接下來幾天,持續上演著第一天的劇碼。
遠籐崇史像只窮極無聊的貓,每天陪衣如泠遊山玩水之際,不忘戲要逗弄刁莉這隻小老鼠,將小老鼠惹得妒極、恨極,卻敢怒而不敢言。
不過對於這種一再重複的戲碼,他已經覺得厭膩了,刁莉遠比他所想的更頑固,怎麼氣也氣不走。
再加上卓翎那個可恨的小妮子,三天兩頭上門來,想盡辦法要衣如泠離開他,氣得他幾乎想不顧如泠的情面,將卓翎一腳踢回維也納去。
刁莉的固執和卓翎的扯後腿,使他產生頗大的威脅感,腹背受敵的疲憊,令他想早日結束台灣的行程,返回日本去。
「遠籐幫主,你看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
他們參觀風景區的行程已經告一段落,這天晚上,刁莉帶領他們到麗晶附近逛精品店,順便為自己添購幾套新裝。
「不錯呀!」遠籐崇史撇過頭,略看了幾秒,敷衍地點點頭,隨即將視線轉回衣如泠身上。
「哎!寶貝,你穿這件衣服真是好看極了!你瞧瞧——」遠籐崇史將衣如泠轉向服飾店的鏡子,讓她審視自己身上的衣著。
「這件衣服簡直是為你量身打造的,將你的膚色、氣質、身材完全襯托出來,我想不出有誰能穿這件衣服,像你穿起來這麼好看。」
「謝謝誇獎,你太抬舉我了。」衣如泠沒有被他的讚美沖昏頭,反而覺得萬分不自在,這種油嘴滑舌的話,根本不像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我說的是實話。來,寶貝,我們再看看其他更美的衣服。嗯?」他以罕見的耐心陪著她,一件件挑選合適的衣服。
刁莉終於忍無可忍,她受夠了!「我不太舒服,要先回去了!」
說完,刁莉逕自攔了一輛計程車,隨即疾馳而去。
遠籐崇史目送計程車遠去,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想跟他鬥?刁莉這個黃毛丫頭還差得太遠!
他是「不想」跟青木幫正面衝突,但並不表示他「不能」,如果他們父女倆太過分,他一樣會採取反擊。
衣如泠不經意看見他可怕的笑容,終於明白他這幾天失常的原因……
當晚入睡前,她和他攤牌了。
「你在利用我,對不對?」衣如泠盯著他,神情委屈地指控道。
「你終於發現了?」他擦拭自己濕濡的頭髮,毫無愧疚的承認了。
「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你並不喜歡刁小姐,所以你故意拿我來打擊她,想讓她知難而退。」她是單純了點,但她並不是白癡,他和刁莉的鬥法已經從台下浮到檯面上,她想不發現都難。
「嗯,可以說完全正確。」他拋開毛巾,拿起梳子梳理他濃密的黑髮。
「你不該這樣利用我,更不該蓄意讓刁小姐難堪。」
「我不該?」遠籐崇史不高興的丟開梳子,回頭質問道。「難道你希望我娶她?」
「我……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如果真的不喜歡刁小姐,就應該跟她把話說清楚,這樣作弄她,真的很不好。」
「我如果不作弄她,就換她來作弄你了!」遠籐崇史氣憤地說。「省省你那無謂的同情心,如果連情敵都施以同情,你注定會死得很難看!」
她也不想想,婚禮時他親暱的舉動,等於明白的告訴眾人,她是他的女人!而那對姓刁的父女卻假裝視若無睹,還有膽子提出聯姻的要求,他們這麼做,又將她置於何處?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蠢女人!
「可是……你連實情都不告訴我,讓我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她眨眨酸疼的眼,眼中充滿了惹人憐愛的水霧。
「那是因為你老實得不會作假!」他惱怒地低吼。「如果我早點告訴你,你會乖乖配合我,不提出反對嗎?」
「我——」她張嘴愣了愣,隨即開上嘴。
她當然會!
他說的對,以她的個性,的確不忍心見人受到欺負,即使那個人是她的情敵,她也不會袖手旁觀,任她被欺凌耍弄。
「現在你還怪我利用你嗎?」他步步進逼,將她逼到牆邊。
「你要知道,刁莉這個女人是你的敵人,不是我的!反正我頂多答應刁雄的要求,娶刁莉為妻而已,對我來說沒什麼太大的損失,可是你呢?你以為我娶了刁莉之後,她容得下你嗎?她不早早找借口攆走你才怪!我利用你去打倒你自己的敵人,有什麼不對?」
她被他這番義正辭嚴的指責轟得暈頭轉向,只能怯怯地點頭說:「你這麼說是沒有錯,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只要告訴我一句話,你希望我娶刁莉嗎?只要你說一聲是,我馬上去向刁莉求婚。你告訴我,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他伸出一隻手抵在她的頭頂上方.將她困在他堅硬的胸膛和牆壁之間。
「我……」她該讓他娶刁莉嗎?
不——她不願意!
上天原諒她!她是個自私的妒婦,即使明知他娶了刁莉,會比和她在一起好很多倍,她還是不願放手呀!
「不要!」她痛苦地搖頭。「我不要你娶她!」
遠籐崇史緩下憤怒的表情,放柔語調說:「既然你開口了,那麼一切都聽你的。現在,把衣服脫下來,做運動的時間到了。」
「不會又要在這裡吧?」她低聲哀嚎。
「在這裡有什麼不好?」既新奇、又有樂趣。
此時,正要入睡的刁莉聽到隔壁傳來熟悉的粗喘及嬌吟,不時夾雜物體撞擊牆壁的噯昧聲響,不禁面紅耳赤地哼道:「哼,姦夫淫婦!」
她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耳塞,憤恨地塞進耳朵裡,來個耳不聽為淨。
遠籐崇史別想用這種方法逼她放棄,得不到他,她誓不罷休!
然而沒想到,她所立下的雄心壯志不過才一天,就正式宣告夭折了;像是被針戳破的氣球,破滅的如此迅速。
「爸!你說什麼?要我放棄?」刁莉瞪著眼前的父親,幾乎不敢相信,極力促合她與遠籐崇史成婚的他,竟會突然要她放棄聯姻的念頭。
「是的。」刁雄神情黯然,不若以往意氣風發。
「為什麼?」她相信只要自己再加把勁兒,遠籐崇史一定會接納她的。
「事到如今,爸爸不告訴你也不行了。」刁雄歎息一聲說。「其實,青木幫名下最大的產業青輝企業發生財務危機,即將面臨倒閉的命運。因為我錯誤的決斷,造成青輝企業營運不佳。」
「事情發生之後,我急於彌補這個大洞,挪用了更多資金來周轉,才會引發這麼大的危機。如果放任不管,青輝企業將會在一個月之內宣佈倒閉,而青輝企業一但倒閉,唇齒相依的青木幫也很難再生存下去。」
「這件事和我們聯姻,又有什麼關聯?」刁莉疑惑地問。
「這點由我來解釋可能比較快。」遠籐崇史的妹婿卓越解釋道,「刁小姐應該知道,我的外號叫『商業禿鷹』,專門替人解決事業上的危機,通常他們必須支付公司一半的股權作為報酬,不過我願意免費挽救青輝企業的危機,惟一的條件就是——」
「要我放棄遠籐崇史?」
「沒錯,完全正確!」刁莉震驚地瞪大眼,她以為穩若盤石的青木企業即將倒閉,而父親竟要她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以換取青木企業的生存。
她該聽從父親的命令,放棄嗎?
她看看父親,事業危機將他折磨得蒼老許多。再回頭看看遠籐崇史,他像沒事人一般,逕自低頭與偎在他懷裡的衣如泠說話,一顆心豁然開朗。
她何必苦苦追求一個根本不愛她的男人?憑她刁莉的條件,還怕找不到好男人嗎?
想通之後,她笑了。「好,我同意放棄這個聯姻的提議,從此我們之間的恩怨情仇,一筆勾銷。」
「謝謝你的配合,刁小姐。」遠籐崇史露出真心的微笑。
她心儀的男人第一次對她露出真誠的笑容,卻是因為她的退讓。
唉!刁莉輕歎一聲,搖頭苦笑著離開。
刁氏父女離去後,遠籐崇史撇撇嘴,極不情願的對卓越說:「雖然不怎麼需要,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幫助。」
「崇史!」衣如泠尷尬地拉扯他的衣袖,要他別這麼說。
「哼!大舅子這句話嚴重了,要不是晴子一再的求我,誰願意放著好好的蜜月不度,跑回台灣來替青木幫解決危機?」
卓越不屑地從鼻孔裡嘖氣,他和遠籐崇史一樣,老是看對方不順眼。
「你可以不必回來!你以為青木企業怎麼會突然發生財務危機?如果不是我的介入,誰扳得倒那隻老狐狸?」
所以說,就算卓越不出面,遠籐崇史一樣有辦法處理這件事,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看來是我和晴子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我們這就回歐洲去,省得待在這裡惹人嫌。」卓越說完,作勢要拉著妻子離開。
「卓越——」遠籐晴子踩緊腳跟不肯走。她真不明白,卓越和哥哥為何總不能好好相處,非要像兩條斗魚似的,一見面就鬥得你死我活?
「晴子,你看見了,我已經盡量壓低姿態、拉下身段向他示好,他卻還是那副死樣子,你說我怎能不氣?」「崇史,你說句話吧!」衣如泠拉拉達籐崇史的衣袖,一臉哀求的瞅著他,希望他開口道歉。
遠籐崇史最看不得她哀求時的可憐神情,他翻了翻白眼,重重地大歎一口氣。
「好、好!該死的,我——我很抱歉不該對你冷言相向!」他萬分不悅地擠出一句致歉的話。
「您太客氣了,殺千刀的大舅子,我很樂意接受您的誠摯歉意。」卓越老實不客氣地回嘴。
兩個小女人無奈地看著兩個嘔氣鬥嘴的大男人,知道這輩子要他們相親相愛,壓根兒是不可能的事,只要他們能和平相處,別一見面就想砍死對方,她們就謝天謝地了!
一年後
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遠籐晴子協同夫婿卓越帶著剛滿月的寶貝兒子返回日本。遠籐崇史不在,衣如泠只好替他接待遠道而來的卓越和晴子夫婦。
「晴子、卓越大哥,歡迎你們回來。」
「如泠姐,我哥哥還沒回來嗎?」晴子將寶寶放進衣如泠事先準備好的搖籃裡,讓酸麻的手臂獲得休息。
「東京方面還有點事,不過知道你要來,他應該會盡快趕回來才對。」衣如泠盡量不讓自己的話中透出酸澀的語氣,崇史對晴子的關愛是無可比擬的,她根本不該拿來做比較!
「如泠姐,你和哥哥吵架了嗎?我聽田川說,哥哥搬到東京已經快半年了。」依她上次見到哥哥時,他與衣如泠寸步不離的狀況來判斷,他驟然搬離大阪、獨自在東京分部定居,兩人八成是吵架了。
「說出來你或許不相信,我們真的沒有吵架,就連小小的意見不合也沒有。他突然說要去東京分部,將我一個人留在大阪,我根本沒有立場開口……」她好難過,依他以往對她需索無度的熱情來看,他根本不可能獨自留在東京卻守身如玉,他的身旁必定有其他的美人相伴。
她眨眨眼,逼回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將注意力轉向搖籃裡的嬰兒。
「好可愛的寶寶,他才剛滿月嗎?」
「是啊,你別看他可愛!他肚子餓或是想睡覺的時候,脾氣才壞呢,就像他爸爸一樣!」說完,嬌嗔地掃了卓越一眼。
卓越無辜地攤攤手,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
「可是他看起來乖得像個天使。」衣如泠撫摸他柔嫩白胖的臉頰,纖細的手指被他好奇的小手牢牢握住,她的心立刻被濃濃的母愛給淹沒了。
「他真的好可愛!」
「可愛吧?可是懷他的時候,實在好辛苦,我整整害喜四個月,吃什麼吐什麼,人家是孩子愈大媽媽愈胖,我卻恰好相反,全是拜這個調皮的孩子所賜。」她甜蜜地抱怨。
「你——女人懷孕的時候,會有哪些症狀?」衣如泠試探地問。
「嗯,很多啦!最明顯的就是生理期停止,然後會有噁心、反胃、嗜睡的症狀。如泠姐,你問這做什麼?該不會是……」她懷疑地盯著衣如泠的肚皮,突然覺得她好像胖了一些。
「是的,我懷了你哥哥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衣如泠沒有否認,這種事情根本無法隱瞞,他們遲早會知道的。
「真的?我要當姑姑了?」遠籐晴子開心地拉著她問。「那你告訴哥哥這個好消息沒有?」
「沒有。」衣如泠搖頭。「我打算等他回來再告訴他。」
他們一直沒有避孕,她會懷孕,他應該不驚訝才對。
「你說的是真的嗎?」遠籐崇史剛從東京趕回來,甫進門,就聽到這個令他驚喜的消息。
「是的。」她毫無畏懼地直視他的眼。
她決定了!她不再做無謂的等候,如果他無法給她一個未來,那麼為了孩子的將來,她不會再傻傻地守在他背後,當一個替他紓解慾望的情婦。
「既然懷孕了,那就結婚吧!」遠籐崇史的確不意外這種結果,他坐下來,淡淡地說道。
「這就是你惟一想說的話?」她說不出此刻的心情是難過、還是心碎,她原本還期望他能有些驚喜的表情,甚至是一些感動的言詞,可是——
沒有,什麼都沒有!
除了道義上的責任之外,他連一句甜言蜜語也不願多說。
其實她真正想聽的也不是甜言蜜語,她只想知道他的感情,她想知道他究竟在不在乎她?
他太讓她失望了!
「我們分手吧!我打算盡快離開這裡,希望你能派人送我回台灣。」她說出心中醞釀已久的答案。
「你在胡說什麼?我答應分手了嗎?」遠籐崇史平靜的面孔終於有了波動,他震怒地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離去。
「你不答應也沒有用,我心意已決!」她真的不希望孩子重蹈她的覆轍,一輩子都活在被忽視的痛苦中;她更不想讓孩子發現,他有個冷漠無情的父親!
「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怎麼才半個月沒見,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直吵著要分手?
「我沒有鬧彆扭,我只是想通了。」懷孕之後,她突然覺悟了。
這一年多來的感情,仔細想想,其實只有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而他就像坐在特別席上的觀眾,高興時就來看看戲,想離開時,便瀟灑地起身離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可是,她不可能一直演唱下去,現在她有了孩子,一切都必須以未出世的孩子為重,所以她必須離開他。
「你想通什麼?你根本什麼也沒想通!」這個令人生氣的笨女人!
「不管你怎麼說,反正我一定要離開。」
「那好!如果你堅持要離開,那我就讓你永遠也走不了!」遠籐崇史神情狂亂地朝屬下命令道。「送如泠小姐回房,不許她離開房門一步,如果誰讓她出來,我就砍斷誰的腿!」
「是!」幾名屬下惶恐地上前,欲帶衣如泠回房。
「你關不住我的,只要一逮到機會,我就會離開。」衣如泠回過頭,堅定地告訴他。
「你氣死我了!帶走,快把她帶走!」遠籐崇史氣得噴火,她一定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魔女,絕對是!
「哥,這到底怎麼回事?」遠籐晴子走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問。
「你看見了,她存心和我作對!」深吸好幾口氣,他還是很生氣。
遠籐晴子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腦中閃過一個直覺。
她感覺得出來,哥哥對衣如泠並不像他所表現的那般不在乎,她甚至敢說,他比誰都在乎她、愛她!
「你很愛如泠姐,是吧!」這句話幾乎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遠籐崇史的臉倏然漲紅,他有些尷尬、又有些氣惱的吼道:「那又怎樣?」
「既然你愛她,為什麼不說出來,而要擺出這副冷漠的樣子?」
「你不會懂的!」他不耐的低吼。
「就是因為我不懂,所以才要你告訴我呀!你不告訴我,我怎麼幫你勸如泠姐留下來呢?」
「真的?你能勸她留下來?」他的眼中倏然一亮。
「當然!」
「好,我告訴你,不過你得保證不笑。」
「我絕對不笑。」她舉手立誓。
「其實,我……」
「哈哈哈哈……」
遠籐晴子抱著肚子,像只蝦米似的縮成一團,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好面子的男人?哈哈哈……」
她笑得肚子好痛,可是偏偏停不下來,卓越伸出寬厚的大掌,愛憐地替她按摩酸疼的腹部,卻也忍不住嘴邊的笑意。
「你答應過不笑的!」遠籐崇史既羞又惱,早知道就不告訴她!
「對不起,可是真的好好笑!」她抹去眼淚,突然拍手嚷道。「對了,我這就去告訴如泠姐,保證她聽了之後,感動得這輩子再也不會離開你。」
「不許告訴她!」要是說了,教他的臉往哪擺?「等等!晴子——」
遠籐崇史欲追過去,卓越卻「正好」走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走開,別擋路!」遠籐崇史急著追人,閃過他,想從旁邊繞過去。
「噢,抱歉,我馬上讓開!」卓越立刻往旁邊一閃,「碰巧」又擋住他的去路。
「你是存心跟我作對嗎?快讓開!」
「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卓越看似讓路,其實是故意擋他。
兩人像在跳恰恰,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最後遠籐崇史氣極了,狠狠朝他揮出一拳,卓越才飛快跳開。
道路通暢之後,遠籐崇史隨即飛奔上樓,想阻止妹妹拆他的台。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你說的是真的嗎?」衣如泠睜大晶瑩水亮的眼眸,急切地看著遠籐晴子。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騙你呢?」遠籐晴子坐在床沿,把剛才聽來的話轉述給她。
「其實哥哥真的是愛你的,偏偏他好面子,拉不下臉向你求婚。本來打算等你懷孕之後,再順理成章的要求你嫁給他!可是呀!他等了又等,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你的肚皮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他等不及,上醫院檢查才發現——」
「發現什麼?」
「他的精蟲數量太少!」說到這個,遠籐晴子又忍不住想笑。「醫生說這可能是『縱慾過度』引起的暫時現象,只要好好調養一陣子,減少房事的次數,很快就能恢復生育能力。所以他才會躲在東京分部不回來,因為怕一回來,就會忍不住跳上你的床。」
縱慾過度?
衣如泠一聽,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他對她的確是需索無度!
「所以你以為是自然得來的孩子,其實是哥哥忍耐許久的產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呀!對不對,哥哥?」遠籐晴子笑靨甜甜地回頭,詢問站在臥房門口的兄長。
「崇史?」衣如泠飛快回頭,果然看見一臉不自在的他。
「你都知道了?」她一定會取笑他,然後拿這件事來當作攻擊的武器,大肆地嘲諷他吧?
「嗯,我都知道了。」她克制不住眼裡的淚,萬分感動的凝視他。
兩人都沒發現,不知何時,遠籐晴子已悄悄的退場了。
「你到東京去,真的是為了這個理由?不是因為對我厭膩了?或是有其他的新歡——」
「噓!」他拉起她的小手,貼在他熾熱鼓起的慾望上。「你還認為我對你已經厭膩,或是有其他的新歡嗎?」
衣如泠雙頰酡紅地輕搖螓首。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可以一起努力——」
「傻瓜!你以為有你躺在身旁,我能無動於衷嗎?」他輕歎道。「對你——我永遠沒有抗拒力!」
「可是,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我不是不肯說,而是說不出口。你還記得上次我態度惡劣的從你手上搶回訂婚戒指的事嗎?如果要我自毀誓言,拉下臉再次向你求婚,我……我辦不到!只好想辦法盡快生個孩子,然後要挾你嫁給我。」
「那麼,你……愛我嗎?」即使明知他不會說,她還是忍不住想問。
「經過了這些事,難道你還不明瞭?」
她微微笑著搖頭,她當然明瞭,但她還是想聽他親口說。
「我——我愛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
「我也是!我也是呀!」她含淚撲進他懷裡,相偎無數次的寬大胸膛,這次顯得特別溫暖。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和我共度一生的?」感動之餘,她不忘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正確的說,應該是從卓翎來到日本,想要回你的那一天開始。」
「那麼久?」
「沒錯。因為你和她的對話,我全聽到了。」
「你全聽到了?」衣如泠羞赧地驚喘。
那些感人的誓言,說給別人聽是一回事,在他面前表白又是另一回事。
「就是因為全部聽到了,所以才會堅決認定你,即使刁氏父女挾恩逼婚,我也不願答應。」
「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她仰起小臉,送上自己香甜的櫻唇。
遠籐崇史哪禁得起這樣的挑逗?低吼一聲,便將她攔腰抱起,放在大床上。
「孩子……不要緊吧?」他愛憐地輕撫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只要溫柔一點,沒關係的。」
「我會的。」他低下頭,緩緩含住她的唇。
他以前所未有的溫柔,再次帶領她體會愛的藝術……
樓下——
遠籐晴子打開和室的拉門,驚喜地發現院子裡的八重櫻已經開放了。
「啊,春天來了!」
「是啊,你那變態大哥的春天,終於來了。」卓越抱著胖嘟嘟的兒子,開心地逗弄。
「哎喲!」妻子的一記手肘,讓他痛得低叫。
外頭春光正好,他抱著兒子走出客廳,站在敞開的廊前,一同觀賞那燦爛奪目的粉色櫻花。
和暖的春風陣陣吹來,抖落樹梢的層層花瓣,那宛如雨絲紛飛的落櫻,美得教人動容。
真的,春天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