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自從前天在飯店,祥叔要求他私下去一趟律師事務所,他就有種不詳的預感,祥叔為什麼要私下約他見面?這個問題讓他很不安寧,原本他昨天就想登門拜訪,可是抽不出時間,正好助理今天下午沒有幫他安排任何行程,他就過來了。
    可是,他真的沒想到自己來這裡會這樣的事情,只是騙人的嗎?
    離開律師事務所,坐上車子,雷辛暘的手還在顫抖,他很想告訴自己,剛剛聽見的都不是真的,可是祥叔在辦公室說的話很難教他不相信。
    「你是陽明山別墅唯一的繼承人。」祥叔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似乎沒有意識到他正在啟動一顆定時炸彈。
    「我不明白祥叔的意思,我怎麼會是別墅唯一的繼承人?」他會有多麼茫然,只是可想而知,這無疑告訴他,他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早在你爺爺過世之前,那棟別墅就已經過繼到你的名下,你每年都在繳稅,難道沒有注意到嗎?」
    「祥叔是說,別墅基本上不屬於我爺爺留給我的遺產之一?」他名下的房地產不少,每年要出來的稅務問題都是交給會計負責,他不會注意到這種小事情……等等,這一點爺爺恐怕早就算計到了。
    「是,雷老爺一察覺到身體不適的時候,就請我處理別墅的產權。」
    一股寒意爬了上來,不安的感覺在胸口蔓延開來,他的聲音變得有些緊繃,「爺爺為什麼要用假遺囑設計我?」
    「雷老爺很喜歡宋小姐,他從很早以前就屬意宋小姐當他的孫媳婦。」
    他的問題太可笑了!四處飄散的老爸令爺爺太痛心,太失望了,爺爺因此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孫媳當兒子教養,期望很高,要求當然更多,念在奶奶的份上,一直以來他學習順服,可是出國之後,他有如脫韁野馬,再也抓不住了,回國後,長期壓抑在心底的反抗如同火山爆發了。
    想當然,他們爺孫兩個有如同水火,完全無法和平共處,他有多痛恨爺爺的控制欲,爺爺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她不是爺爺屬意的孫媳婦,爺爺又怎麼會用這麼卑鄙的方法逼他就範?
    「祥叔為什麼決定把這件事告訴我?」
    「這是雷老爺的意思,原本你們履行完假遺囑的規定之後,這件事就不可能繼續隱瞞,可是雷老爺有交代,時機成熟可以告訴你。」
    所謂的時機成熟,就是他和宋瑩心兩個人真正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所以祥叔在飯店看見他們感情那麼好,當下就覺得時機成熟了。
    沉思了一會兒,雷新暘很不想面對這個問題,可是不行,他必須知道真相,「宋瑩心知道這件事嗎?」
    遲疑了一下,祥叔老師道出瞭解的情況,「我不確定,我曾加向雷老爺提出疑問,如果宋小姐不接受遺囑,怎麼辦?雷老爺說宋小姐一定會接受他的安排,我想他們應該事先有過協定吧。」
    猛地,一道畫面從腦海閃過,他剛剛回國的時候,若天打電話叫他回別墅,說是敘舊,可是回到別墅之後,賀伯無意間透露出了爺爺另外邀請客人,他馬上猜到爺爺在打什麼主意,於是找了一個地方閃避會面,可是爺爺不死心的叫對方來找他,當時那個直勾勾的盯著他的小丫頭就是送瑩心。
    事情很明白了,她不僅參與了爺爺的陰謀,而且是聯手設計了他。
    雖然真相擺在眼前了,他還是不願意相信送瑩心會這麼陰險,那她之前表現出來的態度,好像很樂意跟他劃清界限,那豈不是都在做戲?
    自嘲的哈哈大笑,他怎麼會這麼可悲呢?從頭到尾都是人家手上的玩偶,他竟然癡癡傻傻的把自己的心全交給她,為了她捨棄長期以來的堅持,他是個大笨蛋!
    開著車在台北繞過來繞過去,雷辛暘心情很亂,她的欺騙讓他心寒。
    天黑了,他沒辦法繼續逃避下去了,終究還是要回家面對醜陋的事實。
    「生日快樂!」宋瑩心笑盈盈的端著從角落了出來。
    「很早以前,我爺爺就選你當他的孫媳婦,是嗎?」他看不見她手上的生日蛋糕,當然也看不見蛋糕上有一個大大的心,這一刻他只看見自己被蒙騙耍弄的憤怒。
    宋瑩心微微一怔,因為他教她不知如何反應的問題,也因為他不曾有過的冷漠,不太對勁,肯定有事,「你怎麼了?」
    「我要你的答案。」
    「我……是,可是……」她已經亂了,不知道如何說清楚其中的關聯。
    多麼希望她矢口否認,因為她的承認狠狠的擊中他的胸口,教他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破滅了。「你和我爺爺聯手設計我,用一張假遺囑騙我結婚,你很得意對不到對?沒想到我這麼聰明的人竟然會掉進你們的陷阱。」
    假遺囑是什麼意思?她想問清楚,可是聲音卡在喉嚨出不來,腦子一片混亂,不明白這個美好的夜晚為何變了調,究竟哪裡出了差錯?
    「你走,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像你心機這麼深沉的女人,我看了就覺得噁心,再也無法忍受跟你待在同個屋簷下。」
    身子一顫,手上的生日蛋糕瞬間墜落在地,變成一團爛泥,他好狠,三言兩語就把她的心撕成碎片,事情為什麼變的這個樣子,這已經不重要了,他否認她對他的愛,這才是真正令她心寒。
    可是,她依然想問他一句,「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你知道嗎?我最痛恨人家企圖操縱我,爺爺如此,你也如此,你們當我是什麼?傀儡還是玩偶,你們太瞧不起我了,我是雷辛暘,沒有人可以主宰我的人生,我瞎了眼愛上你,但是從今往後,你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他誤會了,可是她不像為自己辯駁,他的全盤否定讓她的心冷了,解釋,不過就是然割字機變的更狼狽,好像在乞求他的原諒,她哪裡錯了?真要是縮她哪裡錯了,那就是錯在雷爺爺不該這麼喜歡她,硬是用遺囑把她帶進雷辛暘的世界。
    儘管早就知道雷辛暘和雷爺爺一直處的不好,可是她沒想到,他對雷爺爺的心結那麼深。
    「我明白了,我會離你越遠越好。」宋瑩心挺起胸膛轉身上樓,她要走的灑脫,絕對不能掉下一地眼淚,可是嘴角都咬破了,眼淚還是撲簌簌的落下,她終究沒辦法當個堅強的女人,因為愛的越深,傷得也越深,痛的也越深。
    看著她離開,他因為無動於衷,這種女人不值得他留意,可是,為什麼他渴望將她緊緊摟緊懷裡?她的背影那麼孤獨,就像是他的心那麼孤獨,他們真的到此結束了嗎?
    真好笑,決定結束的人不是他嗎?為什麼他的心如此失落,如此不捨?
    從別墅搬回公寓,宋瑩心就突然發高燒病倒了,也許是入秋的關係,早晚溫差大,她整個人像是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昏昏沉沉的癱在床上,還好在她不省人事前好友來了電話,原本是想約她明天去逛街,沒想到因為救了她一命。
    如果不是好友帶著她老公急忙趕來這裡送她去醫院掛急診,她說補丁連病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過了二十四小時之後,她用了回家之後的第一餐,再吃個藥,覺得好多了。
    「子悅,你幹嘛不跟老公回去?我可以照顧自己,你不需要流下來。」可是瞧她說的有氣無力,好像隨時會昏倒。
    擺了擺手,李子悅沒好氣的說:「今天是小週末,我老公整個晚上都會泡在電視前面,我在家只會跟他吵嘴,還是留在這裡比較好,如果你半夜起床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昏倒撞到頭,我才有辦法送你去醫院啊。」
    「我沒有那麼嚴重,」這會她只想像個私人一樣躺在床上,這種情況想要撞到頭還真不容易。
    「你是病人,就不能安分一點嗎?閉上嘴巴,別再逞強,再說我現在想落跑也來不及了,我老公應該在回家的半路上了吧。」這個女人是死鴨子嘴硬,承認自己需要別人幫忙並不可恥,堅持不當弱者那才是笨蛋!
    是啊,何必逞強?身心具疲的她確實很需要有個人在身邊。
    「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突然病倒了?」李子悅若有所思的打量她,她太瞭解這個女人了,她連皺個眉頭都跳不過她的眼睛,如果說她臉上的蒼白是因為生病,那她眼中的憂傷是為了什麼?戀愛中的女人的喜怒哀樂百分百跟男人有關。
    「生病這種事情本來就很喜歡突如其來的,我自己也下一跳,」她很少感冒,可是一感冒就來勢洶洶,發高燒是很正常的反應,不過來得快也去的快。
    「好吧,生病這種事確實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可是我記得沒錯的話,就算你和雷辛暘決定離婚,這個時候你也應該還在別墅,怎麼會在這裡?」李子悅的腦子很清楚。
    現在她病的連舉手的力氣都沒有,實在不想愛面對這麼痛心的事情,已經千瘡百孔的傷口在攤開來,那是讓自己在經歷一次傷痛。
    「我好像不應該在你這麼不舒服的時候,好奇的問個不停,可是生病的人就應該把腦子裡面雜七雜八的東西清乾淨,這樣並才會好的快。」
    宋瑩心同意的點了點頭,她必須在這個痛變成毒瘤之前把它從心裡剷除,再痛一次也無妨,唯有用才會教自己徹底的死心……是啊,。她不應該再有留戀了,雖然這個並不容易,愛的那麼深,怎麼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教自己斷了念?
    昨夜發生的事,雷辛暘對她的誤解,她一一細說,老實說,她覺得很無辜,雷爺爺喜歡她當他的孫媳婦,這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她因此變成陰謀者之一
    「那你為什麼不把事情解釋清楚?」
    「你知道嗎?如果他愛我,即使我沒有解釋,他也會為我找理由,可是面對這件事情,他的第一個反應卻是我跟雷爺爺劃上等號,他只想到自己,心裡根本沒有我,你認為我有解釋的必要嗎?」
    搖了搖頭,李子悅不同意她的說法,「你對他太苛刻了,遇到問題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先想到自己的感受,你不也一樣嗎?你生氣他懷疑你的人格,你就鬧彆扭不說清楚,當時你也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也許,他希望你能為自己辯解。」
    宋瑩心微微一怔,無言與對,是啊,當他說她是個深沉的女人,她不單單是心痛,更生氣,他找呢嗎可以如此看待她?難道因為一件事情,她的人格就毀蔑了嗎?她很生氣,他上海了她的心,也傷害了她的自尊!
    「你什麼都不說,他怎麼知道真相?你應該解釋清楚,如果他不相信你,那就是他的錯。」
    她應該找他解釋清楚嗎?萬一他不相信,她是不是傷的更重?
    沒錯,她之所以不解釋清楚,就是害怕傷得更重,殊不知她的行為是一種自私,為了保護自己,她的反應並沒有比他高貴。
    「你愛他嗎?」
    唇邊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每次想這個男人,他既不細膩也不體貼,甚至大男人主義的讓人咬牙切齒,很想揍他一拳,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哪一點吸引人?可是又很確定,她就是想守在他身邊。「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愛一個男人,」
    「那就別放他走,失落的心永遠流一道缺口,其實他也是如此,說不頂他現在的情況比你還慘。」
    有可能嗎?他把話說得那麼決情,有可能和她一樣傷心難過嗎?靜下心想一想,答案很明確,他當然傷心難過,因為若不是在乎,他就不會口出惡言。
    「哎呀!」李子悅突然叫了一聲,她的腦子有個地方打結了。「對了,他怎麼會說你們用一張假遺囑騙他結婚?這是怎麼一會事?」
    「我不知道,遺囑的執行人又不是我,我哪有本事造假?」
    皺了皺鼻子,李子悅覺的很傷腦筋。「你不解釋清楚,也不問清楚,我看你根本是自找罪受!」
    「當時那種情況,是算我問了,他也會以為我在裝傻。」她承認自找罪受,即使要死,那也要死的明明白白,可是情況搞成現在這個局面,卻是不清不白,這確實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結果。
    「不管如何,你總要搞清楚狀況,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說那張遺囑是假的。」如果不是因為她臥病在床,她會狠狠的敲她的腦袋,讀書能力一流,可是面對問題的時候怎麼會那麼遲鈍呢?
    的確如此,除非是擬定那張遺囑的人,否則誰會跳出來指控那張遺囑是假的等等,難道是詳叔嗎?可是,這毫無道理,詳叔先用一張假遺囑綁住他們兩個,這會兒卻又跑去告訴雷辛暘,那張遺囑是假的
    全身頓時一僵,她明白了,其實詳叔只是在履行雷爺爺給他的「遺囑」,問題是,這件事怎麼會扯到她身上,引發那麼大的誤會呢?
    看她眉頭深鎖,李子悅緊張兮兮的問:「你想到是誰在他面前造謠了嗎?」
    「詳叔一定知道這是怎麼會事。」宋瑩心慌慌張張的拉開被子準備下床,李自悅連忙擋了下來。
    「你這個病人怎麼這麼不安分呢?現在都十一點了,你要去哪裡?除非情況特殊,公司行好早就西等下班了,你至少要等明天早上,如果人家周休二日,你還要多點耐性等到下禮拜一。」
    李子悅說對了,宋瑩心病到了,雷辛暘則是醉得不省人事,他的情況確實比宋瑩心悲慘,酒氣沖天,賀伯連他的放門口都不趕靠近一步。
    站在別墅的大門邊,賀伯急得想熱鍋上的螞蟻,閻少爺怎麼還不來呢?他要不要再打電話過去催人?
    當他準備返回屋子打電話的時候,閻若天一身黑色運動服出現了,看得出來,他剛剛晨跑回來,汗水淋漓,頭髮亂得毫無章法,卻不減他像王者般的霸氣。
    「閻少爺,你總算來了。」賀伯把關若天當成了救世主,差一點喜極而泣。
    年紀大的人就是喜歡大驚小怪,不過,閻若天還是發揮他難得的耐性。「別擔心,賀伯你可以告訴我事情詳細的經過嗎?」因為心急的語無倫次,賀伯在電話中只有提到他家少爺醉死了,他叫了大半天都沒有反應。
    「詳細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前天早上回來的時候,我們看到大廳亂七八糟,少夫人幫少爺做的生日蛋糕摔了一地,他們大概吵架了,我沒看到少夫人,後來在房間找到少爺,少爺醉醺醺的倒在床上,不管怎麼叫,少爺都沒有反應,我打電話給你,管家說你去巡視高雄的飯店。因為少爺的情況一直沒有好轉,剛剛我又試了一次,管家說你回來了,他請你過來。」賀伯描述得很詳細。
    「你怎麼沒有打電話給陸少爺?」
    「陸少爺平時住在市區,我沒有想到打電話給他。」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他交給我就可以了。」閻若天笑嘻嘻的拍了拍賀伯的肩膀,可是一踏進那個可以熏死人的地方,他就笑不出來了,雖然房間的門窗全不打開,空氣很流通,可酒精的氣味依然依附在每一樣東西上面,尤其是床上那個傢伙搖搖頭,這個男人到底灌了多少酒精?
    天啊!他很想用雙手把眼睛遮住,這個傢伙簡直是慘不忍睹!
    「雷,老婆跑掉了!」他很不願意使用暴力,可是這種情況下以禮相待,這個傢伙會理他嗎?沒辦法了,他狠狠的朝雷辛陽的背部打下去,不過,這位醉漢還真是冷漠,完全沒有反應。
    「雷,我可不是那個喜歡裝摸作樣的昊子,你不理我,我只好得罪了。」關若天真的很不客氣,一桶冷水直接伺候,這下子床上的人沒反應,那就太奇怪了。
    搖搖晃晃的坐起身,可雷辛暘的眼神充滿殺氣。「你找死啊!」
    「我看找死的人是你,喝成這副德行,你想要酒精中毒嗎?」閻若天很聰明的閃到沙發坐下,被酒精控制的人沒什麼理智可言,呀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這是我的事。」
    「我是為了心心丫頭不是,小嫂子,我沒看到她,我想你應該知道她的下落,告訴我,我就不打擾你。」兩個人不是吵架鬧翻了嗎?怎麼「心心小丫頭」四個字還可以讓他咬牙切齒呢?
    「她走了。」表面上很平靜,心裡卻有萬隻螞蟻在啃食他的心,
    「她終於決定不要你了嗎?看樣子,八成是你在外面跟別的女人亂來,不小心被她逮個正著。她一氣之下決定丟下你離開這裡吧。」閻若天的口氣有那麼一點點挑釁的味道。
    「是我叫她滾蛋。」雷辛暘不悅的皺起眉頭。
    「哎呀呀,你這個傢伙比我還粗魯,她又不是沒有腳,幹嗎用滾的呢?」開個小玩笑,幹嗎用那種陰冷的目光射他?好吧,他知道這個少爺現在欠缺幽默干,可是搞成這種局面的人是他自己,怎麼可以遷怒別人?
    「雖然多管閒事不符合我的作風,可是有件事還是告訴你好了,心心丫頭小嫂子前陣子上閻麗園飯店苦學蛋糕製作,大概花了十天的的工夫,我問過師傅,師傅說她在這方面沒什麼才能,可是為了心愛老公的生日,她那雙手都快爛掉了,任何人看到她全力以赴的樣子都會感動死了,反正蛋糕的重點是滿滿的愛,漂亮與否並不重要。」他不是故意喊心心丫頭的,人的嘴巴真的是積習難改!
    生日蛋糕他想起那個從她手上掉落在地的生日蛋糕,那是她親手為他做的蛋糕?
    「不過,你好像不大認同,我聽賀伯說你直接把蛋糕砸在地板上,難道你就那麼在乎蛋糕的外表嗎?」他這是所謂的「損人不帶髒字」,了不起吧!
    原來她就是想親手為他準備生日蛋糕,才神秘兮兮的不接他的手機,她滿懷期待的給他一個驚喜,他卻把一切毀了不,這不是他的錯,她怎麼可以跟爺爺聯手欺騙他?
    「其實我很贊成她離開你,你這種用情不專的男人,遲早會惹她傷心,她長地正點又善體人意,可以挑選的男人太多了,保證每個都比你值得托付終身。」閻若天唇邊掠過一抹算計,平時使用激將法對這個傢伙發揮不叫作用,可是心生動搖的狀況下,那就難說了。
    雷辛暘惡狠狠的一瞪,這小子找死嗎?
    「我應該打個電話給心心小嫂子,請她吃頓大餐,慶祝她脫離魔掌。」閻若天偷瞄房門口一眼,還是先確定一下逃亡路線,他好像不小心刺激過頭,這傢伙氣得頭頂都冒煙了,不過在他遭殃之前,有人解圍了。
    叩叩叩,賀伯小心翼翼的在門口張望,裡面不知是否變成戰場了,還是謹慎一點,不過,除了那張床變成水鄉澤國,倒是沒有戰火蹂躪的跡象。
    「少爺,我剛剛手到少夫人寄來的信,不對,應該是卡片。」賀伯舉起手上的分紅色卡片——嚴格說起來,那應稱為「邀請函」,可是假日,郵差也放假了,怎麼會手到信呢?不過,現在可沒人想到這個問題。
    當下,雷辛暘完全不經思考的跳下床衝上去搶奪賀伯手上的邀請函,取出來一看——
    邀請人:宋瑩心
    時間:禮拜三早上九點
    地點:詳叔律師事物所一樓大廳
    原因:簽署離婚協議書,並前往政事物所正式解除夫妻關係
    附註:我只能給你半天時間,因為下午我將起程前往美國讀書,至少兩年內不會回到台灣,如果結束學業之後,可以順利的在那裡找到發展的機會,我會在那裡住下來,再也不回台灣了,我想你不回希望一輩子當我的「糟糠之夫」,所以請準時現身,我會恭候大駕。
    他的心,被重重一擊,她要丟下他去美國,這個女人竟然要丟下他去美國,不但要讀書,還計劃在那裡住下來心徒然一驚,這不是他自找的嗎?他無情的推開她,這會兒,她要去一個他不能偷瞄一眼的地方,他們真的可以斷得一乾兒淨了,這不是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不,不要,他絕不容許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這種沒有她的日子太痛苦了,包著酒瓶,不停的想用酒精將她的身影涿出腦海,可是她的影像卻越來越清晰,她的每一個表情都那麼動人,那麼另他著迷,尤其她罵人的樣子,更是讓他宛若全身著了火,他不要失去她,不要活在一輩子只能想著她的痛苦中!
    這個女人太可惡了,怎麼可以這麼輕易的放棄他?沒錯,他是叫她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可是她總要試著請求他原諒,怎麼可以這麼爽快的放下他遠走美國?她還真是了不起!
    瞧他臉色都變了,情緒看起來很激動,閻若天當然要悄悄的靠過去,用他幾進二點零的眼睛瀏覽邀請卡上面的內容啊哈!兩道劍眉忍不住讚許的上揚,心心丫頭的這一招「激將法」不但來地巧,而且高竿,這下子雷大少爺還有辦法不投降嗎?

《糟糠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