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薇光忍著腳痛,套上高跟鞋,纖細的身軀穿著一件藍色的及膝洋裝,合宜的剪裁襯托出她清麗高雅的氣質,心型的巴掌臉上化上淡淡的妝容,一頭及肩的長髮垂瀉在肩上。
她下了計程車,踏進「諾爾頓飯店」。她是接到鍾尚諾的電話邀約,特別前來參加鐘尚諾和演藝學苑所舉辦的「夏日影展開幕記者會」的。
她一顆心懸得高高的,自從上回在餐廳分手之後,他們已經有三個多月沒有見面了,她有好多話想告訴他。
在服務生的指引下,她踏入記者會的現場。到處都是閃光燈和攝影機,耳邊則迴盪著悠揚的樂音和賓客吵雜的交談聲。
她在黑壓壓的人群中搜尋著鍾尚諾的身影,終於,在幾個媒體記者旁,她找到了他。
「尚諾……」薇光忍著腳底傳來的不適,臉上漾著笑容。
「薇光,好久不見,最近好嗎?」鍾尚諾西裝筆挺,客套地問道。
「我有打電話給你,可是都聯絡不到你……」她軟軟的語調裡,隱藏著濃濃的埋怨。
「因為我工作比較忙,抽不出時間撥電話給你。」他攬著她纖細的肩膀,安撫道:「你看,我現在不是主動找你了嗎?」
「嗯。」她漾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你東西帶來了嗎?」鍾尚諾問道。
「你要我帶化妝箱來做什麼?」她疑惑地瞅著他。
「我們等會兒要開記者會,有幾個新人的妝搞不定,所以想請你來幫他們化妝,現在人就在後方的休息室裡,我帶你過去。」鍾尚諾拉起她的手,穿過人群,撩開簾幕,走住甬道。
「尚諾……」她忍著腳痛,整個人幾乎是被他拖著走。
「你這次要回來多久?準備住在哪裡?新片拍的怎麼樣了……」薇光一手拎著化妝箱,步履蹣跚地跟在他的身後。
「時間有點趕,你先幫他們化妝,我出去外面和媒體記者們打招呼。」鍾尚諾命令道。
「可是,我還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她拉住他,卑微地開口。
「有什麼話,等我記者會結束後,我們再慢慢聊。」他噙著笑,安撫地拍拍她的臉頰。
薇光用身體擋住門板,堵住他的去路,扣住他的手臂,昂起小臉定定地瞅著他。
「我真的有很多話要說,我會在時間之內幫你把那些人的造型做好,只求你給我幾分鐘的時間,讓我把話說完。」她眸底的倔強傳進了他的眼裡。
「薇光……」他凜著臉,不喜歡她糾纏的態度。
「你叫我來只是為了幫那些人化妝嗎?還是因為……想我?」她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他神情不耐地反問。
「對我而言很重要。」她執拗地追問。
「我很想你,也需要你來幫助。」他狡猾地選了一個安全的答案。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我,為什麼連一通電話都不回給我呢?」她軟聲控訴。
「我忙。」他別過臉,不敢迎視她澄亮的眼眸,就怕在她的眼底瞧見自己的殘忍。
「再忙也可以傳簡訊回我。」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有很多案子要談,又要忙著寫劇本、畫分鏡、勘景,真的挪不出時間來。而且我常常美國、台灣、香港、大陸幾個地方來來去去,雜事很多……」他編派借口。
「我懂……」她默然地垂下頭。她只是他偶爾心血來潮時的停泊港罷了。
「所以,請你一定要體諒我。」他看著她愁悒的發心,拍拍她的肩頭,安撫道:「乖,先去幫休息室那幾個新人做造型,等記者會結束後,我再請你吃飯。」
她抿著唇,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悲。
她那麼期待與他見面,精心地打扮,努力地想討好他。結果,他只是欠一個化妝師而已,並不是那麼想見她。
「記得,妝感要時尚明亮一點,不要太過濃艷。」他叮嚀著。
「……我上回跟你說,我受傷了,你記得嗎?」
「那就去給醫生看啊!」
「難道除了叫我去看醫生之外,你就沒有其他的話想對我說嗎?」薇光昂起小臉,瞅著他,嫣紅的容顏佈滿怨懟。
「你期望我對你說什麼呢?」他神情不耐地敷衍著。
「什麼都好,只要你說,我就會聽。」
「薇光……」他煩躁地別過臉,歎了一口氣。「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先去把那些人的造型做好,有什麼話咱們記者會結束後再說,到時候,你想聽什麼,我都願意說。」
「重點不是我想聽什麼,而是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她的心終於被他敷衍的態度割傷了。
所有的人都說鍾尚諾在欺騙她、在利用她,老是打著復合的旗幟,勒索她的感情,然而,在那些紛紛擾擾的流言和指責下,她總是選擇相信他。
可是這一次,他漠然的態度讓她的心窩泛起一陣薄涼。
「你現在是想跟我玩文字遊戲嗎?」他沉下臉,質問她。
「我只想知道,我丁薇光在你心裡算什麼?」她眼底蘊起傷痛的淚水。
鍾尚諾捧起她的小臉,瞇起黝黑的瞳眸,定定地望著她。「薇光,你在我心中佔有最特別的位置,是我生命中不可以失去的女人……這點,你不應該質疑才對。」
「多特別?」她眨巴著大眼望著他。
「就是最特別的位置,可以與我分享任何成功的榮耀,分享我生命中的每一刻。所以,不要再鬧情緒了好嗎?」他柔聲地哄勸。
「我沒有在鬧情緒,我只是想釐清我們之間的關係。對你而言,我算是什麼?」
「你是我的知己,是我永遠的停泊港,是我的精神支柱……」他用模糊的字句來形容他們的關係。
「不要給我這種曖昧不明的答案。對你而言,我是一個朋友、前女友,還是有其他的……」她屏住氣息,等待他的答案。
「薇光,很抱歉,現在是我衝刺事業的時候,我沒有辦法給你很確切的承諾,我不想讓你等待——」
她截斷他的話,冷冷地開口。「你口頭上說不想要我等你,但是你的態度卻一直讓我等。你說我們的分手是暫時的,因為這個暫時,我等了四年……」
「沒有人要你等我!」她質問的態度令他不悅。
「是,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她自嘲地勾起一抹心碎的笑容,含怨地睇著他。「是我自願等你的,是我自己選擇相信你的話。每次,當我快要放棄等你的念頭時,你就會告訴我,你快回到我的身邊了;每次,在我快要忘掉你的時候,你就不顧我的意願,強行地回到我的身邊。你口頭上說我們只是朋友,但卻曖昧地和我糾纏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的心態和行為很折磨一個人……」
「你現在是在和我翻舊帳嗎?」鍾尚諾凜聲問道。
「我沒有翻舊帳,只是就事論事。」淚珠漸漸地在她的眼眶凝聚起,她隔著淚幕瞅著他,發現眼前的鍾尚諾好陌生,已不是她曾經愛過的那個人了。
她愛的是七年前開朗自信的鍾尚諾,而不是眼前這個被現實和名利薰染的男人。
「如果不喜歡我去找你,那可以直說。」他的眼神透著犀利的冷鋒,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知道所有人是怎麼說你的嗎?他們都說你在利用我,不管是在感情上或是金錢上……」
「薇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應該是最瞭解我的人,怎麼可以因為別人的話就質疑我的動機,動搖我們彼此的信念呢?」
「那我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我沒有錯,為什麼要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他銳利的黑眸浮上了羞憤的神色,泛白的指節洩漏了怒氣。
「你這次找我,是為了要我幫你的新人做造型,並不是因為想我;你上次回台灣,是為了把房子賣給我,並不是想跟我共商什麼人生計劃;你再上上一次回台灣,是為了跟我借二十萬,並不是真的想找我——」她的嘴角勾起譏誚的微笑,聲淚俱下地細數他的過錯。
「夠了!」他的眉宇間迸發著一股肅殺之氣。「如果你覺得委屈,認為自己被利用,那就走啊!反正全台北市又不是只剩下你一個造型師,我可以再找別人來!還有,如果你這麼不想買那棟房子,可以賣掉啊,沒有人要你住得那麼委屈!」
他眼中銳利的凜光,恍若要將她活活凌割般刺人。
她捂著唇,難堪地別過臉,壓抑不住奔流的淚水。
因為付出的愈多,執念愈深,所以她愈不甘心放手。
現在,她才知道在這不甘心的背後,隱藏著一個殘忍的事實——就是他根本不愛她。
她縮在牆邊,雙手環抱住自己,就像一隻受傷折翼的鳥,默默地流著淚,舔舐著被他刺傷的身體。
鍾尚諾瞄了手上的腕表一眼。記者會快要開始了,如果再不動手做造型,肯定會來不及。
他放低姿態,走向前,攬著她纖細的臂膀,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薇光,對不起,剛才是我太激動了,我不該對你大吼大叫,不該抹殺你對我的付出。」他撫著她的發心,俯下身,親吻她的額角。
「不要碰我……」她排斥地推拒著。
「我會找你來,並不是想利用你。不管是今天的記者發表會,還是上回投資開拍新片,我都只是想要讓你參與我的人生,對我的夢想和事業產生共鳴。」他卑鄙地合理化自己的罪行。
「我說了,不要碰我!」她輕柔的嗓音含著恨意,輕斥道:「沒有人會以這種姿態安撫一個普通朋友!請不要再給我期待、再模糊掉我們之間的定位了。」
他豎起雙手,退開來。
「你不想我碰,我就不碰。」
她用力地吸吸殷紅的鼻子,抹著腮頰上冰涼的淚水。
「你不是要我幫你做造型嗎?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做事了,以後……我們真的只做單純的普通朋友……」她顫巍巍地抽了口氣,心房緊緊糾結。太過漫長的等待,已經慢慢地消磨掉她對他的感情了。
這一次,她終於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地說,他還愛著自己。
愛一個人,不會把她晾在一旁,不聞不問;愛一個人,不會市儈到需要援助的時候才出現;愛一個人,不會冷漠到連句關心的問候語都不給……
終於,她再也找不到借口催眠自己,說他給的誓言會實現。
「時間快開始了……」鍾尚諾看了一下腕表,提醒著。
她深吸口氣,拿出面紙拭去臉上殘留的淚水,佯裝堅強地拎起化妝箱,在他的引領之下,走進休息室裡為幾個陌生的男女化妝。
鍾尚諾看著她忙碌地打開工具箱,手持刷具俐落地將一層層的隔離霜、粉底、腮紅等彩妝塗抹在新人的臉上,那嫻熟又專業的態度,讓他心裡的大石落了地。
他深深地看了她纖麗的背影一眼,而後緩緩地掩上門扉。
不得不承認,丁薇光是個好女人,他也的確喜歡她,但,那不是愛。
他想霸著她的心,卻不想負責任……
夜晚,整個城市灰濛濛一片,彷彿全都泡在水裡般。淒冷的雨絲落在漆黑的柏油路上,丁薇光下了計程車,手裡拎著化妝箱,忍著腳底的痛楚,蹣跚地走進騎樓裡。
她搭上電梯,回到歐陽烈的寓所,將鑰匙插入鎖孔裡,推開門板。
一室寂然。
客廳裡亮著一盞暈黃的燈光,歐陽烈佇立在陽台前,修長的手指夾了根燃著光亮的煙,茶几上躺著十幾根煙屍。
他早就從窗台上看到她下計程車時的狼狽姿態,枉費他百般的呵護她,細心地照料她的傷口,結果,她居然一點都不愛惜自己。
他煩躁地回過頭,就著昏黃的燈光,看到她臉上殘留一抹未干的淚水,雙眼紅紅腫腫的,明顯是剛哭過。
「你就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嗎?」他粗著嗓子盤問。
她難堪地別過臉,不敢觸及他探詢的眸光。現在,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地舔舐自己的傷口。
「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傷害自己?」他低啞的口氣含著痛楚。
「不要理我。」她倔強地挺直背脊,強忍著腳底傳來的刺痛,走過他的身邊。
歐陽烈扣住她的臂膀,攔腰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
「我說了,不要理我……」她揮動雙手,掙扎著,難堪的淚水緩緩湧出她悲傷的眼眸。
「你這樣叫我怎麼可能不理你!」他拙住她受傷的腳丫子,從茶几的抽屜裡拉出醫藥箱,輕柔地撕開她腳上的繃帶,審視著傷口。
她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
太難堪了,丁薇光,你怎麼可以把鍾尚諾帶給你的傷,留給歐陽烈撫慰呢?她在心裡無聲地吶喊著。
歐陽烈待她愈溫柔,她愈是瞧不起自己。
「不要對我這麼好,可不可以……」她愈是掙扎,他握住她的手勁就愈強。
「為什麼我不能對你好?」他抬起眼眸,定定地瞅著她淚痕斑駁的小臉。
看到她為另一個男人流淚,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探進他的胸口,狠狠地掐住他的心,讓他痛得喘不過氣來。
她的每一滴淚,都凌遲著他的心。
如果是他,他肯定不會讓她哭泣。
「像我這麼愚蠢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對我好。我會受傷、我會難過、我會一無所有,全都是我自己惹來的……」她垂下臉,推拒著他的欺近。「所以,不要再同情我……」
他托起她沾滿淚水的臉龐,看著她。「誰說我在同情你?」
「那也不要可憐我。」
「我沒有可憐你,只是不懂你為什麼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他逕自抬起她的小腿,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低下頭拿出食鹽水和棉棒,清洗她的傷口。
他的舉止愈溫柔,她就愈難過。
即使歐陽烈嘴上不明說,她也感覺得到,他喜歡她。
只有喜歡一個人,只有真心愛上一個人,才能那麼寬容地包容對方,才能如此溫柔地呵護對方。
意識到自己可能會令歐陽烈受傷,她的心裡驀地泛起一陣扯痛。
「阿烈……」她無助地喚著他的名字。
「雖然縫線已經拆掉了,但是傷口還是需要照料,為什麼要逞強地穿高跟鞋呢?一定要把自己弄得身心俱傷、狼狽不堪,才甘心嗎?」他低聲訓斥著,巴不得能替她受這些苦。
他舉止輕柔地將藥膏塗抹在她的傷口上,小心翼翼地用繃帶將她的腳包紮起來。
「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傷了,所以,你不必為我擔心了。」她抽回腳,放置在地板上。
他抿緊唇,剛毅的下顎凝成肅穆的線條,靜靜地將藥品收入醫藥箱裡。
「全天下又不是只剩下他一個男人,他不愛你,你就不能去愛別人嗎?」他壓抑不住滿腔的怒氣,輕訓道。
他氣惱著她對鍾尚諾的執念,卻更惱恨自己的無能。即使用溫柔嬌養著她,卻依然無法奪得她的心。
她望著他寬闊的肩線,想著他對自己的悉心照料,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死心塌地地愛著他,他卻沒有辦法回應你相對的熱情,那就表示他根本沒那麼喜歡你,而你也不是他唯一的選擇。」他知道實話很傷人,但是仍舊希望能點醒她。
「我知道……」她哽咽地點頭。這些道理她都懂,但是真要放手卻不是那麼簡單。
「告訴我,為什麼非愛他不可?」他轉過身,陰黑的眸底藏著痛楚,聲音低低地問道。
「我也想知道答案……或許是因為付出太多,所以不甘心什麼都沒有得到就放手;也或許是因為他是我的初戀,所以,我就單純地相信著,眼前的分離是暫時的,再多的辛苦都要撐下去……」她自嘲地勾起一抹心碎的笑容。
「初戀就能結婚的確是幸福,但是並不是每個人的感情都能順利平坦。」
「……有一年,我們一起去行天宮拜拜,走過地下街的算命攤,算命的說,我一輩子只會談一次戀愛,還說我們會結婚,我就這麼深信不疑……」她眨眨迷濛的淚眼,苦笑道:「很傻對不對?」
「算命的話要是能聽,狗屎都能吃了!」他不屑地輕哼著。
她深吸口氣,用力地抹去腮頰上的淚水。
「聽說,每個女人一生都要笨一次。有些人比較幸運,笨對了男人;有些人的運氣比較糟,笨錯了人。我想,我大概就是運氣比較糟的那一個……」
「這次以後,我再也不會相信他說的話,會徹底死心,不再對他抱有一絲期待了。所以,你不用再為我擔心了,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她站起身,準備離去,一道強而有力的手勁卻扣住了她的臂膀。
「阿烈……」她驚呼出聲,旋身,整個人落入他的懷抱裡。
「忘記那個該死的男人!」他蠻橫地命令道。
「我會的。」她垂下臉,避開他過分灼熱的視線。
「接受我。」他托起她的下顎,直勾勾地看著她。
「不要同情我,我沒有你想像中的脆弱。或許現在的我會難過、會哭泣、會心疼,但是時間是治癒傷痛最好的良藥——」
「誰在同情你了!」他打斷她的話,啞聲問道:「難道你的傷口不能由我來治癒嗎?」
「阿烈,你會受傷的……」
「我不在乎。」
「我的心裡還殘留著另一個人的身影,那樣對你根本不公平。」她不要讓阿烈受著和她-樣的苦。
「我願意等,等你忘記那個人。只要留在我的身邊,我會努力讓你忘記那個男人的。」他捧起她的小臉,用指腹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薇光,我們交往好不好?」
她凝睇著他陰鬱的俊臉,他眼底的憐蜜深得像大海,幾乎讓她泅泳不出。他溫柔的舉動,深深地觸動了她心中那根柔情的弦,眼眶裡忍不住溢出感動的淚水。
「這是最後一次,你為那個男人掉眼淚,以後,我不許你再為他哭……」他心疼地將她擁在懷裡。
她揪住他的衣襟,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她何德何能,可以擁有他全心全意的感情呢?
他將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溫柔地撫著她的髮絲,低聲說道:「忘記他,接受我好嗎?」
「為什麼……」她將臉埋在他的胸窩上,啞聲問道。
「因為我喜歡你,喜歡到沒有辦法再壓抑住自己的感情,也沒有辦法再忍受其他人傷害你。」歐陽烈抬起她淚痕斑駁的小臉,輕柔地拭著她腮頰上的淚水。
「你怎麼會喜歡像我這麼笨、被騙得團團轉還執迷不悟的女人呢……」她隔著淚幕睇著他深情款款的臉龐。
「就是因為你太笨了,為了防止你又遇上愛情詐騙集團來壓搾你的感情,所以我決定好好地保護你。」
「可是我的脾氣很差,動不動就愛生氣,還喜歡惡作劇惹你抓狂……」想起以前她對他的頑皮行徑,她不禁垂下長長的眼睫,蒼白的臉龐因羞窘而泛起一抹紅暈。
「所以,我嚴重懷疑自己有被虐的傾向,明明知道你很壞,還是喜歡你。」
「你根本是在……自找苦吃嘛!」她嬌嗔道。
「那還不趕快餵我一點糖吃?」他的話充滿挑逗意味,眼神佈滿情慾,緩緩地欺近她的臉。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鼻尖相觸,鼻息曖昧地糾纏著。
「你在胡說什麼啦——」她柔聲抗議著。
他偏著頭,順勢吻住她嫣紅的唇,火熱的舌探進她的唇齒間,那柔嫩沁香的觸感令他深深地著了迷。
她還來不及思考,就感覺到他炙熱的唇奪去了她的呼吸和理智,教她心旌動盪、意亂情迷,整個人陷在他濃烈的情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