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梢消杜宇魂,藕絲系鴛鴦足。春風丹鳳只,夜月翠鸞孤。對景蕭疏,空憶如簧語,最添心上苦。冷清清沉水香殘,昏慘慘燈花穗吐。
月夜,無邊春色。湖面波光粼粼,畫舫往來如梭。湖中心最豪華巨大的一隻上燈火通明,歌舞昇平。雜耍奇技,吹拉彈唱,熱鬧非凡。
「今天你生日啊?弄這麼大排場?」琉璃左手拿著雞腿不顧形象的使勁啃著。
「沒有啊,今昔何昔都在床上躺了大半月了,這盧陽坊是盧楊山莊的產業,歌舞雜耍名動江北,大家出來透透氣熱鬧一下嘛,你不喜歡?」「喜歡啊!哈哈!最喜歡這種場合了!挖!快看快看,中間那個跳肚皮舞的竟然還是黃頭髮的外國人呢!Hello!Whatsyourname?Comeon,baby!」琉璃興奮的把雞腿和鮮花一起扔到了下面台上去。羅玄看著周圍一片聲色犬馬,附庸風雅,鶯鶯燕燕,三教九流,老大不悅的皺起眉頭。而出塵又冷漠的氣質,導致三米以內都沒人敢靠近他,什麼春紅柳綠的全酥肩半露的圍在盧楊飛雪身邊去了。
琉璃轉頭對羅玄露齒而笑,似是惡作劇一般喜歡看他帶半分窘迫的不倫不類的坐在這裡。
「玄哥哥,我要吃那個那個!」短短的小手在半空中揮來劃去。羅玄替她把水晶一樣的糕點夾了過來,看到她正對著自己仰著頭,大大的張著嘴巴。不客氣的放在她盤子裡,冷冰冰的說。「自己吃。」「哼。」琉璃笨拙的用滿是油膩的左手拿起筷子,跟盤子裡的軟糕做戰鬥,我叉死你,我叉叉叉!
盧陽飛雪接過美人們斟來的酒,靠在檀木的雕花大椅上寵溺的看著琉璃樂此不疲的用筷子把糕點串成一串糖葫蘆狀,然後得意洋洋的一口一個的吃掉。又讓人上了幾盤琉璃喜歡的甜點。
飛花守著今昔在不遠處看雜耍,一邊樂呵呵的邊看邊笑,一邊不停的向今昔大獻慇勤。一會夾菜一會按摩的,弄得今昔滿身的雞皮疙瘩。至從他受傷以來,飛花就一直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跟以前那個磨人的搗蛋精截然兩人,害得他總是不適應,總覺得她又想出了什麼古靈精怪的想法來折騰自己了。何昔則不知什麼時候和飛絮跑到畫舫頂上坐著看星星去了,不過總是被女子抱著飛來飛去的這點讓他很鬱悶。琉璃吃得正歡,突然感覺有個侍女站在自己身邊嬌滴滴的道:「小姐,吃那麼多,小心肥死哦!」琉璃剛吃進半截軟糕噎在那裡,咳咳咳的咳半天,抬起頭來,盯著那張陌生的正對著自己笑盈盈的面孔,哇的哭叫一聲,就撲通一下跳進那個人的懷裡。羅玄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倒是盧楊飛雪被弄得莫名其妙。看到那女子脫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竟然是張陽光俊挺又略帶孩子氣的男人的臉來,頓時眉頭一緊。「啊啊啊啊啊,照相機!!!我想死你啦!!你怎麼會在這的!!還打扮成這樣,不是被人賣了吧?還是又要來偷誰的東西!!你之後跑哪去了啊!!我好想你!嗚嗚嗚!」
「哈哈哈哈,我是專門來找你的啊!上次盟山大會我猜你和羅大俠就會去的,可惜因為宋青宮他們也在,師傅師妹不准我去怕出危險。之後大會上發生的事還有羅大俠在大會上尋你的事鬧得全天下沸沸揚揚的,我猜你們當中有人受傷應該走不遠,就來碰碰運氣,這次是偷偷摸摸溜出來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你的手怎麼樣了?還疼不疼?」趙祥吉捧著她消瘦略見清秀的臉,眼底全是毫不掩飾的關心和愛護。「恩恩,我知道我知道,我沒事了現在,呵呵,太好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師妹他們都沒事吧?哈哈,你怎麼穿的還是露臍裝啊,我也要玩cosplay!」趙祥吉頑皮的扭扭腰,嫵媚的甩甩長髮:「放心,都沒事了。嘿嘿,當時聽說的時候還嚇了好大一跳。你們兩怎麼會失散的呢?現在應該沒事了,在一起了吧?」趙祥吉搞怪的對著她擠眉弄眼,然後看看一邊的羅玄微微尷尬的別開頭去。琉璃僵硬的笑著,突然覺得胸口有點堵:「呵呵,還好,我們過段時間就一起回哀牢山了。對了,對了,我給你介紹,這個是我家公子盧楊飛雪。」趙祥吉看著眼前戴著面具姿儀不凡的他半晌,慢慢抱拳道:「盧楊公子……久仰……」
「呵呵,千手郎君,坐下喝一杯?」
琉璃看趙祥吉一臉的沉思死勁踩了他一腳,低聲道:「我警告你!可不許看上我們公子!你要是敢亂來……」「呵呵,怎麼會,怎麼會……」趙祥吉賠笑道。只是覺得琉璃,羅玄還有盧楊飛雪三人之間有什麼不太對。「羅大俠,帶家師向你問好,毒傷可有完全康復?」「已經沒事了。仙人走你可有好好修習?」「謹遵你的教誨勤加苦練,真是幫了我很多大忙。」趙祥吉得意的笑著,多虧了這個,他才能一次又一次的在小師妹的皮鞭下逃跑啊!琉璃開心的給他指:「坐那邊那個是盧楊飛花,公子的妹妹,旁邊的是大管家今昔。還有飛絮和何昔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趙祥吉立xx眼睛變作桃心狀,好可愛的小女孩啊!笑起來兩個小酒窩太漂亮了!
冷不丁又被琉璃踩一腳。琉璃找到陪她玩的人了興奮的不得了,拉著趙祥吉就往後台跑,也要換了衣服上台去跳舞。等一襲紫衣的她如蝴蝶一般飛到台上時,四下響起一片的口哨和叫好聲。琉璃上身只在胸部裹著透明的紫紗,潔白的手臂和可愛的小肚子都露在外面,肚臍周圍粘了些許小亮片。身下紫色長裙掛滿了細碎的裝飾和閃光物。趙祥吉手腳僵硬木訥的在一旁給她伴舞。
琉璃以前也只在學校街舞社學過街舞,不會跳肚皮舞,反正就是在那瞎扭瞎晃就是了,台下笑倒一片。盧楊飛雪在台上看著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是自己的場地倒也任她去玩去胡鬧。看著她可愛的模樣心下滿是溫柔。羅玄氣得都快吐血了,看著琉璃那傢伙總是孩子性一起就開始胡鬧。穿成那樣成何體統!恨不得馬上把她抓回來狠狠訓一頓。飛花看到琉璃玩的開心,鬧著也要去跳,嚇得今昔連忙把她拉住半摟在懷裡哄著騙著。心裡一邊恨恨的罵琉璃總是教壞她。
琉璃隨著音樂聲扭得腰都疼了,乾脆之後換成跳街舞算了。隨著有節奏的鼓聲,仗著自己輕功的優勢上下翻飛,又酷又漂亮,把台下的人全震翻了。散亂的發,紛飛的掛飾,耀眼的亮片,誘人的唇。融合了一點點妖冶與誘惑的在忽明忽暗的燈光裡旋轉,抬手,騰空,最後一個動作腰一甩,胯一頂,手一勾,眼一挑,說不出的嫵媚與味道。燈光驟滅,所有的人都愣在那裡,好半天才爆發出雷動的掌聲和吼聲。趙祥吉傻傻的站在台上看得根本連跳都忘記了,他都不知道琉璃竟然還有這麼一面啊。她剛剛跳的,那個叫什麼舞啊!!也太帥了吧!琉璃得意洋洋拉開裙子跳芭蕾一樣優雅的鞠躬謝幕,然後拆下身上的什麼掛飾還有頭飾,一件一件往下拋著,下面瘋狂的搶奪著。琉璃猖狂的哈哈大笑著,好歹也在古代過了一把當明星的癮了,真是要多爽有多爽啊!有沒有人想要簽名的啊!哇哈哈!開心的仰著頭揮手和樓上的盧楊飛雪還有羅玄sayhello,卻陡然發現羅玄鐵青到快要掀桌子的臉。心裡大叫不好,連忙拉著依然傻傻的趙祥吉灰溜溜的下台了。討好一般給羅玄端茶遞水,無奈人家緊縮著眉頭,嚴厲著臉甩都不甩自己。
「嗚……我錯了……玄哥哥……」雖然她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但是既然讓玄哥哥不開心了,那事就一定是做錯了。依然穿著跳舞時的衣服來不急換下來。羅玄心煩意亂的看都不看她一眼。盧楊飛雪哈哈的笑著,脫下外面的袍子輕輕替她披身上,湊在頰邊溫柔道:「小心著涼!」琉璃耳朵溫溫癢癢的忍不住一陣戰慄。趙祥吉在一旁大驚,他本來以為羅玄和琉璃歷經磨難應該已經敞開心懷在一塊了,心裡雖然失落卻也為琉璃能夠幸福而開心。但是目前看來,似乎依然是在糾結的狀態啊。本來就已經夠亂的了,現在居然又插進一個盧楊飛雪。外面突然傳來有人的驚呼,什麼聲音在頭頂上砸了開來。趙祥吉看著盧楊飛雪的手自然的牽住琉璃的然後向外面走去,氣得牙癢癢,再看看羅玄,一副沒看見的樣子,更是一頭霧水。
外面響聲越來越大,恍如白晝,貌似是在放煙花。趙祥吉也和羅玄出去站到畫舫欄邊。抬頭望,正看著盧楊飛雪挾著琉璃飛上了畫舫最高的觀日台。碧湖方圓幾十里,竟然貌似東南西北等十六個方位全都有煙花騰空而起,盧楊飛雪在湖周圍架設了一百餘台火炮,連續不斷的煙花被打在湖面高空中綻放,猶如星子全部向湖面墜落了下來。而之前,已經往高空打了特製的煙霞,連雲都被染成了七彩。然後每當煙火綻放之時,七彩的天空就層層折射出夢幻般的光澤,片片的雲霧猶如光幻的琉璃一般。倒映在湖面上,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瑰麗燦爛。
煙火一直持續著,彷彿永遠都不會凋敝一樣。太過華麗和盛大,連趙祥吉都看呆了。
「公子……哇……公子……哇……太漂亮了……」琉璃興奮的簡直快要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說,想要看煙花嗎?」盧楊飛雪緩緩摘下面具,琉璃近距離直視著依然是一陣暈眩。輕輕的攬住琉璃的腰把她更拉近一點貼近自己。「小心點哦,不要掉下去。」「你……你是說……這場煙花……是,是你專門為我放的?」大腦有點發懵。
「嗯,喜歡麼?」盧楊飛雪說的輕描淡寫,但是這半個時辰的一場煙花,又豈止花了萬兩黃金。所有的一切,都是做到最好最精緻。
「喜,喜歡……」琉璃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那你喜歡公子麼?」「喜,喜歡……啊,不對……」琉璃驚詫的望著他,「什……什麼?」「我喜歡你,琉璃!」盧楊飛雪俯身飛快的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真的喜歡,很喜歡,比睡覺還喜歡。」然後一把擁住了她。琉璃瞬間石化在那裡。什麼?有發生了什麼嗎?她幻聽了?她被公子告白了?是告白嗎?還是公子在整她?什麼叫比睡覺還喜歡?比睡覺還喜歡的喜歡是什麼喜歡?這叫告白嗎?搞錯沒有?神啊,救救她吧,她雖然貪圖公子美色,可是竟然發展到了出現幻覺的地步了嗎?
煙花依然大朵朵的在她的頭頂上綻放,美不勝收。怎樣的女人,又才經得起這樣的浪漫?
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告白……「不准說!」「我非要說!」……突然又覺得好笑起來。
俯視著下面憑欄眺望的羅玄的背影,自己,永遠,便只能目視著他的背影麼?
趙祥吉看著觀日台上舉止親密的二人肺都要氣炸了,可是羅玄都不動,自己也只能幹跺腳。
「羅大俠!」看著羅玄不動於色的樣子他真的是有點懷疑了。把琉璃交給這樣的人真的對麼?
可是此時的羅玄負手而立,看似冷靜,心裡卻早已方寸大亂。已他的耳力,雖不至於到北冥天那種境界,但是,又豈會聽不見他們兩人的對話。可是,他能怎麼辦?他應該怎麼辦?盧楊飛雪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正式宣告了對自己的挑戰麼?已經警告過他了,他還是打算利用琉璃麼?不、可、原、諒!的在這場煙花雨下,畫舫頂上的何昔吻了飛絮。飛花看見著也冷不防啃了今昔的鼻子一下。琉璃依然處在驚愕和手足無措中,而羅玄正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挑戰。盧楊飛雪擁著眼前的人兒,高高在上的站著,似乎已擁有了整個世界。唇,被牙使勁咬著,可是依然忍不住,不時微微半啟著流瀉出細碎的哭泣呻吟。入侵的舌尖霸道的把唇撬開,吮去上面的鮮血。失去理智的掠奪,一波又一波,整整一夜,初經人事的身子依然努力的向上迎合。翻身,把小小的人兒從自己身子底下舉了起來,曖昧而隱晦的緩緩移動的手腕。柔軟如絲幾近赤裸的身體在自己上方處結合,無法抑制的癲狂和顫抖。沒有可摻扶的,只能雙手後撐,頭後仰的痛苦嬌喘著努力支撐著身體,在月光下輕輕扭動著水蛇般的腰線,妖嬈而嫵媚的望著天,略帶狂亂的甩著披散的發和汗水一起紛飛搖曳。月光在周圍灑下一個聖潔的輪環,眼前的身影漸漸模糊,又幻化成了她在半空中身著舞衣舞蹈搖曳,只是沒有音樂,伴隨的是淫靡的呻吟與嬌喘,什麼也看不真切,連月光和雪花都變成了艷麗奪目的桃紅色……不對,不對!假的,這全都是假的!猛一伸手床邊桌上的茶水打翻了一地,冰冷刺耳的碎裂聲把羅玄從睡夢中驚醒。倉皇失措的直立起身子擦掉額角的汗水,背上一片冰涼。微弱的燈光下目光隨燭火閃爍不定,他明明是塵封了那段不堪的記憶,怎麼還會在夢中記起?永遠無法面對的夢魅,正如同無法面對今天看到琉璃在舞台上時那樣迷亂的自己。
一時間心下幾多自責與慌亂,那夜的所有纏綿旖旎,都如駭浪驚濤,漫天迷醉顏色的翻雲覆雨,纏繞成他幾生幾世的劫難,永遠無法化去。不能想,不能想。那些都是業障,如幻亦如夢,若似水雲煙。
僅僅一夜,一夜而已,就讓他三十年來的理智與修為剎那間灰飛湮滅,他變得再也不像自己,再也不復當初的冷靜與自持。踏盡千山,茫然四顧的瘋狂尋覓讓一向如獨樹出林,俯視風雲的他在天下人面前方寸大亂,癡態百出。「玄兒,欲將本門武功修煉得登峰造極者必須寡愛清心,不識六欲,不認七情。一般人很難做到,所以一般會輔修以本門秘傳的絕頂內功冰雪千絕,循序漸進,第一重無貪嗔癡,第二重無濁欲,第三重無悲苦,第四重無歡喜,第五重無愛恨,第六重無悲憫,七重長明,苦極滅道……越練得深,離這人世便又遠一分,修為日盛。只是師傅不認為身為一個人沒有愛恨不識悲喜是一件什麼好事,本門也從未有過人練上過第四重。你生來便是清心寡愛之人,並不需要什麼輔助,這功你不練也罷……」
冰雪千絕……麼?若我心不從我,若我心有煩憂……竟然到了,只能輔之以外力的地步了麼?
隨著手的瞬間起落,羅玄已封了週身三十六大穴,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