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子軒終於弄清楚,買通內鬼竊取公司機密文件、雇殺手追殺他,還有床上那一冪,全都是仲傑所做後,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衛子軒去過紀云云台東的老家,但她並沒有回去;他找遍云云所有的同學,所得到的都是一樣的回答——
很久沒看到她了!
他發瘋似的在報紙、雜誌,甚至是電視等傳播媒體,大量刊登尋找紀云云的消息,但是,他一天又一天地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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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部依山傍海偏遠的村落裡,有間小小的育幼院,裡頭正傳出陣陣悅耳的唱詩歌童音。
紀云云停下彈琴的手,露出滿意的笑容。
「紀老師,我們唱得好不好聽?」
童稚問話,讓紀云云開心地抱起其中一個小孩,又親又吻的。
「好聽極了!這是老師聽過最好聽的詩歌,為丫獎勵你們,走!我們去吃點心。」
自從離開衛家後,她並沒有回到台東,當她徘徊在台北車站,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遇到一位年長的修女,她正帶著幾個小孩子要搭車到蘇澳。
看著修女忙得分身乏術,對一大群孩子沒轍的模樣,她便幫忙照顧,閒談中,修女大約知道紀云云的狀況,便邀她一起到育幼院。
這段日子,她雖然恰然自得地生活在與世隔離的山上,但是,在她內心深處,卻始終惦記著一個人。
「紀老師,你看看這份報紙。」
才帶著孩子到餐廳就坐,一位修女立刻拿著報紙,走到她身邊。
斗大的字映入眼簾,紀云云霎時怔住了!
云云吾愛:
盼你歸來!
子軒
她的雙哞逐漸被淚水模糊,「他記得我……他記得我……」
「紀老師,你要不要跟登報者聯絡一下?」
「我……」
「你害怕什麼嗎?」修女不解地問:「或者……我先幫你打通電話問問?」
「嗯。」考慮了一會兒,紀云云輕輕點了點頭。
修女很快地照著報紙上所刊登的電話打過去,但是衛子軒不在家。
向修女道了聲謝,紀云云心情雜亂地走出育幼院門口,往海邊步去。
天空飄著細雨,就跟她離開衛家那夜一樣。
走著走著,雨勢越來越大,她才想找個地方避雨,正好走到一間教友所經營的溫泉旅館門口。
「紀老師,雨下得很大,快進來躲雨。」一位恭謙有禮的男人拿著雨傘迎了過來。
「謝謝你。」
紀云云笑盈盈地跟著他進入旅館,沒料到的是,這一幕恰巧給接到電話通知說已經找到她而前來的衛子軒看到。
他又醋意大發地跳上車,根本沒將事情弄清楚,就氣呼呼地往反方向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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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分鐘後,雨勢小了,紀云云謝過溫泉旅館老闆,步行回到育幼院。
「紀老師,你沒遇見從台北來找你的衛先生嗎?」才踏進門口,一位修女立即走了過來,急匆匆地問道。
紀云云心頭一怔,「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十分鐘以前。」
紀云云想也不想地衝出育幼院,胡亂地攔了一輛計程車。
「司機先生,我想追十分鐘前離開的車子,追得上嗎?」
「應該沒問題,放心。」計程車司機胸有成竹的說,說罷,踩下油門,加速奔去。
但,大雨下個不停,山路彎曲又泥濘,計程車司機再怎麼樣,也無法把車子開太快,他試著跟紀云云聊天,以緩和她的心情,可是,她哪還有心思聊天?!
車子繞過了一個大彎道,突然,兩人驚訝地看見了路邊的景象
一輛白色的高級跑車,撞毀在前面不遠的護攔!
紀云云的心跳都快停止。
衛子軒也有一部一模一樣的跑車呀!該不會……該不會……
她本能地叫了出來:「停車!停車!」
司機依言趕緊煞車,紀云云下了車,緊張得手腳冰冷,對著站在事故現場的兩個警察問道:「對不起,請問這部車……車主呢?」
兩個警察同時回過頭來,「車主?送醫啦!真可惜,好好的一輛車給撞得亂七八糟的,不過這也不能怪這部車的主人,那個卡車司機也不知道是不是急著去退戶口,在這種天氣裡開得那麼快,而且又闖紅燈,難怪會直直朝這部白色跑車衝撞過去……」
聞言,紀云云的心瞬間沉到谷底,聲線顫抖,「這車主……是不是姓衛?」
年輕警察翻了一下手上的記錄,「是啊!小姐,你認識他啊?」
紀云云簡直快昏倒了,她的臉像紙一般的慘白。
「小姐,你還好吧?」
「他……那個衛先生,他怎麼樣了?」她的喉嚨發疼,眼眶含淚。
「噢,應該沒事,雖然有許多外傷,也流了不少血,看起來挺嚇人的,不過應該沒有大礙。
說起來,他的運氣算好的咧!這種下雨天、這種路況,他居然還煞得住車,實在是個奇跡!『』
紀云云如釋重負地吐了口長氣。
他沒事……
「請問,他被送到哪家醫院?」
其中一位警察詳細地告訴她醫院的方向,她迫不及待地上了車,要求司機往醫院方向開去。
車禍……似乎一直跟衛子軒脫離不了關係,一場車禍,奪去他的母親,讓他與衛家漸行漸遠;一場車禍,奪去了她的視力,讓他們兩個有了牽扯……而這場車禍,又會在他身上造成什麼影響呢?
終於,那家醫院映入她的眼簾。
紀云云掏出錢包,將車資算給司機,下車前,她又想了想,回過頭。
「你願意在這裡等我一下嗎?說不定待會兒我還需要你幫忙。」
「沒問題的,小姐,反正我也要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我暫時不會走的啦!」
司機很夠義氣地說。
紀云云點點頭,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然後直直地走向醫院急診處。
「請問,有沒有一位衛子軒先生被送來這裡?」
「衛子軒?哦!你順著走廊走,左邊第三個門進去就可以看到了。」
紀云云謝過護士後,匆匆依著指示往前走,很快地來到一間診療室。
她僵直地站在門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她已經接近他了,卻反而退卻、害怕起來。
她臉一抬,首先看到的是他的襯衫,像破布般地被扔在椅子上,衣服滿是腥紅的血跡,順著椅子往上看,他就躺在病床上,上半身赤裸,身上有不少割傷跟瘀青,前額撞青了一大塊,但是他的神智顯然極為清醒,一對凝視著她的雙眼,清澈得就像湖面。
紀云云總算鬆了口氣。突然間,全身的力氣似乎都消失了,她再也無法站立地往下一癱——
「云云?」
衛子軒急衝下床,有力的雙手抓緊了她,將她扶到椅子坐下。
好一陣子,那陣暈眩逐漸褪去,她才發現自己和他是如此接近
「好點了嗎?」
紀云云慢慢地抬起頭來,看到他滿是關切的眸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著他覆蓋著紗布的肩膀。
「我嚇死了!他們說你流了好多血……」
「別怕!我還好好的……還好好的……」他將她輕攬進懷裡,拍撫著她的肩背,「真的,我捐一次血都比在這場車禍裡流的血還要多!」
伸出雙手緊抱住他,她將臉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在經歷過生死交關的狀況後,她已不再有任何的矜持跟顧慮。
待她哭聲暫歇,他握緊她的手,「我們必須談一談,但是不能在這裡,我們回我的小屋去吧!」
「好,載我來的計程車應該還在外面。」
外頭的風雨全然沒有減緩,跟著衛子軒走出醫院大門,紀云云如釋重負地發現那輛計程車仍然停在附近。
那個司機一看到紀云云扶著衛子軒走出醫院,立刻將車子給開了過來。
兩人上了車後,車子隨即往衛子軒所說的那間小屋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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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木屋後,紀云云立刻洗了個熱水澡,當她洗好出來後,衛子軒也已經換好衣服。
「傷口很痛嗎?」她不忍地問。
「還好!」
紀云云點了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好垂下眼睛,看著自己的茶杯發呆。
衛子軒伸過手,將杯子從她手中拿走。
「看著我,云云。」他溫柔地說著,嘴角綻開了個很幸福的微笑。「車禍發生時我正在往回程開,我是說,我已經到了,可是……」
「我知道。」她輕輕的說著:「他們告訴我了。」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你想過了嗎?因為我到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和一個男人走進旅館……當時,我差點被妒意淹沒,所以我轉頭就走。」
她的眼睛訝異地睜大,「什……什麼?我只是去躲雨。」
「看到你出現在病床前,我就知道我誤會了你,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愛上你。可是一直以來,仲傑的影子無處不在,先是你們訂了婚,然後你到我家後,我又,看到你們……」他深深吸了口氣。「那時候我真的氣瘋了,我想傷害你,如同我自己受的傷害一樣……我真的不可理喻,是不是?現在你願不願意告訴我,那個晚上是怎麼一回事?」
她把仲傑的詭計告訴了子軒。想到那些醜惡的言詞,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還說……如果他得不到我,你也別想得到。」
「聽起來的確像是我那寶貝弟弟的作風。」他嫌惡地說:「而我這個大傻瓜,居然就一頭栽進他設的陷阱裡了。」
「這不能怪你,那場景實在太真了,不是嗎?」她溫柔地說著。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眼神變得溫柔似水、「再告訴我一遍你愛我,因為每多聽一次,我就多相信一點。」
「有那麼難相信嗎?」
一抹痛苦神情掠過他的臉。「對我而言,是的。」
紀云云突然明白了。
「因為你所愛的人都離開了你?」
他慢慢地點點頭,「是的,如果你也離開我,那我一定會受不了的。」
「所以你把我的視力帶回來給我。」她感動地說。
「是的,結果也好像把仲傑帶回給你。」他語帶醋意。
「才沒有呢!我沒法子不拿你跟仲傑比,結果他越比越差。」
「我知道。」他握緊了她的手。「你記得我在醫院時跟你說的話嗎?我說,我看到你出現在急診室門口的時候,我從來不曾如此開心過?你不惜在風雨中追著我跑了幾百里路,只因為你想見我……」他低下頭來,親吻著她的唇,輕柔地說:
「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對待?云云,我這一生中,從來沒有人這般愛惜過我、看重過我……」
「我明白。」紀云云的聲音已經哽咽,「子軒,我會隨你到天涯海角。」
「我也一樣,云云,我也一樣,因為我是如此的愛你!」
他低下頭來,深深地吻著她,接著,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退縮了一下。
「這些該死的傷!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我居然連抱都沒法子抱你一下!」
他的樣子好像一個要不著糖果吃的小孩!
「好吧!反正我也想等到洞房花燭夜的,你說怎麼樣?云云,我的傷過不了幾天就會好的,所以我們一回台北就結婚,好不好?」
她含淚地看著他,「你說什麼時候都好,反正我是你的人了,今生今世……」
「不,不是今生今世,」他低下頭來再次的吻了她,「是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多麼美的誓言!
外頭雨狂風急,小屋裡卻好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