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
蕭遙被「上級」約談了。
一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她就看見邵尊那張怒氣衝天的臉。
「你告訴我,難道真是物種進化出了問題?現在的女人怎麼一個個都這麼笨?」
「邵總……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原以為是談公事的蕭遙,當場愣住,但心頭的不快馬上浮起。難道他不是女人生的?
「為什麼不可以這樣說?難道不是嗎於明明可以掌握的卻不要,這不是笨是什麼?」
「你……我……」
「你不要假裝聽不懂,單是看你每天那副深宮怨婦的德性,就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這可好,我費盡心思幫你們一把,到頭來全泡湯了!昨天說落跑就落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誰讓他這麼忙來著?不過還想保住飯碗的蕭遙,只能訕訕應道:「我都說臨時有事了。」
「你說謊!你還想跟那傢伙一樣假仙嗎?那我告訴你,你跟他有得耗了!真是的,愛就愛,不愛就不愛,老是拖拖拉拉的……」
蕭遙驚奇地瞪著那個正在喋喋不休的男人。怪哉?這男人怎麼搞的?哪兒調理「不顧」啦?
不,邵尊只是昨兒跟蘇家那女人「Callln"的情緒未消!
這頭被嚇了跳的蕭遙,也有了情緒,「說謊又怎麼樣?我能不走嗎?他已經有未婚妻,這個事實是改變不了的一」
「那可不一定。」邵尊接口說,從高、蘇兩家聯姻背景一路說起……半晌過去,停下來喝口茶潤潤喉,又問:「我說的,你懂了嗎?」
「不懂。」蕭遙搖搖頭。
「你……」邵尊瞪眼,「高聿擎怎麼會愛上你這種笨蛋?」
「你才是白癡!」呼1好爽!罵出口的蕭遙,這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早早想教訓這個痞子老闆了!
「唼,你罵老闆我?」邵尊兩隻眼瞪如銅鈴。
「本來就是!說了這麼多,就算瞭解他們為什麼結婚,又怎麼樣?早就有了選擇,不是嗎?」
「選擇也能改變啊,尤其是他們這種不正當動機的選擇!難道你就不想改變這種選擇嗎?」
「我想!可是我能夠嗎?我有那個力量嗎?」
「你有!你當然有!因為高聿擎愛你,這就是你最大的力量!」
「他……是愛我的嗎?如果是,他又怎麼忍心說放手就放手?」
「他沒有放手,也許有過掙扎吧。」邵尊整整神色,接口:「這十幾年累積在他心頭的某些東西,或許沉重了些。我想你是清楚聿擎的成長背景,他強烈企圖壯大自己,好去掙脫什麼,但我卻怕,到頭來,他是掉進自己設下的陷阱裡。在這個時候,你不該為他做點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
「該怎麼做就放手去做,這可關係到兩個人的幸福,難道你想放他一個人奮鬥?」
「他一個人奮鬥?我不懂你的意思。
邵尊咧嘴笑得好神秘,「雖然他堅持沒有結果不想告訴你,不過我還是先跟你透露,聿擎已經正式向蘇家提出退婚了。」
「退婚?」蕭遙驚愕的表情甚是複雜。
「沒錯,其實他已經事先跟家裡表示過了,但是好像談得不是很愉快,這次他乾脆直接找蘇家把話說明白。」
「最後呢?」
「最後?」邵尊舒口氣,「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這個決定對聿擎會造成很大的影響,畢竟這不是單純的婚約。」
蕭遙陷入沉默。
她想著聿擎默默堅持的過程,還有他可能必須付出的代價……在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他說過的那句話——我不會讓你當第三者的。
原來他早就做好打算?而且獨自默默的面對所有問題,包括她對他的不諒解……蕭遙的心開始隱隱作疼。
「我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邵尊抿唇,發出摻雜歎息的笑聲,「這年頭談戀愛花招百出,就是不流行海誓山盟,人生吶,變數太多,有花堪折直須折,能把握的就得把握啊。」
瞧著痞子上司難得一見的「感性」模樣,蕭遙忍不住問了:「你呢?你是不是也有這麼一朵花?」
「我?」邵尊愣了愣,然後咧著露牙大笑,伸手比了個蛇行動作,「有,龜殼花。」
「啊?」蕭遙睜大眼,半晌偏著頭,嘀咕了兩句:「好像還蠻適合的。」
結束談話,蕭遙回到工作崗位,起伏不定的心思卻總是繞著某個定點。
握著手機良久,最後她有了決定!
她撥下那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您撥的號碼目前已經暫停使用……」
蕭遙錯愕地看著手機。他……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幾天之後。
一直無法聯絡上聿擎的蕭遙,不安已達頂點,她甚至想過到華威公司,或是直接殺到別墅去……最後她想到邵尊。
或許從他這兒可以探知到什麼消息!
給果,邵尊給了她這樣的答案:「我想他暫時是不會見你的,他只交代我好好照顧你。」
「為什麼?這是什麼道理!?」難以置信的蕭遙,紅了眼眶,
「這也是為你好。你……去看看今天的報紙就知道了。」
蕭遙即刻找來報紙,打開一看——只見財經版的頭條新聞,斗大的標題寫著——
華威驚傳內哄,豪門再爆恩仇。
內文出現的名字更是讓人怵目驚心——
……今日華威少東高聿擎正式向在美總部提出辭呈,引起商界震驚並諸多臆測;原本看好的高蘇聯姻是不是會有變數,尚在觀察中。
據聞高幸擎和虎倉月瓔日前決裂,是因為虎倉不滿他和另一名「蕭X」小姐交往過密,但是否為他辭去總裁的原因,尚無法證實,但有關這個鑽石級單身漢的風流韻事,想必會再掀熱門話題
啪。蕭遙快速合上報紙,臉上血色遽褪。
怎麼會這樣?怎麼變成這樣……
「蕭小姐!」公司的小妹忽然衝向她,語帶興奮:「你幹了什麼?得獎還是比賽得名啊?會客室那兒來了一大堆記者,說是要採訪你呢。」
蕭遙一聽,全身血液迅速凍結。
如何甩掉那些記者並不難,真正讓她頭疼的是,她想到每天看報的老爸。不過……也許老爸不會注意的?
回到家之後,蕭遙證實了,這只是她的自我安慰。
「蕭x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蕭x?蕭x?嗯;……看來,有人要抓狂了。
「媽——」她試圖解釋什麼。
「你不用說了!從明天開始,你也不用去上班了,所有跟姓高那小子的關係,全給我切得乾乾淨淨!還有,不許你跟他再見面,也不許他再到我們家來,如果他敢來,當心我……放狗咬人!」
「老婆,咱家沒養狗啊。」一旁的蕭文俊哼道。
「我可以教唆隔壁的小黃啊!」季娟沒好氣的啐道,轉頭又對女兒三申五令:「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嗎?你絕對不能再跟他見面!好好的女孩家,卻被說成像什麼狐狸精似的……」
蕭遙沒有應答,只是垮著肩,回到自己房裡。
什麼狐狸精的字眼對她都已經無所謂了,她心裡只惦著一件事情——那日在停車場,她對他說了些什麼?
不要讓我再為了你流淚,我真的不想要了……
她怎麼可以說不要了?在他試圖努力去抓住什麼的時候,她卻要他放手……
「是我,是我自己不好……石頭,你在哪兒?怎麼辦?我好想你,我好想見見你……」捂著臉,她放聲大哭起來。
第二天一早,為了蕭遙是否辭職的事,再起風波。
捍衛工作到底的蕭遙跟一心斬草除根的蕭母,進行一番激烈抗辯之後,最後採用蕭文俊折衷的辦法——先請個長假,也好暫避風頭。
由於邵尊的特別通融,蕭遙果真放了長假。
半個月過去。
蕭遙每天都在等,等著任何跟聿擎有關的消息傳來。
直到某日,邵尊忽然打來電話,劈頭一句就是讓人掉魂的話
「他快不行了,你快去見他!」
當晚,偷偷摸摸離家的蕭遙,搭上邵尊的車子,在夜色濃重中,直驅省道公路。
「嗚……嗚嗚……」
「省點用,面紙被你用得只剩一半了。真是的,還真能哭,又不是帶你去奔喪……」
「啊?哇嗚……」剩下半盒的面紙,沒了。
「好啦,我就坦白告訴你好了。他沒事,愛面子的毛病是死不了人,頂多是不像人。他啊,明明想你想得要死,偏偏又嘴硬,我怕他會因為這樣真的掛了,所以才想說乾脆帶你過來,看你能不能治好他的毛病。」
「你……」笑了,蕭遙總算出現笑容,可是——「嗚……」
「哇勒,怎麼又哭了?」
「我、我是太高興了嘛。」
「唼!難過也哭,高興也哭,女人真是……」
就這樣,載著女人哭聲和男人碎念聲的車子,走過省道,到了市郊,七拐八彎,來到一處靜僻的山腳下。
「到了。」邵尊指著不遠處還透著微弱光源的房舍。
蕭遙連忙抹著眼睛,引頸望去,問:「他……就住在裡頭嗎?」
「嗯。他不想去應付那些記者,所以特別找個安靜的地方待下來。吶,我就送你到這兒,你自己進去——」話剛落,車門已經被打開了。
蕭遙下車,撩著裙擺,一路飛奔而去。
快了,他就在眼前了……一片濛濛月色,摸人屋內的蕭遙,腳步就著光源處移動。
來到某扇房門前,從虛掩的門縫裡,她瞧見了他!
蕭遙緊擰著拳頭,鼻腔一陣酸澀,哽咽地逸出破碎的喚聲:「石頭……」
稍早被邵尊纏著「陪酒」的聿擎,聽見她的聲音,不免懷疑自己是否醉得離譜?轉身掠眼,掃及門口處那抹情影,他脊背一直,兩眼在瞬間一亮。
「遙!你……你怎麼來了?」
「我不應該說謊,我不應該騙你……」答非所問的她,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喃語。
「你騙了我什麼?」
「我要你放手,我說我不想再為你流淚了,我說我不要了,可是…怎麼辦?你放手了,我的眼淚卻還是沒法子停下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她更接近兩步,依稀泛光的眸子緊緊糾纏著他。
「遙……」他痛徹心扉的喚聲,幽蕩一室。
下一刻,天地萬物彷彿都靜止下來,唯有空氣在流通、在傳輸著兩人過炙的呼息。
分不清是誰先開始的,當兩具身軀互抵時,他張開的臂彎縮緊,緊緊圈住她的時候,她嗚咽一聲哭了。
「你好狠,說不見就不見……每次在夢裡喊著你的名字醒過來的時候,我好怕會睡不著,我怕自己回不到那個有你的夢裡去。」
「我跟你不同,我不想作夢,我不要只能在夢裡跟你在一起。」
「可是你卻讓我等得好辛苦……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你不知道,是你不知道我而已……」他貼著她的臉頰,摩贈碎吻,連聲音也像囈語般斷斷續續。
「你什麼都不說,要我怎麼知道……你什麼也不告訴我啊!」
他搖搖頭,沒說什麼,只是愛戀地捧著她的臉,想好好看個夠。
「你看看你,又不說了?為什麼?難道你就打算什麼都不跟我說了?」她吸著鼻子,含帶哭腔。
「該說的時候我當然會說,但是會讓你不開心的,我……」他頓了頓,「我不說。我不要看你流眼淚,我告訴自己,不能再讓你掉眼淚了。」
這個傻丫頭,她怎麼會知道?在他掌握全勝籌碼之前,他又是如何抑忍對她的思念;爭取一切成果是他該努力的,而如何不去增加她的負擔,是他最重要的堅持!
「你……你還在記恨那天我在停車場說的話嗎?我……只是……」她一時無法詮釋當天自己起伏的心情。
「傻瓜,我有什麼好記恨的?」他將她更加緊緊摟住,閉眼吁口氣,像在滿足某種想像成真。「雖然你的話讓我心裡確實不好受,可是卻也讓我更明白一件事——如果我無法帶給你快樂,那麼我就該管管自己……自己對你的想念,再見面只會給你更多的困擾。」
「臭石頭、壞石頭、笨石頭!難道不見面,我就會更快樂嗎?你是個大傻瓜!」
她不是故意要哭哭啼啼,不是存心要宣洩怨懟,但攀附在他給實的懷抱裡,那種教人心醉的溫暖,讓她有著更大的恐懼。
蕭遙好怕,怕在下一秒鐘,一切都會再度消失。
當她感覺他有所動作時,環過他腰身的手臂,就像八爪章魚一般,使勁地抓抱不放。
「不要、不要再放開我了!」蕭遙好怕下一秒鐘,一切都會再度消失。
「你這個傻瓜……」下巴抵著她的頭摩蹭,他埋在她柔軟的髮絲中沙啞低語:「這個時候你再不讓我放開的話,我可能真的再也放不開了。」
「那就一直這樣。」她喜歡,喜歡靠在那道寬闊的胸膛摩蹭。
「嗯……這也很難,可能會不只這樣。」他的指頭在她唇間撫摸。「你會怕嗎?」
她瞅著他的目光益發堅定,搖了頭。「在經過失去你的日子以後,我才知道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麼了。」
「不會的,我不會再允許這樣……」
他抿著唇似在呢喃些什麼,但蕭遙已經無法聽清楚了。
一股夾雜酒精、古龍水還有一股男性氣息,隨著他翕合的唇瓣,直接沖人蕭遙的嗅覺,喚醒她曾經心顫的記憶。
他的唇瓣持續在她臉頰摩擦,最後霸住她的唇。
「嗯……」她伸手攀繞他的肩膀,閉上眼睛,承受他甜蜜的親吻。
她的意識開始輕飄飄,可身子卻感覺逐漸沉重。
他性感迷人的舌尖還在她嘴裡蜷繞挑逗,他罩在她臀部的大手持續施壓,讓她緊緊貼著他。
兩具緊貼的身軀摩擦出眩人的火花,直到焰光四射。
這一刻,他們只想為對方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