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D董事長及總監突然返國的消息,令公司上下對這樣的情形多做猜測;不過,今天震撼雜誌社的卻不是這件事,而是一道人事命令。
當班夢飛抱著書包衝進巫凡凡的辦公室時,只見巫凡凡鐵青著一張臉,瞪著桌上的公文。
「你真的來了?」巫凡凡對這道不合理的人事命令非常憤怒。
班夢飛小心翼翼地將書包放好,然後關上門,有些害怕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其實我也不是很願意啦!」
「你媽是想逼我走嗎?」巫凡凡忿然地道:「她大可以明說,用不著利用調職支開我。」
班夢飛連忙道:「也不是啦……凡凡,你再仔細想一下,我媽這麼做是有用意的。」
「我管她什麼用意!」提起那個不會老的女人,巫凡凡沒來由的冒出一肚子火;雖然她是巫凡凡的長輩,但經過昨日一見,班母已破壞了自己在巫凡凡心中的女神形象。
巫凡凡的能力是眾所周知的,現下莫名其妙的被調職擔任跑時尚線的記者,對她而言如同降職,降職就等於侮辱了她的專業。
「公文上頭寫得很清楚,我是來代理你的職務,既然是代理,有一天還是會還你的。」班夢飛努力的解釋著,不希望被巫凡凡誤解;當初母親提出這個建議時,她同樣忿忿不平,可是二哥卻不阻止,反而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二哥顯然已放任母親對巫凡凡為所欲為了。
「還?再找個更專業的人來接替就好了啊!這個職位又不是為我設的。」巫凡凡狠狠地將公文揉成一團,用力的往垃圾筒丟去。
「我不會代理太久的。」班夢飛懶懶地表示:「我還要上課寫論文,編輯的工作簡直不是人做的。」
巫凡凡沉默的整理著自己的東西,她真的很想立刻捲鋪蓋走人,因為她不服氣,而且不服輸。
「我又不是一定得待在這兒工作,我才不要任人擺佈我的人生,我現在就去辭職!」
「辭職?」班夢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發什麼神經?媽又沒要你走!」
「對我而言,她的意思就是這樣!」
「凡凡,你想太多了啦!」班夢飛急了,「你如果是總編,工作自然繁瑣得抽不出時間,如果你沒有空出時間,怎麼和我二哥培養感情?」
巫凡凡整理東西的雙手忽然停了下來,她轉頭正視班夢飛鼻樑上的大眼鏡,皺眉低語:「培養感情?」
班夢飛突然大叫了聲:「喂!你該不會忘了吧?你得證明你對我二哥的愛啊!」
巫凡凡怔仲了半晌,當刻意遺忘的事情再度被提起時,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的意思是……她在替我創造機會?」巫凡凡企圖轉移話題:「她不是很討厭我?不是想趕我走?」
「因為你和我媽之間有了協議,我媽這個人很守信用,既然下了戰帖,除非有了結果,否則她不會停止這場戰爭。」
聞言,巫凡凡苦惱不已,言下之意,就是說被調職是她自作自受嘍?
「你可別敷衍她啊,她可是先禮後兵,接下來你得自己加油,她不會客氣的。」班夢飛好意提醒她。
巫凡凡連忙奔至班夢飛面前坐下,問道:「你的意思是,她安排我跑時尚線,是方便去追她兒子?」
「對啊!」
巫凡凡被搞糊塗了,「這樣太奇怪了!她應該要阻止我才對吧?」
「那是之後!」待巫凡凡恢復冷靜後,班夢飛這才發覺室內一片混亂,她必須在這個地方工作多久,她也不清楚,不過她可不希望待太久!「所以,我的提議你可以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
「先懷孕。」
「班夢飛,你在說什麼呀?」她快受不了了!為什麼話題又會扯到這件事上頭?難道她只能靠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對班辰智的感情?
天啊!她真的需要為證明自己的心意而行動了嗎?她突然領悟到這道人事命令的用意,簡直是在逼她不得不接受總監大人的挑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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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級飯店的展示會場裡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一場時裝秀,後台混亂的景象和展示台上的光鮮亮麗大異其趣。
班辰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讓造型師和設計師為他打理一切,今晚的壓軸主秀是他,他只要展示幾套重點服裝,其餘的部分他不需要參與;而他的髮型為配合主題而梳理得蓬鬆,身上的衣服已褪去了一半。
裸身的模特兒在後台是常見的事,他並不在意那些欣羨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只是很專心的翻閱手中的雜誌,和週遭的混亂形成極端的對比。
「聽說你要結婚啦?」設計師忍了許久,終於開口發問。
「嗯。」班辰智應了聲。
他滿不在乎的態度讓設計師誤會了。「怎麼?非己所願?」
「沒有啊!」班辰智心不在焉的回答,現下他的全副心思全在猜測巫凡凡會怎麼對他展開攻勢,他實在很難想像她會有什麼正常的舉動。
當兩人談論到這個話題時,後台產生了一些騷動,班辰智耳邊忽然傳來東西散落的聲音,還有一連串的明念。
「這裡有纖麥餅乾,還有換洗的衣物,以及一台數位相機和電池,這些東西可以撐到你下次回家的時候,數位相機是要麻煩你幫我拍一些秀場的照片;好了!就是這樣,我走了。」
「等等!」他大手一張,立即將巫凡凡嬌小的身子撈了回來,「你到底在說什麼?還有,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巫凡凡一邊掙扎、一邊解釋:「我被調為記者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所以我當然要跑來秀場拍一些時裝照片和訪問回去交差啊!」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他壓住她的頭,施捨她瞄一眼現場的機會。「這裡是不許外人進來的,因為這個時候,大家幾乎都沒穿衣服。」
舉目所及的裸體著實嚇壞了她,她只顧著找尋他,居然沒有發現自己才穿越了一座「赤裸森林」。
她的臉一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跑!
「再等一下!」他抓著她不放,「既然你都來了,幹嘛要我去拍照片?」
「你比較方便啊!我又不是只要跑這場秀,我還要到別的地方去。」
「你很不敬業喔!」他將相機還給她,拉開幕帝一角,指著伸展台邊的記者群說:「你得像他們一樣才行。」
「喂!」她瞪了他一眼,「憑你和我的交惰,有必要分得這麼清楚嗎?」
他挑起眉,很認真的問:「我們是什麼「交情」啊?還有,這種餅乾很難吃?我是不吃的!」
她氣得差點結巴。他是故意的!她知道!
就在她努力思索如何接近他時,她已糊里糊塗的來到秀場,正巧聽到幾名模特兒抱怨尚未進食的飢餓感令人難受;她想,憑她差勁的手藝絕對弄不出一道菜,索性買幾包餅乾代替愛心便當,反正他是得注意身材的模特兒嘛!她如此用心,可他居然這般糟蹋她的心意!
他難道不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嗎?
「好了!快點出去佔個好位置,我等一下就會出場,替我拍幾張漂亮的相片吧!」他不由分說的將她往外推,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班辰智的心情是愉悅的,首次嘗到被她追求的滋味,雖然她的方式很無厘頭,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油然而生;他也想讓她體會被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後,那種既失望又絕望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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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凡凡很生氣,當她企圖擠進前面的人牆時,出師不利的她遭人白眼和咒罵,她只能靠著自己的耳朵,聽著服飾的特色介紹,以及計算班辰智出場的時間。
班家人公私分明的態度一點也不馬虎,班辰智連個情分都不講,著實讓她懷疑他愛她的程度。
此時,一陣喝采聲將她拉回現實,她奮力一擠,在一連串的抱怨聲後,她總算突破重圈,來到靠近伸展台的位置,在閃光燈此起彼落的瞬間,她被眼前的人迷惑了……這個人……這麼多年來她始終揮之不去的他,在舞台上居然是這般耀眼,熟悉的五官和身體,居然可以有這般多變的面貌!
舞台上的班辰智將專業表現得淋漓盡致,配合衣服的訴求,他表現出冷酷卻優雅的風格,殺光了眾人相機內的底片,也讓人目不暇給。
她傻怔怔地忘了捕捉他的身影,思緒忽然飄回了和他相識的那一刻。
那是他嗎?
那個只會惹得她又哭又氣的人,舞台上、鏡頭前的他卻讓她覺得好陌生。為什麼這樣的人會說愛她呢?她和他明明是天壤之別,如此的不協調……她不覺得自己貪心,可是她忽然好想瞭解他,好想佔有每一面的他,期望自己可以拉近和他之間的距離。
「天吶……」她猛地叫醒自己,不敢再往下想了,她怎麼會想到這麼可怕的事?獨佔欲是種可怕的情緒,她為何會產生這種心態?
「喂!你若是來看秀的話,到旁邊去啦!」
背後有個人很不高興的擠了過來,將巫凡凡嬌小的身子往前一推,引起她面前的人的不滿,又將她推了回去,就在一陣推擠之後,她難受得想離開這裡,雙腳卻出乎意料的踩了個空。
在曙雜的叫嚷聲中,她就這麼往前撲倒,硬生生的朝著伸展台的邊緣撞了過去,突然四周變得鴉雀無聲,只見她站在台邊一動也不動。
她的額頭及左眼產生劇烈的疼痛,伸手一摸,赤紅的血液沾滿了她的手,疼痛讓她幾乎失去知覺。
「凡!」會場的騷動引起了班辰智的注意,原本已退入幕後的他在看到伸展台邊的嬌小身影時,己顧不得身上褪去一半的衣服而衛了出來。
「我、我沒事——」她想推開他,卻虛弱得快站不住了,她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感受到一股溫暖將她整個人包圍住。
「你這樣叫沒事!」
他看著她額前不斷滲出的鮮紅血液,他的心緊緊地被揪住,他立刻將她抱出了這個擁擠的地方。
所有的人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陣錯愕之後,不知是誰傳出巫凡凡是班辰智未婚妻的消息,突然,現場陷入一片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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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來醫院的人除了班夢飛以外,還有巫凡凡最不想見到的人。
「媽!」班辰智站在手術室門外,焦急眼步。
「她的情況如何?」班夢飛連忙間,秀場的事於第一時間傳回雜誌社,她馬不停蹄的想趕到醫院時,母親己命令司機在公司大樓前等候了。
母親之所以比她更早得知消息的原因,大概是會場負責人的通風報信,母親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任誰都無法猜到她在想什麼。
「醫生說還好沒有傷到視覺神經,不過她這一次跌得很嚴重,傷口要做縫合手術。」班辰智看著母親,臆測她此行的目的,是關心還是……
「負責人的話說得相當客氣。」班母打破沉默,接下來的話卻是殘酷的:「他們看在公司的面子上,不會計較她破壞了整場秀,可是我最討厭這樣的說法!」
「媽,凡凡是被推……」班夢飛想替巫凡凡辯駁,但接收到班母森寒目光的她,登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我不管有什麼理由,她已傷害到公司的名譽,我絕不寬貸。」班母泠冷地對班辰智道:「我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點,跨足另一個領域前,她應該做足準備才是,如果她沒有辦法勝任這項職務,等於是你高估了她,她怎麼配得上你?」
當秀場負責人向班母致電道歉時,她的憤怒猶如狂風暴雨,憂心公司的形象遠遠超出了關心巫凡凡的傷勢。畢竟,那是MD王牌名模的秀,也是她兒子的活動,她絕不允許任何事、任何人砸了她兒子的招牌。
班夢飛等不到班辰智反抗的聲音,相當憤怒。「哥!你也說說話啊,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她又不會死!」班母冰冷的二子一句,尖銳如刀。「名譽是公司的形象,是會帶來利益的東西,哪個重要?」
「媽,你怎麼這麼說?」她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眼前這個冷血的人是她的母親嗎?班辰智的不動聲色更讓她火大,她忍無可忍的吼道:「你和媽是怎麼了?我才不管什麼公私分明,我只管對與錯的問題,凡凡受傷了,錯不在她,媽不能將所有的錯全推給她,這對她很不公平!」
「你是我女兒,怎麼幫起別人指責我?」班母冷酷的語氣傳達了她的不悅。
「她才不是別人,她是你未來的媳婦!」班夢飛提醒她。
「未來?」班母淡漠的低哼了一聲,「現在我承認與否,還是個問題。」
手術室的門悄悄的打開了,巫凡凡慘白著臉,靜靜地將二人的爭吵聽入耳裡,心格外的疼痛。
椎心刺骨的痛楚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她不能反駁班母的指責,因為現在的她的確沒有資格成為她理想中的媳婦,因為她不合格的地方太多了。班母還提醒了她一件事,她不能依賴班辰智的愛,而覺得一切都得順應她的要求。
拍照、訪問是她的工作,她現在是記者,就必須做到記者該做的事!
「凡凡!」班夢飛來到她身邊,忙著審視她的傷口,紗布遮去了她的左眼,模樣相當狼狙。
當巫凡凡再次抬起頭時,她以堅定的目光望著班母,現下她已不再彷徨,信誓旦旦的宣告:「我絕對會做到成為你媳婦的條件!絕對!」
「我會看著。」班母冷漠如鷹的脫了她一眼,掉頭就走。
巫凡凡推開班辰智遞來的雙手,也不需要班夢飛的撓扶,她踩著穩穩的腳步,直挺挺的走出了醫院。
她驚覺自己對班辰智產生了極大的依賴,以至於在遇到瓶頸時她只懂得避開;而那份要不得的依賴感讓她明白班辰智對自己的重要性,以及早在多年前就已經慢慢萌芽的感情,只是她尚未察覺而已……但當她自玻璃門上看到自己慘不忍睹的模樣時,醫生的叮嚀再度帶給了她打擊。
這個傷口會留下一道疤痕,對一個女孩子而言,一旦臉上有了缺憾,就好似抹煞了她應得的幸福一樣……為了這道疤痕,還有她的愛情,她已真正地決定要替自己去爭取一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