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躺好,我、我去幫你找醫生。」終於在一陣慌亂中,芝璉和西沙娜兩人,合力將沙巴卡給帶回了家中,現在他正躺在芝璉的床上。
「不能找醫生,要是那些人還在找我,你可能會受牽連。」在她轉過身打算要西沙娜打電話時,沙巴卡吃力的伸出手來將她給抓住。
「可、可是你現在受傷,不找醫生很危險。」芝璉蹲下身,拿著濕毛巾為他擦汗,臉上是滿滿的擔憂。
「你……來幫我。」他喘著氣說。「有一顆子、子彈在我的肩內,你必須……幫我拿出來。」
「子彈?」芝璉震驚的瞪大眼。
確實,沙巴卡的右肩上滿是血,而上頭衣服確實破了一個洞。
「我、我不會,沒、沒經驗,會弄痛你的……」她用力的搖頭,這責任太大了,而且她原本就十分的怕血,要是平時,看到這麼多血,她早就暈了,要不是他受重傷,在這種情況下不容她倒下去,否則她根本連走回來都沒辦法,更何況是要幫他拿出子彈!?
「你行的……我相信你。」不容她拒絕,沙巴卡馬上說出一堆她該準備的東西。
「我、我……」芝璉搖著頭,看著沙巴卡不斷出血的肩。
「芝璉,你別愣在那,不快一點幫他止血,他會死的。」在一旁的西沙娜,看著芝璉猶豫不決的樣子,著急得大叫。
「不……我、我不能讓他死。」芝璉蒼白的臉上充滿慌亂和擔憂。
他怎麼能死?用力的呼出一口氣,芝璉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斷告訴自己要靜下心來。
再睜開眼時,她的眼中帶著決心。「好,西沙娜,麻煩你幫我準備他方才說的東西,我、我來幫他,把、把子彈拿出來。」
不久後,西沙娜將全部的用具拿來了。「就這一些了。」
「嗯!」芝璉用力的點了頭。
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將沙巴卡身上的衣服給剪開。
「哦!我的老天!」西沙娜在一旁,看到沙巴卡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忍不住大聲驚呼。
「他傷得真嚴重。」
「再來呢?」沙巴卡身上滿是血,芝璉強忍著發暈的感覺,咬緊牙不斷提醒自己要勇敢,不能在這時倒下。
「把……子彈拿出……拿出來……」沙巴卡給了她一抹難看的微笑當作鼓勵。
看到芝璉一臉僵硬的神情,他知道她很害怕,但她卻勇敢的忍了下來。
「好……好,你、你忍一下,很痛的話,叫、叫出聲來沒關係。」她用力的點了下頭,用發顫的手拿出鑷子。
「我、我先出去好了。」西沙娜嚇得快速自房內走出。她可不敢看那血淋淋的畫面。
「我、我要開始了哦!」將鑷子烤過火後,芝璉吞了一口口水,輕輕的將鑷子伸進血肉饃糊的傷口內。
沙巴卡咬著牙不願叫出聲,即使傷口像被熱火灼燙般痛得令人承受不住,他就是不願開口。
自他唇邊流出細細血絲,他咬傷了自己的唇,臉孔痛得扭曲,一雙手死緊的抓著床單。
「找到了。」芝璉慢慢的將停留在他肩上的子彈給取出,當她放下了手中的鑷子時,額上已經充滿了汗水,接著,她又快速的幫他包紮傷口。
抹著額上的汗水,芝璉終於浮現一抹放心的微笑,她轉頭看向躺在床上的沙巴卡,鬆了一口氣。
他不知在何時已昏了過去,也許是因為太痛了,也許是因為知道子彈被取出而放心的睡去。
「你很勇敢哦!」只有在不注視他的雙眼時,芝璉才敢看著他說話,她語氣溫柔,手拿著毛巾,輕輕拭擦他額上汗水及嘴角邊的血。
這樣的沙巴卡,讓她心中出現一抹不一樣的溫柔。
她的心情,似乎開始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受到很大的影響……
刺眼的陽光透過窗子射進房內,讓躺在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眼。
想起身來,肩頭的刺痛卻讓他使不出力。
沙巴卡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脹疼的頭,睜開了雙眼。
淡藍色的天花板映入眼簾,他微微轉頭看四周,女性化的擺設讓他不禁皺起眉,這裡是……他伸出手來,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包著繃帶,身上還穿著奇怪的卡通睡衣。
對了!他中了槍。沙巴卡伸手,吃力的撫上肩頭。看著肩上的繃帶,看來已經有人幫他做過急救手術了。
他看向另一頭……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趴在床邊。看著她的側面……是芝璉?
小小的身子靜靜趴伏在床邊,沙巴卡的雙眼不禁變得柔和。
他被芝璉給救回來……腦中浮現她充滿擔憂的小臉,和為了幫他取子彈時那副幾欲昏眩,卻又強忍害怕的堅強模樣。是她救了自己……
他知道,要是她沒來的話,等到皮耶和拜倫人到時,他恐怕早沒救了……
伸出自己沒事的左手,他輕輕撫著她細柔的髮絲。
她可真是個奇特的女人,明明是這樣的害怕又膽小,連正眼瞧自己都不敢,又哪來的勇氣救他呢?
想想他還真是勇敢,敢把自己交給無救人經驗的她……
想到這,沙巴卡輕笑出聲,胸膛因而輕輕震動,眼中儘是柔情。
「嗯……」芝璉似乎感覺到了異樣,她慢慢自床邊抬起頭來,揉揉眼看著他。
「早。」低沉沙啞的聲音傳進她的耳中。
「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肩還痛不痛?餓不餓?我、我為你做一點吃的好不好?你都昏迷了四天了,我好擔心,還以為你被我害死了。」一看到床上那雙藍眼,芝璉忍不住雙眼發紅、聲音中帶著哽咽,小手在他身上不斷的摸索,就怕他還有哪裡痛。
他都不知道,她有多擔心他的情況,因為他一直遲遲不醒來,還不斷發著燒,她真怕他被自己害死了,那她就成了殺人兇手。
而且,她也好怕,要是他死了,那她就再也見不到他,再也無法被他凶了。
嗚嗚嗚……她是不是生病了呢?竟然想被這霸道的壞男人凶。
「四天?」沙巴卡有些吃驚,他想起身,卻又被芝璉給制止了。
「不、不行,你不能起來,要什麼東西我幫你拿來,你不要動。」
「都是你在照顧我?」沙巴卡發現她臉上所浮現的疲憊和蒼白,他皺著眉感到不悅。
「因、因為你一直發燒,我沒辦法把你自己一個人丟著,皮耶和拜倫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和他們聯絡,所以……」她低下頭小聲解釋。
「是嗎?」看著旁邊的桌上有著一杯水,上面還有小小的棉棒,以及一盆水和毛巾,難怪他醒來後不會口乾舌燥,身上也沒任何可怕的臭味,都是因為她在一旁細心的照顧自己……
沙巴卡一雙眼專注的盯著芝璉瞧,害她變得好不自在。「你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去為你做點吃的好了。」
話一說完,她連忙走出房。
「等一下。」沙巴卡在芝璉準備關起房門時忽地叫住她。
「謝謝你。」待她好奇的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時,他輕聲的吐出這麼一句。
「不、不客氣。」尷尬的牽動自己唇角,芝璉感覺自己臉上似著火一般。
一關上門,沙巴卡露出微微笑意,他躺在床上,上頭有她柔柔淡淡的馨香味。
對了,他差點忘了皮耶和拜倫。
沙巴卡吃力的抬起手,拿起床頭上的電話撥號。
「我是沙巴卡。」
另一頭的皮耶聲音聽來是緊張萬分,「我的老天,你可終於打回來了!你還好吧?人現在在哪裡?我和拜倫過去接你,你可快把我們給急死了……」
皮耶一聽是沙巴卡後,一顆高掛的心才落下。
「我很好,不用擔心我。發生了一點事,我會晚一些回去,叫拜倫不用找我。」
沙巴卡語氣輕鬆,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失蹤解釋。
「不行啊!發生了什麼事?我和拜倫過去陪你,你一個人很危險,而且還受傷不是嗎?」
聽沙巴卡這樣說,皮耶更是緊張的大聲說。
他和拜倫兩人這幾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以為沙巴卡sw5出了什麼事,這會他人是打電話來了,卻不願告訴他的行蹤,這叫他怎麼能不擔心。
「不用了,你們來會礙事。」一想到拜倫和芝璉談話時的模樣,沙巴卡不自覺的皺起眉。
「礙……礙事?」皮耶不高興的大聲喊道,沙巴卡在說哪門子的話?
「那些殺手呢?」
「他們啊?全都解決了,一個不留。」皮耶據實回答。
「好,那有事我再和你們聯絡。」沙巴卡滿意自己所聽到的,話一說完就將電話給掛上了。
「喂?喂?沙巴卡,你到底在哪裡啊?喂?什麼嘛!就這樣把電話給掛了,也不想想我們為了他擔心了這麼久。」-!電話另一頭的皮耶忍不住的嘀咕,看著電話一會後,只能無奈的掛上。
這下拜倫回來要怎麼跟他說,沙巴卡因為嫌他們兩人礙事,而拒絕告訴他們他的行蹤?
真是苦惱……
沙巴卡滿意的吃著芝璉拿來的粥,因為他的手行動不便,芝璉無奈之下,只好一邊臉紅不自在,一邊拿起湯匙一口一口餵他吃。
「好了,等、等會兒我幫、幫你換紗布,再上一些藥。」好不容易他吃飽了,芝璉也鬆了一口氣。
和他靠得太近,她容易緊張,就算現在他受傷只能躺在床上,無法有任何的動作,但只要一對上他那一雙眼,自己就好像魂被勾走一樣,陷進他眼中動彈不得。
尤其是這幾天,因為他說聯絡不到拜倫和皮耶,所以暫時得待在她這裡讓她照顧,害得芝璉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卻又不能不管他。
更可怕的是,這些日子以來,她發現不管任何時候,只要她一出現,沙巴卡總是目不轉睛的一直盯著自己看,讓她超不自在。
最令芝璉吃驚的是,先前從沒見過沙巴卡笑,但這些日子來,他卻總是笑嘻嘻的,而且說話的語氣突然溫柔得嚇人。
他的轉變時常讓芝璉懷疑,沙巴卡恐怕不只肩受傷,連腦袋都變得有點問題。
「對了,你的家人呢?」沙巴卡提出自己想了很久的疑慮,來這快一星期了,這段時間,除了西沙娜之外,他未曾看過其他人出現。
「我、我的父母嗎?在台灣。姊妹們都在不同國家。」芝璉想到其他姊妹,不知她們過得好不好。
「你有多少個姊妹?」
「兩個姊姊,一個妹妹,我排行老三。」芝璉小小聲的說。
「為什麼你的姊妹都在不同國家?」
單純的她沒想到,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經充分的表達在臉上了。
「你是不是在想,早知道就不要救我了?」沙巴卡強忍著怒意問。
「沒、沒有,我沒有。」芝璉驚愕的狂搖頭,難道他有讀心術,不然怎麼會知道她的想法?
「是嗎?」
芝璉點頭如搗蒜的掛保證。這男人太可怕了……
「你……我去幫、幫你換水。」他的灼熱目光讓芝璉感到不自在,她尷尬的清了一下喉嚨,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雙眼,拿起臉盆快速的走出房間。
要是再繼續待在這裡,她難保自己不會被他嚇人的目光給逼到承認,還是快點溜走好了。
她一離開,房內瞬時變得冷清,原本溫暖的氣息,好似隨著她的消失也一併給帶走了。
沙巴卡銳利的目光在芝璉一離開後,馬上變了,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柔情。
從第一眼在公園見到芝璉,他就知道,這女人令他著迷,看著她燦爛迷人的笑靨,那一刻,他的心彷彿被人給狠狠的撞了一下,或許,早在那時,就撞出了愛情……
從沒如此想要得到某一個人,芝璉是第一個。
看著她,能讓他有種滿足感,看著她,他的心會漲滿幸福。
所以,他要她,要得到她,不管她願不願意,無論她是否接受得了他的身份,就算她膽小、就算她不適合當教母,他妻子的位置也非她莫屬。
寧靜的夜晚,芝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看著房門的另一頭,她想著沙巴卡。
將近快半個月了,他在自己細心的照顧下,身體已經恢復了很多,不,經過她多日來的觀察,她十分肯定……除了肩上還有些微傷口外,沙巴卡應該是已經康復了才對。
也因此她十分的煩惱,因為他明明已經好了,卻老還要她的服侍。例如說,他的右手復原的情況相當完好,已經可以自己拿東西,可他卻仍要求她餵他;明明可以下床走路了,他卻堅持要她陪伴。
他好像是以欺負她為樂一般,把她當傭人一樣的指使,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讓她困擾的是,一直和他這樣朝夕相處,他又老愛用那種奇怪的目光看她,她真的覺得很不自在耶!
真討厭,為什麼拜倫和皮耶一直沒有來接他回去?
要是他走了,她就能逃離苦海了。芝璉坐在床上,十分無奈的歎氣。
「好煩。」芝璉相信自己這輩子來,絕對從沒如此煩惱過。「要是這時芸薇在就好了……」她無奈的低喃著。
不過,話說回來,她似乎也已習慣有沙巴卡的生活了,嘴上是一直想要他走,因為他都欺負她。
但,一想起有一天他真的要走了,她……她還是有一點不捨。
才一點點嗎?
她發現,是好大一點耶!她是不是生病了呢?
竟為了個只會欺負她、又凶她的男人,而感到煩惱無法入睡。
如果沙巴卡一走,她的生活可以回到正常,卻少了個人在身邊,少了個人照顧,那似乎會好寂寞,好像會少了一點點的什麼東西。
是什麼東西呢?少了什麼呢?
漫長的夜晚過去了,一直到日上三竿,芝璉仍是呆坐在床上,煩惱得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