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你說沙巴卡會不會獨自前來?」
酒吧內冷冷清清,除了一個看來年約五十多歲,臉上帶著明顯恨意的男人,和一個三十多歲,神情十分緊張又不安的男人,沒有其他人。
「哼!他的老子在我這,諒他也沒那個膽帶人來。」那個被喚為拉塞的老男人一臉自信滿滿。
「可是……他不是好惹的……聽說他一個人就可以徒手將八個男人給打死……我們……」年輕男人縮著身子,想到沙巴卡-墨西爾那雙如鬼魅般陰冷的雙眼,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從未想過要和沙巴卡-墨西爾為敵,可是拉塞當初根本沒告訴他要和那男人敵對,就叫他參與,他在不清楚的情況下,才糊里糊塗的加入。
在他終於知道,自己反抗的對象是那個人稱撒旦的沙巴卡-墨西爾後,已經來不及退出了,因為他聽了拉塞的話綁架了他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的首領。
「怕什麼,他的父親在我們的手上,還怕他輕舉妄動嗎?」拉塞用力的拍著桌子,不以為意的說。
想那老頭可真是笨,竟然呆呆相信他的話,跟著他一塊走,就連知道自己被他給抓了,連句話也不吭。
哼!真枉費他當了他的隨從這麼久,沒想到他也沒厲害到哪裡。
是的,前一代的首領,也就是沙巴卡的父親被抓了,在沙巴卡審問著克莉絲汀-拉塞的女兒同時,拉塞前往老首領所住的地方,趁老首領外出的時候劫持了他,為的就是要沙巴卡讓出首領位置。
但拉塞卻萬萬沒想到,自己女兒的伎倆,早被沙巴卡發現了。
「是嗎?拉塞。」森冷的聲音自門口傳來,接著一抹高大又令人感到畏懼的身影,慢慢自黑暗中走出。
沙巴卡一身黑,臉上似笑非笑,一雙眼如鷹般銳利的盯著坐在吧檯上的兩人。
他無聲無息的出現,把在場的兩人給嚇到了。
「不許動。」拉塞最先回神過來,拿出一把槍指著他,在看到沙巴卡時,他眼中快速閃過一絲絲的懼意,但馬上又被心中的憤怒給取代。
「沒想到你竟然笨得一個人獨自前來。」拉塞大笑出聲,藉此為自己壯膽。
「對付你,我一個人就夠了。」沙巴卡輕視的笑出聲。
「我對你的期望可是很高,沒想到你只能做到這樣。」對於拉塞手上的槍,沙巴卡似乎不看在眼裡,他的臉上沒有半點恐懼,只是找了一個位子悠閒的坐了下來。
「哼!還敢說大話,要是你不在意你父親,還會獨自前來嗎?」拉塞得意的說,就是看準他對家人的重視,所以他才會出這一招。
「廢話少說,開出你的條件。」看了看手上的時間,沙巴卡語氣冷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我要你的位置。」
「我想也是,畢竟首領的位置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沙巴卡靠著椅子,神色輕鬆。
「你少得意,你能得到那位置,還不是因為他是你父親。他這個老糊塗,我跟在他的身邊已經三十年,這三十年來為他做牛做馬,得到的結果竟然是跟著他一塊退休。到了最後,他竟然將位置交給你這個小輩,這叫我要如何心服,我比你還瞭解組織的重要性!」拉塞咬緊牙憤恨的說,一張臉扭曲的可怕。
「所以,你才叫你女兒接近我,以為我會因此對她心動,而鬆懈警戒,讓你有機可乘?你太天真了,拉塞。」
「你已經知道了?」一聽到自己女兒的計謀被識破了,拉塞不敢相信的瞪大雙眼,心中浮現不好的預感。
「不但知道,而你的女兒也受了黨裡的懲罰。」沙巴卡勾起嘴角說道。
「不,你、你把她……你這可惡的男人,我要殺了你……」原來克莉絲汀已經被逮住了,難怪他要聯絡她都找不到人。
「我要殺了你,連你父親一塊殺死!」接近瘋狂的拉塞舉起槍,朝沙巴卡的位置準備射出。
「啊!」一顆子彈突地從暗中射出,拉塞哀嚎一聲,手上的槍掉落在地上,他也跟著跪坐在地上。
而跟在拉塞身後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你以為自己有機會可以殺沙巴卡嗎?」皮耶自暗處走了出來。
「是啊!你以為沙巴卡這麼笨?會獨自前來?」拜倫也走了出來。
拉塞抱著被槍射中的手臂,不敢相信的看著進來的兩人。
門外少說也有三十個人埋伏著,為什麼他們兩人走得進來?
「如果你是好奇門外明明好幾十人,為什麼我們還可以安然無事的進來,那是因為那些人早被我們兩人輕輕鬆鬆的制伏了。」皮耶替他解答了心中的疑問。
憑他和拜倫的槍法,門外那些人根本沒得看。
「現在只剩下你了。」沙巴卡走向前,看著坐在地上的拉塞。
「你……你殺了我,就不知道你父親在哪裡了。」拉塞慌張的說,原本自信滿滿,認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沒想到三兩下就被他給解決了。
「對不起哦!我們老早就把老首領給救出來了,他還要我告訴你,他對你很失望,沒想到他一心為你好,你竟然還這樣對他。」拜倫蹲下身來,臉上帶著笑容的說。
「你說什麼?老首領知道是我做的?」這怎麼可能,他從頭到尾都沒現身,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其實老首領早知道你有意要奪位,他之所以不把位置交給你,是因為他不想你年紀大了還要面對打打殺殺,為了你好,念在你們是朋友,才決定要你和他一塊退出的。」皮耶站在拉塞前方,傳達了老首領的話。
「沒想到你竟然被利益蒙蔽了自己的心。」沙巴卡低下身,拿起了拉塞掉在地上的槍。
「還有,我不是突然接手首領位置。三年前,黨內的事情早就由我接手了,只是你一直沒察覺。」
「不、不可能。」拉塞不斷的搖頭,他不相信老首領早看出他的意圖,真是這樣,那他還這樣信任他……他還想殺了對他充滿信任的老首領……
想起和沙巴卡父親一塊為黨內奮鬥的三十年生活點滴,想到他為自己擋槍,為自己擔下錯事……拉塞紅了眼眶。
沒想到,自己卻被權力給蒙蔽了心,連帶的和老首領的感情,也被自己給抹煞掉……他到底在做什麼?
「我不殺你,畢竟你是父親的朋友、好夥伴。你自己懲處吧!」在他眼中,沙巴卡看到了悔意。
他將手上的槍丟下,轉身離開。
「等、等一下。」拉塞突地喚住沙巴卡。
沙巴卡停下腳步,但沒回頭。
「替我告訴你父親,我錯了,我對不起他……還有……很抱歉,我買了殺手,你自己小心、小心一點。」在這一刻,拉塞後侮了。
眼中帶著淚水,他後悔自己太晚覺悟,令他失去了多年的好友,也輸掉了自己的人生。
「嗯。」點了一下頭,沙巴卡和身後的皮耶及拜倫一同走出了酒吧。
坐進車內,正要將門給關上時,他們三人同時聽到了酒吧裡頭傳來的一聲槍響。
也許這是對拉塞最好的結果。
「我們走吧!」沙巴卡指示著。
車子快速行駛在道路上一會後,車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十分凝重。
「我們被人跟縱了。」皮耶突地說,臉上有著沉重的表情。
拜倫跟著也拿出了兩把槍,檢查了裡頭的子彈。
「七輛車跟在後頭,還有十二台機車,這樣算來人數不少。」沙巴卡神色冷靜的判斷著。
「嗯。看來是拉塞買的殺手。」皮耶交了一把槍給沙巴卡,以防萬一。
「我算算有五十個人。」拜倫對著開車的司機交代幾句後,又說。
他們後面的車子突地向前抄,四輛車將他們圍在正中央。
不知是哪邊先開的槍,幽暗的夜晚瞬間火光四起,情勢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槍聲不斷傳出。
拜倫和皮耶不愧是神槍手,每射出一發,就打下一個坐在機車上的殺手,眼見圍在四周的車子,從原本的四輛變為一輛,機車也少了許多。
這時,一台在後方的機車,趁拜倫和皮耶正對左右的人下手時,朝他們射出子彈。
「小心--」子彈對中了拜倫,沙巴卡注意到了,他大吼出聲,向前傾身拉了拜倫一把,為他擋了一槍。
「沙巴卡--」拜倫和皮耶震驚的大叫。
子彈射中沙巴卡的右肩,他瞬時倒在座椅上。
這時左側有人丟了一個東西過來。
「是手榴彈。」皮耶大叫,在它還沒掉落車上時,又反手將它揮至窗外,後面一輛機車因此受到手榴彈波及。
「把車速放慢一點。沙巴卡,你沒事吧?」拜倫臉上帶著自責,沒想到自己的疏忽,害他要保護的人受傷。
「沒事,你們呢?」沙巴卡咬緊牙,撐起身。他的額上冒著汗,子彈還卡在肩上,血不斷湧出。
「沒事,沙巴卡,你必須先下車,等把這些人解決後,我們再去找你。」皮耶見事態嚴動,連忙說道。
雖然沙巴卡說自己沒事,但他臉色發白,情況看來不樂觀。
「不用,別忘了,我是雙手通用。」沙巴卡左手拿起槍,臉上浮現令人安心的笑容,眼裡帶著堅決。他是不可能丟下夥伴自己逃命的。
「不行,你必須先下車。」拜倫用力搖著頭,見他如此堅決,頑強的不肯下車,一咬牙,拜倫朝沙巴卡的傷口用力的槌去,引得沙巴卡痛得大吼。
「對不起,這是為你好。」拜倫趁機讓司機將車速減慢,在一陣手榴彈爆炸所引發的濃煙中,他二話不說的就將沙巴卡給推下,讓他滾下一旁的斜坡。
「快點,開快一點。」確定沙巴卡的位置後,拜倫便要司機快速離開,引那些殺手跟著他們走。
「現在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皮耶和拜倫相視一笑,由椅下取出另外兩把槍,兩人眼中透出危險光芒,嘴角勾勒出一抹嗜血的笑。
想和他們鬥,就看那些人有沒有那個命活了。
真正的槍戰在確定沙巴卡不會受到波及後,才終於展開。皮耶和拜倫不要命般的,探出車窗外頭,開始和後頭的殺手展開一場激烈槍戰。
火光四射,槍聲在寧靜夜晚中顯得更加響亮。
芝璉正趕著明天必須交的插圖。
突地,不遠處不斷傳來的槍聲,讓她嚇得自電腦前站了起來,趕緊躲進自己的被窩中。
「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會有這種聲音?」她知道這裡是不大平靜,偶爾出現一兩聲槍聲不算什麼,但是這一次好像十分嚴重,聲音聽來距離這裡好像十分的近……
「該不會……」打到她們的門口吧!
一想到這可能性,芝璉心裡發毛起來,更是用力的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芝璉,你沒事吧!」西沙娜的聲音出現在門外,她很擔心膽小的芝璉會因此而嚇壞了,趕緊過來看看。
「西沙娜?」一聽到她的聲音,芝璉快速自被中跑了出來開了門。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槍聲?」讓西沙娜進來後,芝璉好奇的問。
「有一輛車被許多車攻擊,大概是仇家吧!不用擔心,我看他們應該是走遠了。」西沙娜見芝璉嚇得臉色發白的樣子,安慰著她。
「是嗎?好可怕。」芝璉仍是不安的站在窗外,看了看不遠處。
不知為何,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那感覺逐漸加大中……
「我在樓上看得很清楚,那輛被包圍的黑色車裡的人槍法很準,而且他們好像把什麼人給推下車去,然後就快速的駛去。我想可能是有人受傷了,所以才把他放下來。」西沙娜說道。
「黑色車?」芝璉輕聲低喃。
「是啊!在義大利,能坐那種黑色車的人可不多,想必是大有來頭的人才有能力坐那種車。」西沙娜解釋給芝璉聽。
沙巴卡的車好像是黑色的,芝璉記得,拜倫也很會用槍……
不會的……芝璉用力的甩甩頭,那人應該不會是沙巴卡,應該不會那麼巧。她在心中不斷說服自己,但……為何心中仍是這樣的不安?
「西沙娜。」芝璉突地轉頭,眼中帶著哀求的看著西沙娜。「我、我們去看一下好不好?」
「什麼?」西沙娜被芝璉嚇了一跳,連忙跳了起來。
「我想去確認一下,你說剛剛有人被推下車不是嗎?我想去看看是不是有人受傷,被丟在那裡。」
「可是……你不是會怕?」西沙娜在芝璉眼中看到了怯意。
「我怕……是我的朋友。」話一說完,芝璉便二話不說的拿起一件外套穿上,往外走去。
「等、等等,芝璉!等一下發生什麼事我可不管。」西沙娜見芝璉已往外跑了出去,也只好跟著走。
「在哪裡?」芝璉問著一旁的西沙娜,神色著急的不斷找著。
「我不確定,只知道大概的位置而已。」西沙娜搖搖頭說,真搞不懂芝璉為什麼這麼急,說不定人已經被接走了。
「是嗎?我去那裡找找好了。」芝璉抱著不安的心,不斷在草叢間尋找著。
突然,她聽到了一聲微弱的聲音,那聽來像是……人的喘息聲。
沒有多想,芝璉快速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跑去。
快接近那個地點時,突地有個東西頂在她的腰後,芝璉瞪大眼嚇得不敢動。
「竟然被發現了,你們可真是執著。」男人的聲音自芝璉身後傳來,聽起來像是受了很重的傷,因為他的喘息聲聽來十分的沉重。
「我……我……」芝璉嚇得不敢輕舉妄動,一雙腿抖得快站不住了。
「還有多少人在這裡找我?快說。」沙巴卡撐著受傷的身子,忍著肩上的疼痛,咬緊牙吃力的說。
因為夜色昏暗,根本看不清來人是誰,加上他正受著傷,意識模糊,竟把芝璉當成敵方的人。
「我……我不是要殺你……我只是……只是……」眼中含著淚水,芝璉一顆心不斷快速跳動著,就怕會嚇得暈倒。
這聲音……沙巴卡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幻聽,這聲音聽來像芝璉。
「轉過身來……」他有氣無力的命令,槍口仍指著前面人的腰間。
芝璉抖著雙腿緩緩轉過身。
「芝璉?」沙巴卡不可置信的吐出這一句,而後無力的向下倒去。
「你怎麼了?沙巴卡!」芝璉看見他要倒下,趕緊將他給撐住。
「你怎麼全身都是血?啊!你中彈了!」意外發現他的肩上正在流著血,芝璉擔心的叫著,眼中有著遮掩不住的心疼。
「讓你看到這恐怖的樣子了……」沙巴卡吃力的笑出聲,神情看來十分疲憊。
「不要、不要多說話,我帶你離開。」她使盡全力,讓他的手靠在她的肩上,一步一步的扶著他慢慢往前走。
「西沙娜、西沙娜,我找到了,西沙娜。」一邊帶著沙巴卡,芝璉一邊大聲叫著不遠處的人。
「哦!我的老天!怎麼傷得這麼嚴重?」西沙娜一看到芝璉扶著的男人一身是血,不禁大叫著。
「快點,他是我的朋友,快來幫我,我們必須把他帶回去。」芝璉喘息著,沙巴卡全身的重量都在她的身上,她快沒力了,要跌倒了。
西沙娜上前幫忙扶著沙巴卡,一不小心牽動了他肩上的傷口,引得他痛得叫出聲。
「我來,你來這裡。」和西沙娜換了位置,芝璉小心翼翼的扶著沙巴卡。
「不要往那裡走,我剛發現有好幾個人在那裡,好像是在找他的,手上還拿著槍耶。」西沙娜帶著芝璉往小路走。
「你撐著點,再一下下就到了。」聽到沙巴卡細小的呻吟聲,芝璉知道他很痛,只是忍著不願喊出口,心疼他的痛苦,她輕柔的安慰著他。
雖然她怕他,可是……見他傷成這樣,她的心竟莫名的感到隱隱作痛,心疼得想掉淚。
沙巴卡吃力的轉頭看向芝璉,她臉上的憐惜和不捨表露無遺,他的胸口因而湧出一抹暖意。
這樣一個小小的人兒,正用著她小小瘦弱的身子,撐著他沉重的身子,膽小懦弱的臉上,出現了勇敢的表情。
她……多麼奇特的一個女子,看著她,他的心竟感到安心平靜,既使是在現在這種危險時刻,心中卻有種甜蜜的滋味。
心中有一股情意不斷的-酵,讓他感動。
從沒有任何女人,在他心中掀起如此大的激盪。
只有她……這名看來纖弱的東方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