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愛信不信,世上還是好人多。」
「失敗吧你!」阿雅翻了我一白眼兒,「有錯抓的,沒錯放的。口水流了一籮筐還裝純情,我要是你就一頭撞死算了。」
「我怎麼能亂打恩人的主意?」我義正辭嚴地訓斥她,「你以為我像你那麼愛濫殺無辜嗎?」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陳默你別不識好人心!我可是為你著想,嫁不出去的時候有你哭的。」
「那也不能說那麼明朗吧?飯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個一個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欲速則不達?我這不是剛要了個手機號麼?」
「你要的?」
「準確點兒說,人家主動給的。」我得意揚揚在口袋裡摸了半天,咦?記著宣樺號碼的那張餐巾紙呢?
「怎麼了?」
「號……丟了……」我帶著哭腔回答。
咖啡廳裡一時找不著筆,我當時急得差點咬破中指寫血書。電話來得不容易啊!
「人面不知何處去,花癡依舊笑東風。陳默,既然帥哥無望,那你來幹點正經事好不好?」
「什麼正經事?」
「過來!複習!」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不過我這專業除了繼續深造從事理論研究好像也沒什麼別的出路了。我抹著眼淚開始做題。
我不喜歡自己的專業,但很喜歡別人問我學什麼。
我可以非常牛叉地說:「原子物理學。」
學原子物理的女生在女生中非常稀有,就像水牛中突然出現一頭犀牛,大家驚奇之餘也就顧不上問是不是美女了。話說回來,整個學院的女生也就掰著指頭能數過來的那麼幾個,只要是XX染色體的,統統享受美女待遇,這也是我棄文從理的重要原因。據說我們學院一年輕講師在網上徵婚,條件只寫了一個:女性。
男同學說起這則軼事都帶著慘痛的表情,女生則心照不宣地微笑,自古以來兩性之間就以互相折騰為樂,縱然我們有幸學習尖端科學,仍未能脫此俗套。
有一次我們班的丁鑫和魏臻抬槓,兩人抬著抬著就開始互相詛咒,魏臻咬牙切齒,「靠,我咒……我咒你將來的老婆就是咱學院的!」
丁鑫不含糊:「我咒你老婆是咱班的!」
周圍圍觀的男同學們狂汗,「太毒了吧?」
歷史上,當大批男性無法結婚時,他們就會聚到一起,要麼成為和尚,要麼結為匪幫……敝學院的男同學們無疑選擇了後者……理論物理要求研究者具有縝密的邏輯思維、敏銳的觀察力和豐富的想像力,久而久之同班男生都養成了只看美女一眼就能推論出該美女的年齡、身高、三圍等數據的基本功,由此引申到她的愛好、職業、性格,並迅速聯想到自己日後與美女共同生活,其樂融融的情景。加上前面老愛的例子,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知識分子裡面的變態一點不比大街上少。
我們剛進校的幾年課業特別繁重,每天疲於奔命地應付學業,阿雅提醒過我要留幾個後備以應不時之需,怎奈我有一種將身邊男性處成兄弟的超強能力,對他們下手有種近乎亂倫的犯罪感。時間一長,曾對我有過覬覦之心的幾個傢伙都對我拍肩打背,口稱「老大」,期末發獎學金,我一樣要請客他們狼一樣吃得不亦樂乎,並無一絲憐香惜玉之情。這事我什麼時候想起來什麼時候恨得牙癢癢,NND,一頓吃十斤羊肉,畜牲。
而我失戀兩個月,至今煢煢孑立,形影相吊的原因……丁鑫給我講過一個笑話,問一位農民伯伯為什麼近親不可以結婚,伯伯憨厚地笑了,「太熟,不好意思下手。」
我那點曖昧陰暗的小心思啊,就這樣被扼殺於無形。
不下手就拉倒吧,我還看不上他們呢。我很阿Q地想。
熟悉是浪漫的天敵,況且愛情需要一點英雄主義,女孩子都喜歡比自己強的人,試想這群傻小子整天在我眼皮底下活動,那點小伎倆我早已爛熟於心,青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上網泡妞的成功率還沒我高,我又怎麼能勉強自己去看上他們?
阿雅說:「你將來一定會閃電結婚,然後閃電離婚。」
「為什麼?」
「因為你有讓人一見鍾情的硬件,卻不懂得欲拒還迎的技巧!所以……」
「所以我只要看上什麼人……」
「就要盡快把丫搞昏頭,非你不娶!然後趕緊把生米做成熟飯!」
「做你個頭!我好歹也是一未來的女科學家吧?就這麼沒尊嚴?」
「刷試管的工作很值得自豪麼?」
"……"
算了,不胡思亂想了,我多少有點傷感。都說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可是丁鑫在大街上見了漂亮妞兒就敢一路歪纏著套磁,我敢見了帥哥就衝上去要電話嗎?我不敢。
所以我還是再做一套數學真題吧。
我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飄忽在核外的電子,永遠走著一條無規則的路線。乾脆戴了耳機聽歌,偷偷篡改了周董的歌詞,「我感到很疲倦,能級低得好可憐,害怕再也不能躍遷到你身邊……」
宣樺同學,當你七老八十的時候,還會記得年輕時曾撿過一個傻妞兒的錢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