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7)
絹生的手臂開始發涼。我讓她進去睡覺。她看過去平靜如水,和以往的脆弱有很大的區別。
我想著他們奇異的關係,既然彼此相愛,為什麼絹生又獨自生活了這麼久。那個男人又一直都在何處。
早上我見到這個男人。絹生在廚房裡做飯,她一早出去買了螃蟹和蝦。那個男人坐在客廳裡看VCD,是港片。他穿著棉T恤,身材高大,留長髮。我看絹生,她穿著簡單的棉布襯衣和牛仔褲,頭髮乾淨地紮起來,很專注地站在廚房裡洗菜。她說,今天一起在家裡吃飯吧。
不,我有事情,得出去。我說。我想還是讓她多一些時間和他相處。可以去圖書館一趟。
在這裡吃吧。他對我說話。他的聲音低沉,但表情還是非常有禮貌。他的嘴唇長得這麼好看,好像天生是用來接吻和戀愛的。多情的線條。眉毛濃密。但他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安全。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和絹生是沒什麼關聯的人。他們想問題不會有相同的結果,看事情不會有相同的角度。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只是會更加寂寞。最起碼,現在他已經讓她變成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
我走出門去。我輕聲問絹生,他需要一直留下來嗎,我可以暫時住到別處,然後另找房子。
絹生說,不,他在上海有自己的家,他住家裡。
如果他愛你,他應該過來和你一起住。
絹生不語。然後說,他不喜歡出來住,他依賴他的家庭。
這樣是不對的。除非他不愛你。我說。
也許他是不愛我。
有問題,絹生。如果他要走,走了以後我們好好談一下。
但是我沒想到晚上他就走了。
我刻意在酒吧裡喝了幾杯,深夜十一點多才回家,打開門看到房間裡窗簾緊閉,一團漆黑。
我走到絹生的房間。她坐在床上,沒開電視,只是在抽煙。
我說,他走了?絹生淡淡地說,是的,他走了。
床邊的地板上是空掉的酒瓶和骯髒的煙灰煙頭。絹生的手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