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41
「你別這樣,耿耿。我不是來乘人之危的。」
他說得很慢,很費力。
我再次衝過去要掀起他的袖子,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按住了。
「我已經看到了,」我說,「文身。」
余淮低著頭不說話。
「你是在高考那年夏天文上去的吧?」
他還是不說話。
「我的那些信、短消息和電話,其實你都收到了,對不對?我理解的,我要是你,我也不希望見到任何人。你沒陪我對答案,這不是什麼大事,我也沒有怪過你。可是後來,你為什麼沒有來找我呢?你……」我深吸一口氣,眼淚卻一直在打轉。
「余淮,你不喜歡我嗎?」
余淮忽然抬起頭看我,眼神銳利而冰冷。
「文身只是想給自己帶來一點兒好運氣。這能代表什麼嗎?我為什麼要找你?」
我愣住了。
「我沒覺得自己哪兒對不起你,」他忽然站起身,「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說,太晚了,我得走了,後天我就回美國了,走之前就不再單獨跟你道別了。你保重。」
余淮急急地站起身,轉身就要走,被我死死地攥住了手腕。
他轉過頭看我,淚水洶湧,像是情緒崩盤,下一秒鐘就要萬劫不復。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你是天之驕子,雖然晚了一年,可還是得到了你當初想要的一切。你要去清華,要去美利堅,你成功了,失敗的是我,你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
「你高考前說過有話要對我講的,」這樣的關頭,我說起這句話竟然還會感到不好意思,二十六歲的女人提高考,「那是你欠我的,你應該告訴我。」
「我不記得了,」余淮說,「我們以前就沒可能,以後更沒可能。」
No.342
余淮走了後,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依然沒有開燈。
我想,我是不應該後悔的。
現在的我想要的,當年的我想知道的,我已經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包括臭不要臉地去強吻,包括拉著他的手追問……至少我知道了現在我們沒可能,也知道了當年他並沒有話和我說。
十九歲的耿耿和二十六歲的耿耿都應該知足。
那麼,我到底在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