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次,你是我新來的隨從?」
珊卓緊張地提著手中沉重的熱水壺,看著同樣一張面孔,但截然不同的卡雷沙。他銳利的黑眼滑過她的全身上下,俊氣的眉不悅的挺高,搜索腦中記憶時,他的表情是毫不鬆懈的。
別發呆,珊,快點回答。卡雷沙的靈體在她耳邊說。
「是……是的,爵爺。」
「我發什麼癩了?竟找了一個道麼瘦弱的小子做隨從。」躺在床上的爵爺傲慢地看著她,「但我似乎是答應這件事,現在我記得了,你在酒館外找上我的,小子,我一定是醉過頭了。」
「爵……爵爺你別開小珊的玩笑了。」珊卓吞下口水,制止發顫的雙腿,只要記得卡雷沙就是卡雷沙,就算四百多年以前的他,也未必有多大不同。
「好吧,既然我說出口應允了,就不會讓你沒工作。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做做看,只要你能勝任,這份工作就是你的了。」
過關了,珊卓暗中鬆口氣。
「還發什麼呆?快去把水倒好,準備好我要穿的衣服。對了,昨晚上陪我的女士們到哪裡去了?」
「她們!啊。」珊卓尖叫一聲遮住雙眼,卡雷沙渾身上下沒穿半縷!
珊,別孩子氣了,以前的我都是這麼睡的。你要習慣,否則住使每天早晨就有得你受。
你該不會沒看通男人的裸體吧?
珊卓忙把雙手放下,但臉紅是免不了的。她心想:男性的身體她當然見過,還畫過不止上千次,可是卡雷沙他……只有一句話形容最恰當——太壯觀了。
「你搞什麼?小子。」罪魁禍首猶不自知,逕自裸身走向她,「該不是你也喝醉了吧?我可不接受一個醉鬼做隨從。」
她連連吞下好幾口口水,試著不去注視他充滿力與美的身軀,「我看見一隻蟑螂,嚇了一跳,我最怕蟑螂的。可是我不會喝酒,爵爺!你放心好了!」
說得好,珊,你看見的蟑螂可真大啊!
珊卓瞪了一眼在卡沙身後隱形的幽靈卡雷沙,還有心情幸災樂禍,也不想想他是為誰辛苦為誰忙?真巴不得用眼神刺穿他。
「倒水!你這小子。動作快點,再磨蹭下去,我今天下午別想辦公事,時間全被你耗光了。」真正的卡雷沙已經等不及的怒吼。
「是。」她趕緊把水倒入盆中,開始這一天辛苦的隨從工作。
* * *
「暴君!獨裁!混蛋!」珊卓邊闖邊把手上刷得黑亮的靴子扔到一邊去。
「嘖,你的脾氣真大。」
珊瞪了一眼幽靈卡雷沙,「你這混球,永遠都別出現在我眼前。」
「讓你擦靴子又不是我有心的錯,如果那時我曉得你會是個女兒身,況且是個大美人,我一定會善加利用你的。」
珊舉起另一隻倒楣的靴子朝他靈體扔去,只見他輕巧一閃,擊中牆頭。「你說利用什麼意思,可惡,為什麼我要忍受這些事呢?一早上又是替你穿衣打扮,刮鬍剃鬢的,還要負責上上下下跑腿。你看到那些個女僕沒有?一個個都像豺狼餓虎似的挑逗我,對我上下其手耶!有沒有搞緒,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這點她們不曉得。她們只知這眼前出現了一個新鮮稚幼的小伙子,長得人模人樣的,當然忍不住對你大拋媚眼了。」幽靈卡雷沙聳個肩,「你不需要理會她們,這是伯爵府中生存的常識。」
「多謝你的『教道』!」珊忍不住白他一眼,「現在我才曉得原來貴族享受的生活是建築在這麼多人的痛苦之上。這樣看來那些公主、王子,豈不更加罪惡,更加討人厭了。」
「我們現在要討論社會制度嗎?」他雙手抱胸,斜靠在牆上說:「請記得我沒有選擇出生等級的餘地,和大多數人一樣,貴族也是世襲的。」
珊嘟著嘴,猛力的擦起下一隻長靴於。
「好了,別生氣。」卡雷沙晃到她面前說:「今天你隨從的工作就快結束了。」
珊不解的拾起頭。
「天暗下來後,總管會讓你去準備爵爺的飯前酒。你送酒到書房前,在裡面加進少量的安眠劑,等他一睡著,就輪我上場。」卡雷沙咧嘴一笑,「這樣總行了吧?」
「謝天謝地!」
* * *
「原來你還是會自己穿衣服的嘛!我還以為你這輩子八成沒有已穿過。」珊不滿地看著卡雷沙熟練的手指穿過複雜的衣服,繫著巧妙的珠扣。想起自己早上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摸會這些衣物的穿法,真是不覺寬枉。
自鏡中回她一個笑,「沒有隨從在旁場合,我總要自己穿。」
「隔了四百多年,再穿上這種服裝,有沒有讓你覺得特別的興奮啊?」珊卓好奇地看他繫上短披肩。
「不習慣例是真的。」他扣上最後的翡翠繳夾,「好了,我有沒有漏了什麼?」
沒有。他好看得簡直能一口吃下。珊卓這下不怕他偷偷讀心,所以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因為他一旦進入人體內,顯然本靈對外界的敏觸力就降低許多。
看著他盛裝的打扮,就曉得今夜這場合有多重要。卡雷沙說今夜的舞台,殺害他的首要嫌犯三人都會出席,包括他的母親洛克西一世伯爵夫人,他的未婚妻莎琳娜以及他的現任情婦茱麗。
他計畫趁這機會,在舞會進行的時候,從這三人口中探出她們的意圖,找出何人有意思耍下手殺他,或者為什麼要殺他?
畢竟暗殺不可能是臨時起意,她們三人中有一人早已有計畫殺他了。他曉得她們都可能痛恨他,但真正會動手殺人的,他卻怎麼也難以相信自己的母親、未婚妻或是情婦,真的會痛下殺手?
現實已經發生過,他再怎麼懷疑,也必須追個水落石出。幸好他現在佔了點便宜,他有過去發生過一次的現實可以當做基本資料,針對此刻做應變。
珊卓心中長歎一口氣,然後又繼續看著他。
真不可思議,一個人光靠眼神就能有這底大的變化。比起早上那銳利尖刻的視線,現在的卡雷沙透著幽默、微諷、自然而然流轉的成熟魅力,常常能讓她的呼吸懸在半空中,她要很小心掩飾住自己的反應,祈禱別讓他聰明的雙眸看出她芳心的破綻。
如果說白天的卡雷沙是個惡劣的浪蕩子,那麼夜晚的卡雷沙只怕是女性轂子般的浪蕩子,只需用那雙綠眼就可以勾魂攝晚了。
「珊,你醒著嗎?」
他那好笑的表情濃珊卓曉得他又提到她了。「什麼?噢,你看起來很好,什麼都沒缺。」她不能再望著他流口水下去!否則遲早會演變成水災。
「很好。」他時兩個大步走向床頭櫃,赫然取出一把銀柄的小手槍。他把手槍置入銀白背心內,「走吧。」
「那槍是要做什麼的?你覺得今晚會有危險嗎?」
「有備無患罷了。我不會衝動行事的,珊,人格保證。」他舉起雙指貼著心口說:「相信我。」
她被他那故意擺出的一本正經逗得笑出聲來,「我相信你,幽靈先生。別再扯下去了,你的舞會快要遲到,而我可不打算錯過大開眼界的機會。」
「不過是個無聊的舞會。」
「你說笑?有一群穿著蓬蓬裙跳舞的淑女與穿著緊身褲的帥哥,再多幾個像你這樣的浪子?打死我都不要錯過這種聚會。」珊卓動手推他出門,「想像一下,我或許會看見幾個歷史經典人物呢!提香往不在裡頭?或者是達文西——」
「我應該把你綁起來,扔在家中。我已經可以想見你在舞會中四處偷窺,給我惹來一屁股的麻煩。」
「那不是很公平嗎?到目前為止,你惹的麻煩已經淹到我的脖子,我總得還敬你幾分吧!」
他淒慘地歎日氣,挑著眉看若他新任的隨從,蹦蹦跳跳的走出大門,為他拉開馬車門,「請上車,爵爺。」
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 * *
阿雙索公民辦的宴會一如以往那樣盛大。
卡雷沙切開羊排,優雅的送入口中,耳邊卻聽見。「你連情婦也帶來這裡,好大的膽子,兒子。」
「母親大人,好久不見。」雖然同住一屋,卡雷沙卻記得很清楚他與母親見面的機會有多不頻繁。「茱麗參加這宴會與我無關,是她的姑姑帶她來的。你還記得那位羅拉夫人吧?她現在與公爵的私交不錯。」
「哼。死胖子羅拉,老是喜歡搶我交往過的男人,你幹嘛和那種女人有所牽扯!丟盡我的臉。」洛克西伯爵夫人不住的以扇子屬風。
「就像你與那些男人交往的理由一樣,母親大人。」卡雷沙舉起酒杯,狎了一口後說:「既然你有興起聊天,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事?」她戒慎地看他一眼。
「如果我不幸先死,你的下場會如何?」卡雷沙挑起眉問。
伯爵夫人臉色大變,「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洛克西。」
「你曉得我沒有子嗣也沒立遺囑,所有的財產都會落入一個遠房表親的手中,他是出了名的小氣鬼,等他接手洛克西家族的財產與名銜,絕對不會再供應你現在這種生活,還會要求你讓出洛克西大宅,這些事你應該都比我清楚吧!」
「哼,你如果是告訴我,你這兒子有總比沒有好,那麼你是白講了。我當然清楚你作用何在,如果不是這樣……當初我——總之,我很清楚我的利益,洛克西。一如你父親在我生命中不過是個維持體面的道具罷了!」
當初什麼?卡雷沙記下這個問號。過去這種對話總會令卡雷沙憤怒不已,對於父母親彼此惡劣的婚姻,到他們惡制的親子關係都讓他生氣,但今天他淡淡地一笑,輕鬆帶過。
「你能瞭解這點最好了,母親大人,而且千萬別忘記才好。」
伯爵夫人臉色蒼白憤怒,她瞪著卡雷沙,他正自在的與旁人談笑起來。
「我胃裡裝滿了許多美食與佳釀,該是讓這些東西發揮一下作用的時刻了,樂師們很快就上場,大家請到一旁用點咖啡與點心,舞會馬上開始。」公爵夫人優雅的宣佈聲,中斷了吵雜的閒聊,然後又引起一悴歡呼。
這場伯爵夫人與兒子之閒尖銳不愉快的會談,雖然沒有落入旁人眼中,大家一點也沒有發現。
樂曲一章又一章的自華爾滋換到最新流行的圓舞曲,場中擠滿翩翩起舞的一對對人兒。
「希望有機會和你再敘敘。」卡雷沙鬆開女公爵的手,在她掌背輕輕俗下一吻,彎腰收到對方有意的眨眼。
「你一定要實現諾言喔,洛克西爵爺。」女公爵親暱地一笑後,「我很想念我們間的友誼呢。」
「先失陪了。」他一個效首後,轉身隊去。像這樣的事在舞會中發生,是他過去習以為常的一部分。男人與女人們靠著微笑、點頭與暗示,進行舞會後的艷曲,這就是夜生活。
「哼,你明明看見我了,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卡雷沙側臉看到藏身在廊柱邊的茱麗,他挑起一眉,冷淡地說:「我沒有注意到,你怎麼來了?」
「姑姑叫我來的。」茱麗噘起嘴,從廊柱後現身,深吸口氣讓她跑滿高抵的胸部在火紅的衣服內高高聳起,「你生氣了嗎?」
「沒有。」
「有,你有。」茱麗眨著地那塗滿黑色眼線的大眼,紅唇誘惑地貼進他,「你很生氣,而我知道該如何讓你消消火氣。」她艷麗的長指甲畫過他的背心,溜到他的褲腰上,「今夜到我那兒去,我會讓你不再生氣。相反地,你和我兩人都會非常非常快樂。」
卡雷沙沒有推開她靠過來的豐滿嬌軀,甚至讓茱麗把他往廊柱的隱密處拉去,當她把紅唇貼上他的唇時,他也沒有半分抗拒的意思,他腦中正想著他的情婦是否正因謀如何殺掉他?為什麼?
「你不專心,寶貝。」茱麗把他的頭拉下來,「再吻我一次。」
卡雷沙後退了,「別鬧,茱麗。這地點不對。」
茱麗憤怒地瞪大雙眼,「我就知道,傳言難道是真的?你向那個不起眼的小可憐求婚了,對不對?」
花了他大約半分鐘才弄懂茱麗生氣的對象是莎琳娜。「沒錯,但這與你無關。」
「什麼!」
茱麗的抗議沒有進入卡雷沙的耳中,因為他腦中出現一閃而逝的直覺,讓他抬起頭往舞廳旁的大窗看去,正好看見一張臉在他轉頭時倏而消失,是珊!
該死,明明警告過珊,要她乖乖待在隨從們等候的小屋內,她居然跑出來溜躂,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若是讓人曉得她是女孩……卡雷沙邊想就邊冒冷汗,該死,真該死。
「洛克西!」茱麗提高聲音叫著他。
「我會去找你的,今天我還有事,不談了。」他淡淡的阻斷地不滿的叫聲,匆忙的離去。
「該死的傢伙,居然不把我放在心上。」茱麗咬著手帕,「我就不信,卡雷沙-洛克西和其他男人有什麼不同。」
* * *
可惡的花花公子。珊卓奮力翻過陽台,跳進底下的樹叢內,一肚子火沒處發。
本來接卡雷沙的吩咐待在隨從小屋打發時間。可是小區裡面每個隨從都好奇的東問西問,就算他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也會自然而然的對她好奇。為了避免說錯話,珊卓只好全用點頭或是搖頭來作答,大家還以為她是啞巴呢!
然後是那些廚房下女們,她們送東西來紛隨從們吃時,居然公開的打情罵悄起來,當場演出親密動作的人也不是沒有,直讓珊卓看得頻頻臉紅。那些人開始嘲笑她的幼嫩,反而惹得下女們對她額外感興趣。
最後實在受不了她們七手八腳的授和,也為了防止穿幫她才溜出那小屋的。
沒想到好心好意來舞廳看看卡雷沙事辦得如何?卻讓她提到他與紅衣女子熱吻的鏡頭,教人怎麼能不生氣?
大色狼、臭公羊,好色男人全都浸一邊去!
「哎喲!」一個不留心,珊不小心踝到花園樹幹突起的地下根。
「哎……噓,小聲點。」
什麼嘛!原來那不是樹根,而是一個男人的腳。她瞪一眼對方,「痛死了,你幹嘛把腳放在這——」
那人搗住她的嘴,「噓,有好戲可看,你安靜點,小子。」
「嗚……噫……嗯……咿!」珊卓被他一手罩得連話都說不清楚,那人卻早回過頭去,專注的往樹叢中心走去。乾脆,她靈機一動,用力朝那人的手心上咬下去!
「哇!」他痛得放開珊卓,「痛死了,你這小子。你幹嘛咬人吶?」他小聲地怨道。
「你不讓我說話,我不用咬的你會放手嗎?」
「噓!」那人又舉起食指要她小聲,「別太大聲,他們會聽見的。」
「他們?」
那人索性把珊也拖上前,「你瞧,好戲正在上演呢!」
珊其實一點也不想偷窺別人的秘密,但他熱心的指點地,她只好她為其難的看向樹叢中心,樹吁後方就是一座隱密的小花亭,裡面坐著一男一女,資次女子正哭得傷心落淚,趴在男子的肩頭上顫抖著。兩人都穿著正式的被服,看樣子也是貴族階級。
「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啊!」她縮回臉說。
「真不識貨。這對男女現在的情況要是讓裡面那些老太婆看見,可以大大的加以鞭撻三天三夜不停。這算是世紀大醜聞,你懂嗎?」
「醜聞?」男女相擁而泣是醜聞?
「你真傻,那個女的已經有未婚夫了,旁邊的愣小子則是她的愛人,兩個人正在為女主角可悲的命運局悲呢!」
「噢,這個我懂,就是他們在搞三角關係。」
珊的話讓對方一頭霧水,「三角關係?」
「別管我說的話了,繼續說下去,那女主角是為了她不能和愛人在一起而傷心嗎?她的愛人又為什麼不娶地呢?為什麼會讓她嫁給別的男人?」
「不是為什麼,而是不得不。」那人得意的說:「你看那小子窮得一貧如洗,到現在還不過是個窮子爵,而女主角的未婚夫可不同了,人家貴為伯爵、家財萬貫,又是出了名的黃金單身漢,這小子怎比得上?」
「那女主角應該高興得要命才對。」
「哪裡高興得起來,女主角是剛自鄉下來的小丫頭,她落進了惡名昭彰的情場浪子手中,還有什麼戲可唱,未來等她生完孩子,利用價值結束後,只剩下獨守空閨的份吧!」
「這樣啊!」珊點點頭,真奇怪,這與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在這邊湊什麼熱鬧呢?
「啊,他們離開了。」那人一昭而起,「真討厭,我還沒有聽到最後的結論。」
「什麼結論?」
「那個窮小子正和女主角商量是否乾脆一劍把情敵解決了,這樣他的心上人就不用為這件婚事傷腦筋了。」那人又搖頭又跺腳,「都是你害我少了一條消息可以賺錢。」
「這種消息也能賺錢啊?」珊卓也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你是新進的隨從嗎?連這點都不懂。凡是四處流竄的消息就是最好的賺錢之道,方法有很多,你可以用來打賭、勒索要不然就是一手摸過一手。」那人伸出手給她,「剛剛不小心絆倒你真不好意思,我是莫洛勒家的隨從,叫我包打聽準沒錯。」
珊車快速的和他握了一下,「你好,我是洛克西府上的隨從,我叫小珊。」
「洛克西家!」包打癮突然跳起來,「你……你剛剛聽見的,可別隨便講出去,全都忘掉、忘掉,」
「怎麼了?你臉色好白喔。」
包打聽捉住她的肩膀搖晃她說:「你如果說出去,讓伯爵知道,我們倆的小命都沒了,知道嗎?你絕不能告訴任何人喔!尤其是那個可怕的伯爵。」他話聲才剛結束——
「你提著我的隨從想做什麼!」
雷咆的聲音也不過如此,包打聽先生像被電到似的鬆開了珊卓,「不、沒有、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也不知道,爵爺。」
卡雷沙月色下兇猛的怒客連包打聽直打顫,一接觸到伯爵凌厲的目光後,聲音更是自動縮水喃哺地說:「我真的什麼也沒做,爵爺,我……我……我主人要用馬車,我先走了。」
沒聽見卡雷沙有意見,包打聽逃得比飛還快。
珊卓望著他逃去的背影,不滿地看向卡雷沙:「你有演得這麼誇張的需要嗎?他又沒對我做什底?他只是在告訴我——」
「你是說他那樣把手放在你的肩膀上,算不上什麼嗎?」
「他是一時情急嘛!」
「那我也這樣放你也無所謂?」他兩眼亮得出奇,他出手捉住珊卓的肩。
「我都說了,那不過是——」
「這樣也無所謂?」他猛地一扯她就失去控制地跌入他懷中,她抬起頭憤怒的推著他。
「放手,你這野蠻人想做什麼?」
他握住她的後腦,緊褸著她說:「我是野蠻人?好,我讓你看看真正的野蠻人!」他語畢,唇滿合適力的壓下。
已經先一步看出潛在危機的珊卓,盡全力的拼抵他,她又因又打地,在他懷中掙扎得像只野貓,一點也不讓他得遑。無法單手控制她又吻她,卡雷沙迅速地改變策略,他帶著珊往草地上倒去,憑著著優越的體格把她雙手制住,雙腿跪坐地腿上,唇再次的覆住她。
他吞噬的狂吻宛如風暴不帶半點溫柔,肆虐過她柔軟的雙層,您意奪取她的甜美,她不肯張開口時,他以舌尖強迫式地挑開她的唇,長趨直入她的口中,掠晚每個角落。
珊卓推不開他,而他的吻又逐漸瓦解她的武裝,不得已的淚水在她眼中打滾,當它不甘心的流下時,卡雷沙嘗到鹹鹹的淚水之吻,終於他驚覺到自己的所做所為後愕然停下,「珊……」
她用重新獲得自由的雙手迅速的抹著淚,推開他坐起來。
「我,我一時間氣——」
他解釋尚未說完,珊卓就用力甩了他一巴掌,哈地一聲留下了五根手指印,清晰地浮出來。
「你自己和女人卿卿我我的還不夠?到了外面,還要對我動手動腳嗎?我真是錯看了你,卡雷沙。」珊寫滿受傷的大眸,熊熊怒火閃現,「那位先生和我不過講兩句話,這樣就值得你發那麼大的火?那我呢?我都沒有生氣的理由,沒有發火的資格是不是?」
「我為剛剛的行為道歉,珊。」卡雷沙捉住她起身的手,不讓她走,「我不是有意表現得像個渾球。我從沒這麼失去控制過,我道歉。」
「你傷害了我。」她控訴的說。
「你那巴掌打得也不輕。」卡雷沙把另一邊沒受傷的臉頰轉過來,「還是你想再補一掌?」
「你讓那紅衣女子吻你!」
「我更願意讓你吻我就好。」
「才不要。」
「要。」卡雷沙握住她的手,瀝瀝地把她拉過來,「珊,你說你一直是誠實的,但是你有多誠實?什麼時候你才願意正視我們之間……」
珊卓心激動地跳起來,「卡雷沙……你……」
「你在這裡做什麼?洛克西爵爺。」
「——!」
莎琳娜?珊卓側頭看向從樹籬另一端走出的資次女子,她身旁還是同樣跟著一位男士。這不就是剛剛在花亭內哭泣的女人嗎?她錯愕的想著。
再也想不出比這更尷尬的場面了,他們四個人都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彼此。卡雷沙放開珊的手,站起來說:「我的隨從剛剛在找我,不小心跌了一跤,我幫『他』看看你了哪裡沒有。」
「噢,這樣。」莎琳娜輕咬一下,「我與馬克……詹姆斯子爵剛剛去逛了逛花園,裡面太悶了,你知道。」
「當然。」
接下來大家陷入無語的沉默中。
「你的隨從還好吧?需要效藥的話,我可以問一下公爵夫人……」
「不用勞動她,這夢子沒事。」卡雷沙推推珊,「去馬車伕那兒,告訴他我今天要先離開。」
「你要提早走?」莎琳娜輕呼。
「嗯,我頭痛得緊。」
看到珊聽話的離去後,卡雷沙綠眸才回轉莎琳娜的身上,她還是如同記憶中那麼美麗,讓人有點難過的溫柔。他這次注意到那位一直在她身後的瘦小男子,他一直不曾把這人看在眼中,現在才曉得這是一大敗筆。
「你是馬克-詹姆斯子爵?」他伸出手,「我是卡雷沙-洛克西。」
馬克運疑了三秒才伸手握了握,「久仰大名,爵爺。我聽許多人提起過你的名聲,以及你做的那些傳奇。」
卡雷沙歪歪嘴,「恐怕是誤傳的為多。今天不能深諛非常可惜,改天我希望能和你在俱樂部聊一聊,你玩牌嗎?」
突然間受到他的注目顯然讓這位年輕子爵手足無措,他匆匆看了莎琳娜一眼,臉上有著錯不了的困惑。「我玩一點,不當。」
「很好,改天牌桌見。」他轉向莎琳娜,「今天我要先離開了,親愛的。」他傾向前在她頰上印下溫柔的一吻,「再見。」
「再……再見,爵爺。」她也有點對這份奇怪的溫柔不解。
卡雷沙很瞭解她在想什底,過去他急送的表現,讓她緊張得像隻兔子。今天起,她多少會對他稍有改觀吧?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
毫不退疑地,卡雷沙反身離開了未婚妻,大步的走出了公爵府花園。
* * *
珊卓等在馬車旁,她一看見卡雷沙從大門口出現,就跳上前幫他開了馬車門,擺好台階。
他沒有半分停留的握握住她的一臂,在她還來不及退開前,先把她扔進車內,自己也坐進馬車,敲敲車頂讓車伕啟動。
氣氛非常詭異。
往車門旁縮去,珊卓坐在離他最遙遠的距離,和他隔空相笙。卡雷沙自己則表情凝重地注視著窗外飛逝的景物。
「我不能欺騙自己下去了,珊。」他看著窗外說。
她不知該說什麼,或許最好什麼也別說。她很清楚他指的是什麼——剛剛花園的插曲並未結束,應該是剛回開始。但是珊卓拼了命的不希望它開始,因為不論開始的是什麼曲目,都注定要在尾聲結束前就散場。
他逐漸收回視線,慢慢地駐留在她雙眸,綠眸正鬱鬱地燃燒。「要不要結束這場欺騙,我把選擇權交在你手上。我只有一句話要說,珊,你是我這輩子真心所想要的人,我要你。」
珊緊咬著下層,害怕不這麼做,她的yes就要說出口了。
「我不會逼你做決定,只是……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樣比較公平。」他平靜的敲敲馬車頂,馬車停了下來。他打開車門,探頭出去對車伕說:「我想自己駕車,傑米,你到車後休息。」
「卡雷沙?」珊卓困惑地喚著他。
「我到外面去冷靜一下。」他下車對著車內的她,輕輕地說:「車內……太多危險的誘惑。」
她接收到他意指的神情,臉一紅。而他已經開上車門,繞到馬車駕駛座去了。
隔了不久當馬車快速穩定地前進時,她的紅暈仍是久久未退,心中也反覆思量著該或不該,自己敢冒心碎的危險,接受這份明知沒有明天的愛情嗎?
車窗外的景致不斷倒退的飛逝,她的心也茫茫在雲端徘徊。
兩個彎這過後,珊卓探出車窗外看見他們駛入一條鄉村道路,這兒離伯爵府已經不遠了。天色暗淡,沒有半點月色,就連星光都躲在雲兒的身後,隱隱探身,簡直就像在反映她的心情。
她咬口氣縮目腦袋,等他們一日到伯爵府,她該怎麼面對他呢?
「喝啊!」
一切發生在轉眼闖,珊還在煩惱,就聽見馬車前傳來男性的大叫,驟然車往前猛一衝煞地止下來,紊亂的槍聲響起,還有許多雅邐的馬蹄聲往車門這邊前進。
「不許反抗,我們是強盜!其他人以及車伕們都下來,還有車裡面的大爺,乖乖給我下來。」操著義大利西西里鄉音的蒙面歹徒,舉起槍對著地的窗口說著。
強盜?珊心兒一驚,他們不會是來對付卡雷沙的那些殺手吧?她推開車門脫下車後,緊張的尋找著卡雷沙的身影,不久就在馬車前看見他被三個男人壓在地面上,似乎經過一番打鬥似的。
「卡——爵爺!」地差點叫緒,猛然改口後,她臉色蒼白的看向這群劫匪,「你們想要什麼?錢嗎?先放開我家主人再說。」
匪徒首須握著槍說:「你是隨從怎底坐在車內?這個開槍反抗的傢伙是你家主人?他明明在賣車。」
「我家主人喜歡駕馬車玩,他高興坐外面也不行嗎?快、快放開我家主人。」
首領雖然還有懷疑,但光看次節就曉得這小子說的話不假,「大爺,你這樣持槍反抗是非常不聰明的選擇,我們本來只是要錢,不打算傷人的。現在我們放開你,你不會再作怪了吧?」
卡雷沙冷哼了一聲,使得那首領遲疑了一會兒,還是伸手讓他的手下放人。
珊一見到他們放開卡雷沙,立刻就跑到他身邊去,「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你流血了,老天。」
「把身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大爺。我們沒時間和你多耗。」
「別逞強了,卡雷沙。」珊小聲地警告他。
這時他才不情願他掏出錢包來,就在他把錢包委過去之前,他突然露出微笑說:「終於來了,禁衛隊長——」
此話一出,那名首須立刻緊張地掉頭看向身後,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中計了,卡雷沙拳頭憤怒的擊向對方,他捉住歹徒的領子,狠狠地把他腴到地上,兩人糾打起來。
眼看情勢不妙,珊卓立刻跳向那把被奪下扔到一旁的槍,雙手發顫的執起它,「別打了,我說別打了!」
兩個大男人誰也沒有把她的叫聲看在眼中。珊卓實在不想看見更多血腥的畫面,於是小心的把槍往天空上指,使動扣下扳機,「砰!」
卡雷沙與歹徒同時住了手。
珊卓背靠著馬車,把槍括著那名首領的胸口,「小心地退開,帶若你的手下快滾隊這裡。」
眼看若這次搶劫注定是失敗的,首領也沒有多說什麼,迅速的晚上馬離去,他的手下也一個個跟著他走了。呼嘯的馬蹄聲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幹得不錯,小珊。」卡雷沙當著車伕的臉稱讚她。
腎上腺素的作用消失後,珊只覺得一陣腳軟,她哈地鬆開了板機,讓槍掉到地面,「你沒事吧?」
「沒有。」卡雷沙一笑。
「很好。」他沒事,她可有事了。珊卓眼前一暗,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