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氣溫仍不停的下降,她該在送完食物就掉頭走人的,這男人太恐怖,她得逃到天涯海角才能忘懷他所說的話。
    可是她哪兒也逃不了,他是天之驕子,向來為所欲為,現在可好,連老天也在幫他,外面突然下了場暴風雪,外頭的能見度是零,她根本無法踏出一步。
    柴火預計在子夜就會燃盡,她單薄的身子根本熬不過!
    她冷得直發抖,好想昏過去算了,至少可以不必受苦,她冷得都快沒知覺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只知道自己被拖著走,然後雙重的草被覆在她身上,沉重得不得了,但她還是冷,額上的發都要結露了,突然一道龐大的身於環住她,溫暖頓時籠罩上她。
    依葵張開眼,「怎麼會這樣?」
    「為了避免你凍著,我只好將你摟在懷裡。」他徹夜未睡,實在受不了她的倔強,都快要凍斃了,還是不求他。
    「不行、不行!」她急忙想掙脫,但卻冷得沒有力氣動彈。
    「你是我要帶走的人,我想怎樣就怎樣!」
    「你怎能這麼霸道?這是有關我的名節,……」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名譽是跟隨一輩子的東西,一定要保住。
    「生命都有危險了,還顧什麼名譽?」還是她冷得無法思考?
    她是這麼地柔軟清香,他一點也不覺得冷了彷彿有一把火在燒著他的身體,暖和中帶著隱志的痛苦。
    這熱度也感染了她,依葵逐漸回溫。「這是攸關生命的東西,怎麼能忽略?」他漠不關心,她可不能!
    他鉗得更緊!「你遲早是我的,這事只有你知我知,等我公佈時,全天下的人才會知曉。」
    她嗔怒,圍繞在他們之間的熱氣使她整個人發熱,他怎麼這麼熱!「你是想戲弄我嗎?」
    「不是!我很認真。」他甚至把一切都安排好,他要給她一個匹配得上她的名分。「你很美麗,外表雖柔弱,但卻是勇敢的,也很有個性,像你這樣的女子足夠與我同進同出。」他哪能放掉她?
    「是以什麼名義?你在山中的俘虜嗎?」
    「何必做些卑微的猜測來氣你自己?氣壞了我可不捨!」他的手摩擦著她的臉蛋。
    他不止專制跋扈,還邪惡到不行!
    「你不要碰我!」她既害怕又有些期待——只覺得自己全部都亂了,「到此時,你還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她是個不誠實的女子。「我不能!所以我也會弄得你不能!」他完全掌握了她。
    「我沒有臉再回去了……」她這麼不貞節,怎麼還能苟活?
    她噤了聲,他咬住她的唇,咬得非常用力,火辣辣的,她都以為要出血了!
    「這樣是否就更沒瞼回去了?那就跟著我走吧!」她嘗起來如果實般甘甜,使人愛不釋手。「我覺得我很喜歡你,我第一次有這麼濃烈想佔有一個女人的衝動。」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覺得?他總是以自我為中心,她眨著眼,心中小鹿亂撞,這樣的男人能說出這樣的話,實在太不可思議……
    假不了的!
    「不准你說任何拒絕我的話,」他搶先開口,「以後我要日日夜夜見到你美麗的臉。」
    她陷入綿綿的情話中,她明白自己淪陷了,她要的就是這樣的男人,像天一樣地理所當然地攻陷她的心。
    不!她不行的……
    她怎麼可以忘記她與天虯是拜過天,叩過塵土的夫妻?她不能出軌,就連思想偏倚都是罪該萬死呀!
    道德、世俗是最重要的!她一直鑽著牛角尖。「你要我咬舌自盡嗎?」
    他接招。「好啊!你有一次這樣的念頭,我就吻得你天昏地暗,誰會比較提心吊膽還不知道!」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輕鬆無比。
    「我……我是個有家室的女人!」她畢竟還是說出口了。
    她太掃興了!
    他的表情是那麼地嚴肅,「這點我早預料到,但你不愛那個男人,在你心中的人是我!」他指著她的心。
    依葵低呼,他怎麼可以碰她的身體?「你太自以為是了!」
    「你實在太不坦白!」他的一雙眼可以看透她的心。「我感受不出你是個有家室的女人,如果真有那個男人,你們相處的日子也不多,也沒像這樣相擁過。」
    「你你……你以為你是誰?道聽塗說幾句就能算數嗎?」她險些岔了氣,掙不開他,他還一直壓過來。
    這樣到底成何體統,兩具年輕的身體互靠著,呼吸氣息是那麼地接近,火熱的心、奔騰的血液都要相接在一起了。
    「談論這些有何用?」他的動作比較實際,「我要徹底的擄獲你。」
    她的心漏跳了半拍,「不可能,我不允許自己!」
    「不是現在,你慌張什麼?但我想嘗一嘗你的味道。」一定會令他上癮的,他太愛那種感覺了。
    她不懂!下一刻他的手在她的背部撫摸,她的每個寒毛都豎起來,呼吸也亂了。
    「你好敏感!以前沒這麼做過嗎?」他目光赤裸裸地盯著她。
    他這麼地問她,她要如何回答!「夠了、夠了……」她慌亂不已,耳根燒紅。
    「我也想嘗嘗這裡,試過你就不會逃了!」不知他在說什麼地方,令她緊張得一塌糊塗!
    嘗?她又不是食物?她身上也沒什麼地方好嘗的,他怎能那樣!
    「我……還是得跟你說清楚,今夜我是不得已的,因為天太冷,才會向你借暖!」她簡直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你能說的只有這樣?我聽得很煩!」他扣住她的手,撫著她的唇,「你的櫻桃小嘴紅艷淺的好引人遐思,但說話時怎麼就是不合我意?那我只好找出它的另一種美好風情!」
    什麼跟什麼嘛!他在跟她玩文字遊戲嗎?她有聽沒有懂。
    「你真的很煩人,我都說……」他們必須井水不犯河水。
    可這下他故意讓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他舔著她的唇、吻著她的唇,反覆地摩擦,並沒有很深入,但已使她嚇得渾身緊繃。
    「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他纏住她的腿,她不知道那是在做什麼,他動了起來,她也得蠕動、她也想呻吟,好難過、好火熱、好煎熬!
    想解脫,想得到一切!
    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你在形式上已是我的人了,在你心中、在你腦海,你只能想著我、掛念我!」他的額角淌下熱汗,天生尤物如她躺在他身下,不能要她是種天大的折磨。
    是嗎?是這樣嗎?她能忘了一切嗎?她能全心全意地想著他,讓他佔領她的心嗎?
    她不知道,她迷糊了!
    依葵沉淪了,燃燒的柴火熄滅,四周陷入黑暗,但她偎在他懷中,身心都在熾烈地發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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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好幾天,她都不知道雪已經停了,外頭的樹不再白皚皚的,已露出青色枝芽;他們相安無事的過著。湛澱默的傷口大抵復元,他的武器已做好,時常練武;她就在一旁默不出聲,事實上,她偷偷看著他揮武練功已不知多少遍。
    他們的心快速的靠近著,詭異的感覺、奇怪的氣氛,當他們目光相對時,她會羞怯地別開眼,明知他在偷看她,也要當作不知道。
    天曉得她的心已不受她駕馭,一心只想飛向他!她對他的擁抱也像中毒似的愈來愈迷戀,那種感覺很怪,像是想就如此地長長久久,至於外頭如何紛紛擾擾,全都不於他們的事。
    容不下一粒沙,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但有時她又會懊惱的反覆不定,她會斥責自己,以她的身份,她不該讓自己有這麼出人意表的想法的。仇天虯是她的丈夫,是名正言順的;湛澱默是一旦下定決心就非得執行的人,她若是做下決定,將會顛覆兩個男人的世界!
    不只是在仇視的對立上會令他們賣命,愛恨情仇的爭奪戰勢必更引發這場戰爭,變得更嗜血。
    她是宿命的,她該把這段綺遇給抹掉記憶,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回到天虯身旁,但她的心卻會痛。
    這麼想,居然就使她痛苦,她是怎麼了,怎麼變得如此不像她自己,好像她只為他而活似的!
    破天荒地,湛澱默同意她回她的小屋,或許他也認為她該喘口氣,她太悶、太頭痛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抉擇下不了,她該身往何處!
    兩種選擇都教她眼眶泛紅,她回到屋內,走上小木橋,天虯坐在椅子上等她。
    該來的還是來了,她還是無法面對。
    他們兩人相看兩無言,桌上有一道灰塵給他的食指抹去。
    他不該這麼嚴肅的,於是他笑了笑,「見到我有那麼陌生嗎?」
    「不是的!」他們從來沒有交集過,何來陌生之感?
    『你剛回來,先坐吧!我等你三天了。」他不怒不威,「要不是瞭解你的個性,知道你還是會再回來,我還會以為這是間沒人住的空屋。」
    他字字句句帶刺,這次回來是要跟她撕破臉的嗎?
    「我不曉得如何回你的話!」
    天虯的憤怒爆發了,他怒火沖天地拍桌子,她驚得彈跳起來。
    「依葵,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他借題發揮,找不到湛澱默,令他又急又憂,可依葵就是不肯合作。
    依葵想要走出去,他發神經她沒必要承受,但天虯堵住她的路。
    「回答我啊!你知不知道我為了要捉到湛澱默,忙得暈頭轉向?我這麼做是為了誰?為了你!如此一來,我可以提早安定下來,咱們就可以不用分分離離,我這麼忙,你以為我是自願的?」仇天虯大發雷霆,依葵一定知道湛澱默的去向,還可能私藏他!
    這一帶只有依葵熟,天地之間不知是否有靈性,那些婉蜒的山路,她走來是順順暢暢,幫會的人卻走得人仰馬翻;除了她,沒人可以破解重危。
    「你不是為了我。」依葵冷淡地瞅著他,「你有沒仔細看過自己,你已不是我認識的天虯了!現在的你愛慕虛榮,你要得到天下,你只想到這個。」
    依葵從沒這樣頂過他的話,而且她這麼說就不對了,「有了天下有什麼不好?要什麼應有盡有!何況,你我的族氏在南朝時的地位早就超越那傀儡皇帝,我現在要奪回那個位子錯了嗎?」
    他已無可救藥了!「這以你的立場來說的,你個人的行為已經嚴重讓死去的族氏亡魂蒙羞了。」他們該是忠烈的、忠心耿耿的,是不求回報的。
    「你又怎麼知道只有我這麼想了?或許你爺爺也想過,南朝遺孤擁戴他,但他怕沾上黃袍加身之名遺臭萬年,就委屈的退而求其次,但私底下他跟掌控了政權沒兩樣……」
    她氣得直顫抖,使出渾身的力道摑了他!「我生平頭一次動粗摑人巴掌,沒想到是對你!到底是你變了,還是我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人的思想一旦只剩下權位財勢,那活著有什麼用?太悲哀了!
    「我沒有變,我還是一樣把你放在我心裡。」仇天虯大言不慚地說:「但天下還是我的,我不能放棄!」他撫著臉,那一刻,他見到依葵的傷心,美麗的依葵怎能有這麼憂傷的神色?
    他是鬼迷心竅了,以往不管日子怎麼苦,走遍萬水千山,依葵總跟在他身後,但那種日子再也不回來。
    『那你就去選擇你的天下,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她無法與如此的他在一起。
    天虯愣住了,「你要離開我?」他瘋狂地大笑。
    她並不覺得有那麼好笑!
    「真令人難以接受,也令我妒忌起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就是湛澱默,「他讓你神魂顛倒嗎?他讓你的心起了漣漪?我從沒見過如此美麗的你,如此的閃亮動人,簡直比天上的仙人更美!你為了他在我身旁待不下去,你要奔向他嗎?連續幾天的失蹤,就代表你們在一起,你背著我做出了不知羞的事嗎?你忘了我是你的丈夫,我可以不放你走的!」
    依葵察覺到他的齷齪想法!「然後你要拿我來威脅他?別傻了,在他眼中,我算不上什麼!」她不否認湛澱默的存在。
    他的眼神一亮,燃起了希望,「你真的救了湛澱默……我知道你無法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死掉!那他現在在哪裡?」
    他要套出她的話嗎?天虯怎麼會變成如此呢?想要權勢,讓他能夠大義滅親、不擇手段嗎?
    她閉著嘴。
    「你說話!」他一急可是會連她都打!
    依葵拿開他的手,「我得走,但我不是背叛你,等到你找回自己時,我還是會回來。」道德贏了,她無法放下所有的顧忌遠走高飛。
    「你是在對湛澱默投懷送抱?你怎麼可以給我這樣的難堪?不要逼我說出更不堪入耳的話來!」他們背對著,天虯露出貪婪的猙獰面目。
    她可以不必理他,她正要舉步,天虯卻軟下口氣,豎起白旗。「我投降,我承認我失敗了!」
    他回身盯著她,突來的誠懇顯得有些詭譎。「依葵,我祝你幸福,勉強把你的人留在身旁,用迂腐的世俗綁住你,造成的是莫大的痛苦!」他願意放她走。
    依葵眼中有著迷惑,他的改變怎會是判若兩人?
    「不相信我是正常的嗎?但我沒理由再困住你,你知道你自己看起來有多麼的可憐嗎?我希望他可以讓你變得神彩飛揚。」但他心中可不真那麼想!
    依葵張口,他又接著說:「我會命駐守各線的人馬撤退,你們走吧!走得愈遠愈好!」
    「天虯,我不會離開的!」她是他的妻子,她心中的異樣情感壓著就好,她痛苦沒有關係,反正長痛不如短痛!
    天虯森森然地笑了,背叛過他的人他是不會再相信的,她都已與湛澱默過了夜,該做的想必全都做了,何必再在他的面前惺惺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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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或許應該當面告訴他,他可以走了,她的丈夫仇天虯允諾會退回看守的人,他可以暢行無阻的離開;而她得留下來,即使她心中煎熬、即使她連想都會覺得不能呼吸……
    一路上失魂落魄的,導致她忽略了四周正醞釀的陰謀,這個錯誤,使她得用一輩子來還。
    她走得踉踉蹌蹌,尾隨在後的天虯見到如此失神的她,不禁妒火中燒——幫會的弟兄們恐怕會爭先恐後地看著依葵給他鬧出的這種天大笑話!
    他被戴綠帽,卻還得將她推向那男人的懷裡,如此一來,才能找尋到湛澱默!
    依葵徘徊在洞穴外,湛澱默知道她來了,她離去的這段時間他是心焦的,他怕她會一去不回,怕她會下不了決定。雖然不管她的決定如何,他們都會雙宿雙飛……於是他不停的練功,想她的時候就拚命的練著。
    見到他,她所有狠心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全吞進肚裡,她無法給答案,她老早就有心理準備,要在這山裡凋謝枯萎,是他,他為什麼要打亂她的思緒?!害她這麼痛苦,她無法做個紅顏禍水,他們本來就是不同世界的人,本來就是毫無交集的兩條平行線,怎會爆起一波波她抵擋不住的火花呢?
    他一下子抱住她,知道她太痛苦了,只要她跟他走,窮其一生,他都會好好地待她,「怎麼不說話?你的答案呢?」他的手在她的背後來回愛撫,他們的呼吸像急流般猛烈急促。
    如果她是山間的仙子,沒有依山傍水她會死,但沒有他,她的心靈一樣會不在,徒留空蕩的軀殼,與痛不欲生的感覺……
    天虯拿著長劍的手抖個不停,幫會的弟兄們各個看得張目結舌——嫂子竟然背著大哥紅杏出牆!
    這樣跟一個男人樓摟抱抱、撫摸來撫摸去的,簡直太丟人現眼了,更過分的是,那個人還是他們苦苦找尋的大敵人!
    依葵還沒回答,她的目光迷迷茫茫地,不知為什麼,山林的飛禽走獸異樣地走避……
    「看劍!」天則率先出招,銳利的劍直逼他們身子之間,完全不顧是否會傷及依葵的性命……
    這是依葵欠他的,這對可恨的狗男女,犧牲依葵完成他一統江山的宿願,這樣也不為過,美麗的女人不只她一個,等他當上皇帝,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依葵該明瞭,她要用命來賠他,才能洗去她帶給他的羞辱!
    依葵還沒反應過來,湛澱默則是全身血脈僨張地閃過天虯的小人招數!
    其他的幫會弟兄們像是山蟻般地跑了出來,圍著他打轉!
    天虯為了顧及顏面,明知妻子已背叛他,還是得說:「這一切全是你們嫂子的功勞,那是我突破她的心防,咱們商議好準備來個敲山震虎,殺個湛澱默不知所措!」他拉回不停反抗的依葵,讓她知道要是敢再反抗,他會一刀砍死她!
    她太沉浸於自己的思緒,沒料到被跟蹤,她的嘴巴張張合合,有苦難言,這種時候她還能說什麼?
    湛澱默柔情的目光不見了,「我沒想到我會上當,你們這招美人計的確夠絕!」他的目光足以將她搖晃的身子千刀萬剮。
    弟兄們豁地明白,原來是他們誤會嫂子了,嫂子是用心良苦,她甚至不顧自身的安危與可怕的湛澱默周旋,好讓他們將他手到擒來。
    依葵感到絕望不已,她的丈夫就在她身旁,她的愛只能鎖在心裡,不停地撞著她,幾乎要柔腸寸斷了。
    「弟兄們上吧!好好地分解咱們的頭號大敵!」天虯一下指令,弟兄們宛如兇惡的豺狼般擁上,攻擊著神聖威武的獅王!
    他們對大清有太多的恨意,他們要全部發洩在湛澱默身上,他是大清衝鋒陷陣的大將軍,殺了他跟殺了康熙一樣快活!
    天虯的氣勢不如湛澱默那種渾然天成的威懾,他是靠眾人才會無畏。
    「我已經盡量留給你退路,你跟他到此為止,我到死也不會放了你!」他甩下她的手,「我會殺了他,報了家族的仇,報了他拐我妻子的恨!而你這樣的女人,無顏見到兩族世代的列祖列宗!」
    天虯衝向前方,依葵的身子無力的跪下,她以手捂著臉,這是怎樣的大災難,她不要看……她不要看!
    淚已沾濕衣襟,潸潸滑落只為情!
    她的心失去了平衡,她這一生中,兩個重要的男人正在她面前決鬥,他們都發了狂,她好害怕,她真的好害怕!
    她看不清楚任何東西,淚水已佔據她的眼,她感到恐懼不已,上天為何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她會被逼瘋、她會被逼死的!
    她聞到令她崩潰的血腥味,她爬起來,泥土沾黑了她的衣裙,沒人能抵抗得了湛澱默,他是勇者啊!
    局勢眼看變成兩個男人的對決,天虯節節敗退,湛澱默招招不留情,她站立的看著他們,湛澱默朝她陰冷地勾起嘴角,手臂給劃出了刀傷,血肉模糊,血是用噴的……
    這是在報復她嗎?傷在他身,痛在她心!
    幫會的人見了血,士氣大振,又對了幾招;天虯不服輸、湛澱默等著他,在在折磨著她,讓她就快不成人形!
    湛澱默給了他機會,兩個男人的武器各指著對方!沒有人動,湛澱默速度如閃電般的快速,一眨眼就可以刺破人家的喉嚨;天虯沒有勝算,還覺得自己是天下無敵的!
    所有人面面相覷,湛澱默的傷口還在流血,天虯恨他,依葵的身子他還沒碰過,她再也不是純潔的了!
    他失去依葵,還可能敗給湛澱默,這教他怎麼不恨?
    依葵搶過一名弟兄的刀,衝到他們之間,刀刃是指著她自己的,他們誰敢輕舉妄動,她就自戕!
    反正,她本來就不想活了,就算她掏心挖肺,再也不能證明她是如此地深愛過!那就讓那分愛藏在心底,隨她杳然消逝吧!
    湛澱默冷漠地瞧著她,她以為他曾因此而心軟嗎?他徹底的被她玩弄了,她好會演戲,有那麼一刻,他還動了真心!
    「你這是在幹什麼?把劍指向他、砍死他,依葵!」天虯氣急敗壞地喊。
    依葵覺得她眼眶中漲滿的痛,是她的血淚。「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刀很重,她的心更沉重,她勸自己心死,但那痛還是那麼地如影隨形。
    「依葵!」天虯咬著牙,他處心積慮的顧及自己的面子,他的幫主地位還要顧,未來更要坐上皇帝的寶座,依葵若敢阻礙他,那她就該死!
    於是,劇情急轉直下,天虯朝依葵砍了過去;湛澱默則似殺人般地朝他攻擊!天虯險些喪命,既然要失敗,那他不如與依葵同歸於盡。湛澱默很在乎她,依葵香消玉殞,痛心疾首的可不會是他仇天虯!
    天虯懦弱地躲在依葵的身後!
    「讓開!」咆哮聲撼動了整個山林。
    依葵閉上眼,知道死在他的刀下,她會死而無憾!
    「我一定會再回來!」他轉身,勇者無懼的開出一條生路,但他告訴自己,他一定會遵守自己的諾口。
    「還不快追!」天虯這個懦夫只會撿現成的便宜,「不要讓他跑了!」
    湛澱默現在跑了,而等他再回來,他們誰也活不了!
    依葵不再回頭,她咬著唇,滿臉都是淚!
    山神啊,我該向誰傾訴滿腹的悲哀……

《與仇人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