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白色花束

    把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你上帝啊,無論他身在何處,請您幫我守護那個與我命定三生的人。
    讓我們在遇見彼此時,可以喚醒那顆深愛彼此的心,[為伴侶祈禱中]「每次看到哥哥你,我就會搞不清楚結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一周之後,姜氏家族又迎來了一場婚禮。
    就在結婚儀式即將開始的二十分鐘前,仁宇看著正站在鏡子前整理領帶結的信宇說道。
    「一般都不外乎兩種理由吧,一是為了尋求安逸穩定,再就是因為彼此相愛而不願意分開唄,不是嗎?」
    仁宇明明是來參加哥哥的婚禮的,可他不但沒有祝福新人,反而還站在一邊說閒話,於是信宇簡單明瞭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男人一旦需要有一個一起生活的女人,他自然就會結婚,這種女人是可以體面地帶去出席工作性質的夫妻聚會,而且是門當戶對,能讓雙方父母也都對這種儀式感到滿意,這種女人是你想睡覺時隨時可以帶過去一起躺下,更何況我挑選的這個女人又是華震集團主席的大女兒,將來在我的多媒體事業發展方面肯定會有所幫助的,而且是很大的幫助。」
    以信宇今天婚禮準新郎的身份來看,他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很可怕,所以弟弟仁宇便忍不住用譏諷的語氣在哥哥的話後面又追加了一條。
    「而且她還是個貌似哥哥初戀女友,可以代替她和你一起生活的女人吧,你可以像恨那個女人一樣恨她,想和那個女人睡覺的時候就把她當作替身一起睡,這樣很方便,沒有負擔,感覺很不錯吧?」
    聽到弟弟對自己如此尖銳的諷刺,一直面向鏡子的信宇終於把視線轉移到弟弟身上。
    過了一會兒,信宇帶著一臉陰森的表情說道。
    「怎麼了?這樣不可以嗎?」
    反正現在要和我結婚的這個女人或許和從前那個女人有很大的不同呢,最近我常常會有這種感覺,這個女人顯然比我想像中更有魅力,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能怎麼樣呢?事情一旦開始就沒辦法停下來,現在離結婚典禮開始只有不到半小時的時間了,就算我結婚的動機不純也無所謂了,我說無所謂!
    哥哥向弟弟如此坦率地承認了一切,望著哥哥僵硬的表情,仁宇不禁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如果我現在就到新娘等候室去,把這一切都坦白告訴嫂子的話,你預備怎麼辦?」
    可是信宇顯然沒把弟弟的威脅當回事,嘴角反而露出一絲輕鬆的微笑。
    「我想你不會這麼做的,因為你是個膽小鬼,你為什麼要去做這種自己完全無法承擔責任的煩瑣事情呢?而且你很善良,所以你不會忍心看到我第二次和女人分手,對吧?」
    「你可真厲害啊,哥,比那種睡夢中致人於死地的威脅還要可怕哦。」
    仁宇深表感歎似的鼓了鼓掌,信宇則用一種酸溜溜的聲音說道。
    「對於你一個月換幾個女朋友,在外面風流鬼混,這些事我一概沒有興趣,所以,你也少操心我的事,既然你是來參加我這個哥哥的婚禮,就該有個弟弟的樣子,應該誠心地祝福我們,明白嗎?」
    弟弟完全明白哥哥的話,所以這次仁宇選擇了沉默,信宇的視線重新回到鏡子上,一個身穿夜禮服身材修長的新郎正站在鏡子裡面注視著他。
    「這根本不叫化妝,簡直就是帶了一個面具嘛,我實在是搞不懂這個所謂的什麼新娘妝,對不起,恩珠啊,你結婚那天我曾經被你嚇了一跳,還說你像個妖怪,現在我鄭重向你道歉。」
    新娘準備室裡的怡靜正對著鏡子發著牢騷,一旁的恩珠不禁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還好吧,你?」
    恩珠熟悉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從韓怡靜的單戀,到第一次真正的戀愛,離家出走,最後到這次的婚禮,聽到好朋友的這句問話,怡靜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只是一句『還好吧?』就足夠讓怡靜頃刻間淚流滿面了,真讓人寒心啊,韓怡靜,現在這種時候怎麼能哭呢,為了臉上這個新娘妝,大家不知花了多少工夫,而且婚禮儀式十分鐘後就要開始了。
    「我當然沒事了,又不是去死,不過是出嫁罷了,現在我終於可以離開那個地獄一般的家了。」
    怡靜用笑容掩蓋了淚水,刻意以一種輕快的語調開始念叨起來。
    「等我結婚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先要個孩子,如果生的是女孩,我就用漂亮的蕾絲綵帶幫她綁頭髮,如果是個男孩的話我就要領他去跆拳道館學習,從今以後我再也不用一個人吃飯了,生病的時候身邊也會有人給我遞塊熱毛巾了,過生日時孩子們會幫我在蛋糕上插上蠟燭,會為我唱生日歌,現在對我來說有這些就足夠了。」
    怡靜不停地列舉著結婚之後積極向上的一面,好像這些都是特意說給內心充滿不安的自己聽似的,一直站在一旁的恩珠用擔憂的目光望著怡靜,伸手從手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是一張寫滿字的紙條。
    「這是什麼?」
    「這是最適合結婚時看的祈禱文,是我結婚那天我媽媽送給我的,很管用的,你也會像這裡面寫的那樣幸福的。」
    好朋友遞過來的紙上寫著這樣一段文字。
    祈禱文上帝啊,無論他身在何處,請您幫我守護那個與我命定三生的人。
    希望您能賜給我勇氣,讓我可以克服一切困難,去完成他要我去完成的事,希望您能幫助他實現精彩的人生,讓他每天的生活充滿活力。
    然後,當我們終於在人海中相遇時,請您幫助我們相互充實彼此的生活,讓我們可以擁有一顆深愛彼此的心,彼此理解,永遠首先體諒對方的心情與感受,請您幫助我們,遇到擁有如此善良真誠的心的人。
    好美的一篇祈禱文,怡靜原本是不想哭的,可最終,一道道黑色睫毛膏混著淚水構成的曲線畫在了她白皙的臉頰上。怡靜趕緊低下頭,拿起紙巾擦拭著眼角,同時向身邊的好朋友抱怨道。
    「什麼嘛,我今天真的不能哭,鄭恩珠,你這個壞女人!」
    上帝為我挑選的命中注定的人?可是現實中的她在準備和一個擁有全世界最差品行的男人結婚。
    彼此理解,體諒對方心情?他根本不信任我,甚至還要我寫下什麼備忘錄,而這個可惡的人就是今天的新郎。
    唉,眼前這篇祈禱文寫得越美,怡靜越覺得它不符合眼前的現實情況,也就越想哭。恩珠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於是走過來假裝責備似的對新娘說道。
    「居然說我是個壞女人?我可是把這麼美好的祝福,再加上這麼漂亮的花束做好送到你手上的好朋友啊。」
    和一周前怡靜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匆忙趕製的那個花束不同,恩珠做的這個花束是一個典型的婚禮花束,由潔白的百合花組成。據說世界上第一個把這種花束帶進結婚禮堂的西方人認為,結婚是人生的一個全新的開始,和葬禮具有同等的意義,所以花朵也選擇了和葬禮上用的花相同的樣式。葬禮上使用的鮮花必須具備能夠掩蓋屍體味道的功能,因此要選擇味道濃郁的品種,而香味濃郁的鮮花中白色的花很多。據說像百合或玫瑰這種經常被新娘拿在手裡的白色花朵所具備的含義是『我願把我的一切都獻給你』。怡靜呆呆地坐在那裡,怔怔地望著好朋友遞來的花束。
    「幹什麼呢?快接著啊,我看你的眼妝花得還不是很厲害,只要用棉簽兒稍微擦一擦,再補點兒粉就行了。」
    在朋友的催促下,怡靜終於伸手接過了那只花束,同時心裡產生了一個疑問。
    『如果我把所有一切都獻給那個人,那我拿什麼生活呢?而且很多對我來說最最珍貴的東西都已經被他搶走了,如今我還有什麼能給他的呢?』這時,門外傳來了父親說話的聲音,彷彿在告誡怡靜已經沒有時間繼續坐在這裡胡思亂想了。
    「怡靜,幹什麼呢?準備好了沒有?」
    「馬上就好了!」
    挽起父親的胳膊,和著迴盪在耳邊的婚禮進行曲的節奏,怡靜邁步向門外走去,這時,她看到了一身夜禮服打扮的那個男人,就是那個只用一紙備忘錄就剝奪了她全部自由和人生的手腕高超的男人。
    此時,浮現在她腦海中的不是『上帝啊,請您幫我守護那個與我命定三生的人』這樣的美好積極的祈禱,而是遠遠比這句話要世俗得多的文字,就是這些文字在不斷攪亂著她的頭腦和內心。
    我,韓怡靜發誓,在姜信宇的幫助下達成心願之後,自願放棄所有自由,乖乖和他結婚。從今以後,韓怡靜所有的一切都歸姜信宇所有,從頭到腳。
    『我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歸這個無恥的傢伙所有?我,韓怡靜?』想到這裡,怡靜不禁停下了腳步,而被女兒挽著手臂緩緩走向女婿的父親也被女兒突然原地不動的舉動嚇了一跳,臉上閃過一絲慌張的神情,而到這一刻為止一直歡快流暢的鋼琴伴奏曲也突然在這時嘎然停止了。周圍的觀禮客中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而不遠處等待新娘的新郎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但實際上新娘並不是因為不願意走向自己的新郎而停下腳步的。
    『真,真倒霉!怎,怎麼辦?鞋子居然掉了一隻!』在和著音樂拍節行進的途中,而且特別是在自己的結婚典禮上,總是陷於這樣那樣的胡思亂想中畢竟是件危險的事。長及地面的婚紗裙擺下,一隻鞋子居然走掉了,怡靜也不禁慌張起來,光著一隻腳失去平衡地站在那裡,如果這樣繼續走下去的話,一定會被在場的客人笑話的。
    一分鐘的沉默之後,就在這時,站在主婚人面前等待新娘的新郎開始挪動步伐朝新娘走來。
    「這,新郎居然主動走向新娘,這倒是頭一次看到?」
    「是啊,真是夠可以的。」
    信宇大步朝站在紅地毯中央位置的新娘走去,完全沒有理會身邊那些觀禮客的竊竊私語。只見他先向自己的岳父必恭必敬地行了禮,隨後把嘴貼到怡靜耳邊壓低聲音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這是你最後的反抗?」
    怡靜慌忙輕輕搖了搖頭,然後用同樣細微的聲音回答道。
    「……是鞋子掉了一隻。」
    此刻的怡靜難為情得幾乎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反正在結婚之前是不可能逃跑了,索性就乾脆舉行一場風風光光、喜氣洋洋的婚禮,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突然,提心吊膽站在那裡的怡靜發出一聲低沉的求救聲。
    「啊!」
    「安靜點兒」
    新郎一邊平靜地說著,一邊伸手將身著婚紗的新娘抱在了懷裡,儘管這個動作導致唯一還掛在怡靜腳上的那只禮服皮鞋也應聲滾落在了地板上,但新郎似乎並不在乎,在所有雙目圓睜,驚得張大了嘴巴的觀禮客的注視下,緩緩朝正前方的主婚人走去,而此時,鋼琴伴奏曲也適時地再次響起。
    「好,在這樣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裡,我們的新郎姜信宇先生,還有新娘韓怡靜小姐在這裡舉行莊嚴隆重的婚禮……」
    怡靜被信宇抱在懷裡,聽著主婚人朗誦的主婚詞,眼睛則牢牢注視著眼前這個即將和自己共度一生的男人,就在這一刻,怡靜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對自己剛才那個問題的回答——如果我把一切都給了這個男人,那我該拿什麼生活?
    『把所有一切都給了他的話,或許我也能從這個男人那裡得到些什麼呢。』就算眼前這個男人會花心思來耍弄自己,但至少當自己遇到任何困難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幫助自己,至少在我需要他時可以把肩膀借給我靠一靠,至少在我不小心丟掉一隻鞋子的時候他會抱起我,把我帶到該去的地方,有你在,我就一定能有自己的孩子,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家庭,我一定會得到我曾經渴望得到的一切。
    目標一旦確定,怡靜便開始覺得不斷傳來的主婚詞實在是太繁冗,太漫長了。
    「唉,像她那種又小又癟的屁股怎麼能生的了小孩呢?」
    能夠如此無所顧忌地在怡靜最大的心願上大潑冷水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從今天起正式成為怡靜婆婆的張女士。即將出發開始新婚旅行的小夫妻倆臨行前來給長輩們行禮,這個老女人卻故意盯著身著套裙的兒媳婦下身瘦小的輪廓,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
    「應該不會是身體健康有什麼問題吧?我還聽說你上次來看我們之前曾經生過一場大病?那我們還能不能看見孫子啊?我可是很擔心呢。」
    對於剛剛過門還未滿一個小時的新兒媳婦來說,這句話實在是太過狠毒的『吉利話』了,在場所有來賓心裡都很清楚,這個老女人對於丈夫前妻所生的兒子能否傳宗接代根本就不在乎,所以,整個大廳裡瀰漫著一種不愉快的沉默。
    「居然如此刁難自己的兒媳婦,真是太幼稚了,媽媽。」
    在這對新婚夫婦坐上前往機場的車子之後,兒子仁宇用譏諷的語氣說道,張女士聽了他的話不禁皺起了眉頭,也許是因為自己兒子比那個前妻所生的兒子還要冷酷無情,又或許是因為他輕薄的語氣。
    「你還敢叫我媽媽?你今年都多大了!你也看到了,和你一樣大的信宇已經和華震集團主席的大女兒結婚了,你呢?你是什麼?居然還說我幼稚?那是在對媽媽說話嗎……」
    對於母親的指責,兒子馬上擺出一副正經的姿態重新修正了自己剛才那句話。
    「那我重新修改一下,您實在是太幼稚了,母親。」
    「我怎麼幼稚了?婆婆訓誡一下兒媳婦也叫幼稚嗎?」
    面對此刻情緒激動的母親的質問,仁宇只是嘿嘿一笑,隨後回答道。
    「我指的不是這個,就因為那個無論你怎麼無理取鬧就是不肯妥協的哥哥,你居然把矛頭轉向無辜的嫂子,讓她代替哥哥受罪,我覺得嫂子肯定覺得很委屈,您就算了吧,哥哥就算忍了第一次,也絕對不會再忍第二次的,我們還是和平共處吧,好不好?媽……」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儘管仁宇這句話裡明顯帶著開玩笑的成分,但仍然一語道破天機,這反而助長了老女人的憤怒。張女士生硬地打斷了兒子的話,隨後壓低聲音說道。
    「委屈?真正委屈的還不知道是誰呢?沒錯!我就是要借信宇那傢伙的新娘子撒一撒氣!他又能拿我怎麼樣?就算那傢伙不能忍又能是我的對手嗎?那個黑心的傢伙是如何把我的寶貝兒子弄成今天這個樣子的?還有他那個媽,當初根本看不起我,然後她兒子又把我兒子的腿弄成這個樣子,難道我這麼做還過分嗎?我只要一想起那時的事,到現在都會覺得心裡氣得不行……」
    說到這裡,仁宇的母親似乎真的怒火中燒似的,眼角都開始泛紅了,臉色也陰沉下來,甚至連說話聲音也明顯大了很多。
    望著母親的樣子,仁宇不禁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她這句話沒說錯,自己的確是受害者,但是這並不是事實的全部,有句話他其實很想對母親說。
    『可是和一個有婦之夫談戀愛,這本身就是媽媽您的錯啊,後來居然還生下了我,這就是錯上加錯了。』當初,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現在站在仁宇面前大發脾氣的這個女人,這個美麗聰明,卻又貪心的女人。可如果他冒險大聲戳穿這個事實,那麼最終得到的只會是母親歇斯底里的哭鬧聲,這一點仁宇心裡很清楚,所以他選擇了沉默,至少在聽到母親下面這句話以前他一直只是洗耳恭聽。
    「信宇,那傢伙絕對是看到你處處都比他強,為了斬草除根所以才先下手為強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肯定沒錯!」
    此刻,仁宇嘴角一直保持的那個微笑突然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只見他平靜地問道。
    「我這個樣子怎麼了?是不是連媽媽你也覺得我是個廢物了?」
    聽到兒子這句平靜的問話,張女士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可就在她打算說些什麼為自己辯解的時候,她的兒子居然又恢復了那一絲微笑,而且還用微笑般溫柔的語氣對她說道。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那只不過是一次事故,媽媽,如果當初哥哥真想除掉我,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那種想法,那出事的就不光是我的一條腿了,他應該直接擰斷我的脖子才對。就算我現在廢了一條腿,也並不妨礙我將來接手父親的家業啊,您到現在還認為我是因為這條廢腿才被父親趕出公司的嗎?」
    「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聽到母親如此固執的回答,仁宇不禁深深歎了口氣。
    「那就是媽媽不對了,我不是因為腿的問題,而是因為腦子的問題才被趕出公司的。」
    「你腦筋哪一點不如信宇那傢伙?會被他排擠出來?」
    「嗯,看來是我用詞不當了,我不是說我的IQ不如哥哥的高,這句話說出來有些對不起您,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拚命去賺很多很多錢,這就是我和哥哥之間最大的差別。」
    「你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臭小子的!」
    「我當然在某些方面比哥哥更有優勢了,比如我的畫畫得比哥哥好,而且我更會交女朋友。」
    看到母親一臉失望的表情,仁宇連忙說道。
    「只是我擅長的領域和哥哥不同罷了,媽媽,而且爸爸也很清楚這一點,真的。」
    花錢比賺錢好,畫畫比擺弄數字好,兒子用再清楚不過的語氣對母親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觀點,但是母親根本無法理解兒子所說的話,也根本無法相信這一切。
    「那是因為你還年輕,還不瞭解這個世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等你長大了,懂事的時候就會和現在的看法完全不同了。」
    此時,仁宇差點就忍不住反問母親一句話。
    『就像媽媽這樣嗎?』仁宇小的時候,媽媽儘管脾氣不是很好,但還是會經常唱歌給他聽,那時的媽媽是個美麗溫柔又善良的女人。但是現在,她為了金錢和勢力可以不惜犧牲一切,她已經變成一個城府極深、心懷叵測的老女人,難道你要我像你一樣?要是那樣的話我寧可去死。
    仁宇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作為自己廢掉的一條腿的代價,媽媽是如何暗中算計、陷害哥哥信宇的,當時,媽媽在留給信宇一個致命傷之後,帶著一絲得意洋洋的微笑對仁宇說過這樣一句話。
    「我之所以這樣做都是為了你,因為媽媽是愛你的。」
    可實際上,兒子對於母親的這種報復,這種愛,反而覺得很噁心。
    如果是出於愛的原因才做出這種令人不齒的舉動,才別人帶來如此深的傷害,那這就根本不是愛,如果說這也算愛的話,我寧可從此不要被人愛,也不要愛別人,絕對不!
    可是這些話,這些想法,仁宇永遠都只能放在心裡,不能講出來,因為就算他說出來,媽媽一定還會用同樣的話回答他。
    『你還小,還不瞭解這個世界,所有才會有這樣的想法。』於是,他決定換另外一種母親可以接受的方式告訴她。
    「當然,也許會不同,也許還是老樣子,不過關於嫂子的事我總算是說對了,所以您就不要再刁難嫂子了,那樣的話媽媽臉上就會再多長出幾條皺紋的。」
    聽到兒子的忠告,張女士露出一絲別有用心的微笑。
    「這個嘛,也有可能吧,不過也可能不會,孩子,也許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就是很幼稚,所以我的性格就是一旦覺得有趣的事就絕對不會中途停手,別說是中途停手了,現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讓整件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
    張女士陰險的目光投向了正在登上前往機場的車子的怡靜。

《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