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放手

  老媽的病好得很快,可能是心情好的緣故,刀口癒合得也很好,再過不久就可以出院了。
  「飛煙,和我回去吧,讓我治好你」他說
  我靜靜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歎了口氣,」我不會碰你,也不是和你做交易。這是我欠你的,難道你不想清楚的看這個世界了嗎?」
  我當然想,但是,我怕自己再一次進入牢籠,他雷湛的情緒可是一天一個樣,誰知道他哪天一個不高興又把我關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屋子裡。
  「飛煙,只要讓我治好你的眼睛,你要走要留我決不干涉。再說,你也不想讓阿姨擔心吧」
  他最後一句話還是打動了我,的確,不能再讓老媽為我操心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們離開的那天,老媽拉著我的手嘮叨個沒完。不斷的囑咐我,要我聽雷湛的話,別任性,別亂發脾氣,別欺負他。這個是最讓我受不了的,他雷湛就長了一張讓人欺負的臉嗎?
  他明明比猛虎還凶,比毒蛇還陰險,比鬼還精,比魔鬼更殘酷,反正,他不是人就是了
  「小湛啊」老媽又拉住了我們的手「飛煙這孩子其實從小到大,沒少吃苦。家裡沒給她什麼溫暖,她又發生過那種事,差點連命都丟了。不過,還好這孩子心夠寬的,不然早就撐不下去了。現在,我把她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老媽說的聲淚俱下,最後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裡
  「阿姨,您放心吧」他把我的手緊緊的握住
  「媽,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感性了」我抱住了老媽,她是個堅強的人,卻總為我流淚,想想自己還真是不孝。
  就這樣,我們手挽著手,離開了我的家鄉,告別了我的親人
  回去之後,雷湛就把我送進了醫院,手術費不是問題,只是角膜需要等。
  可是,沒幾天他就告訴我,下個月就可以做手術了
  醫生明明說要等半年以上,難道」你該不會是」」我沒去挖別人的眼睛,是從黑市上買的「他無奈的對我說
  我心想,都差不多,只不過不是你自己挖的而已。不過,人家是為了我又出錢又出力的,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這段時間,他每天都會到醫院來陪我,他的確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既沒對我有什麼要求,也沒碰過我。
  每天,我們只是像相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隨便的聊著天,打發著醫院裡無聊的時光。只是這樣,他也總是一副很滿足的樣子,那個表情,實在不像他。
  景笙看著我們又在不住的歎息著
  終於到了手術的那一天,雖然醫生說,手術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但是,我還是有些害怕,畢竟是關係到我後半輩子是光明還是黑暗,醫生說過,一旦失敗,那我連那點光感都會失去。
  在進手術室之前,雷卻突然問我,」飛煙,你還想見到韓靜影嗎?「
  我被他問的措手不及,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算了,放心去做手術吧,你一定會沒事的。別害怕,我就在外面「然後,他就把我交給了醫生
  我的心卻無法平靜,這段時間我們一直沒有談起過靜影,他怎麼會突然提起?
  我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手術過後,我睡了很久,醒了之後,雙眼依舊包著紗布,可是雷並不在我的身邊,連景笙都不在。
  我的預感更加強烈了,更奇怪的是,我的周圍連醫生都沒有,只是護士在照顧我。
  我問她們我的手術做的怎麼樣?她們只是告訴我,雷先生要我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其他的她們也不清楚,要問醫生。
  可是手術過後,已經一個星期了,一個醫生也沒來看過我。
  每次護士給我換藥,我的眼睛卻一點光感都沒有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我的雙眼已經可以拆紗布了,雷和景笙誰都沒有出現過。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揣摩雷的那句話的真正含義,我希望不是我自己猜測的那樣,但是,這樣怪異的情況,又讓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樣,那麼我只能說我活該倒霉,誰讓你去輕易的聽信一個禽獸的話呢?
  一切的答案都將在今天揭曉
  護士慢慢幫我把紗布除掉,要我慢慢的張開眼睛。我試了一下,頓時覺得雙眼竟然有一些刺痛,護士說不要緊這是正常現象,眼睛接受強光需要一段時間。
  我又試了一下,還是很疼,不過可以模模糊糊看見一些人影。
  慢慢的適應了之後,我真的能看見了!雷沒騙我,可是,他在哪?」步小姐,你的眼睛剛好,不能接受強光,出去的時候要帶墨鏡,還有多注意休息「」我知道了,謝謝「」飛煙,恭喜你「」謝謝「我笑了,是景笙」飛煙,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我靜靜聽著,我知道應該和雷的反常有關」韓靜影,回來了「
  我的心跳停了半拍」他向雷要你「景笙一直看著我
  他要我,可他憑什麼跟雷要我?」這小子真的不是池中物,偷渡去了荷蘭,竟然加入了「赤宇」,還得到了他們的當家人軒轅凝宇的信任,不到兩年就登上了堂主的寶座。飛煙,他為你創造了一個神話.」
  是的,的確是個神話,可是我卻開心不起來
  「那是一個當地的華人幫派,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他們的勢力遍及歐美,只有亞洲除外。本來我們和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韓靜影卻從中挑撥兩個幫派不合,現在「赤宇」的手已經伸向了亞洲了,雷這回碰到了對手「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靜影竟然讓雷處處被制肘」那小子要你,可是雷說這要等你的眼睛好了自己決定,飛煙,你怎麼說?「景笙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
  我現在腦子裡面很亂,理不出頭緒來」我要見靜影「我說
  景笙的眼中閃過一絲哀傷,」飛煙,如果你真的回到他的身邊,能不能讓他撤消『影堂』的追殺令?赤宇的影堂全是他們豢養的殺手,專門刺殺各個幫派的老大,而且手段都很殘忍,讓人防不勝防。韓靜影一定要雷死,而且還要他死得淒慘無比「
  靜影,他一定要雷死?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看著我震驚的表情,他搖搖頭接著說」飛煙,那小子變化很大,你要做好心裡準備,他現在行事的手法比雷還狠「
  我沉默了
  我先看到了雷,感覺已經很久沒有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臉了,他看起來很疲憊,連對我的笑容都有一絲倦意。」看得清楚嗎?「他輕聲問
  我點點頭〞很清楚〞」那就好「他連聲音都帶著疲倦」飛煙「是靜影的聲音,急切而興奮
  我向他那邊看去,他的笑容沒變,還是像初雪朝陽一般明亮,景笙為什麼說他變了?」飛煙,從我擁有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的人雖然在我的懷裡,卻從未讓我走進你的心裡。我一直在傷害你,逼迫你。這次,我希望真的能給你自由,讓你的心隨著自己的意志而飛,向前走的乾脆,別再同情我了。「雷靜靜的說,彷彿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靜影還在用急切的目光注視著我,他張開了溫暖的手臂,等待我過去。
  我站在了中間,前面是靜影,帶著溫暖的笑容等待著我.後面是雷湛,滿臉的哀傷的守侯著絕望
  我沉默了這兩個人都在等待我最後的選擇
  我回過頭,看著雷那如黑曜般的眼睛對他說」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一句話嗎?「
  「開到荼蘼花事了」
  是的,荼蘼花開,夏天已過,我們的故事無論有沒有結局,都要結束
  雷,已經到了真正該放手的時候了,是不是?
  〞雷,答應我,要活得比現在好」我笑著說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可能是他眼中的哀傷太過鮮明瞭,鮮明到讓我心痛
  雷笑了,點點頭,他的眼中竟然有淚光閃過,如夢似幻一般
  我卻刻意忽略了他的淚光,毅然向靜影走去,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
  那一刻,我知道,我很殘忍」飛煙「靜影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這次是不是再也不分開了?「他聲音竟然有一些哽咽」是的「我輕撫著他的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一直沒有回頭去看,另一個人的表情是否已經泫然欲泣

《飛煙(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