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回家

  「雷湛,有些事當初做得出,就不要後悔」我歎了口氣「這不像你」
  「自從遇見你,我就沒像過我自己」他也歎了口氣,幫我把衣服拉好
  「怎麼?你不要?」我有些疑惑
  「我想得發瘋。但是,我不能這麼要你」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淒涼
  我冷冷一笑「那好,既然老闆你對我不滿意,我還可以去賣給別人」我轉身要走
  「步飛煙!」他一把拉住我「我雷湛要的女人,沒人敢碰一下。你以為還有人敢買你?」
  我笑了,我怎麼忘了,在這個地方,他雷湛說的話比聖旨還好使
  「你想怎麼樣?說吧」我淡淡的說
  「飛煙,讓我幫你吧,我知道你母親病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必了」
  「那我叫景笙陪你回去?」
  「也不用」
  「飛煙,別那麼固執了,人命關天,你不想終身遺憾吧」
  我低頭沉思了一下,的確,沒什麼能比我媽的命重要,形勢比人強
  「景笙陪我就行了」
  「好,我明天就叫他陪你回家鄉」他的聲音好像有點受傷
  結果,第二天在門口等待我的是雷湛
  「景笙去我不放心」
  我歎了口氣,這個人有時還真是有點無賴
  「衣服帶夠了嗎?那邊現在應該在下雪」
  「帶夠了,景笙跟我說了」
  「那我們走吧」
  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先坐飛機,然後轉的火車。我們那個小城還沒有飛機場
  出了車站,看著家鄉灰濛濛的天空,我的眼睛有些濕潤了。景色依舊,可是人卻早已面目全非。闊別了幾年的家鄉,我終於又回到了這裡,只是心已蒙塵,傷痕滿身。雷一直拉著我的手,沒有說話
  我們直接去了醫院,我看不清躺在病床上的母親是如何的形容枯槁,我只能感覺到,母親那原本豐腴的身體好像整整小了一圈。我慢慢的走了過去
  「是誰來了?」母親睜開眼睛慢慢的說,她的聲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氣無力了?,她以前罵我的時候都是底氣十足的。」媽,是我,我回來了「我的聲音已經抖的不成樣子」唉呦,你這個死丫頭啊,你怎麼才回來啊「母親哭了」媽,我錯了「我跪在了她的病床邊,泣不成聲
  雷一直陪在我身邊,扶著我搖搖欲墜的身體,緊緊握著我那微微顫抖的手
  母親的手術很成功,雷請來了有名的腎病專家為她動的手術,醫生說,只要以後好好調理身體,就會痊癒。我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母親還沒醒,叔叔在陪著他,他對媽媽真的很好,讓我放心不少,媽媽終於找到了她的幸福。」你已經陪了我好幾天了,回賓館休息一下吧「我對他說」不,我不累,讓我一直陪著你吧。回去我也睡不著「
  我點點頭,他固執起來,比我還倔
  老媽終於醒了,醒了馬上就吵著要見我,見了面就死拉著我的手不放,好像怕我再跑了似的」小煙,你的眼睛?「
  唉,她到底還是看出來了,我還沒想好怎麼說呢」阿姨,你不用擔心。飛煙只是太擔心你,哭得太多了,角膜有些發炎,過兩天就沒事了「
  雷替我答了,撒謊他的確比我強」這位先生是?「」玉蘭,他是小煙的男朋友。你的小煙長大了「叔叔笑著說,還寵溺的摸摸我的頭
  我在心裡直翻白眼,我可沒這麼拉風的男朋友
  「你看這孩子,帶了男朋友回來,也不介紹一下。請問「」阿姨,我叫雷湛「他回答的彬彬有禮,一副紳士樣」原來是雷先生啊「」阿姨,叫我小湛就可以了「
  我一口水全噴了出來,還嗆個半死。
  他笑著拍拍我的背,幫我順氣。我心想,要嚇人你也預先告訴一聲,我差點沒嗆死。」呦,你看這孩子,從小就這麼毛毛躁躁的。你都不知道,她小時候就整天瘋瘋癲癲的,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還總和同學打架。她同桌明明是個男孩,卻總被她打的鼻青臉腫的,人家家長一天要向我告三次狀,從小就是個惹禍精「
  母親在歷數我的罪狀,一點都不給我面子」是啊,飛煙是很強悍「他笑著應和,這傢伙很會討老人歡心」小湛啊,她沒欺負你吧?「
  我第二口水又噴了出來,我放下了水杯。欺負他?老媽,你把你女兒想的也太有本事了吧」沒有,阿姨,飛煙她對我很好「他又在為我拍背,我擺擺手,這水我是喝不下去了」這我就放心了。小湛,你不知道,我這個女兒,從小就是個臭脾氣,又倔又強的,是個一條道走到黑的主。以後你們要是有什麼磕磕碰碰,你可要多讓讓她啊「
  媽媽拉拉我的手,又拉了他的手,我心裡一陣酸楚」阿姨,你放心,只要飛煙給我機會,我會一輩子對她好,寵著她,讓著她,決不再讓她受半點委屈「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真誠,也很堅定
  我卻想起了他以前也說過類似的話」放心,我不會讓你淒苦一生,眼淚流盡的「,可是後來」看你說的,像你這麼好的孩子,小煙怎麼會不喜歡呢,是不是啊,小煙?「」是,是,您怎麼說,怎麼是「我應和著」阿姨,您多給我講一些飛煙小時候的事,好嗎?「」呦,她沒跟你說過啊,準是不好意思告訴你,我跟你說啊「
  結果,人家倆人就在那聊起我的童年糗事了,聽得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他們倒是笑得很開心。」好了,媽,你該休息了。再說,你的小湛也陪了你好幾天了,他也該回賓館休息了「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這小子太會討我媽歡心,再聊一會,我媽就該把他當親兒子,把我當後閨女了。」說的也是,那你就快點陪他回去休息吧「
  我們走出了醫院,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又下雪了,我一直很喜歡家鄉的雪,比任何一種花都美麗。」你笑什麼?「從醫院出來,他就笑個不停」我沒想到你小時候那麼可愛,我要是早碰到你就好了「」怎麼碰到?我如果在你的環境中長大,我就不是現在的我。你如果在我的環境中長大,也許,你也不是現在的你。再說,我們這種草根階層的生活不適合你的,大少爺。「
  我們的生活軌跡本來就是赤道和北極,一輩子都不該有交集的,卻莫名其妙的交結在了一起,造化還真是弄人。」如果,能讓我早點遇到你,我情願活在你的世界裡「他的語氣有些哀傷
  我無語了」你小時候真那麼喜歡打架?「」那有,我媽言過其實了。小孩子誰沒有個磕磕碰碰的。你小時候不和小夥伴打架的?」
  「我沒有夥伴,只有景笙陪著我。我們也不打架,我們只學如何殺人」他有些黯淡
  我歎了口氣「知不知道我小時候除了打架之外,還會做什麼?」
  「做什麼?」
  我笑著說「就是打雪仗」我把一團雪扔進他的脖子裡
  他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我笑得花枝亂顫
  「傻瓜,站在那裡會被打成雪人的」我又襲擊了他好幾團雪,扔得他滿臉滿身都是
  他馬上反映過來,笑著拿著雪團扔我,我嚇得到處躲,可又看不清路,腳下一滑,跌在了地上,雪很厚,一點都不疼,只是,雪弄了一身」飛煙「他過來欲拉我起來,卻被我反手一把拽倒,可是他手上的雪團卻正正好好的灌在了我的衣服裡,
  我們都笑了起來,跌坐在雪地上,滿身是雪,從裡到外
  可是我覺得還不夠,我把地上的積雪捧起來,撒向了天空。
  一陣清風吹過,雪花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如灰燼在飛,如煙花墜地,如流螢起舞,如清輝碎瀉,那雪中飄落的精魂,彷彿集合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雪美嗎?「我問身邊的人」美,但是,不及你「
  我笑了,看著雪地上的夕陽,明明浪漫憂傷的景致,在我眼裡卻只是血紅一片
  記不得那位作家曾寫過這樣的詩句:
  誰說雪域荒涼?
  看那兩個人的夕陽
  分明不是幸福的幻象
  卻為何總令人惆悵?
  終於明白如何會有
  那許多的黯然神傷
  因為你早已替我
  交換了地久天長……
  雷,你是否要我的地久天長,可是在同一輪的夕陽下,在同一片雪地裡,我早已經將我的地久天長許給了另一個人。你到底是輸給了自己,還是輸給了時間?
  雪花落在我們的臉上,融化了,如朝露一般,如清淚一樣
  回到賓館,雷要我先去沖個熱水澡,免得著涼。想想也是,從裡到外都濕透了,今天玩的太瘋。
  我走進浴室,脫下早已濕透的衣服,打開熱水器,水很暖,衝去了我一身的冰涼,我感受著淋浴的溫暖和舒暢。
  我喜歡淋浴,喜歡水從頭上澆下的感覺,如醍醐灌頂一般。但是我知道雷他比較喜歡盆浴,因為他喜歡在超大的浴盆中抱著我的感覺
  這時,浴室的門卻突然被人打開了,是雷
  我這才注意到,浴室的玻璃竟然是半透明的,應該是為了給住在這裡的夫妻增添情趣用的。卻給我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扯來旁邊的浴巾遮住身體,但是我知道,這沒用
  他按住我的雙肩,把我□的後背抵在了浴室的牆壁上,那冰冷的觸感讓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我看不清他的樣子,卻能感受覺他充血的眼睛裡燃著燒灼的目光。
  水打在他的身上,我能感受到他黑色襯衫下緊致的肌肉賁張著力量,那力量就像要將我的身體壓扁,碾碎,揉進骨血一般張狂。
  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我連掙扎都忘記了,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身體熱的像火,硬得像鐵,這樣的他讓人覺得可怕
  他的嘴唇在我的唇邊逡巡著,他的手在我□的身體上探索著,他的慾望急於要尋找發洩的途道
  我的心都蜷縮在了一起」飛煙,飛煙」他呢喃著我的名字,訴說著發自靈魂深處的渴望,他的氣息無比的熾熱,彷彿可以燃燒整片荒原
  可是,相對於他的狂熱,我的身體卻在瑟瑟發抖.我們已經太久沒有做過愛,我不知自己的身體是否可以應付他的需索無度
  他的慾望太過甚人,顯然是壓抑太久的後果.可是,這後果如果要我來承受.那恐怕,想不受傷也難.
  他的雙手捧住我的臉頰,眼神迷離,只能看到濃重的慾望,理智似乎早已捨他而去
  〞雷,不要〞我終於出聲阻止,這是我最後的掙扎,希望卻是微乎其微
  可是,這句話竟然讓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就像被人當頭棒喝一樣,換回了他的理智,這真是令我意想不到的事.
  「對不起」他馬上放開了我,聲音竟是無比的驚慌,不難猜測他臉上的表情又該是何等的無措。
  然後,他立馬奪門而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自站在浴室裡.
  雷湛,你從來不知道忍耐為何物的,你說過,對於你喜歡的人和物,你都比較喜歡用搶的
  這樣的你,不僅令我陌生,更叫我茫然了

《飛煙(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