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即使裊裊升起的咖啡香氣四溢,讓書房飄浮著一股濃而化不開的魅力,然而此時,卻籠罩著一種異於尋常的低氣壓。
    「雖然白伯伯去世以後,白俊堯成功接下董事長的位置,不過,『白氏企業的老主管全都不服,認為他年輕不成氣候,遲早『白氏企業』會毀在他的手上,大家認為應該由總經理白守東接任,也就是白伯伯的弟弟。」皺起了眉頭,維良似乎對於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非常不滿,「為了弄下白俊堯,他們起初只是百般刁難,試圖逼退他,可是自從去年他們開始搞鬼,聽說單是今年,『白氏企業』就損失了好幾千萬的生意。」
    像是很傷腦筋,樊行搖搖頭說道:「四面楚歌,我想白俊堯希望獲得股東的信任和支持,恐怕難嘍!」也許是因為這傢伙是他未來的大舅子,他心裡還真的有點替白俊堯擔心。
    「的確,不過,以白俊堯手上掌握的股權,再加上幾個白伯伯的好朋友握有的股權,白俊堯想繼續當他的董事長,倒是沒什麼問題。」
    喝了口漸漸冷掉的咖啡,樊硯一副沒什麼嚴重的說道:「阿良,照你這麼說,白俊堯目前最大的問題就只有那些專門和他作對的老主管?」
    「如果我猜得沒錯,白俊堯一定不敢動這些人。」彷彿知道維良要說什麼,樊莫接著道,「一來是因為他們多年來對『白氏企業』的貢獻,二來是因為有白守東當他們的靠山,從中阻撓。」
    「沒錯,白俊堯雖然跟白守東處於對立,但怎麼說也是自己的親叔叔,這讓他很困擾,也很難抉擇。」
    冷冷一笑,樊莫頗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認為白俊堯太軟弱了,明知白守東覬覦董事長的寶座,竟然還把他留在公司,讓他有機會興風作浪。」
    「老大,你這麼說實在不公平,這不是軟弱,是重感情,如果是我,我也狠不下心來。」對樊莫的批評,樊行顯然不太滿意。
    嘖嘖稱奇,樊硯逗道:「人家的妹妹都還沒讓你娶進門,你就這麼幫著人家說話,想不到,你三少爺這麼『重感情』。」
    瞪著樊硯,樊行氣不過地說道:「我只不過實話實說。」
    「算了吧!既然喜歡白俊堯當你大舅子就明說嘛,幹麼還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曖昧地勾了樊行一眼,對於這個話題,樊硯顯得非常熱中。
    「阿硯,你別笑他,哪一天換成是你,你恐怕笑不出來。」端起咖啡,樊莫悠哉地品嚐著。
    「是嗎?」一副不信邪的樣子,樊硯可不認為他會敗倒在女人的裙下。
    「阿硯,感情這種東西是不長眼睛的。」像是在嚇唬樊硯,維良輕笑著。
    「說再多不如親身體驗,現在說這些,你也不會明白。」如果他不是碰到霏,也許他不會瞭解阿行的想法。將注意力從眼前的話題轉了出來,樊莫接著追問道:「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其他的事?」
    點了點頭,維良說道:「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這一年來,白俊堯對股票非常熱中,聽說他在這上頭也賠了好幾千萬。」
    不怎麼相信,樊莫揚著眉質疑道:「有人在設計他?」
    聳聳肩,維良回道:「不清楚,只知道他為了股票挪用公司的公款,至於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操縱,這就不得而知。」
    「挪用公款?!」好像受了什麼大刺激,樊行驚叫道。
    「挪用公款還不是什麼嚴重到不能收拾的問題,最麻煩的是,白守東對此事非常清楚,而且,打算在明年一月的股東大會揭發這件事,到時候,只怕連白伯伯生前的那些好朋友,都不會站在他這一邊。」雖然不認同白俊堯的行為,但是維良還是忍不住為他的處境捏了一把冷汗。
    無法理解事情為什麼會弄到這種地步,樊莫指道:「幾千萬對白家來說,也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但也還不至於付不起,不是嗎?」
    「就我側面瞭解,自從白伯伯過世以後,白家這三年已經大不如從前,像白阿姨名下的兩棟別墅,都還有貸款沒償還。」對於此事,維良也搞不太清楚。」
    「那麼,明年一月的股東大會,白俊堯鐵定被白守東給弄下來嘍!」瞥了樊行一眼,樊硯像是擔心他會受不了這個打擊似的。
    「是啊!除非他能趕在股東大會之前,把這個漏洞補齊,或者是白守東突然願意放過自己的侄子,否則,他只有下台這條路可走。」
    翻了翻白眼,樊行懊惱地說道:「這傢伙怎麼這麼笨,事情怎麼會弄到這種地步?」
    「他的確很笨,把一個敵人留在身邊已經限制他一展鴻圖,偏偏這敵人還是個禍害,竟然不顧叔侄之情,設計陷害他。」話雖然說得很諷刺,不過,樊莫只是想陳述事實。
    「世事難料嘛!」其實心裡並不否認樊莫的說法,樊行嘴上還是忍不住說道。
    「對,說得一點也沒錯,世事難料嘛!」聽起來像是在附和樊行,但樊硯臉上卻有著濃厚的笑意。
    斜睨了樊硯一眼,樊行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閉上嘴巴。
    對於樊硯和樊行的你來我往,維良微微一笑,接著提出他們眼前最為關心的事情,「大哥,這些就是我目前所瞭解到的情況,可是,我想不通這跟阿行的『樊氏之戒』有什麼關係?」
    「這事不急,等我們跟葛爺爺談過以後,自然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關係。」
    聽樊莫這麼一說,樊行急忙地追問道:「老大,良哥不是已經把葛爺爺的電話查給你,你找到葛爺爺了嗎?」
    「葛爺爺去美國度假,最快要一個禮拜後才會回國。」樊行重重地歎了口氣,「我討厭等待,好像是多了一道麻煩。」
    「尤其當這事扯上你未來的妻子,那就更加討厭,對不對?」逗著樊行,樊硯笑道。
    懶得理會樊硯,樊行站起身來,一副很瀟灑地說道:「不好意思,本少爺還有很多事要忙,不陪你抬槓了。」欠了個身,樊行快步的走出書房。
    「大哥,我們也不吵你了,你忙吧!」說著,維良跟著樊硯一起離開書房。
    ☆☆☆
    過了今晚,明天她就要回家準備當新娘子,等著後天成為樊莫正式的未婚妻。
    為了她一直嘗試躲掉的這一天,她好像走了一段好漫長的路,現在日子就快到了,也說不出來是怎樣的心情,反正,就像樊莫說的,他娶定她,她逃不了的。
    對樊莫,她的感覺真的很複雜,感覺上,她應該很討厭他,可是事實上,她又好像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討厭他,甚至,她還有那麼一點喜歡他……好吧!不只是有一點喜歡,她是很喜歡他。不過,她真的搞不懂自己,那個傢伙就知道氣她,而且還色色、壞壞的,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他?
    「我就知道你睡不著覺。」宛如鬼魅般的出現在雲霏的身旁,樊莫一副很自信地說道,「想到明天就要暫時告別樊家,心裡很捨不得,對不對?」
    為什麼有些人永遠教不懂,進人家的房間之前得先敲門,以示尊重?
    「笑話,我幹麼捨不得?」冷哼一聲,雲霏彷彿覺得她說得還不夠,緊跟著又解釋道:「我是覺得今晚的星星好美,所以捨不得睡覺啊!」
    順著雲霏的話意,樊莫望著黑幕籠罩的夜空,今晚的確有星星,不過,稍嫌少了點。嘴角掀起一抹調侃的笑容,他取笑似地說道:「今晚的星星真的很美。」
    斜睨了樊莫一眼,她不高興地問道:「半夜不睡覺,跑來我房間幹麼?」他還以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嗎?星星少就不能稱作美嗎?一個星星可以是一種美,滿天星斗也可以是一種美,那是不同的意境、不同的美感,他哪裡看得懂?
    邪惡的在雲霏全身上下來回逡巡,樊莫似笑非笑的反問道:「你認為呢?」
    在他狂肆的眼光下,雲霏不覺渾身燥熱了起來,「我……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
    一臉的失望,樊莫抗議地申訴道:「我以為我們兩個心有靈犀一點通,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哈!她跟他……這實在是太好笑了。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雲霏沒好氣的說道:「我才不像你,色迷迷的,腦袋瓜就只會想到性,誰跟你心有靈犀一點通?」
    搖著頭,樊莫好像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的樣子,「你都知道我腦袋瓜在想性,你怎麼還說我們兩個的心不是一點就通呢?」
    可惡!她這張嘴巴有時候還真懂得幫她闖禍,這下子,丟臉丟大了。「我懶得跟你說。」隨便找了一句話掩飾她的困窘,雲霏將眼睛轉向零落的散佈在夜空的星光,擺明著不想理他。
    「不說就不說。」說得很慷慨,突然,樊莫附在雲霏的耳邊道:「那我們用做的好了。」
    雲霏雙頰酡紅,氣呼呼地瞪著他結巴道:「你……你……你無恥!」沒見過他這樣的人,一天到晚老把那種事掛在嘴上,也不會不好意思。
    完全不以為忤,樊莫笑道:「有什麼關係?反正你是我老婆。」
    「我還沒嫁給你,我還不是你老婆。」受不了,這傢伙好像永遠搞不清狀況。
    拂過雲霏那輕輕被風吹亂的髮絲,樊莫像是在炫耀似的拾起她的右手,對著上頭的「樊氏之戒」落下一吻,一副理所當然的說道:「早晚的事,幹麼這麼斤斤計較?」
    早晚的事!是啊!其實就算當時真讓她順利離開台灣,那又怎麼樣?手頭上還戴著人家的戒指,連試著拔下來都不敢試,她真能逃避得了嗎?自我嘲笑的黯然一笑,雲霏將手收了回來,逞強道:「女人就愛斤斤計較,不行嗎?」
    「當然可以,老婆的話,為夫怎敢表示意見?」深深地一鞠躬,樊莫煞是謙中有禮的樣子。
    看著樊莫那副裝腔作勢的模樣,雲霏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他總是優閒自在的應對進退,實在令人洩氣。就好像那天晚上他們去吃路邊攤,這原本對他來說,是一種格格不入的彆扭,可是,他這個大老闆真坐上了路邊攤,卻依然談笑風生,一舉手一投足,沒有任何的不安與不適,慢條斯理、優雅從容,他那性感的氣質完全不減。雖然面對他的氣定神閒,雲霏的確感到沮喪,但不可否認,這正是他吸引人的地方。說真的,如果他們不是相遇在那種情況下,也許……也許她會對他一見鍾情也說不定。天啊!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有那種閒情雅致想這些有的沒有的。
    甩甩頭,雲霏做了個深呼吸,下逐客令,「我想睡覺了。」
    「好啊!」欣然同意地點了點頭,樊莫抓起雲霏的手,拉著她從陽台轉進臥房。
    「樊莫,你幹麼?」伸手扯住樊莫的手髒,雲霏急切地追問道。
    「你不是說要睡覺嗎?」沒有停步的打算,樊莫帶著雲霏穿過臥室,走出客房,直直地往三樓而去。
    「我睡我的覺,關你什麼事?」隨著前進的方向,雲霏不覺心慌了起來。
    「怎麼會沒有關係?你要睡覺,我難道就不要睡覺嗎?」說著,樊莫已經拉著雲霏走到他的房間,然後將她帶至床沿坐了下來。
    「我……」傻愣愣地瞪樊莫,雲霏一時也答不上來。
    「睡吧,很晚了。」在雲霏的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樊莫跟著轉向浴室,忽然,又停下腳來,回過頭道:「本來是打算訂完婚以後,你再搬進我的房間,不過,我想了想,還是今晚開始好了。」接著,他若無其事的走進浴室。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會真的要睡這裡吧?
    雲霏心裡還在質疑,樊莫已經換了一件睡袍走到床邊。「你不是說想睡覺了嗎?」
    「我……」
    「如果你再不睡的話,你就別怪我對你……」一副打算餓狼撲羊的模樣,樊莫恐嚇道。
    才三秒鐘的工夫,雲霏已經把自己蒙進被窩裡。
    望著因為雲霏而鼓起來的被子,樊莫不覺搖頭一笑。如果不是因為這兩天他一直無法成眠,心裡始終惦記著那天被晨光喚醒,第一眼就看到她所浮起的甜蜜感,他也不會強人所難地把她弄來這裡。
    關掉電燈,樊莫開啟床頭小燈,輕柔地滑進被子裡,今晚可以一覺到天亮了。
    ☆☆☆
    有如一陣旋風掃進徵信社,雲霏劈頭便道:「什麼事那麼急?非得讓我現在跑一趟不可?」昨晚被樊莫那麼一攪和,她一整夜都不敢闔上眼睛,就怕他來個半夜偷襲。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終於回到她家,躺上她最熟悉的床鋪,以為這會兒終於可以好好的補眠,結果他們一通急電,害得她只能忍著瞌睡蟲,猛打哈欠。
    「雲霏,對不起啦,我們知道你明天要訂婚,今天一定很多事要忙,可是,有人堅持你非到不可。」指著坐在會客廳的一男一女,浣□也很無奈。
    雲霏這才發現除了徵信社的人,此時還有其他的人在場,女的她認識,就是白語寒,至於男的,她就不知道了。拉著浣□,雲霏低聲道:「不是已經告訴過她,明天晚上風哥會去樊家偷蒸蒸日上指嗎?」這個白語寒好像對她特別有意思,不扯上她,就是不肯罷手。
    「是啊!不過,她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們。」
    雲霏很懷疑,有什麼事可以比讓她睡上一覺來得重要?
    「浣□,那個男的是誰?」暗指坐在白語寒身邊的男子,雲霏好奇地問道。
    「白語寒的哥哥,白俊堯。」
    「白小姐,雲霏來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浣□才說完,昱風也正好開口。
    點了點頭,白語寒說道:「我跟家母、哥哥商討了很久,認為有幾件事必須向你們坦誠。不過,在說這些事情之前,我想先跟你們說聲對不起。」
    清楚的知道白語寒這突如其來的道歉,正意謂著她打算解開他們的疑問,大夥兒豎起耳朵,專心等待她接下來要說的事。
    「其實,白家和樊家指腹為婚的信物並不是戒指,而是價值好幾千萬的財產。」
    看了大夥兒一眼,白語寒接著才解說道:「我爺爺和樊爺爺為了避免雙方在日後悔婚,他們各自拿出一筆財富,裡頭包括存款、信託基金、黃金、不動產,分別放在各自的保險箱裡,交由兩人最要好的朋友,也就是律師葛爺爺代為保管,一直到我和樊行結婚,我們就可以各自取回自家的財產。」
    「那如果有人悔婚,另一方說法有權利沒收財產嘍?」雖然不是全盤瞭解事情原委,但是立瑜已經精明察覺到這事跟金錢有關。
    「沒錯。」頓了一下,白語寒這才又道:「也許是為了牽制、防範彼此,我爺爺和樊爺爺各自為對方的保險箱設定密瑪,然後將密碼寫在只有自己和律師知道的地方。」
    「樊家老爺爺藏密碼的地方,就是樊行的『樊氏之戒』。」立瑜瞭然地指出。
    聽到立瑜說出「樊氏之戒」這四個字,白語寒顯得有些訝異,「你們知道我要的戒指就是樊行的『樊氏之或』?」
    「這事並不難知道。」揮了揮手上的戒指,雲霏示意道。
    恍然大悟地輕輕一笑,白語寒說道:「我都忘了你是樊莫的未婚妻,你當然知道那個戒指是『樊氏之戒』。」
    聳聳肩,雲霏對此事不願多說什麼,進一步地問道:「那你為什麼知道樊家老爺爺把密碼藏在樊行的『樊氏之戒』?」
    「也許是因為兩個老朋友覺得彼此的設防有辱他們的友情,有一次喝醉酒時,我爺爺和樊爺爺互道藏密瑪的地方。」
    這時候,始終安靜無聲的白俊堯終於開口打破沉默補充道:「事實上,我爺爺和樊爺爺拿出財產當作信物的事情,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以及保管人葛爺爺,並沒有人知道這件事,而我們之所以知道,也是因為我爺爺在一次酒醉後,忍不住脫口而出。」
    「聽你這麼說,樊家根本對此事一無所知嘍!」或許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雲霏不自覺地站在樊家的立場,為樊家打抱不平。
    坦然的看著雲霏,白語寒直問道:慕小姐,我知道你一定認為我是因為想悔婚,而又不想失去那筆財產,所以才不擇手段請你們幫我偷戒指,對不對?」其實從第一次看到樊行,她就不後悔爺爺幫她訂下的這門親事,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樊行會是她惟一的選擇。
    不想明白說出心裡的批評,雲霏不發一語,不過,已經升格成為母親,而生性依然衝動的思圻卻反譏道:「難道你有更好的理由嗎?」
    苦苦一笑,白語寒誠懇地道:「我知道,不管我的理由是什麼,這麼做都是不應該的,但是,我還是要說,我們之間所以現在就急著拿到這筆財產,是想挽救我們白家的危機。其實,我根本沒有什麼心上人,也不打算悔婚,我只是想先借用我們白家當初拿出來的這筆財產。」
    「說起來,這事情都要怪我。」歎了口氣,白俊堯從實招來,「父親生前,我一直都沒有好好準備接管他的事業,以至於他的驟逝,讓我無法順利接管公司。公司內部元老對我的反彈,還有我自己親叔叔想取代我的位置,讓我疲於應付他們,而致使公司被有心人士搞鬼,造成我經營不善。為了對公司股東交代,我聽了人家心懷不軌的建議,用公司的錢投資買賣股票,希望藉由股票的獲利來彌補公司的虧損,沒想到,我卻在一年內,賠上好幾千萬。」
    「所以,你想到借用當初作為信物的這筆財產,來補足你挪用的公款。」昱風明白地說出此事真正的目的。
    「我也曾經想過用其他的方式解決,但是白家本身所剩無幾,而且,我必須趕在明年一月的股東大會把這個漏洞填上,我們實在無法可尋,所以也只能動起這筆財產的腦筋。」
    「對不起。」白語寒誠心地道,「我們真的不是有心欺騙你們,只是,實在不方便啟齒,如果不是因為跟你們有過一段時間的接觸,明白你們真的想幫我的忙,知道你們有權利瞭解事情的真相,否則,我們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告訴你們。」
    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白語寒說得沒錯,她是可以不講,但是,這事畢竟是不道德的。
    時間彷彿靜止不前,沉思的氣息凝結在空氣裡,沒人敢作主決定該怎麼做。
    過了好一會兒,大夥兒默契十足的將眼光移向雲霏。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雲霏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先下手為強的表態道:「你們不要看我,明天晚上負責偷戒指的人可不是我,是風哥,這件事應該由他來決定才對。」
    搭著雲霏的肩膀,昱風口氣極其溫和地說道:「雲霏,這種事跟誰去偷完全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你是樊莫的妻子,樊家的長媳,站在樊家的立場,你可以決定到底可不可以幫他們這個忙。」
    拜託!她跟樊莫根本連婚都還沒訂,為什麼他們非要把她跟他扯上關係不可?
    「慕小姐,請你幫幫我們,我用我的人格保證,我絕不會悔婚。」似乎也認同昱風的觀點,白語寒開口向雲霏懇求。
    「這……好啦!只要風哥可以順利拿到戒指,我沒有任何意見。」
    「慕小姐,謝謝你。」
    ☆☆☆
    想不到,訂婚竟然是這麼累人的一件事,逢人就笑,笑得她肌肉都快麻痺了。
    天啊!只要想到還有結婚,她的頭皮都發麻了,真搞不懂樊家當初是怎麼想,先訂婚才結婚,把事情弄得那麼麻煩,害得她得再受一次折騰。
    望了一眼梳妝台上的鬧鐘,十一點了,這會兒風哥不知道偷到戒指了沒?他會不會……不會的,風哥不會行跡敗露,他那個人平時雖然瘋瘋癲癲,不過,辦正經事的時候,他可比任何人來得認真、嚴肅,他絕不會讓別人有機會逮到他。
    話雖然這知說,她還是免不了會替他擔心,這萬一真被逮著了,風哥總不能像她當初一樣,賠上自己的終身大事,來逃過這一劫吧?不過,就算風哥肯嫁,人家樊行也不敢娶他。
    彷彿看見了樊行大驚失色的慘狀,雲霏不自覺的大笑了起來,突然,好像意識到自己太過分了,這麼嚴重的事情竟然把它當成笑話,她連忙打住了笑聲。風哥要是知道她這麼咒他,準會氣死。
    唉!對這件事,她心裡還真的有那麼點愧疚,如果讓樊莫知道她胳臂往外彎,他心裡不知道會有什麼感覺?哈!這實在是太好笑了,她竟然已經把自己跟樊莫當成是一體的夫妻?
    「叩!叩!叩!」
    望著房門,雲霏蹙著眉頭叫道:「誰啊?」這麼晚了還來吵她,他們難道不知道累了一天,她極需要補充睡眠嗎?
    等了十秒鐘,沒聽見門外的回應,雲霏奇怪地從床上爬下來。
    「誰啊?」打開房門,雲霏將頭探出了門外,沒人?怎麼可能,她剛才明明聽到敲門聲?難道有人惡作劇?不可能,她們慕家的人才不會這麼無聊,可是……心裡還在質疑,耳邊又傳來了一陣敲打的聲音。
    看了一眼矗立在她身旁的門板,雲霏古怪地笑了笑,聲音當然不可能從這裡傳來,那麼……「叩!叩!叩!」
    這聲音聽起來不像是木板聲,好像是……瞪著被隔在落地窗外,此時站在陽台上笑得好無辜的樊莫。這……怎麼可能?
    「叩!叩!叩!」指著被雲霏關上的門檢,樊莫示意雲霏幫他打開落地窗。
    回過神來,雲霏快速地關上房門,然後跑過去把落地窗打開來。
    「你……怎麼跑來這裡?」該不會是風哥被他們抓到了,所以……「想你啊!」蜻蜓點水的在雲霏的唇上落下一吻,樊莫越過雲霏,直接往她的床鋪走去,然後向後一倒,仰躺在床上。
    擔心的看了樊莫一眼,雲霏探頭望向街道,確定昱風是否被他給押了過來,不過,只見街道停了好些輛車子,並沒有任何的人影。
    收回視線,雲霏將落地窗關上,走到床邊,俯視著一臉悠哉的樊莫問道:「你幹麼不從正門進來?」又不是小偷,也學人家從這種地方進來。
    從床上坐起身來,樊莫一副很體貼地說道:「為了不吵醒我岳父、岳母,我只好委屈自己,借一下你家前院的那棵樹,爬上你的陽台。」
    「你也知道不能吵醒我爹地和媽咪,那我呢,你就不怕吵醒我嗎?」看樊莫這個樣子,應該不是來興師問罪,那就表示風哥他平安無事。
    「你是我老婆,把你吵醒有什麼關係?」
    基本上,她還稱不上是他的老婆,可是,她實在懶得再為這種稱謂爭辯什麼。
    「我現在眼睛都快瞇起來了,沒空陪你聊天,麻煩你趕快回家。」把樊莫從床上拉起來,雲霏將他往陽台推去。
    扯開雲霏的手,樊莫再度坐回床上,宣佈道:「我今晚要睡這裡。」
    「你說什麼?」睜大眼睛,雲霏懷疑自己聽錯的瞪著樊莫。
    「我是說,我今晚要睡這裡。」
    「你要睡……」驚訝地接不下來後面要說的話,雲霏不敢相信地搖搖頭。
    「你不是說眼睛快瞇起來了,那還不趕快睡覺?」逕自鑽進被窩裡,樊莫彷彿這裡是他的房間似的。雲霏的震驚,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畢竟,當他自個兒驅車前來這裡的途中,他也為自己的衝動感到不可思議。
    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翻來覆去,怎麼也無法入睡,直到看見另一半空著的床鋪,他才知道少的就是霏。沒顧慮太多,換了件簡單的休閒服,跟阿行交代一聲,他就一路飛車過來。
    輕扯著棉被,雲霏緊張地說道:「樊莫,你別鬧了,你不可以睡這裡,明天早上我媽咪看見你,你讓我怎麼跟她解釋?」
    「你什麼也不用解釋,反正就是我來找你,然後我最後留下來過夜,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啊!」
    「簡單?」這傢伙腦筋是不是秀逗?他這麼說,不等於在昭告他們全家大小,他們兩個……還沒說,她已經可以想像她媽咪的表情,不是羞愧得想當沒她這個女兒,就是臉色慘綠得恨不得掐死她這個亂來的女兒。
    坐直身子,樊莫好像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安慰道:「我岳母比你想像中的還要開通,她不會大驚小怪的。」
    冷哼一聲,雲霏堵道:「我自己的媽咪在想什麼,我會比你還不清楚嗎?」
    聳聳肩,樊莫無所謂地說道:「如果你不放心,大不了明天我早一點走人,這總可以了吧?」說著,「咚!」的一聲又倒回床上。
    「樊莫……」
    「昨晚沒睡好,今天又累了一天,我現在困得要死,你不要吵我了。」
    不要吵他?天啊!這世界真的反了。沮喪地在梳妝台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雲霏頭痛的歎了口氣。她真的搞不懂他在幹麼,他的床又大又舒服,他不睡,卻跑來這裡跟她擠一張床。
    側過身子,樊莫靜靜地看了雲霏一會兒,然後道了一聲,「老婆,晚安。」隨即轉回身子,他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她煩惱要命,他卻……唉!如果他會擔心,他就不是樊莫。睡覺吧!明天的問題留到明天,想太多是沒有用的。

《戲誘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