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子上的,不就是范大人嗎?沒錯,皇上是這麼說的。
然後是……他在睡覺?是的,印象中皇上也是如此說的。但是……
小德子望了望四周散亂的衣物,範文曄未著寸縷,只有一件衣服在他身上,露出白皙的腿與胸膛……
如果是皇上蓋的,也未免太粗心大意了吧?這樣可是會著涼的……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小德子趕緊搖了搖頭,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小德子小心走到椅邊,審視仍緊閉眼睛的範文曄,心下思索。這到底是兩情相悅,還是一方的強迫?依他對范大人的認識,他不太有可能做出這樣悖亂倫常的行為,難道是皇上?
小德子低頭看著範文曄淚痕未消的清瘦臉龐,從臉一直往下,視線最後落在範文曄的腳踝,上頭有著明顯的瘀痕,那是獨孤焰昨日氣極之下所為。
果然!小德子不禁暗暗呻吟一聲,這種事,也只有那個狂妄又目空一切的君王幹得出來!現在該怎麼辦?兩個可都是男的啊!而且,皇上明明就有那麼多美麗的嬪妃,何苦來招惹范大人呢?難怪先前范大人想辭官,原來如此。
天哪!皇上……范大人……
一堆又一堆的驚訝與疑惑充斥在小德子的腦中,他思緒紊亂,在御書房中不停踱著步,腳步聲卻吵到了範文曄。
「唔……」範文曄在睡夢中輕輕低吟一聲,似乎快要醒過來。
怎麼辦,要迴避嗎?
小德子怔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想起範文曄平時律己極嚴,且身為尚書、自視甚高,肯定不希望他人瞧見自己的狼狽模樣。
思及此,小德子搶先在範文曄意識清楚前合上門,到門外守候去。
勉強自睡夢中清醒,範文曄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自躺椅上坐起。
「嗚……好痛?」
身體各個部位都傳來令他齜牙咧嘴的疼痛,昨日裡悲慘的記憶重回腦海。
他想不透,為什麼獨孤焰突然發這麼大的脾氣,那真是噩夢中的噩夢,獨孤焰不知節制的掠奪,讓他一度以為自己就要在他的狂暴下死去;事實上,他寧願死去,那遠比在他身下達到高潮輕鬆的多!這一次,範文曄真的無言,也沒辦法再自我欺騙,因為他的的確確在沒有藥的控制下,像個女人似的淫蕩!
「嗚……」他難過地掩面,眼淚從指縫中滑落,現在,他也像女人似的容易流淚了。
獨孤焰已經將他最後一丁點兒自尊也擊碎了,他已是他的玩物,真正是個「物品」了,他再也無法保有剩餘的驕傲,只能違背理智去順應獨孤焰的佔有。
為什麼?為什麼他無法逃開?他究竟要這樣如行屍走肉般活多久?但是,一想到臥病在床的母親,他如何能夠一死了之?而且,那份屬於范家人的驕傲和光榮,如何能讓這樣的事給蒙上污點?
緩緩拭去頰邊的淚,範文曄慢慢地踏到地面,即使只是輕微的動作也令他痛得皺眉;他摸索地上皺成一團的衣物,吃力地想穿上,但是在看見撕裂的痕跡後,他的眉皺得更深了。
這……該如何遮掩才好?
稍稍想了一下,範文曄還是穿上它,幸好昨日俞平好心留下的披風剛好可遮住兩旁的破綻,讓這一切較不狼狽,真是多虧了他。
範文曄緩步走向門口,他仍得要面對殘酷的現實。
在門外的小德子一直沒讓自己的腦袋瓜閒著,他一直想著該如何面對範文曄。
唉!可憐的範文曄大人,要如何才能令他好過一點呢?一直杵在門口,確保聰明的范大人不會起疑呀!相見不如偶遇,乾脆裝傻到底好了。
哈!他小德子可真是聰明!小德子自鳴得意地想著,打定主意後跑了開去。
因此,當範文曄踏出御書房時,門外沒半個人。
「范大人。」遠處來一陣熟悉的叫喊,令範文曄停下腳步。
哈哈!他小德子剛剛已經繞著書房四周努力跑了好幾圈,跑得滿頭大汗,應該沒問題吧!
「小德子?」範文曄疑惑地看著小德子,一大早的,他在幹嘛?
「哇!好巧喔!范大人,您一個人嗎?」
小德子努力地裝成很「偶然」的相遇,但是,這樣的台詞,反倒像是在大街上搭訕的痞子?
「是啊,有事嗎?」大概也習慣小德子的笨,範文曄並有沒多想。
「啊!對啊,就是皇上說您身體不舒服,要我送范大人回家。」瞧我小德子,將這一切偽裝得多好!還可以更自然一點喲!「因為您還沒醒,所以我剛剛就先忙別的事去了。」
聞言,範文曄臉色一變,「你剛剛進去過?」
「設……沒……」小德子發現自己說溜嘴,嚇得結結巴巴起來,「那個、那個就是……」怎麼辦?啊,有了!
「皇上交代奴才不可以進去,所以小的並沒進去,怎麼了?」努力睜大眼,小德子勉強擠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呃……沒事,沒什麼。」驚覺自己的敏感與失態,範文曄背轉過身去,幸好,要不然,他可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了。
小德子在範文曄背後吐了吐舌頭,真是好險,讓他硬掰過去了。
「范大人?」看範文曄似乎呆住了,小德子不禁搖搖頭,皇上居然將這樣一個忠心的臣子,弄成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呃,什麼?」範文曄回過神來。
「奴才是問您,要不要趕緊回家休息呢?我看您的臉色很蒼白。」
看看范大人毫無血色的臉,皇上您怎麼忍心……唉!
範文曄可沒聽見小德子心中的「打抱不平」,微微一笑道:「我想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回去便可。」
「可這是皇上的吩咐呀!」讓范大人自己一人回去,皇上知道後可能會宰了他小德子吧!
「是嗎……?」範文曄側頭略微思考了下,一陣風吹得他黑髮輕揚,在陽光照耀下,有如數萬條的金絲。
小德子看著範文曄沉思中的側臉,一時間竟看呆了。
他以前怎麼沒注意到,原來範大人是這麼美!高雅的氣韻與秀氣的長相,完全不遜於宮中的嬪妃,甚至比她們看來更加尊貴,難怪皇上……
不過,他本來就是大色魔,不是嗎?
「這樣好了,你幫我叫頂轎子吧,陪我走到宮門就可,上了轎也就沒問題了,不是嗎?」範文曄看著小德子,又是一笑,「就有勞你,別跟皇上說就行了。」
怦怦!小德子的心忽然急速收縮,狂跳不止。
天哪,他小德子生病了嗎?為什麼看著范大人的笑容會讓他心跳加速?他是被皇上同化了嗎?可是……范大人看起來真的好漂亮,整個感覺都不一樣!
「小德子,你怎麼了?」範文曄看小德子傻了似的不回答,只好再度開口,「剛剛我說的你有聽到嗎?」
「啊!有,有,范大人請。」
「怎麼你今天看來更傻了呢?」範文曄不禁開口揶揄他。
「反正我就是笨嘛!」小德子皺起眉自我解嘲。
回到尚書府,範文曄第一件事便是去探視母親,見她身子無恙正安睡著,他才安心地洗去自己一身的污穢疲憊,回到房中沉沉睡去。
深夜時分。
「大人,不好了!」服侍老夫人的婢女又驚又慌地在門口喚道。
範文曄連忙拉了衣服開門。
「怎麼了?」他迎上婢女驚慌失措的眼問道。
「老夫人她、她……」
「到底怎麼了?快說!」範文曄也急了,快步走向母親的臥房。
躺在床上的婦人,便是範文曄的母親--葉心慈,她年輕時嫁給範文曄的父親,夫妻兩人一直和樂融融。范夫人是名門之後,現下雖年華漸老,但仍氣韻雍容,只是因多年來身體虛弱而大小病不斷,更在去年臥病不起。
「娘,你覺得如何?」範文曄趨身上前,擔憂地問道。
剛剛婢女說她今天晚上突然發起高燒,而且心脈越來越微弱,難道……
「曄兒,過來讓娘看看。」葉心慈虛弱地向範文曄招招手。
「您還好嗎?」範文曄趕緊握住母親早已瘦得不成樣的手。
葉心慈慈愛地替範文曄梳理一下凌亂的頭髮,凝視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子,是這麼的挺拔,讓她引以為傲。
「娘……不能再陪著你了。」她愛憐地看著範文曄,眼中滿是不捨。
「娘,千萬別這麼說,您會好起來的。」範文曄的聲音已經哽咽。
一直以來,父親早逝的他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啊!
「你乖乖聽娘說。」葉心慈溫柔一笑,四十多歲的她,早已看透生死,毫無懼意,秀麗的眉透著剛毅,「娘與你爹一直以你為傲,你知道的。」
「嗯。」範文曄含淚輕應了聲。
「但是娘卻一直覺得對你不起。」拂去範文曄沿臉頰流下的淚水,她繼續說下去,「你總是那麼乖巧,一心想要光耀門楣,不讓范家蒙羞,以免辱了你爹的名聲,但娘卻看你越來越不快樂。」
「沒這回事。」範文曄扯謊,他要母親安心。
「我是你娘,怎會不知道?」葉心慈責備他說謊似的看著他,「上次俞平來看我時,都說了。」
「什麼時候?」範文曄慌忙問道。
俞大哥看出什麼、又說了什麼?他不希望母親為他擔憂。
「昨天呀,他提起你要辭官。」緩了口氣,她又說道,「我知道你是掛念我而不想遠遊,但是你心底一直想離開京城到外頭看看,別再勉強自己了,好嗎?」
「娘……」
「好好照顧你自己,要過得好一點,答應娘……」葉心慈覺得自己一口氣快喘不過來,但是牽掛著兒子的她,想要他的親口允諾,「好嗎?」
「嗯,孩兒答應娘。」淚流滿面的範文曄,將母親的手握得更緊,生怕放開後,慈愛的娘親就會這麼走了。
「這樣娘就放心了……就放心了……」聲音越來越細微,葉心慈留戀地看了她深愛的孩子最後一眼。
生命只要有起始,就一定會走到終點,雖然只是短短數十個寒暑,葉心慈卻覺得已經值得;而現在,她要去找先一步而走的至愛了,她緩緩合上眼,與這美麗的世間長辭。
「娘……娘!」
範文曄聲嘶力竭的叫喚,也喚不回這世間最後一個疼愛他的摯親,兩旁的婢女也難過得哭紅了眼,那是她們最尊敬的老夫人呀!
喪禮簡單而隆重,短短幾日下來,範文曄更形憔悴,但是他不能倒,因為他要信守與母親的承諾,好好活下去,所以,他要把握時間、抓緊機會。
獨孤焰亦派人來慰問,但並不強迫他進宮,這是離開這一切的絕佳良機。
「范老弟,你確定不向皇上稟奏?」俞平不解地看著範文曄,為什麼要偷偷摸摸離開皇宮?
「之前不也曾有一次經驗,但是皇上不准嗎?」
「是沒錯,但是……」俞平仍有一絲猶豫,畢竟脾氣古怪的皇上,很有可能為此大發雷霆,到時候事情會變成怎樣,他可不敢想像。
「我已經遣散家中所有的奴僕,打定主意了。」
看著範文曄堅定的雙眸,俞平猶豫地開口:「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他頓了一下,「你和皇上……是怎麼了?」
雖知道俞平一定會問,但聞言,範文曄心頭還是一驚,要不要說?該不該說?
「其實皇上才是你想辭官的原因吧?」如果他俞平沒猜錯的話。
好敏銳的觀察力,不愧是大將軍。範文曄心裡暗歎著,思緒反而更加紊亂。
見範文曄沉默不語,俞平歎了口氣,「唉!既然你不想說,為兄也不好一直勉強……」希冀的目光偷瞧範文曄一眼,他還是緊抿著唇,看來他是真的不願講了,虧自己裝得這麼委屈。
「很多事,不是現在說得清的……」範文曄拿定主意,「以後我會在信上告訴俞大哥,但是現在……我還沒想好該如何開口。」
「沒關係……真的!」肯講就好,反正范老弟一向說到做到,他也不急;只是別再用那種懇求的目光看著他啦!
「俞大哥……」範文曄看著俞平的目光欲言又止。
「咦?」俞平趕緊將視線飄得老遠。
「我……」範文曄的眼神更加哀求了。
「啊--」俞平終於頭痛地投降,「好啦,我會幫你躲過守城衛兵,還會隱瞞皇上了!」他無法拒絕範文曄的懇求,向來都是被他哀求的看上一眼,就沒轍了;唉,誰教範文曄是他義弟?只好幫到底了!
聞言,範文曄笑開了臉,「小弟感恩不盡!」
隔日子夜,月黑風高,星光黯淡,正是適合逃走的日子。
範文曄收拾了些衣服銀子,和俞平悄聲來到人煙較為稀少的長安城南門。
俞平無聲無息地欺近守門衛士,不消片刻便將之擊暈,這就是範文曄請他幫忙的最大目的。位居高官者是不能隨便出城的,必須要有皇上的手諭才行,打死範文曄都不可能從獨孤焰那裡拿到通行許可,自然得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了。
從一位士兵那裡搜到鑰匙,俞平將厚重的城門用力推開。
終於,範文曄生平第一次踏出長安城。
「謝謝你了,大哥。」範文曄回頭看著俞平,伸出手用力握住俞平,「小弟永遠都會記住這份恩情的。」
「哪的話。」俞平使勁回握範文曄,「記得每個月捎信報個平安,找到安身之地,別忘了告訴大哥。」
「一定。」
「出門在外,一切都要小心,錢財不可露白、吃東西要注意、別露宿荒郊野外,還有……」俞平嘮嘮叨叨念了一長串。
「大哥,你當我幾歲呀?」範文曄調皮地笑了下,俞平這種愛操心的毛病,老是改不了。
「這一封信我交代了許多來龍去脈……」範文曄遲疑了一下,還是將信章給了俞平,「你回去後再看。時間緊迫,我必須走了,你保重。」放開俞平的手,範文曄依依不捨地再看他一眼。
「放心,皇上那邊我會處理的。」俞平知道範文曄擔心什麼,是以要他別煩惱。
「大哥要小心。」給了俞平一抹真摯的笑容,範文曄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離開,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俞平凝望著逐漸淡去的身影,忍不住大歎一口氣,「傷腦筋!該如何逃過皇上那一劫?我也沒把握呀!」
長安城一片沸騰。
大家都在討論尚書大人的失蹤。
有人說他是不再戀棧高官厚祿,果然清高。
有人說是因為母親的逝世,所以他決定退隱了。
還有的人說是因喪母之痛讓尚書大人決心出家,是以削髮為僧。
甚至還有的人繪聲繪影說道,曾在某座寺廟中看見尚書大人在誦經呢!
最誇張的是有人說,他在當天上看見尚書大人,瘋瘋癲癲地從尚書府衝出,然後就不見了!
聽見越來越誇張的傳言,俞平忍不住躲到牆角大笑良久,不知道再過個幾天,是不是會聽到范老弟「顯靈」的事跡?他擦掉眼角因為大笑而冒出的淚水後,才若無其事的上朝去。
大殿上,果然人人面色凝重,黃大人痛失理想中的愛婿,難過得像家中發生什麼喪事似的。尤其是皇上,好看的眉早已擰到糾結成一塊了。
待會兒肯定有自己好受的。唉!俞平在心中悄歎口氣,也不知範文曄怎樣了,他在擔心;還有,等會兒該如何回答皇上的逼問呢?幸好他的父母很早就過世,免了一場滿門抄斬。他又沒有家累,更是不用怕牽連老小。
唉!這堪稱他俞平當官以來最大的危機,不好好拿捏,恐怕會人頭落地。
他已看過範文曄留下來的信,著實教他震愕良久,皇上居然這麼對他!這麼一來,所有範文曄與皇上之間的不尋常,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因為皇上可笑的孩子氣表現,造成這樣無法彌補的過錯。他對這樣的事,並不贊成,但亦不厭惡,可是皇上手段實在是……讓他很想替范老弟好好揍他一頓!
媚藥?那可是江湖中下三濫的玩意兒哩!要不是範文曄勸他別衝動犯下大錯,並要他為蒼生著想,好好地輔佐尚有可為的皇上,他現在可能早因行刺皇上的罪名,被關入天牢了!
不過冷靜細想,當初皇上在御花園中的表現,大概就是吃醋了,皇上那一掌揮來,他若沒擋下,只怕不死也剩半條命;所以說,皇上他是妒火中燒,才會以為他和範文曄在談情嘍?呵呵,這麼一想還挺有趣的。
只是範文曄似乎不這麼認為,他在這方面可是很單純的,以前邀他上花樓玩,他死都不肯呢!
那……現在該幫忙哪邊呢?
一個是他輔佐效命的皇帝,一個是他結拜的義弟……嗯,還是見機行事吧!
就在俞平陷入沉思時,小德子向他走來。
「俞將軍,皇上有事召見,請您跟我一起來。」
該來的還是要來,俞平挺胸道:「帶路吧。」
走在通往御書房的路上,小德子一直偷覷著俞平的神色,想要瞧出些端倪,可是俞平似乎沒什麼特別明顯的表情,令小德子不禁揣度著。這……俞將軍是范大人的結拜兄弟,不知他可曉得那件事?
說實話,不小心知道皇上和范大人之間有「那種關係」後,小德子就想著該如何幫忙解決才好,想不到接下來的事情一件件發生,然後范大人就不見了!該替范大人逃過「魔爪」高興嗎?
而皇上得知這件事之後--天哪!整個皇宮裡的人都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生怕不小心被飛來的花瓶、書冊、奏折砸到。而他小德子最可憐了,已快被皇上的咆哮聲給震聾了。
「俞將軍。」小德子還是開口了,「您知道皇上和范大人之間……」
「什麼?」小德子難道知道些什麼嗎?
「有件事不知該不該說……可是等會兒是上大根會提起才是……而且我也覺得您還是知道比較好。」免得不小心死得不明不白,小德子偷偷在心中加了一句。
「你說說看。」俞平停下腳步,看來小德子是真的知道些什麼,但還是聽他親口說出比較保險。
「上次我不小心進了御書房,看見范大人他……呃,衣衫不整的躺在椅上,他和皇上好像有那種……親密關係。」小德子看俞平皺起眉,以為會因此破壞他們兩人的友誼,趕緊替範文曄澄清道;「我……我保證,絕對不是范大人主動勾引皇上,俞將軍也知道他的為人嘛,而且他的腳上有些淤血的痕跡,所以……」
什麼?皇上竟然如此粗魯地對待他的義弟!可惡,待會兒他一定要加倍討回來!俞平忿忿地想著。
小德子說完,感覺自己好像一面倒向範文華那邊,似乎也對不起皇上,緊張地再補充一句:「皇上他應該不是故意的了!他可能是因為太急了……」
「小德子,你把朕當成一刻也不能等的色魔了嗎?」猶如鬼魅的聲音在小德子身後響起。
小德子回頭一看,嚇得放聲大叫:「哇啊--」
「吵死了,你下去!」獨孤焰皺眉命令道,他長得那麼恐怖嗎?在御書房等不下去才出來走走,結果竟然聽到小德子在背後說他的壞話,等會兒有的他瞧!
「是……是……」小德子如獲大赦般趕緊跑開,他得快去收驚,剛剛還以為會被拖下去砍頭呢!
「俞將軍,你跟朕來。」
「是。」回過身,俞平跟著獨孤焰往御書房走去。
「想來也不用朕多加說明吧,小德子那張大嘴巴已經全說了。」獨孤焰跟前幾日比起來,顯然平靜許多。
「是的。」俞平答道。
「打傷守門衛士、擅自打開城門,俞將軍的膽子可真不小呢!」獨孤焰冷聲譏諷。
「臣不知皇上所言為何。」俞平決定裝傻到底,反正,一切都無憑無據。
「你好大的膽子,敢在朕的面前說謊!」獨孤焰怒火漸起,「說!範文曄在哪兒?」
「臣也很想快點找到他,但是如果他志不在當官,臣亦不能勉強。」
「你!」獨孤焰氣怒地揪住俞平的衣領,「你不怕朕殺了你?」
「臣相信皇上是個明君。」俞平面不改色。
「哦?」獨孤焰怒極反笑,「如果讓俞將軍失望,該怎麼辦呢?」
「以皇上的英明睿智,應該知道若臣真的知曉范大人的去向,就不該殺了我這條唯一的線索。」俞平覺得自己還真是適合談判,瞧!皇上已不再抓著他了。
獨孤焰愣了好一會兒,才挫敗地放開俞平,背轉過身,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無助的一面。
範文曄到底去哪裡了?為什麼要逃走?在沒有見面的那幾天裡,他已經好好想過了,如果再見面,他一定會好好疼他,絕對不會再傷害他;為什麼不讓他有彌補的機會?他真的好想他呀!
俞平看著皇上無力垂下的肩膀、落寞的身影,原有的霸氣在轉瞬間消失無蹤;不禁自問:皇上他……愛範文曄嗎?如果愛,何苦去傷害他?如果不愛,又怎會如此在意?
「皇上,微臣有個疑問。」俞平必須確定他是否喜歡範文曄,究竟愛他有多深,免得害範文曄又重入虎口。
「什麼?」
「范大人和皇上,原本不是相看兩相厭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將他找回?」
「不是!」獨孤焰連忙否認,「聯只是……只是……內疚。」險險就脫口而出的話,令獨孤焰又趕緊改口。
好強如他,不想在一個大臣面前承認自己的情感,他可是一國之君呢!
見狀,俞平則忍不住歎氣,唉!皇上不開口說,他如何能知道呢?對他動之以情不行,那就……
「既然是因為一時氣憤而造成的錯,皇上倒也毋需因內疚而想彌補,范大人一定也不想要。」
俞平淡淡地看著獨孤焰明顯一僵的身子,決定繼續下重藥,「臣有個建議,皇上既然怕因愧對他而寢食不安,而臣也……一直很喜歡范大人。」當然和皇上的喜歡是不同的:「臣願意擔起責任,用下半輩子好好去疼愛他,讓他忘記一切的痛苦;這樣皇上知道他很幸福,也就毋需內疚了。」
「你說什麼?」獨孤焰雙目圓睜地瞪著俞平,他敢提這什麼爛主意?要他將範文曄讓給他?他還真有臉說!哼!他早就懷疑他和範文曄之間有曖昧了,果然!
「臣認為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反正……皇上只是玩玩而已。」俞平抓緊時機乘勝追擊,再給獨孤焰一記重創。
「誰說我跟他只是玩玩!」獨孤焰氣死了,好不容易才察覺的心意,居然被說得一文不值!
玩玩?沒錯,一開始確實是如此,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不再如此想了!
「你說,那天在御花園裡,你是不是吻了他?」獨孤焰火冒三丈,要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是否如他所推測。
「哦!那個呀……」原來還有這件事可以利用啊!俞平別有深意地一笑,「臣看他那時睡得正熟,就忍不住……」幫他蓋件衣服以免著涼而已。
「你!」獨孤焰得知始末,壓不下心中濃濃的妒意,一拳擊向俞平,將他打得倒坐在地,「你敢碰他?他是我的!」
痛死了!撫著被打的地方,俞平卻暗自歎服一聲:皇上不愧是練武之人,出手又快又狠,連他這個將軍都沒把握能躲得過。
「臣願意為了所愛承受皇上的怒火,只希望皇上別再糾纏他了。」俞平堅定地看著獨孤焰,眼神好像在告訴獨孤焰。怎樣,你能嗎?
不過他說的也是事實,既然不愛,又何必苦苦糾纏?
這樣挑釁意味濃厚的話,果然讓獨孤焰更為光火,「誰說我不愛他!」獨孤焰大吼,「我比你更愛他,他是我的!只屬於我!你敢再對他亂來,我肯定讓你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宣告他對範文嘩的情感,迴盪在房內,久久不散。
真是的,皇上早點說不就好了?害得他犧牲自己換了一拳,瞧皇上,愛得連朕都不說了。
「既然受他,為什麼要那樣對他?」
「我怎麼知道!」獨孤焰氣急敗壞地看向俞平,「後來才察覺到的啊!誰知道……可惡!」用力拍了下桌子,獨孤焰懊惱地跌坐在地,「你也不知他的去向……那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獨孤焰喃喃自語,口氣中儘是悔恨與無助,他不想就這樣結束呀!卻不知如何能夠找到範文曄重新來過。
看著皇上的痛苦,俞平雖然很想幫他,但是說實在的,他「現在」的確也不知範文曄的去向。況且,範文曄愛皇上嗎?對火爆、易怒、自我的皇帝,他只能感受到範文曄心中的懼意而已。
這樣的事只有一方著急是沒有用的,何況範文曄一直很想到外頭遊歷一番,怎可大費周章出了城,沒走兩步就折呢?而且,如果不先讓時間淡化-切,以範文曄的個性,斷不可能重新接受獨孤焰,還是緩一緩吧。
但是,就讓皇上這樣消沉下去,也不是辦法呀!唉!忠臣可真難當啊!
「皇上,臣是真的不知曉范大人的去處,但日後他也許會與臣聯絡也不一定。」這可是事實哦!
「然後呢?」獨孤焰可不會傻到去相信一個「情敵」的話。
「呃……」感受到皇上彷彿要將他生存活剝的目光,俞平只好努力澄清先前的謊言,「臣剛才說喜歡范大人,是和皇上的喜歡不同,純粹是結拜情誼。」
獨孤焰聞言,俊眉一挑,仍是狐疑地問:「那你還吻他?」
這一點非過重要,他獨孤焰是絕對無法在這一方面心胸寬廣的。
「臣並沒有吻他啊!臣只是幫他蓋衣服而已。」
「咦?」獨孤焰回想當日,那時範文曄身上的確披了件衣服!
瞥了眼俞平似笑非笑的表情,獨孤焰臉不禁一紅,先前自己的嫉妒竟顯得可笑幼稚,隨即而來的是心情被探知的羞怒。
「俞平!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騙堂堂的皇帝陛下!
俞平可沒被嚇到,心裡還在打趣:哇!天下紅雨了,皇上居然會臉紅?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手足無措?真是一大奇觀,范老弟沒看見可真是太可惜了。
俞平低下頭邊掩飾自己的竊笑,邊道:「臣不敢,臣允諾如有范大人的消息,一定會告訴皇上。」但可不是馬上,俞平在心中補了一句。
「相信范大人他最大的盼切,便是皇上能成為獨當一面的英明君主,皇上如果愛他,何不以此行動為證,不要再因此事心煩,專心於國事;而尋人方面,臣一定竭盡所能去找。」
獨孤焰自然知道範文曄心中的想望,他也相信俞平是一諾千金的人,只是聽見俞平和範文曄類似的勸告,還是讓獨孤焰輕哼一聲。
「哼!」誰准他和他說相同的台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