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衝進門,柳圓圓就禁不住發出驚恐的尖叫。她瞧見郎驍神情痛苦的伏在桌上,綢緞的桌巾被扯下來,而原本放置的圓桌上的酒壺與酒杯都掉到地上碎裂了,濃烈的酒味霎時充斥在房中。
然而這並不是她尖叫的原因,她之所以尖叫,是因為她瞧見郎驍的眼睛——是紅色的!
柳圓圓沒見過有人的眼睛這麼紅,心裡既驚慌又害怕,但就算怕,也不能不理會郎驍,於是趕緊將托盤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想過去看看他怎麼了。
「堡主!堡主你怎麼……」
「不准過來!」郎驍的身體正承受火焚般的痛苦,他閉上眼大喝,制止她靠近自己。
她身上誘人的馨香,他大老遠就聞到了。
柳圓圓遲疑片刻,聽話地停下腳步。「堡主?」
「出去!」
「可是……」
「我說出——」郎驍面孔扭曲地抬頭翰她吼道,突然地,他渾身僵住。
因為月光映入房內了——柳圓圓開門時,月光從敞開的房門照入,再加上怒氣的催化……他心裡喊了聲,糟了!
「出去!馬上滾出去!」他趁著自己還有一絲自制力時,聲嘶力竭地朝她大吼。他感覺身體正逐漸起了變化……
「喝!」他好久沒這麼吼她了,柳圓圓被他一吼,心裡浮現許久示曾感受到的驚恐,下意識轉身想跑出去。
可是想到他怪異的模樣,又不自禁停下腳步。
他看來真的很不對勁,無論怎樣,她都不能丟下他不管!
於是她顫抖地緩緩轉過身,鼓起勇氣問:「堡主……你哪兒不舒服?我去找郎叔來,或是替你請大夫好嗎?」
「我說滾出去!」這回他的大吼,伴隨著一個茶杯飛過來,柳圓圓這回真的嚇到,趕緊要衝出門外,這時,後頭又傳來更大的聲響。
悶重的砰呼聲傳來,好像有什麼巨大的重物落在地上,柳圓圓轉頭一看,發現郎驍跌躺在地,渾身抽搐發抖。
「堡主!你怎麼了?堡——啊!」
柳圓圓慌得忘了要害怕,趕緊要上前扶起他,但詭異的景像在她面前發生了。
郎驍痛苦地蜷縮著,緊握的手指前端,指甲逐漸變長,看來剛硬又銳利,好像是……狼爪!
怎麼可能?
柳圓圓面色蒼白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怪象。
這是夢吧?是她在做夢吧?一定是!否則這世間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事,更讓她連在夢中都無法想像。她惶恐的眼,注意到郎驍的後背下方慢慢的膨起,將衣服高高地鼓起,她不曉得那是什麼,只能背貼著牆,萬般恐懼地瞧著。
直到衣服迸地被撕裂,她才發現,那是一根尾巴——又長又蓬鬆,標標準准的狼尾巴!
他——他不是人,是狼?
不!他也不是狼,是妖怪!他——是妖怪!
直到喉頭發出輕泣聲,她才發現自己嚇哭了,她淚眼模糊地轉身想衝出門,但卻發現自己動不了,轉頭一看,當下發出尖叫。
因為那頭狼——不!是郎驍抓住她了,他就站在她身後,抓住她的衣服,他雙眼赤紅,眼中迸射出濃烈的慾望,正飢渴地直盯著她。
那眼神她並不陌生,過去他也常用這種看起來好像很餓的眼神打量她,她從來不曾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威脅,可是如今……她真的好怕!
「堡……堡主?」她牙齒不斷打顫,她明明告訴自己不要怕,就算他是妖怪,他還是郎驍呀!但——她仍是嚇得渾身發抖。
「你為什麼要闖進來?」郎驍的嗓音變得更嘶啞,也更冷凜無情。「我警告過你,要你出去的,你為什麼不聽?」
「對不住……我……我現在馬上出去!」她慌忙想逃,可是郎驍怎肯放人?
「來不及了!方纔我要你走時,你就該馬上出去,但你沒有,是你打開房門讓我變身為狼人,你就該負責消我的火。」
柳圓圓沒有笨得問他要消什麼火,郎驍滿含色慾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柳圓圓微弱地抗議。「你不能碰我!求你不要……求你清醒一點!你是這麼好的人,不但把我從妓院中救出來,還那般細心地照顧我,你不是一個壞人啊……」
「我是!」此時,郎驍恨透了她說他是好人的信任語氣。「你太愚蠢,也太不會識人!我從來不是什麼好人,我絕不會毫無目的地做善事。你以為我為什麼把你從妓院買回?只是為了讓你吃飽喝足、錦衣玉食嗎?不!正是為了像今晚一樣,滿足我的慾望!對你好?哼!若不是為了把你養肥一些,好在床上滿足我,我會在乎你吃多少嗎?我對你好,只是要你的身子,現在,該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
他猙獰一笑,用力將想逃走的她扯回,反手拋向大床。
他忍耐得夠久了!這幾個月來,他一直隱忍著每到月圓之夜便格外強烈的慾望,忍著不踢破她的房門,闖入她把她吃干抹淨。
想發洩卻得不到滿足的空虛,往往讓他脾氣暴烈、煩躁不安,為了怕她發現又被嚇著,他只能低調地躲在房內,獨自忍愛著慾火焚身之苦。
她像顆青澀的果子,還不夠可口,他必須忍耐,等到她成熟可摘,才能盡情享受那甜美的滋味。
當然,他大哥上妓院尋求滿足,但詭異的是,如今除了柳圓圓,他誰都不想要!這個可愛純真的姑娘,明明不解風情,卻能挑起他所有的渴望,讓他像中了她的蠱,眼裡瞧的、心裡想的,只有她一人。
她是最好的獎賞,光是幻想她被養得豐腴的雪白身軀躺在他身下,就足以讓他血脈賁張,飢渴欲死。能夠忍到今日,連他都不禁佩服起自己。
他真的忍得太久了!他低歎。
先前的忍耐全是為了這一刻,而今——他不需要再等了!
他舔舔唇瓣,眼中冒出強烈的慾火,一步步向大床走去。
柳圓圓措手不及地被他扔上床,當她頭暈眼花地慌忙爬起時,他已逼在眼前。
她驚恐又無助,卻無法逃走,只能哀聲祈求:「不,不要,求你!」
這樣的他,好令人害怕!
這時郎驍已經理智全失,腦中除了佔有她這個念頭,其他的,什麼都容不下。
「不!我不可能放過你,你可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得有多久了?多少次,你身上的香氣誘得我想一口吞下你,但我全都忍住了,因為我想把你養得更豐潤些,嘗起來滋味必定更好。尤其是月圓之夜,想到你就躺在隔壁,而我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默默忍受這慾火焚身的煎熬。我忍得有多痛苦你想過嗎?本來,我沒打算這麼快碰你,雖然難受,但我還可以再忍,可是你卻自個兒貿然闖進來,害我變了身,所以……哼哼,這一切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郎驍舔舔乾燥的唇,大手一扯,刷地一聲,她身上的衣物就被撕裂了。
「不——」柳圓圓再也忍不住哭出聲來,她抓緊胸前破碎的衣物,不斷向床的後方退縮,一直退一直退,直到背抵著牆,再也無路可退為止。
郎驍眼瞳赤紅,目光充滿獸性,他猙獰地笑著,尖銳的指端扯開自身的衣物,碩大蓬鬆的尾巴,因期待而在身後搖晃著。
瞧見這似人又非人的模樣,柳圓圓幾乎要因驚恐而昏厥過去。
她不要!這個人不是郎驍,他是怪物!是怪物!
郎驍慾望正炙,長著尖銳指甲的大手抓住她,緩緩湊到眼前,充滿情人的渾濁視線極緩慢地上下梭巡著她。
柳圓圓被嚇得手足無力,幾乎無法動彈,但她不想坐以待斃,便孤注一擲想再次逃走,但被他牢牢揪住,尖銳的長指甲幾乎陷入她的肉裡。
「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他惡狠狠地警告:「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耗!」
無法抑制的強烈慾望,像一股洪水般的巨大力量,在血管裡急速竄流,他無力控制它,也不想控制。
他不再忍耐,他耕耘得夠久了,今晚該是享用甜美果實的時候了!
他目光更為炙熱,濕熱的舌渴切地舔了舔她的唇,為果實的採摘揭開序曲。
「我知道你沒經驗,但你別怕,我會盡量溫柔待你,你知道,不少女人還挺享受我在床上的表現。」他邪惡誘哄。
「不要!」她不想知道他在床上如何表現,她一點也不想知道!「我不要!求求你放了我,我永遠不會再踏進你房裡,求你——」
「柳圓圓!」她一再抗拒,讓郎驍不由得又動怒了。「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嗎?那好,我也不必和你客氣了!」
郎驍泛紅的眼瞳因怒氣而安全赤紅,他惱怒地低下頭狠狠吻住她唇,帶著尖銳指甲的大手,則在她嬌小的胸脯上粗魯揉捏。
柳圓圓痛得忍不住尖叫,她真的好怕,他根本不是郎驍!如果是他,絕對不會這樣對她。他是怪物!一隻半人半狼的怪物!
「放、放開我!你這怪物!」柳圓圓使盡全身的氣力,拚命捶打重壓在她身上的龐然大物。
倏然地,他渾身一僵,愣住了。
「你,你說什麼?」郎驍彷彿感受到她的強烈厭惡,微微顫抖地再次詢問。
「我說怪物!你是怪物!我不要你碰我!你放開我!」
柳圓圓豎緊閉著眼,絕望且毫無理智地叫嚷著,根本沒指望自己能因此得救,但——奇跡似的,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忽然減輕了。
她擅巍巍地睜開眼,瞧見那頭狼——不,是郎驍翻身離開她,坐在床沿手抱著頭,然後咆哮喝令:「滾出去!」
不用等他吩咐第二次,柳圓圓便像從狼口僥倖逃出的小野兔,慌張地緊按著胸前破碎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衝向房門。
到了門邊,她倉惶轉頭一望,郎驍失魂落魄的模樣讓她有一些些遲疑,但更多的理智告訴她,現在的她必須要逃。
她推開房門,飛快衝出去,一回到自己安全的房裡,立刻緊緊把門閂上,還把兩張椅子推到門邊擋住房門,這才縮回床上發抖。
這時,過度累積的驚慌與恐懼才讓她哇地痛哭出來。
好可怕!
真的好可怕!郎驍……郎驍他究竟是什麼?是人,還是狼?
無論是人是狼,她都不敢再靠近他了。
絕不!
絕不……
溫熱的淚水不斷流下臉龐,一種連自己也不明白的強烈心痛,讓她哀切地痛哭失聲。
「圓圓姑娘?我替你送飯來了,請你開門好嗎?」
郎叔端著膳食,輕敲柳圓圓的房門,但柳圓圓縮在四柱木床的角落裡,兩隻小手抱著膝蓋,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好像沒聽到似的。
郎叔又敲了一次,依然沒有回應,他不覺重重歎了一口氣。昨晚發生的事,他都知道了,只怪自己沒能及早察覺,阻止一切發生。
他低下身,將放有飯菜的托盤放到房門前,再度揚聲朝裡頭喊道:「圓圓姑娘,我把飯菜擱在這兒,你要餓了就拿進去吃,別餓壞身子了。」
說完話,郎叔轉身欲走,但步伐怎麼也邁不開,想了想,又回身對緊閉的門扉道:「昨晚的事,希望你別太責怪堡主,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無法克制……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想那樣的。唉!」
又歎口氣,郎叔才離開她房門前,看來是去送第二份餐食到郎驍的房裡去,因為柳圓圓聽到郎驍暴怒的大吼:「我不吃!拿走!」
聽到他的聲音,就像打開昨晚的記憶盒子,她立即想起那做夢都不願想起的恐怖回憶,不覺熱淚盈眶。
那一切好可怕……她差點、差點就被他粗暴地給……
你以為我為什麼把你從妓院買回?只是為了讓你吃飽喝足、錦衣玉食嗎?
對你好?哼!若不是為了把你養肥一些,好在床上滿足我,我會在乎你吃多少嗎?
我對你好,只是要你的身子,現在,該是你回報我的時候了!
昨晚郎驍的聲聲句句都像刀一樣劃在她心上。
原來他對她的好,全是有目的的,他將她從妓院買回來,不是想救她,而是把她當作洩慾工具……他只把她視為一個妓女!
這個認知,比任何打擊都教她更難受、更痛。
就在她對他滿心感激,全心全意奉獻的時候,才讓她發覺,他只是把她當成一個可用的工具般利用著。
她是工具……只是他的洩慾工具……嗚——
柳圓圓心痛欲碎,抽抽噎噎地哭泣,哭著哭著,眼皮逐漸沉重,最後癱倒在枕上沉沉睡去。
「柳圓圓,你過來!」
聽到有人喊她,她轉頭一看——是郎驍。
「堡主。」她立即露出笑容,毫不遲疑地走過去。
溫暖的大手把她年到跟前,習慣性地環指測量她的腕骨。
「你怎麼還是這麼瘦?都沒吃飯嗎?晚膳時給我多吃一碗!」
對於那道粗魯的命令,她只是憨憨地笑著,了不回嘴。
銳利的虎眼溜到她身上,很快發現她的臉頰凍得微微發紅,但沒有穿上保暖的披風,頓時火氣上來了。
「天冷了,你怎麼沒穿我給你買的披風?」
「那件毛皮披風太珍貴了,我捨不得穿,怕弄髒或是弄壞了,再說穿著披風,做事也不方便……」
「胡說!披風再珍貴也比不上人,弄髒、弄壞就算了,我再買十件給你。萬一把身子骨凍壞,你拿什麼賠給我?穿著披風不方便做事就少做,好好休息就行了!」
「堡主!」她無奈叵笑。
又來了!又是如此任性的,他從不管她還有多少事得忙,又有多少活兒沒做完,總是任性地要她休息,她就得立刻休息。
幸好郎叔也很照顧她,總會把她沒忙完的事接下來做,否則他們很快就沒衣服穿、沒飯菜吃,晚上睡覺還沒暖呼呼的被子好蓋……
「我讓郎叔用藥材給你燉了隻雞,聽城裡的人說,女人得多吃些補血活血的藥材,身子骨才會強健。」前一個命令剛下,下一個命令又來了。
「你替我燉補藥?」她有些驚訝。
「嗯,我瞧你氣色不是頂好,昨兒個進城時,順道繞去藥鋪,讓他們替我包了些能活血的補藥。」
「堡主……」愛哭的她又掉眼淚了。「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即使類似的事情已不知發生過多少次,她心裡的感動依然同樣強烈。
「傻瓜!哭什麼?不過是幾貼便宜的藥材!」瞧見她的淚,他面頰臊紅,有些不自在地輕啐。
「不是藥材貴不貴的問題,是心意……那份心意……」
那份關懷的心意比什麼都珍貴。
「好了!別哭了,我替你抓補藥,可不是為了要把你弄哭!」他窘迫地吼道。
「我知道,嗚——」
「既然知道你怎麼還哭?不許哭了!啊,你怎麼又是哭又是笑的……」
「堡主……」
嘴角的牽動把柳圓圓喚醒。
她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週遭不見郎驍的蹤影。
是夢……
不,不是夢,她只是回想起過去發生的事。
臉上好像涼涼的,她往自己臉上一摸,發現臉頰上真的有淚,而嘴角還甜蜜地高揚著。
我替你抓補藥,可不是為了要把你弄哭!
欺,你怎麼又是哭又是笑的?
想起方才夢中回想起的一切,紅菱唇角上揚的高度更高,但淚也落得更凶。
她相信那是真的……他對她的好是真的。
那樣真摯的眼神,那種充滿關心的語調,不會是假的!
或許一開始,他確實只打算把她養得肥潤一些,好做為洩慾工具,但那份關注在何時之間變了質,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吧?
盯著她,成了習慣;關心她,成了習慣;寵溺她,也不是知不覺間成了習慣。
他早已習慣把她放在心裡,就像她。
通常一早起身,她就會盤算今日要做什麼——
「今兒個就做紅燒肉吧,他最愛吃紅燒內了。但不能光吃肉,得多搭配些青蔬瓜果才行。」
「昨日瞧見他的衣衫好像綻了線,等會兒得教他拿出來讓她縫補。」
「瞧這天色,今兒個應會是個好天氣,得記得把他的被褥取出來曬得輕暖一些,山上霧濃濕氣重,沒幾日被子就沉甸甸了……」
一整日,她的思緒裡兜轉的都是他。她也早已把他放進心裡,一如他。
她在乎他,她依戀著他對她的好,她……其實是喜歡他的吧?而她卻重重傷了他。
怪物!你這怪物!
想到自己對他嚷出那句話時,他臉上像是承受了巨大刺激的表情,讓柳圓圓心裡痛得發顫。
「啊!」她痛苦地摀住臉,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說了這樣傷人的話。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無法克制……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想那樣的。
郎叔的歎息聲浮現腦海。
當然!如果可以選擇,她相信他絕不想變成那樣,沒有一個人願意變成那樣的!
她心底的愧疚如浸濕的沉重棉被,將她拖入無邊的沼澤裡,她苛責自己、唾棄自己為何說出那樣的話。
平心而論,他沒有欠她,反而是她欠他很多,太多太多了。
就算他把她從妓院買回是為了洩慾,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他確實付錢買下她,他有權決定是該怎麼使用好民,不骨人可以說他理虧,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地以為他應該無條件地對她好。
但他並沒有在買下她的第一晚便急吼吼地佔有她,反而像家人一樣照顧她、關懷她,讓她從恐懼中逐漸走出。
對待一個買回的青樓女子,他做得已經夠好了。
滾出去!
她還記得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不但充滿憤怒,還有一種她無法形容的深深痛苦。
他心裡一定也很苦吧?成為這樣的人是誰敢不願的,而她還忍心在傷口上戳刺抹鹽!
她很壞,只顧著自己害怕傷心,卻沒替他想到他的處境。
她……怎麼這麼壞?
「嗚……」她又禁不住哭了,只是這回流的是自責、自怨的懊悔的眼淚。
該怎麼辦?
現在他一定很氣她、怨她。
她該怎麼做,才能彌補他們之間的裂痕呢?
在房間躲了兩天之後,柳圓圓終於開啟房門,步出房間。
「圓圓姑娘,你肯出來真是太好了!」
愁眉苦臉整整兩日的郎叔,露出萬般欣慰的笑容。
「對不住,郎叔,讓你擔心了。」柳圓圓真心地道歉,相信郎叔這兩日也不好過。
「你別這麼說!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郎叔連忙安慰道。
「郎叔,堡主他……怎麼會……」她遲疑著,實在忍不住要問。
她想了兩天還是想不透,為什麼好好一個人會變成狼的模樣呢?
「我知道圓圓姑娘想問什麼,這件事……唉!」郎叔歎了口氣,才道出實情。
「提起這件事,要遠從數百年前說起,當年郎家的祖先為了得到製作玉塊的秘訣,便向仙人提出交換條件,從那之後,郎家後世的子孫每到月圓之夜,就會變身為狼人。」郎叔解釋道。
「這時候,他們的……呃,慾望會特別強烈,如果無法排解,會格外地痛苦,以往,堡主都會下山妓院解決這個困擾,後來堡主嫌麻煩,才會想去買個姑娘回來……」郎叔很含蓄地點到為止。
「原來如此……」柳圓圓黯然低下頭,心口陣陣揪疼。
原來他買下她,真的是打算把她當成洩慾的工具……
不過那也不能怪他是吧?郎叔卞了,無法排解那份強大的慾望,他會很痛苦,而他倒在地上抽搐扭曲的模樣,她也曾親眼瞧見。
那樣的痛苦是真真切切的!她心中的疼更加深了幾分,不過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出於對他的心疼。
他必定是萬元般不願變成這樣的吧?
見她神情黯然蕭索,郎叔輕咳了聲,轉移話題道:「記得以前你曾問過我,堡裡為什麼半個僕傭也沒有,是吧?」
「嗯。」柳圓圓輕輕點頭,她確實曾經好奇過。
「其實以前堡裡也曾請過一些婢女僕傭,不過全在月圓之夜被堡主嚇跑了,之後堡主惱火了,索性主不再請了。」郎叔苦笑。
柳圓圓也跟著苦笑,因為自己親身經歷過,所以她可以瞭解那些人有多驚駭恐懼。
「不只堡主,郎家每個男人都是如此,無一能倖免。唉!這是詛咒呀。」郎叔歎息著道。
只有男人?
「那麼女人呢?」
「說來算是幸運,郎家的女人並不會變身為狼人,僅有男人才會。」
說來詭異,郎家的男人雖不正常,但往往能得到好姻緣,不過要是郎家的女人也會變身為女郎人,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下場了。
「原來如此。」她總算知道為何他會突然變成半狼半人的模樣了。不過她又想到一個問題——
「那麼,郎叔在月圓之夜也會變成狼人嗎?」柳圓圓嚥了嚥口水,有些擔憂地問。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是不是也會……獸性大發?
「哈哈!不,圓圓姑娘,我不會變為狼人。我其實不是郎家的人,並沒有郎家的血統。多年前我被仇家追殺,倒在血泊中差點橫死街頭,是堡主救了我,我才能重生,那時起我就留在狼堡服侍堡主,還改與堡主同姓,徹底忘掉過去。」
「是嗎?」那她就安心了。
至少不必擔心月圓時會有兩匹狠出現了。
知道郎驍會變成狼人的前因後果之後,柳圓圓幽幽轉頭,轉向郎驍的房門。
他的門扉依然緊閉著,而門前的地上有著已經冷掉的餐食,看來絲毫未動。她帶著詢問的眼神望向郎叔,郎叔重歎口氣,搖搖頭說:「堡主還是什麼都不肯吃,真教人擔心。」
柳圓圓抿起紅潤的唇瓣,做了一個決定。
「我替他送飯進去。」
「你要送進去?」郎頻詫異地看著好民。
說真的,郎驍抓起狂來是生人勿近,連他都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她怎有那膽量敢深入狼穴?
「喂,畢竟禍是我惹出來的,就該由我去收拾,不是嗎?」柳圓圓淡淡一笑。
其實她心裡明白,除了愧疚與責任,還有一種更深層的東西驅使著她去世靠近他,哪怕是承受他的暴怒,她也必須去揭開他的傷處,替他療傷。
「那麼——圓圓姑娘,堡主就交給你了。」郎叔以一種別有黨章的眼光凝視著她,好像將什麼重責大任賦予她。
柳圓圓頓覺責任重大起來。
她應付得了他怕暴怒嗎?她不由得緊張地嚥下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