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拉斯維加斯
拉斯維加斯,一個坐落在沙漠上的城市,卻有著比星辰還璀璨耀眼的光芒。當火紅的太陽西下,黑夜取代了白天,霓虹燈換下了蒼白,奢靡登上了拉斯維加斯的舞台。夜,讓這個沙漠賭城變成了美麗誘惑的舞孃,教所有人為她鼓噪沸騰。
而這個糜爛浮華的賭客天堂——正是方蝶依和她堂姐方蓉的大學畢業禮物。
「蓉,你動作快一點,我有預感,我今晚的手氣一定會很好。」看著方蓉衣服一件換過一件,蝶依終於忍不住地催道。
「得了吧!你的預感沒有一次靈驗過。」方蓉依然慢條斯理地換著衣服,這裡是拉斯維加斯,可不是她們家附近的便利商店,這衣著可是不能不講究。
兩眼一瞪,蝶依噘嘴抗議,「你什麼意思,我都還沒下去賭,你就詛咒我!」
「你難道不覺得嗎?每一次你一有預感,不但沒實現過,而且通常是倒大霉,像有一次,你不是預感商英的教授不會點名,結果,教授那學期就只點那次名。」方蓉一副就事論事地表示道。
咬牙切齒,蝶依沒好氣地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洩我的氣?」說到這件事她就覺得很嘔,就因為那次點名沒到,她們那位教授每堂課都會特別用眼睛點她的名,害她之後只能當個乖寶寶,就是連上課打個瞌睡都不敢,實在有夠窩囊。「人家賭場開著本來就是要賺客人的錢,讓它賺你一點錢有什麼大不了。」
翻了翻白眼,蝶依捺著性子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成就感的問題。」她雖然不是那些妄想來拉斯維加斯一圓發財夢的賭客,但是如果能夠贏錢,讓這次的旅遊滿載而歸,總是一件很得意的事。
方蓉搖了搖頭,「你不要什麼都講成就感,你小心,早晚會栽在它手上。」
聳聳肩,蝶依可不在意,她這個人就是好強,只講成功,不許失敗。「快一點,你到底換好衣服了沒?」她把話題轉了回來。
咬了咬下唇,方蓉不滿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沒有一件順眼!」
「你太挑剔了,我覺得每一件都很好看啊!」沒見過像蓉這麼自虐的女人,覺得不順眼,還千辛萬苦地把它們從台灣扛來。
「如果我像你,是個美人胚子,又是天生的衣架子,我就不會挑剔了。」
「自己愛漂亮就說,不要拿我作文章。」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她知道自己的確很美,精緻的五官,纖細的骨架,柔美的體態,不過,她倒寧願自己長得一副很堅悍、很有氣勢的模樣,讓人看了很自然地敬畏三分,那多有成就感啊!
「不是麗質天生的女人,如果不稍微愛漂亮點,還見得了人嗎?」殘害別人的眼睛是很不道德的事,而她方蓉可是最有良心的女人。
「那你慢慢換,換到你大小姐滿意為止,我呢,先下去試試手氣。」
「這樣好嗎?」方蓉不放心地看著蝶依,雖然她的打扮很簡單,白色無袖上衣搭配直筒的白色長褲,但掩不去她美麗奪目的光彩;她一個人走進賭場,很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騷擾。
很清楚堂姐心裡在想什麼,蝶依笑了笑,「在賭場裡,最迷人的是金錢,沒有人會多看我一眼,除非我贏了一大筆錢。」
同意地點了點頭,方蓉說:「那你就先下去好了,換好衣服,我還得化個妝,不知道還要耗多久,不過,你可不要給我亂跑,就玩吃角子老虎,知不知道?」
「知道,你放心,我不敢一個人跑去玩二十一點,我會乖乖地坐在吃角子老虎前面餵它銅板,等它叮叮⒌贗慮給我。」
好笑著看著蝶依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方蓉說:「記住,它如果沒吐錢給你,你可別拿它出氣,小心賭場的經理當你是瘋子,把你給丟出去。」
「為了維護我們華人的形象,我會很努力地拴住自己的雙手和雙腳,不對它動粗。」她只會用嘴巴咒罵它「爛機器」、「笨機器」。蝶依在心裡補了一句,然後將放在一旁的小皮包斜背好,跳下床,反過來囑咐道:「你可別讓我等太久了,拜拜!」朝方蓉揮了揮,蝶依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
才關上房門,走不到一分鐘的腳程,蝶依突然感到一陣涼意。
「哎呀!真是傷腦筋!」用力拍了一下腦袋瓜,她喃喃自語,「我這一急,竟然把外套忘在床上。」
無奈地歎了口氣,蝶依轉身想回房間拿外套,然而就在這一個轉身之間,她竟救了自己一命,一把直衝著她而來的瑞士刀沒有正中她的心臟,只劃過了右臂。
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她先是一愣,等對方再度舉刀向她襲擊而來,她才回過神,迅速地偏過身子,讓那刀子只在右胸留下一道傷口,然後她機靈地伸出腳狠狠地朝對方的下體踢去,才轉身往安全門的方向狂奔逃命。
被蝶依這麼一還擊,對方痛得根本無法再朝蝶依補上一刀,等到疼痛的感覺稍稍緩和,已經不見她的人影,於是,腳底抹了油,趕緊逃離肇事的現場。
而此時,蝶依已經靈巧地由安全門往下跑了三層樓,然後轉進了樓面。
靠在牆上,她稍稍喘了口氣,她很清楚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可是,如果她再不逃,對方真要置她於死,只要循著地上的血跡,很快就會找到這裡,到時候她只怕再也沒有力氣救自己了。
忍著愈來愈劇烈的疼痛,蝶依衝向電梯,恰好,有一部電梯正在上樓,她毫不思索地按下上樓按鈕,沒一會兒,電梯在她的面前開啟,她咬緊牙關,步履堅定地走了進去。忍著痛楚,蝶依伸手按下關門鈕,然後昏眩地看著電梯裡頭的人,用最後一絲的力氣說:「救我……」向前一倒,她失去意識倒進其中一個男人的懷裡,這個男人就是剛坐上台灣黑道兩大勢力之一「獄天盟」的盟主——雷昊。
☆☆☆
點了一根煙,雷昊吞雲吐霧地看著手中的護照許久,才將它收進口袋,轉向那道緊閉的臥室房門。好特別的女人,看似弱不禁風的千金之軀,是需要人家保護的小女人,然而,卻可以在身染鮮血的時候,還一副若無其事的姿態,如果不是她在最後一刻倒進他的懷裡,他真要以為她身上的鮮血只是用顏料劃上去的。
她到底惹上了什麼麻煩?又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他的賭場殺人?
此時,臥室的門打了開來,出來的人是孟瑋覺,他是個很有名氣的外科醫生,此番前來美國,是受邀參加一個醫學發表會,碰巧,雷昊也前來美國巡視在拉斯維加斯投資的賭場,所以發表會一結束,他就轉道過來看看雷昊,但他沒想到,才剛吃完雷昊特地款待的晚宴,就遇到這種事情。
熄掉煙,雷昊迎上前去,「Blue,她的情況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傷口很深,會留下疤痕。」
明白地點了點頭,雷昊走到房門邊,遙望躺在床上的人兒。
「Black,你有什麼打算?」順著雷昊的目光,瑋覺心裡有些明白,卻還是問道。雖然Black深奧難懂,但是,他們一路走過孤兒院的歲月,一起經歷人口販子的虐待,再到往後成長歲月的相互扶持,他多少瞭解Black,他可以感覺得到Black對這個女孩子有興趣,要不然,在她倒進Black懷裡的時候,Black就不會毫不遲疑地將她抱了起來,堅持不讓一旁的保鏢插手。
「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雷昊反過來問道。
果然是「Black」雷昊,永遠不會讓別人清楚地知道他心裡真正的想法。瑋覺輕輕一笑,說:「你把我考倒了,基於醫生的立場,我不希望她再一次發生意外,可是我的私心告訴我,最好少惹麻煩,真是左右為難。」
「我不用考慮醫生的立場,也不怕惹麻煩,那麼,我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左右為難?」
笑得有些無奈,瑋覺別有用意地道:「你也有舉棋不定的時候啊!」
面無表情地看了瑋覺一眼,雷昊伸手將房門掩上,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看著那道被他關上的房門,瑋覺已經明白他會怎麼安排這個女孩。Black可以是心狠手辣,可以是粗魯野蠻,也可以是講情講義,但絕不會是現在這般的體貼,由此可知,雖然Black嘴色沒有表示,他的下意識卻已經打定主意——他要保護這個女孩子。
「昊哥!」雷昊的軍師——雲琛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他號稱「獄天盟」的情報網,跟雷昊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外表溫文儒雅的他,很難讓人聯想到他竟是叱吒台灣黑道的「雲狐」。
「查到什麼?」
「方蝶依和她堂姐方蓉傍晚才剛抵達我們飯店,我循著血跡的路線發現,方蝶依在離開房間之後就成了狙擊的對象,很顯然,這是有預謀的。」
「那方蓉呢?」
「我用電話打探過,方蓉現在平安無事地待在房裡,對方蝶依的被殺她並不知情,她以為方蝶依正在賭場玩吃角子老虎。」
微微揚起了眉,雷昊奇怪道:「她讓方蝶依一個人去賭場?」
「方蝶依等不及下樓試試手氣,所以方蓉才讓她一個人單獨行動。」
頓了一下,雷昊表示道:「這麼說,這件事跟方蓉沒有關係。」
「沒錯,不過,有件事我覺得不太對勁,在我打電話給方蓉之前,她房間的電話一直在占線,我查過了,是台灣打來的,是在方蝶依獲救之後。」
「這有什麼不對勁?」瑋覺不解地插口問道。
「瑋哥,這通電話來得太巧了,動機值得讓人深思。」雷昊認同地點了點頭,道:「雲琛,我要留下方蝶依,其他的事就交給你。」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處理。」欠了身,雲琛退了出去。
走到沙發坐了下來,瑋覺道:「有時候我會懷疑雲琛是你肚子裡面的蛔蟲。」他很佩服雲琛,Black才說兩句話,他就可以完全掌握Black傳達的指令。
笑了笑,雷昊道:「應該說,是我相信雲琛處理事情的能力。」
「這麼說也對。」
「Blue,多留幾天再走。」
「你放心,我這次本來就計劃待上一些日子再走,到時候方蝶依的傷口應該癒合了。」瑋覺在心裡輕歎了一口氣,也許是他這個人多愁善感,他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方蝶依可能會帶給Black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
緩緩地睜開眼睛,蝶依遲疑地摸著受傷的地方,雖然還可以感覺到那股疼痛,但是傷口已經經過包紮,顯然,有人救了她。
掙扎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環視了一眼房間四周,再看著蓋在身上的被子,她還在原來住宿的飯店,只是,這是誰的房間?究竟是誰救了她?當時她眼前一片昏暗,除了看到好幾個人影,根本捕捉不清對方的長相,最後,只是憑著本能喊救,然後就陷入一片黑暗天地,什麼都不知道了。現在想起來,當時她說的是國語,對方也許聽不懂呢!不過,聽不懂又如何,看到她身上流著血,也會一目瞭然。
糟糕!她發生事情,蓉在賭場找不到她的人,一定急死了,她得趕緊回房。
掀開被單,就在蝶依準備下床的時候,赫然發現她的無袖上衣已經被換掉了,此刻穿在身上的衣服是一件男士白色襯衫。
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抓緊衣襟,蝶依頓覺忐忑了起來,是誰幫她換衣服?
「你醒了。」正當她陷入沉思,雷昊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
抬起頭,蝶依迎上了雷昊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是你……救了我?」沒想到救她的人竟然也是個台灣人,而且還這麼出色——五官刻畫充滿了力和美,目光敏銳而深邃,挺拔的身段凝聚了一股王者之尊的氣勢,只是,在那眉宇之間,透著一抹邪氣與神秘,教人望而生畏,看得出來,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
沒有答覆蝶依的問題,雷昊等她把他瞧個仔細之後,自顧自地又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命保住了真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讓雙腳著地,蝶依吃力地站起身,「謝謝你,請問尊姓大名?」
大步的走到她的身邊,雷昊不發一語地將她抱了起來,放回床上,「醫生交代過,你現在不宜走動,以免傷口再度裂開。」
「可……」
「雷昊。」
愣了一下,蝶依才道:「雷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可是,我還有同伴,我得趕緊去找她,要不然見不著我的人,她會擔心。」
「你只要安心地待在這裡養傷,其他的事,我會全權處理。」
「雷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肯伸出援手救我,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怎麼好再繼續待在這裡叨擾你?」
以一種佔有的眼神瞅著蝶依,雷昊狀似輕鬆地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希望你能明白。」看著他那對眼睛,蝶依有一種被困住的感覺,心裡頓時不安了起來,「雷先生,我很謝謝你救了我,但是,命是我自己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不過,」雷昊的口氣由溫和轉為強硬,「既然救了你,我就不會允許你再去送死。」「雷先生,我不是要去送死,我只是要回去找我的同伴。」如果不是因為他救了她一命,她這會兒準會破口大罵,沒見過這麼蠻橫獨斷的男人,他當自己是誰,古代的君王嗎?
靜默地看了她半晌,雷昊忽然問道:「你知道是誰想殺你嗎?」
眨了眨眼睛,蝶依有些莫名其妙回道:「當然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敵人是誰,你現在去找任何人,都可能是羊入虎口,替自己找死路。為了你自己好不容易撿回來的一條命,你乖乖地待在這裡養傷,其他的事我會幫你安排。」什麼話嘛,好像他是她的主宰者!鼓著腮幫子,蝶依氣呼呼地道:「就算回去送死,那也是我自願的,不須要你來替我操心。」
輕輕一笑,雷昊調侃道:「你的脾氣不太好哦!」
「你……脾氣不好又怎麼樣,又沒有人教你忍受我!」可惡!還不是他自個兒欺人太甚了,要不,她方蝶依的脾氣雖然稱不上具有中國傳統美德,但好歹也沒開罪過人啊!
「傷口還沒癒合,脾氣最好不要那麼大。」雷昊一副很好心地提醒道。
「你……」恨恨地瞪著他,蝶依氣得說不出話來。
「生病的人要安分一點,不要浪費體力做一些沒有意義的爭執,那只會拖延你康復的時間。」
是啊!跟他爭執一點意義也沒有,只會氣死她自己,何況,腳長在她的身上,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幹麼多費唇舌和口水跟他纏鬥?
再次讓雙腳落地,蝶依站了起來,繞過雷昊,朝房門走去。
「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除非,你不想要回你的護照和機票。」雷昊走到房裡的沙發坐了下來,悠悠哉哉地蹺起了二郎腿。
護照和機票……連忙轉過身,蝶依斂住怒氣,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只要你配合我,保住你這條小命。」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呢?」
笑得有些邪惡,雷昊慢條斯理地表示道:「我雷昊不跟別人講理,我玩的是我的遊戲規則,是你自己當著我的面求我救你,那你就只能順著我的遊戲規則。」
這……誤上了賊船也沒這麼慘吧?搖了搖頭,蝶依還是不肯放棄,「你怎麼可以這樣子,你這是危害人身自由,你知不知道?」
走到她的眼前,雷昊執起她的下巴說:「想跟我講人身自由,那也要等你走出我的地盤,在這裡,我就是法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蝶依無言地看著他,她方蝶依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這一刻,她突然畏懼起這個男人,不是怕他傷害她,而是一種逃不開的感覺,他果然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而且比她想像的還要危險。
「睡了一天,你現在肚子一定餓了,我請人幫你準備晚餐。」深深地看了蝶依一眼,雷昊轉身朝外頭走去。
天啊!她竟然睡了一天,那麼蓉……衝到床頭,蝶依急忙地想打電話跟方蓉報平安,卻發現,床頭旁的桌子根本沒有電話。
此時走到房門邊的雷昊突然停下腳來,回頭對著她道:「為了你的安全,我把電話全拔掉了,至於你的同伴,也就是你堂姐方蓉,今天早上已經折返台灣。」
瞪著雷昊,蝶依不相信地搖搖頭,「不可能,蓉不可能把我一個人丟在拉斯維加斯。」
嘲笑般地揚起了嘴角,雷昊很現實地指道:「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就算有心管你的事,只怕也是無能為力。對了,我幫你準備了一些衣服,都放在衣櫃,我想,從現在開始你應該不需要我幫你換衣服。」說完,他便打開房門退了出去。
前面的話還來不及消化完畢,後面的話又震住了蝶依,讓她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原來身上的衣服是那傢伙幫她換的,那也就是說,她的身體都被他看光了!
垂頭喪氣地在床沿坐了下來,蝶依無奈地往後一倒,她怎麼那麼淒慘,又是被人家吃了豆腐,又是一個人被孤零零地丟在拉斯維加斯,護照、機票也不在身上,看來,她不想專心養傷也由不得她了。
☆☆☆
在陽光底下活動慣了,突然無法自在地呼吸新鮮的空氣,任誰都會受不了,於是,在乖乖地躺了三天的病床後,蝶依還是按捺不住想出去的衝動。
打開那道讓她快要窒息的房門,她小心翼翼地將頭探了出去。
「哇塞!這裡該不會是總統套房吧!」看著富麗堂皇的客廳,她不禁發出一聲讚美。
走進客廳,蝶依興致高昂地東摸摸、西摸摸,左看看、右看看。除了她睡的那間房間,這裡還有一間書房,書房相當大,有各式各樣的書籍,不過,清一色都是英文書,沒有半本中文的書籍。
看到這副景觀,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喃喃自語,「他究竟是誰?」
經過這三天的相處,她發現,雷昊對她似乎很清楚,他知道她家住高雄,知道她父母在五年前就過世了,知道……太多太多了,他彷彿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是,她卻除了知道他的名字,還有三天來幫她檢查傷口的孟瑋覺是他的好兄弟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蝶依歎了口氣,「就算知道他是什麼來歷,那又怎麼樣,對我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甩了甩頭,把這個不重要的問題拋在腦後,她走過玄關,伸手想把門打開,不過,才轉動門把,馬上有人從外面推門而入,蝶依只好往後退了幾步。
「方小姐,請問你有什麼吩咐?」進來的人是雷昊的貼身保鏢之一——阿彬,他必恭必敬地跟蝶依欠身詢問道。
「裡頭的空氣太悶了,我想出去透透氣。」她還以為可以喘口氣了,原來,他們守的不是裡頭那個房門,是外頭這個房門。
「方小姐,對不起,老大交代過,你現在還不可以離開這裡一步。」
老大?這個名詞聽起來好像是黑社會的大哥,難不成雷昊是……這怎麼可能?雷昊那個人雖然是號危險人物,但是,他好像也不是那種會去混黑道的人……算了吧!她又知道混黑道的會是什麼樣子的人。
「我只是出去散個步,一下子就回來了,又不是要離開這裡,我想,雷昊應該不會有意見吧!」她的護照又不是自己的身上,她即使想逃,也不敢輕舉妄動。
「方小姐,我奉命不准你離開這裡一步,其他的事,我沒辦法作主。」
皺了皺眉頭,蝶依不高興地道:「喂!你怎麼這麼死腦筋,我去散個步就馬上轉回這裡,這還不等於沒離開這裡一步。」
「方小姐,你別為難我,萬一你有個閃失,我可是要提著頭去見老大。」
說得這麼嚴重,想嚇她啊!冷冷一笑,蝶依以強硬的口氣道:「如果說,我堅持非出去散步不可呢?」
「方小姐,我沒說你不可以去散步,只要老大點頭,我絕對不會攔你。」
左轉右轉,就是轉不出那號癥結人物——雷昊,她終於無奈地道:「好,我讓你好交差,不過,我要見雷昊。」
「方小姐,老大不在,要等你中午用餐的時候才會進來。」
「我不管,我現在、馬上要見他。」一字一句,蝶依氣得牙癢癢的,不管說什麼,這個傢伙總是有意見,這到底是誰在刁難誰?
「方小姐,我也想讓你立刻見到老大,可是他現在人在哪裡我也不清楚。」
狠狠地瞪了阿彬一眼,她火大地叫道:「你除了這個不行、那個不行,你難道就不能換點別的嗎?」
「方小姐……」
「不要再叫我方小姐了,你叫得不累,我聽得都快煩死了!」
他才快被她煩死了呢!阿彬無辜地在心裡勞叨了一句。
看到他那張始終如一的嘴臉,一點也沒有被她的怒氣影響,蝶依不禁郁卒地放聲尖叫,「啊!」
這一叫,阿彬一絲不苟的表情開始多了一份擔心,「方小姐,你怎麼了?」
「我發瘋了!」冷冷一瞪,蝶依頭一甩,高傲的轉身往裡頭走去。
「看這個樣子,老大回來有得受了。」望著她的背影,阿彬喃喃念著。
☆☆☆
雖然每次用餐的時候,總經忍受蝶依的嘀咕、白眼,但是雷昊可是很享受跟她一起用餐的時光,不過今個兒,一頓飯吃到了尾聲,卻不見她吭上一句,這讓一向最沉得住氣的雷昊也開始不自在了起來。
「聽阿彬說,你急著找我,有什麼事嗎?」想不到他雷昊也有這麼一天,說話客客氣的,生怕把人給得罪似的。
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蝶依冷冷一哼,來個相應不理。
輕輕一笑,雷昊故意道:「我有工作要忙,當然不可能隨傳隨到,你總不會因為晚了幾個鐘頭看到我,就跟我生氣吧!」
放下午餐,蝶依雙眼一瞪,氣呼呼地罵道:「你少不要臉了,我恨不得你滾得遠遠的,最好讓我從此不要看到你!」
「不要動不動就發脾氣,你的傷口可還沒完全好。」
「你……」跟這種人生氣,只會氣死自己,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伸出手,蝶依轉而表示道:「把我的護照、機票,還有我的皮包還給我。」
「皮包我可以還你,至於護照和機票,時候到了,我自然會拿給你。」
跟這種人爭論是沒用的,蝶依將手收了回來,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等我確定你安全了以後。」
「那麼,請問我什麼時候才安全?」
聳聳肩,雷昊一副很理所當然地說:「我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太過分了,他這不等於是在告訴她,一切隨他高興。
「我現在還查不到想殺你的人是誰,所以為了確保你的生命安全,也只有讓你跟著我。」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她可不是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女孩子,她相信,她絕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如果你可以保護自己,那為什麼會受傷?」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當時我根本沒想到有人要殺我,現在,有了前車之鑒,我會隨時提高警覺,不會讓自己再受到傷害。」
雷昊搖了搖,「你太天真了,敵在暗,你在明,你就算可以二十四小時提高警覺,也不見得躲得過敵人的暗算。」她不想同意這個傢伙說的話,但是,她心裡很清楚,雖然他蠻橫自以為是,教人看了就生氣,可他說得卻是一點也沒錯,而且,她若真的時刻把自己的神經繃得緊緊,敵人恐怕還沒動手殺她,她就已經發瘋了。
「不要拿自己的命逞強,因此喪命,可是划不來的。」雷昊又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逃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命真要絕,恐怕也由不得她自己作主,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得先回到台灣,然後再找叔叔和嬸嬸他們商量。
什麼話也不說,蝶依默默地吃著還沒用完的午餐。
暴風雨要來之前,總是特別的寧靜,沒聽見她的反駁,雷昊心裡直覺地拉起警報,就他這幾天的瞭解,蝶依不是那種輕易妥協的人,會這麼沉默,一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