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
楚烈摀住司徒竺疏的嘴巴,將駭得忘了要掙扎的他抱到一處樹叢後,以免被守夜的奴僕察覺。
兩人隱身在幽暗處,只有一絲月光斜照在身上。
月光下,司徒竺琉看清來人的面貌。
就是他在這一個月來無時無刻地糾纏著他,在他看佛經時、在他發呆時、在他用飯時、在他沐浴時……甚至連入睡了也亦步亦趨地在夢中撩撥他、誘引他,讓他每每驚出一身冷汗後,懊悔傷心那一晚自己竟親手結束他的性命!
但……是真?是假?
若是假,那貼近自己、灼燙耳畔的熱氣又是什麼?若是真,那晚燙手的鮮血和他每晚臉上的淚痕又算什麼?
楚烈臉上此時勾起一抹笑意。
「琉璃娃兒,你看呆了?」他側首彎身,邪肆地在司徒竺琉耳上的細小傷疤上輕咬一下。
司徒竺琉輕頗一下,隨即伸手用力拉下楚烈覆住自己口鼻的手,惱怒地大吼:「離我遠一點!」
他憤怒的吼聲在清寂的夜晚更顯高亢,楚烈對他勃發的怒氣毫不以為意,只是雙手環胸,「你想引整座宅院的人來觀賞?」
「這樣正好。」司徒竺琉冷笑一聲,「正好讓他們將你這下流至極的禽獸送進宮府。」這可是司徒府,不是那座賊窟,他不再是孤立無援的了。
「是嗎?」楚烈笑得不懷好意,動作更是無比張狂。
只見他迅速地欺近來不及退後的司徒竺琉,單手扣住他的手腕並順勢將他撂倒在地。
司徒竺琉正要驚叫出聲,楚烈立即用另一隻手用力拉下他身上的衣服,讓他光裸瘦削的肩頭整個露出,然後再單腳跪在他被岔開的雙腿間。
「你喊啊!」楚烈輕佻地斜睨著司徒竺琉氣得發白的臉,「如果你不介意我們等會兒要辦事的時候旁邊有一群人觀賞,我會全力配合。」怒瞪著楚烈邪佞的雙眼,司徒竺琉在深吸了幾口氣後才恨恨地咬牙,顯然已經放棄了叫喊的念頭。
「你不是死了?」他那一刀下手並沒有留情,楚烈怎麼可能會活過來?
「所以,我來報仇。」
楚烈粗糙的大掌撫過司徒竺琉會讓人上癮的身子不斷往下游移,司徒竺琉試圖掙扎,卻徒勞無功。他只能別過頭不再看楚烈那張彷若修羅既俊美又邪惡的臉孔,以免自己的心再次陷落。
當楚烈那只彷彿沾染上麻藥的手再度往上游移到他的臉頰上時,司徒竺琉只覺得臉上一涼,他驚得想轉開頭,卻被楚烈制止。
「別動,如果你不想你美麗的臉孔受傷。」他勾起一抹惡劣的笑。
如冰似霜的感覺緊貼著司徒竺琉的臉,一股寒氣慢慢透開來,他察覺到那是一把匕首,但他在了然之後反而無懼。
「要動手就快一點。」司徒竺琉閉上眼冷冷說道。死相較於之前他所遭受的折磨與自己內心的墮落,顯得完全不可怕。
楚烈低沉暗啞的笑聲傳出。
下一刻,司徒竺琉只覺得那冰涼的寒意順著自己的臉落至頸間,又來到他的鎖骨、胸膛、腰間,隨即身下一涼……
「放開我!」
他試圖抽回自己被高舉的雙腿並想狠狠地踹楚烈一腳,但脛骨上如鐵鉗般的大掌卻絲毫不為所動,在月光下,他最私密的地方正被楚烈恣意欣賞。
司徒竺琉掙扎著想起身,卻因為雙腿被迫高舉而不能如願,試了幾次後,屈辱與不堪早已染紅了他赤裸的身軀,甚至因為待會兒即將來臨的羞辱而輕輕顫抖。
楚烈對不帶任何殺傷力的輕微掙扎只是微挑起濃眉,邪笑道:「如你所願,我立刻『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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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愛過後的濃重喘息聲在夜空之下顯得細小難辨。尚停留在解放後短暫失神時刻裡的司徒竺琉,撫著被楚烈蹂躪到紅腫不堪的唇,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別過頭發出不甘又難堪的細碎喘息。
楚烈將他的臉扳正,用被情慾洗禮過的誘人嗓音邪魅地道:「這是不甘心的淚水?還是……」他的氣息噴灑在司徒竺琉臉上,「因為滋味太棒,所以舒服到哭了?」
他可沒漏看司徒竺琉臉上的任何表情,在進入時他雖然痛到流下淚水,但達到高潮時,他眼淚掉得更凶,彷彿是將所有封緘在口中的吟哦全都化成了淚水。
司徒竺琉聞言,雙唇倏地抿緊,他氣憤地拿起被丟在一旁的匕首用力朝楚烈揮去——
幽微的藍光劃過天際,削下一綹黑髮。
「你為什麼不反擊?」司徒竺琉高舉著匕首不敢置信的問。他知道以楚烈的功夫,自己是連衣袖也碰不著的,怎麼可能會削落他的頭髮?
楚烈不答反問:「你怎麼不繼續?」
司徒竺琉因為他的話而渾身一顫。
楚烈似乎在試探他?司徒竺琉的眉頭用力攥緊。
刺還是不刺?刺了等於是惱羞成怒、欲蓋彌彰;不刺則是默認。兩者都將他心中潛藏的情愫表露無遺,究竟該怎麼做?
他不該對楚烈有任何感情,他該恨他,他該像那晚之前一樣狠狠地詛咒他!不該是這樣的……不行!
司徒竺琉手中的匕首忽然又朝楚烈揮去,楚烈微感詫異地往後一退,而司徒竺琉也趁勢抬起右腳,對準他的小腹毫不留情的踢下。
「嗚!」饒是楚烈,也因這一記狠踢而發出一聲悶哼,痛得抱著肚子跪倒在地,無法起身去捉住從他身下乘機溜走的司徒竺琉。
司徒竺琉成功自楚烈的鉗制下逃脫後,立刻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匆匆披上,臨走前再撂下狠話——
「我恨你,若再有一次機會,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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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兄,關於這本《魏晉桃源夢話》的印製,最好是在下月初五前完成交予嘯鳴山莊,這樣一來我們才能搶得先機地在山莊名下的各商家販售。」
「下月初五啊……」司徒奕撫著額頭想了一下,「若是將其他書籍的印製排程延後,或許可以達成。」
「那就將其他書籍的印製延後。」楚烈想也不想就決定。
「但是若有個萬一,可能有損司徒家墨刻坊的信譽……」司徒奕為難地說道。
雖說能與嘯鳴山莊合作是他夢寐以求的,可是若是顧此失彼,只怕爹娘辛苦建立起來的基業會毀於一旦。
楚烈對他的猶疑有些不以為然。「司徒兄可是不相信嘯鳴山莊的能耐?」
「不,當然不是。」司徒奕連忙搖首,「我只是怕墨刻坊中的油墨無法及時供應。」只怪他當初沒仔細問清楚這筆生意的交件日期,一直以為前幾日才談妥的生意應是要到下下個月才須完成,怎知竟會如此急促?
「放心,若司徒兄怕原料不足,嘯鳴山莊會傾盡全力支援。」楚烈扯開一抹令人心安的微笑,「此書從晉朝直到近世才受人矚目,想必會在日後蔚為風潮,只怕一萬冊還不夠,屆時還得再拜託司徒兄幫忙了。唉,這消息我也是近來才從特別管道得知,要不足嘯鳴山莊名下的『勤有堂』已有別的書籍需要印製,實在沒有多餘的師傅可以寫版雕版,而我又急著想在別家墨刻坊之前將書趕印出世,就不會讓司徒兄這麼為難了。」
他的一番話不僅安撫了司徒奕的不安,更為未來規畫前景無限的藍圖,司徒奕豈會有不答應的道理。他在想通這筆生意的確有優渥的利益可圖後,立即點頭答應。
「那就一言為定,三日之後,我會要人送墨刻坊需要的油墨過來。」楚烈笑著對司徒奕伸出於,「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一定。」司徒奕也綻出一抹笑伸手與楚烈一握,「對了,楚兄可有興趣一觀司徒家的墨刻坊?」
「求之不得,請。」楚烈比了個手勢,司徒奕也起身領著他往別院走去。
途中,他們經過一座雅致的小佛堂,楚烈因瞧見裡頭的身影而停下腳步。「怎麼了?」司徒奕回頭疑惑地問。
「裡頭……」
司徒奕會意地解釋道:「那是舍弟,他每日清晨都會在佛堂中唸經靜坐。」
楚烈挑起眉,並沒有說話。
司徒奕見他似乎對佛堂極感興趣,索性便問:「楚兄可想進去看看?」
「如果可以的話。」楚烈唇畔揚起一抹別具深意的笑,「只怕會打擾令弟。」
「無妨,請。」司徒奕推開雕刻著蓮花的木門,做出請的手勢。
兩人一踏入,司徒竺琉立刻回過頭。
「大哥嗎?」陽光直射而入令司徒竺琉看不清兩人的臉孔,他抬手遮擋了下,渾身一僵。
為什麼?
司徒竺琉霍地站起身,還不小心碰倒擱著經書的木幾,木幾被撞倒在地,發出極大的聲響,而他也踉蹌地倒退了幾步,險些又被地上的木幾絆倒。
「竺琉,你怎麼這麼慌張?」司徒奕連忙過去扶住他,「大哥和生意上的客人只是進來看看而已,你不用怕。」
他回頭對楚烈歉然道:「楚兄,不好意思,舍弟比較怕生。」
「沒關係。」
楚烈勾起唇,由上而下緩緩地將司徒竺琉看了一遍,然後唇畔的笑意更濃了。「令弟長得很標緻,不過就是性子莽撞了些。」他走過去將那張被撞倒的木幾扶正,並將散落的經書拾起放好。
「你!」
司徒竺琉聞言立刻像只被激怒的小貓般豎起全身的毛髮準備要反唇相稽,卻看見楚烈眼中的椰揄笑意,讓他硬生生地吞下嘴邊的話。要是說了,不就是應了楚烈剛才的批評嗎?他才不幹!
司徒竺琉回過頭詢問司徒奕:「大哥,你怎麼會認識他?」讓這傢伙進司徒府,簡直就是引狼入室。「我不喜歡他,將他趕走!」
「竺琉!」司徒奕板起臉斥喝一聲,「楚兄是我們司徒家重要的客人,不准你無禮,快道歉!」
「我不要!」司徒竺琉從未被司徒奕吼過,他惱怒地別開臉,胸口的怒氣更加上揚。
就是眼前這個比禽獸還不如的男人害他……為什麼大哥還為了這樣的男人罵他!
「竺琉!」司徒奕皺起眉頭。「你今日是怎麼了?」他一向很乖巧懂事的,今日怎麼會在外人面前做出這麼無禮的舉動?
「小孩兒鬧脾氣罷了,無妨。」楚烈不以為意的出聲為這尷尬的氣氛解圍,「也許令弟只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脾氣才會比較差。」他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他意有所指的話令司徒竺琉臉上一紅,氣惱地別開臉,不待司徒奕問他,立刻掉頭就走。
「竺琉,要大哥替你請大夫來看看嗎?」司徒奕一聽司徒竺琉可能是因為身體不舒服,剛才的火氣早已拋到九霄雲外,連忙關心地對著他離去的背影揚聲詢問。
什麼嘛!大哥居然連這種話也相信……「不要,你才該去看看眼疾!」司徒竺琉光火地撂下話就氣沖沖地離去。
被留在佛堂中的兩個大男人霎時陷入一陣尷尬。
司徒奕不解地揉揉眼睛,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出了什麼毛病,為什麼司徒竺琉會要他去看大夫。
楚烈見狀笑了出聲,「令弟很風趣哪!」他轉過身走到佛壇前,眼睛立即被一樣東西吸引住,「這是?」
「喔,這是一尊琉璃觀音。」司徒奕上前替楚烈解釋:「這是司徒家的傳家寶,先前一直寄放在大梁相國寺供奉,前些日子才被我請人護送回來。」
楚烈好奇地伸手要碰,卻被司徒奕制止,「別碰,有毒的。」見楚烈縮回手,他鬆了口氣才又道:「這尊琉璃觀音又叫冰琉璃,是一位西域巧匠以火山之火燒製而成,價值便在它通體澄透不含任何雜色,由於覬覦者眾多,我只好出此下策將它外圍塗上奇毒。」
楚烈沉吟了下,「這樣的保護方式是否太過……」他沒將後面的話說出口,但司徒奕卻己意會過來。
「這毒並非不可解,沾上它的人在一時半刻內只會渾身虛軟但不致斃命,若他有悔意,我自會將解藥給他。」「原來如此。」楚烈又看了那尊惹出一連串風波的琉璃觀音一眼。
沒想到他奪不到的冰琉璃竟與他不小心奪回的琉璃娃娃有這等關係,世事真是難料哪!
「司徒兄,我們去參觀其他地方好嗎?」楚烈收回視
線,不再看琉璃觀音。
「好,楚兄,這邊請。」司徒奕聞言領著楚烈離開佛堂,往墨刻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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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身體不舒服?要不是楚烈……司徒竺琉憤怒地槌了床板一下。
為什麼楚烈要來打擾他的生活?他擾亂他的心還不夠,現在連他的日常生活都要徹底破壞才甘心嗎?
現在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烈狂傲的進駐他的世界,只能任自己的心不爭氣地臣服在楚烈的腳下,任他擺弄,卻什麼事也不能做。
好矛盾、好痛苦,他好恨這麼不知羞恥的自己,恨自己心中竟然有一絲期待楚烈將他再次擄走,好訓:他永遠遠離旁人的目光,不必去在乎。可是……楚烈愛他嗎?若這一切只是如夢泡影,等夢醒後,破滅的將是他的一生!
司徒竺琉整個人坐起縮列床角,心中的忐忑不安與困惑讓他下意識地用力環住雙腿,將臉埋入膝蓋中。
誰能將他自迷憫的深淵中解救出來?每次與楚烈見上一回,他就覺得自己更往泥淖中深陷一分……
「竺琉,出來用飯了。」司徒奕在外頭喚道。因為怕他鬧脾氣,所以他特地抽空親自來喚他。
司徒竺琉抹抹臉,下床打開門,「大哥,我不餓。」
「不行。」司稈奕板起臉,不由分說地拉起他的手,「大哥不能讓你再瘦下去,要不然要怎麼對爹娘交代?你不為大哥好好注意身體,也該為此去的爹娘保重自己才對。」
聞言,司徒竺琉只得默不作聲地任司徒奕將他拉往前廳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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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前廳,司徒竺琉見楚烈已在桌前坐定,連忙移開目光,在司徒奕身邊落座,拿起下人備好的碗筷埋頭安靜吃著。
楚烈對他的冷淡也不予理會,只是逕自與司徒奕聊著,三人坐在桌前,臉上神情卻大不相同。
司徒竺琉面無表惰地舉箸夾起一塊雞肉放到口中,從頭到尾他的視線一直盯著桌面發愣,連耳邊的談話聲也聽不見。
這時楚烈微微側頭看向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司徒兄,令弟與早晨時又不一樣,變得很安靜。」
司徒奕也轉頭看向司徒竺琉,「舍弟習佛多年,心性比較貪靜……竺琉,你在做什麼?」他倏地伸手抓住司徒竺琉的手腕。
「什麼?」司徒竺琉抬起臉,無意識地問出口。
「今天是十五,你不是吃素嗎?」司徒奕舉起司徒竺琉的右手腕,「你在吃什麼?」
司徒竺琉將目光移向自己手上的筷子,發現上頭夾著一塊已經被吃了一半的雞肉。
他記不得自己吃素有幾年了,從一開始的特定日子到現在幾乎不碰肉食,已經維持了一段極長的時間。即使是在嘯鳴山莊的那幾日,雖非是必須吃素的日子,他也只撿清淡的青菜與蛋吃,其餘的幾乎都不碰,因為他已經習慣了不再吃雞鴨魚肉。
不只碰到肉類會讓他覺得反胄,在見到奴僕宰殺牲畜時,他也會因為不忍而勸減他們,所以司徒家的餐桌若非招待貴客,平日也鮮少擺上大魚大肉。而現在,他不但將手中的雞肉送入口中,還絲毫不覺得噁心。
原來要改變一個習慣是如此容易,而一個人的心性要轉變,似乎也是十分容易的事……
楚烈的再度出現,重重地動搖了他的心,讓他在愛與恨之間搖擺不定,最後甚至迷失了自己。他在楚烈設下的陷阱巾找不到方向,也忘了白己該走向何方。
司徒竺琉看了眼前的雞肉一眼,淡淡地答道:「沒關係,破戒就算了,反正一切也不能再重頭來過。」
司徒奕對他這樣漠然的回答感到疑惑,「竺琉,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他現在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得嚇人,難道真如楚烈所言,是因為身體不適而導致他今日這麼反常?
司徒竺琉正要搖頭,突然有一隻大掌橫過來抬起他的下顎,拇指更是輕佻地滑過他的唇上看來令弟昨晚睡得並不好,今日才會這麼無精打采。」
楚烈淡淡地笑著,他自然知道始作俑者是誰,而他的話聽在司徒竺琉耳中自是分外刺耳。
司徒奕還未對楚烈如此放肆的舉動感到懷疑,下一刻司徒竺琉已抬手狠狠拍掉楚烈的手,並冷冷地瞪著他。
楚烈不以為意的收回手,但眼中卻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是我多事了。」他歉然地看向司徒奕,「原以為自已略懂岐黃,故想替人令弟診斷,實無其他意圖。」
司徒奕見狀連忙道:「多謝楚兄美意,只是舍弟近來心神不安,所以今晨與現在的舉措失當了些,還請楚兄見諒。」
司徒竺琉聞言,惱火地撤過頭,不打算再理會兩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現在的他是敢怒而不敢言,倘若揭穿了楚烈的假面具,自己的那些不堪也會被迫暴露在眾人面前。
但他真的好恨楚烈,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過他?難道他一定要見到他對他求饒才甘心嗎?
他不想愛楚烈,卻控制不了自己;他想逃離楚烈的掌握,卻怎麼也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為什他會如此犯賤?他討厭這樣的自己,更討厭讓他變成這樣的楚烈!
楚烈只是開口笑道:「若是想要安神,只要幾帖歸脾湯便可穩定心緒。《傷寒論》中明載此為虛煩不得眠之症。」他又念道:「歸脾思慮傷心脾,熱煩盜汗悸驚俱,健忘怔仲時恍惚,四君酸遠本歸耆。等會兒我將藥方寫下,讓奴僕依法熬製便成。」
司徒奕驚歎道:「沒想到楚兄在書籍買賣之外亦鑽研醫術?」
「我不只是做買賣,閒暇時亦會讀一些自己感興趣的書冊。」
「喔?」司徒奕聽了極為高興,「不知楚兄平日都讀哪些書?」他難得在生意往來上找到一位興趣相投的朋友。
楚烈還未回答,就聽司徒竺琉譏諷出聲:「他識字嗎?」
楚烈和司徒奕同時看向他。
「他懂得王法二字怎麼寫、懂得何謂禮義廉恥、懂得什麼是道德嗎?」
司徒奕一愣,頭痛的忙要阻止司徒竺琉再說-下去。「竺琉,不要說話!」
但司徒竺琉並不理會他的喝阻,只是怒瞪著楚烈,一字一句狂吼著心頭的不甘:「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四書五經,裡頭的內容又是在說些什麼?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知不知道什麼是你情我願?」
「竺琉……」
「你有眼睛嗎?你看得到別人心頭的難過與痛楚、看得到人家的拒絕與難受、看得到人家的眼淚與憤怒嗎?」都是楚烈那樣對他,他才會變成今天這樣的!
「竺琉!」
「你是瞎子嗎?你是聾子嗎?你無恥、下流,你是禽……」
啪!司徒奕伸手摑了他一個耳光。
司徒竺琉不再說話,只是撫著紅腫了一大片的臉頰,怔愣的看著司徒奕,不敢相信一向疼愛自己的大哥竟會為了楚烈而掌摑他。
司徒奕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一時失控出手打了最疼愛的小弟,他歉疚的想要開口,卻看見司徒竺琉憤怒不甘的大眼中,無聲地流淌出淚珠。
「竺……」
司徒奕想要伸手安撫他,但司徒竺琉卻只是冷冷的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奔出門外。
司徒奕的手僵在半空,過了許久,他才懊悔的收回手,勉強壓下心頭的難受與失落。
「楚兄,真是不好意思,舍弟他平時不曾這樣過,今日真的是失禮了。」他真不明白竺琉為什麼今日會如此失控,還老是反常地對楚烈大吼?
楚烈只是搖搖頭,「沒關係。」
他瞇起眼,銳利的眸子牢牢鎖住司徒竺琉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