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厚的磁嗓擾人清夢地呼喚著正在沉睡中的裴-,她一夜未眠,因為煉居人的改變使她困擾一整夜,直到清晨才終於有了倦意。
所以這聲音雖然好聽得要命,但她好想睡哪。
望著她雖受擾仍堅持睡意的臉,煉居人情不自禁地撫摸她細嫩的臉頰、留戀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貪婪湊近了她,傾聽她的呼吸,不知她正在煩惱什麼,因為她眉宇間的小山破壞了她精緻臉蛋的美感。
他知道自己因為她而陷入無法自拔的迷戀狀態。
平日她用濃妝這張面具蒙騙大眾,只有他發現她掩蓋不住的靈慧雙眼,而且為此悸動,更令他欣喜的不單如此,她卸下面具的這一面給予他太多衝擊,激烈的情潮因此一發不可收拾。
他從未如此喜愛一名女子,所以就算女人真的麻煩,面對眼前這一位,他相信自己絕不會對她感到厭煩。
俯首,他將澎湃的情慾化為行動,深深吻著她的唇,可惜為了工作他必須先離開,否則他想好好地看著她、珍惜和她相處的每一刻。
縱使她不在乎自己的出身,但他卻為她心疼,畢竟她的生長背景和許多人不同,也許她不覺得那是傷害,但他就是為她感到不捨。
她忽然睜開眼,驚嚇過度地推他一把。
「你、你做什麼?」她連忙躲開,臉頰迅速飛上兩朵紅雲,他為何又吻她?心頭泛起的暖流讓她覺得心慌及無措。「你怎麼上來這裡的?」
環顧室內,她的閨房,他很輕易地看出她偏愛的色彩,也對她充滿異國風味的擺設十分欣賞,此外,這房內有一面牆滿滿都是旅遊書籍。
「你喜歡哪個國家?」他答非所問地抽出其中一本旅遊雜誌翻閱著。
他的態度令她十分惱怒,因為她不喜歡有人踏入屬於她的領域,尤其是私密的臥室,就算是多年老友,她也不曾請他們進入自己的閨房。
他怎麼能如此輕易進入,還侵犯了她,甚至擺出輕鬆自在的姿態?
這算什麼!
「你怎麼進來的?」她真的生氣了,因為母親絕不會放任何一個男人隨易進出她的房間。
他微微一笑,立現神秘的氣息,忍者來無影去無蹤,他當然有辦法來去自如。
她就是討厭他這抹笑容,陌生、卻又要命的充滿吸引力。
「我不管你怎麼進來的,現在請你馬上出去。」
他又笑了,但這一次卻是充滿邪氣。
「你怎麼可以趕走你的未婚夫呢?」
「未婚夫?」她瞠大眼,並提醒他說:「關於訂婚的事你已經否決了,而我也找到方法解決。」
「什麼方法?」他認為他的方法可以比她想的更好。
她不認為有告訴他的必要,反正她決定好的事情是不會再更改。
「反正我不會麻煩任何一個人。」
「我不認為。」他緩緩地來到她身邊,半威脅地說:「是誰找上我?又是誰玩弄了我?這你應該很清楚。」
她突地語塞,而後連忙解釋:「那又如何,你受傷了嗎?又有什麼損失?沒有吧,既然都沒有,那我們之間互不相欠嘍。」
這女人真想撇得一乾二淨?
他搖頭,「我當然有損失,而且你欠我的可多了。」
「少來,我哪有欠你什麼。」
他突然逼近她,一把攬起她的腰輕柔揉撫著,一邊貪戀她優美的曲線,一邊磨蹭她小巧的鼻子,並柔聲道:「別忘了,是你先挑逗我的,你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你。」
「你、你!」她驚慌得直想逃,可是他的力量卻牽制著她,教她無法動彈。
她看到他臉上壞壞的笑意,不禁迷惑起他怎麼會從穩重的經紀人身份搖身變成一個大無賴?
她下意識地揮動四肢,卻被他搶先一步以雙手、雙腳壓制住,形成一個令她羞窘的姿勢。
「-,看著我。」瞧她將眼睛閉得死緊,他不禁泛起怒意。
「你到底要幹嘛啦?」她忍不住吼道:「先前對我不理不睬,現在又是怎地?是你要我不要出現在你面前的嘛!」
「我有說嗎?」
「你的態度就是如此。」
他承認全面封殺她的旨令是出自他的金口,只不過那是在看到她的真面目之前。
「你如果想再以那張臉繼續面對大眾,我馬上收回成命。」
她連忙搖頭,因為一想到渴望的生活就近在眼前,她才不要再回頭過著過往的生活呢,睜開眼,她迎上他幽黑的瞳眸。
可是,失去冷漠和嫌惡之色後,他的目光反而變得灼熱。
「不、不需要。」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知道他的改變太大、太快,已經弄亂她原有的步調。
他熱烈的目光投注在她臉上,粗嘎地開口,那聲音差點連他自己也認不出。
「我也不想。」他同樣不捨讓她重新回到舞台上,因為那樣他就無法獨佔她了。
「你、你先放開我好不好?」她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更害怕他又有太過熱烈的表現,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令她非常不習慣。
他凝思片刻,忽然放開她,也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走吧!」他說。
「走?」她不明究裡地問,因為她還想繼續睡啊,只不過經他這一鬧,她還睡得著才怪。
「我今天要去廣播電台。」他逕自走向衣櫥,替她拿出一套輕便的衣服交給她。
她更莫名其妙了,「你去電台干我什麼事?」
「你也要去啊。」他咧開嘴,「反正現在沒人認得你,你去應該沒關係。」
她冷冷一笑,將衣服丟還給他,她有自己的主張和思想,為什麼要聽他的話做事。「我幹嘛去那種地方?」
「我們得先習慣一下婚姻生活才行。」他想起一句中國話,文謅謅地說:「形影不離不是新婚的寫照嗎?」
「婚姻生活?新婚?」她光想到這幾個字就感到害怕。「你發什麼神經,我又沒說要嫁你。」
「可是我決定要娶你。」他是認真的,事實上他來此之前已和何遠壽聯繫過,而他也必須回到日本和主君呈報此事。
主君是忍者們對-鷹流幫主的稱呼。
主君在幾年前和台灣的賊幫聯姻時,曾引起忍者們一陣驚歎,而主君雖未從此性情大變,但在添一女之後倒成為一個滿口兒女經的男人。
既有前車之鑒,他如未從中體會,也不會知道結婚之後的好處。
「你說什麼?!」等一下,她是不是聽錯了,他居然想娶她?「你瘋了嗎?」
「我沒有瘋。」他意味深長地說:「我只是順勢而為,更何況這件事已迫在眉梢,你不答應也不行。」
不對,事情全都不對了,她如臨大敵地冒出冷汗,因為所有的事情全都不對勁。他不是不理她嗎?就算看到她的素臉又如何,他怎能改變得如此快速?若他是順勢而為,那她也必須配合嗎?
自從遇上他開始,她的計畫全部變樣,即使如此,她仍努力將事情導向原本預設的方向進行,眼看著自己即將成功,要出國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跑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和做這些奇怪的舉動。
「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是如何上來的?」她怎麼老猜不透是怎麼上來?她想瞭解他神秘的那一面,否則她永遠會被他牽著鼻子走,她沒來由的這般肯定。
他一愣,反問:「你想瞭解我?」
她很認真地說:「算是。」
「那就先陪我到廣播電台。」他又笑了,笑得極為詭異。
她送給他一記白眼,只覺得委曲求全的自己正身陷泥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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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機場人煙稀少,裴-輕鬆自在地閱讀著手中的旅遊雜誌,好不容易能實現夢想,她此刻的心情是既雀躍又興奮,但又不免回想起凌晨出門前,母親語重心長對她說的話。
凌晨,裴-悄悄提著簡單的行李步下樓,卻見母親仍坐在吧檯內等待著黎明到來——
的腳步聲迴盪在偌大的空間裡,裴-來到母親面前。
裴冷翠啜飲著熱牛奶、望著裊裊升起的白煙,輕聲問:「你真的要這麼做?」
「有什麼不對嗎?」一想到要前去嚮往的國度,裴-就感到無比興奮。
裴冷翠卻相當不放心,「那煉小子怎麼辦?」
裴-聳聳肩,裝著糊塗。「他不是回日本了嗎?」早晨煉居人擾人的舉動歷歷在目,她決定不理會心頭揪緊的感覺,只想逃開這一切。
「女兒,」裴冷翠以慎重的口吻提醒她:「你難道看不出他喜歡你?」
裴-凝望天花板片刻,因為這個問題同樣困擾她一整夜,他除了吻她、蠻橫地將情慾加諸於她身上,甚至一改之前的態度宣稱要娶她。
沒來由的,她感到一陣恐慌。「我以為他可以幫忙解決我的問題,但現在全都不對了,結婚只會綁住我,我不要這樣。」
「難道你不愛他?」
「我對他存有好感,至於有沒有到達愛的程度我不知道,不過喜帖上的訂婚日就在今天,我是非走不可。」
對她而言,這一切都言之過早,而他也從未表達過什麼。
她不敢妄下斷語,也不想因此自視甚高。
「兩情相悅的話,自然可以走入婚姻,你不需要逃。」裴冷翠希望女兒能勇敢面對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誰說的!如果逃離台灣就能擺脫這件事,我何必選擇走入那座牢籠。」
「女兒,不能這麼看待婚姻。」裴冷翠此言說得有些許憂傷,因為她一直沒有機會走入婚姻,她知道自己帶給女兒多大的影響,所以才導致女兒總是迴避著感情。
裴-總是不願意談情說愛,一旦遇上了更只會失措以對。
「不是嗎?」裴-認為何遠壽明媒正娶的妻室正像活在牢籠裡的鳥,哪兒也去不得,甚至無法管教丈夫。
而她也同情母親,因為母親雖然擁有美貌和聰穎的智慧,可是終將逃不過孤寂的命運。
既然愛情有沒有婚姻的束縛都將導致寂寞,那她倒不如只為自己而活。
雖然裴-還是不明白煉居人為什麼老是吻她,但面對理不清的思緒,她選擇什麼都不想,把煩惱的事丟到一邊,要盡情享受未來的生活。
埃及呀!
瞥見時間最早的一班飛機已經等在那裡,她提起行李,踏著輕快的步伐移往登機門。
也許在幾個月亦或是一年後,她才會回到這個地方,所以她並不想太留戀,迫不及待地想離開台灣,孰知在她遞出機票的同時,一雙手搶先一步奪走她的護照。
她驚愕得尚看不清來者,腰際立即被強猛的力道使勁一攬,不由分說地將她帶離。
眼看著登機門離她愈來愈遠,她不斷地掙扎嚷嚷:「你是誰呀?你要做──」
瞥見煉居人難看的臉色和暗藏寒意的雙眸時,她突地噤口,然後脖子感到一陣僵硬,還有冷颼颼的涼意襲上背脊。
真是見鬼了,他不是回去日本了嗎?
還有,他冷峻陰沉的臉色充滿肅殺之氣,讓她不禁心生恐懼。
他的手勁不輕,失去那天的溫柔,讓她無法喘息。
他不發一語地將她連人帶行李塞入車中,迅速踩足油門,咻的一聲離開機場。
他相當生氣,因為裴-居然想出這種蠢方法,若不是他提早返回台灣,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找她。
「你準備上哪兒去?我不是說我願意娶你了。」女人都這麼不聽話嗎?
「我娘沒告訴你?」她馬上想到他會趕到機場來,肯定是有先到她家登門拜訪。
「她只說你準備上飛機。」他神情陰鶩地看著她,「你為什麼要逃?」
她呆滯片刻,心中有太多複雜的感受糾結在一起。「我認為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嫁給我不好嗎?」
「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
勉強?他的火氣在瞬間消失一半。
路上的車輛疾馳而過,為了顧及安全,他緩緩將車子暫停在路邊,靜靜地看著她。
她不懂他,他亦然。
「你為何認為我在勉強?」
「難道不是嗎?」她歎口氣。
「不是。」
他肯定的口吻令她質疑。「如果說我還是頂著大花臉、擦著濃烈香水,你會想娶我嗎?我還記得當時求你娶我時,你還很凶地否決我的提議。」
「那是因為你刻意擾亂視聽,不能怪我。」
「不管怎麼說,你的確曾經不願意。」她搖頭,「曾經否定我一切的人,要我怎麼接受他?」
「如果說,我百分之百願意呢?」他抓著她的手低喃:「也許你不相信,我從頭到尾沒有否定過你的一切。」
僵在座位上半晌,她偏過頭看他,心想他眼中燃燒的火焰真是為了她嗎?她不懂,為什麼他可以輕易釋放情感,而她卻不行。
這禍是她闖的,她就該承擔後果嗎?
她洩氣地承認,因為複雜的家庭狀況讓她對婚姻有著極大的恐懼,再說,什麼是忠貞?她壓根兒不相信男人會對一個女人忠心到老,而且女人為什麼就得平白犧牲青春。
雖然母親沒有明說,但當初帶著一個孩子的她,又要面對眾人的指指點點,她還能有什麼選擇呢,況且改嫁是否能得到幸福,聰明如母親亦不敢作此人生的賭注。
裴冷翠一向帶給裴-極大的影響,也致使裴-有著恐婚症。
「那又如何,再說有哪個男人不偷腥。」她道出自己的觀感:「就算結了婚,男人還是抵擋不住誘惑的。」
「你在擔心這個啊。」對於愛情的忠誠度他倒是可以作保證。
「還有很多。」她無意識地把玩著車上的科技產品。
這是他為她的車整修之後新添的玩意兒,所以她覺得很好奇。
對每個儀器上的小標誌她都仔細觀察著,因為那上頭是一隻燙金的小飛鷹正展翅翱翔的模樣。
「給彼此一些時間好嗎?」他提議。「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嫁給我。」
「我想很難。」她直接潑他冷水,「雖然你非好色之徒,但不是我在自誇,我這一張臉還有滿多人欣賞的,你不也是其中一個。」
「我承認你的外貌有絕對的吸引力。」他溫柔地撫著她的長髮,低啞道:「不過,以後只有我能欣賞。」說著,他遞給她一個盒子。
她甩開他的毛手毛腳,專注地盯著手中的盒子,姑且不論他到底想出什麼方法解決她的困擾,反正飛機都飛走了,她也無法再逃避,索性研究起車上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老找不到打開盒子的開關。
他故作神秘地一笑,因為盒子裡所裝的是-鷹流主君特別賜予中忍的信物,也是指揮忍者的令牌。
「我歷經種種的考驗才得到這個東西。」他輕輕地一轉盒身,盒子立刻呈現五星狀,而且中央還置放著一條銀白色項煉。
那墜飾上頭有一隻眼睛鑲嵌著綠鑽石的老鷹,和車上那隻小飛鷹的標誌一樣。
「這東西……」她突然感到眼熟,同時憶起上次到日本時,櫻視影像會社的大樓前就有這個標誌。
他取下墜飾幫她戴上,不忘輕聲叮嚀:「這個東西好比我的生命,你要好好保存。」
「為什麼?」她感到慌亂,想取下項煉的舉動被他立即阻止,在他深情款款的眸光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關於-鷹流、還有他自己,在她成為他的女人後自然就會知道,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她帶回「那裡」。
見他再度轉動方向盤,她不解地發問:「你到底要帶我到哪兒去?」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銳利的眸光閃過一抹狡獪之色。
又來了!
她又為此感到冷意襲來,惶恐不安。
扶著窗邊,她大聲嚷叫:「我可不可以下車?」
「不行。」
「那你先告訴我,你到底要帶我到哪兒去?」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突然頓悟他為什麼要由日本折返,肯定台灣有什麼大事正等著他處理。
那大事該不會是指她吧?
「你的生父和母親都在那個地方,還有許多人正準備著祝賀詞。」他甜蜜的模樣讓她寒毛直豎。「等你喔,我的未婚妻。」
「不會吧?」眼看著車子在瞬間加速,她痛苦地哀叫,沒想到自己居然被設計了!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找上她的生父?
她真的要訂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