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唐門一役後,回到天魔教已經一個多月了。但是端木雄卻遲遲不下達進軍中原的命令,也就是說,遲遲不把手上的權力交給雲無雙。他在天魔教已潛伏了二十年,對於他來說,一個多月,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時間。
但是雲無雙卻等不得。她已經攤開了自己手上的底牌,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而且,教中的長老護法們,在唐門一役中,盡情地大展手腳,盡興地殺戳,尋歡,飲宴,作樂。二十年來,困在深谷中的教眾,被這一役點燃了心中的戰火,此刻亦如餓狼見肉,急不可耐了。
只是為什麼,端木雄仍無行動的表示?再這樣下去,不必雲無雙說話,只怕教中就會有人對教主不滿了。
五月的蜀中,已經開始熱起來了。雲無雙在自己的居處,翻看著一份份卷宗。這段時日來,輪流有各堂主分舵主各職司等人來向她報告,請示,所以她也很忙。
總管盛尹匆匆前來,說:「教主請副教主晚飯後到教主居處議事。」
雲無雙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會去的。」盛尹一刻也不敢停留,又匆匆地走了。丁芷君看著他的背影,罵道:「餓不死的混帳,亂葬堆裡的野狗。」
雲無雙微微一笑,道:「阿芷,他怎麼得罪你了?」丁芷君道:「得罪我倒罷了,我不過是個小丫頭,無所謂。可是他卻對小姐您有不利的企圖。我聽人說,他在教主面前挑三撥四,說什麼小姐您不可靠,讓教主別把太多的權力交給您。其實,這不過是他自己的私心罷了。教主大權在握,又深居簡出,他雖然不過是條狗,可沾了這份光,進進出出誰不捧著他,連青龍堂主孫浩也要討好於他。若是小姐掌權,他可就沒這份權柄風光了……」
雲無雙點頭道:「阿芷,我讓你給教中各人都散些好處,他可有份?」
丁芷君嘴一撇道:「別提了,不如咱們餵了狗罷!他早讓孫浩給餵飽了,兩人好得像親兄弟,聽說孫浩不知許了他多少好處。如今小姐您的眼中可沒這號奴才,所以,他就在教主面前說三道四,然後,坐等咱們去求他,他作夢呢?小姐,不如咱們悄沒聲息地把他給除了,省得礙手礙腳。」
雲無雙看了丁芷君一肚子氣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是在盛尹那兒碰了釘子受了氣,丁芷君的脾氣,素來是睚眥必報,豈是肯白受別人的閒氣的。
雲無雙笑著搖頭道:「不妥,他既有了這話,我們若殺了他,豈非更坐實這個罪名。那麼,咱們的大計就全毀了。這時候,咱們的一舉一動,絕不能有絲毫的差錯。你且別管,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當晚,雲無雙依約來到教主內室。
石室清涼,雲無雙一走去,就覺得一陣涼爽之意。端木雄獨坐室風,含笑看著她。
雲無雙上前行禮道:「教主,近來可好?」
端木雄點頭道:「好,你近來也辛苦了。」
雲無雙道:「不敢,屬下只是盡屬下的本份做事,不算辛苦。只是教眾們都求戰心切,還請教主示下?」
端木雄隨意點了點頭道:「好、好。今日咱們且不談公事,只是閒聊一會兒罷了。」說罷,自己走到桌邊倒了杯酒,問:「你也喝一杯?」
雲無雙道:「不,屬下素來滴酒不沾。」
端木雄道:「當真可惜,飲灑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他回過頭來道:「你以為呢,無雙?」
雲無雙聽他忽然改了稱呼,直呼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驚,謹慎地說:「對於屬下來說,人生最大的快事,莫過於刀飲仇人血。人生的其他享受,對於屬下來說,都無福一試了。」
端木雄歎道:「可惜,可惜,像你這樣美妙的人兒,怎麼卻不懂得享受人生的美妙。這兒只有你我兩人,你也不必太過拘禮了,什麼教主長,屬下短的,就隨意一些稱呼好了。」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雲無雙,雲無雙忽然感到這屋子裡似乎熱起來了,而且越來越熱,雖然只穿著薄薄的春衫,也感到太熱了。
端木雄笑道:「你也坐下吧。對了,聽說你這次攻下唐門,是假扮金秀容,把唐英這小子迷得暈頭轉向,才一舉成功。」說著,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眼中也有了熾熱的光:「我的副教主,我今日才發現,原來你真是一個大美人,怨不得一向風流的莫易也對你會不能自拔。這小子果然有眼光,你不但美,而且美得超凡脫俗,這樣的美人,可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起的呀!」他的目光,好像就要穿透雲無雙那薄薄的春衫似的。
屋子裡不但熱,而且悶,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雲無雙只覺得一陣怒氣直衝上來。這股怒氣直衝上咽喉,她猛握雙拳,硬生生地壓了下來。臉上仍是淡淡地道:「我從未將自己的容貌放在心上,也無心去理會別人怎麼想。對了,教主,今日長江分堂來回報一件事……」
「不必了,」端木雄打斷雲無雙的說道:「這些事,我現在不想聽。這些不過是小事,任何人都可以處理。無雙,你已經不是一個小女孩了。身入我天魔教中,自當把一切放開,包括那些三貞九烈。世上禮俗,豈為我輩所設,忠孝仁愛禮義廉恥,統統都要拋開,這便是本教入門的第一課了。這一個月,我知道你很急。這期間,有人在我面前說你的好話,也有人在我面前說你的壞話,是好是壞,我自心中有數,不是別人可以影響得了的。天魔教中,以我為尊,我要把權力會諸於什麼人,正如你所說的,全權在我。你若要我信任你,就要像別人一樣,想辦法討我的歡心。你對你的刀很自信,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件更重要的東西,比你的刀更有用。其實一個女人,本身就是一件無往而不利的武器。」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老魔頭把話說到這份上,已不容雲無雙再有退後的餘地了。老魔頭果然詭計多端,把一切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知道雲無雙最是驕傲,但他還是要雲無雙用自身來交換那一點權力,他要征服這個女人,從身體到靈魂,要踩碎她的驕傲,要她永遠只能在他的腳下不得抬頭,才能使她永遠不敢有異心。
形勢已經不容雲無雙有選擇的餘地了,老魔頭的疑心很大,他在試探她的效忠程度,是否是像別人一樣,對他無條件地服從。他要的,就是無條件服從,稍有遲疑,稍有抗拒,就會導致死亡,就會萬劫不復。
雲無雙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燈光下,她的笑容裡,有一種端木雄從未見過的嬌柔嫵媚,那一刻,端木雄也真是有些心馳神醉了。當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無顏色。
雲無雙嬌笑道:「不錯,我已經不是一個小女孩了,我明白教主的意思。不錯,美貌的確是一件好武器,它的確能令我更快地達成目地。」
端木雄也笑了,笑得很輕鬆:「看來,你的確是個聰明人,懂得該怎麼做!」
端木雄站了起來,一大步就邁到了雲無雙的面前,托起了她的臉龐,低沉著聲音說:「你果然是個很美的女人,這一刻,你真的很美……」
雲無雙輕輕地說:「因為這一刻,我不像平時那麼冷酷、那麼鋒利,你一向不喜歡太過厲害的女人,對嗎?」
端木雄點了點頭道:「只有這一刻,你才像個真正的女人,才最惹人憐愛。」
雲無雙的聲音更輕了:「不錯,這一刻,你只是個男人,我只是個女人。你不是教主,我也不是副教主……」端木雄低下頭來,兩人的臉貼得很近。近得可以互相感受到對方的氣息了。
雲無雙又道:「但是,我們可以永遠都只留在這一刻嗎?」
端木雄忽然僵住了,他的手也從熾熱變得冷冰,他冷冷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無雙的聲音柔柔地,她看上去更是楚楚動人:「如果這一刻能夠永駐,我們自然不必再顧及其他。但是,你我都已經不是少不更事的癡情男女,你我都不是普通人,每天都必須面對許多事。我們是天魔教的正副教主,王圖霸業,問鼎中原,才是我們最重要的事。」
端木雄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此刻的雲無雙再美,他的好心情也沒有了,他冷冷地說:「所以,你不願意?」
雲無雙溫柔地說:「不是我不願意,一切取決於您。如果我們一輩子只以天魔谷為終老,那麼,我們就可以一直呆在這個房間裡。只是這裡是溫柔鄉,可也是英雄塚,只怕將來,你會怪人消耗了你的英雄壯志,平白地看著那些九大門派的人得意了。」
端木雄的臉色才有點緩過來,雲無雙巧妙地恭維了他,令他的心中去了疑心。當日雲無雙的冷傲令得她在天魔教眾面前脫穎面出,卻也因分強硬,使得端木雄心中橫了一根刺。現在雲無雙卻以柔順的態度,軟化了他心中的這根刺。他笑道:「你錯了,你我同心,只會更加有利,縱橫天下,又怎麼會有礙我們的大業呢?」
雲無雙微笑道:「可是我不能同進既作你的身邊人,又作你的助手。你要我作哪一種人,才會對你最有利呢?我身為副教主,代你討伐天下,就必須要能令天下英雄信服於我。我這個副教主,憑的是武功才智,魄力膽識。天下英雄,是不會從服從一個以色事人的女人的。你也說過,你不喜歡太過厲害的女人,可是你怎麼能讓一個指揮千軍萬馬的人像依人小鳥。是你我之間重要,還是天下霸業重要?」
端木雄坐在椅子上,不禁呆住了。雲無雙俯身靠近他道:「對你來說,你最需要的,是長天之鷹,還是籠中玩物?我這個人只識英雄,重英雄,敬英雄,我佩服教主的氣概。這幾年來天下只有您的天魔教,獨立對抗九大門派這些人,令得他們寢食不安。我對教主素仰已久,能在教主麾下,為教主效力,是我的光榮。教主是我心目中的英雄,雖然教主您恪於當年與顧先生的諾方,不能親自去討伐天下,無雙願為教主效力,將天下奉於教主面前。我們來日方長,等到教主君臨天下的一日,也就是我報得大仇,了卻心願的一日。那時候,我就會放下副教主之位,放下我的刀,做回一個女人,你說好不好?」
端木雄眼中又煥發出光芒,點頭道:「不錯,君臨天下,是我一生中最大的目標。」他看著雲無雙道:「我若得天下,決不虧待於你。我知道,你也不會作回一個女人,一個人雄飛已久,又怎會甘心雌伏。我很奇怪,為什麼你在我面前,還能堅持你自己,我卻還未殺了你。所有的人,都對我唯命是從,我為何還能容忍你的桀傲不馴?」
雲無雙冷笑道:「因為就是這些唯命是從的奴才,這二十年來,才誤儘教主的大事。教主威儀太甚,旁人不敢出言,只知唯命是從,以求自保,不肯盡心辦事。教主肯容我,是教主英明,教主志在天下,方能有這四海之量,不似那等無知小人,斤斤計較於小小權柄風光,一尺一寸,誤了大事。」
端木雄點頭道:「不錯,你說得有道理,本教中人,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有膽量的。你今日來,可還有什麼其他的事要稟報於我?」
雲無雙道:「屬下代表教中各位兄弟來向教主請戰!」
端木雄問道:「請戰?」
雲無雙堅決地點頭道:「不錯,箭在弦上了。滅唐門峨嵋,對於教中眾第兄來說,是點燃了他們心中的戰火,他們求戰之心熾烈,這股氣勢,須得好好利用。戰者,勇氣很重要,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當日滅唐門峨嵋,若能乘勝追擊,這一個多月,當有不俗之戰績。而且,還可以對九大門派來個措手不及。現在已經是拖延了一段時間,就困難多了。而且,若再拖下去,消息走漏,讓九大門派有了防備,我們就更難有把握了。」
端木雄站了起來:「此話當真?」
雲無雙道:「屬下不敢有半句虛言。」
端木雄眼中發出了刀鋒般的光芒:「好,明日一早,在虯龍殿召集教眾,發動總攻令。」
雲無雙響亮地答道:「是,屬下遵令。」
※ ※ ※
雲無雙走出殿外,方纔這陣交鋒,真刀真槍地打一場大戰還要驚心動魄,還要危險萬分。她眼望長天,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卻見錦衣狐盛尹迎面過來,他見了雲無雙,忙行禮問安,臉上卻有一種詭異的神情,既討好又不懷好意地問道:「雲副教主,方才與教主『談』得可好,怎麼你這麼快就出來了?」
雲無雙見了他的神情,便知他一定知道方才會面的鬼祟目的,而且,還很可能是他從中搗鬼。端木雄野心勃勃,卻並非好色之人,怎麼會突然興此念頭,錦衣狐盛尹為人,卻是會弄得出這種陰損主意來的。想到這兒,不禁大怒,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與我說話。你素日不軌,我也知道,只休要撞在我手裡。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個小小奴才,跟教主身邊的貓狗差不多,也敢這樣無禮。滾開!」
當時殿外上上下下來往的人也有好幾十個,眾目睽睽之下受此羞辱,當真是錦衣狐盛尹自出娘胎頭一回。可是看著雲無雙,竟不敢發作,只眼睜睜地看著雲無雙揚長而去。眾人心中暗暗稱快,奔走相告。不一會兒,教中上下都傳遍了,亦早有人將此事添油加醋地告訴端木雄。
端木雄初時也不為意,誰知自此之後,盛尹竟瘋狂地三天兩頭在他面前數說雲無雙的壞話,有時簡直是離譜。他知道盛尹是在挾怨報復,並不理會。又見雲無雙自從接任以來,處處報捷,教中事務自從交下去後,也只覺得事事周到,件件隨心,所以對雲無雙不但不疑,反都相信。他得了「無相真經」之後,就一心一意閉門苦練。
盛尹倒了威風,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以前他在教主面前是說什麼是什麼的。而今,教主卻根本就懶得理他,他想來想去,只是把一腔怨氣盡歸於雲無雙。只見如今雲無雙權大勢大,他卻動不了她了。如今,他也只有去找青龍堂主孫浩。
從青龍堂中來,卻見雲無雙的侍女丁芷君也向青龍堂走來,丁芷君見了他,故意走上前來,似笑非笑地說:「盛總管,這段怎麼沒有盛總管到處走動,傳什麼號令呀?」盛尹怒視她一眼,匆匆而去。丁芷君看著他走去,想起上次的事,亦覺得大大出了一口氣。
丁芷君初聽到雲無雙羞辱了盛尹,心中也不免驚訝,也覺得雲無雙是太過衝動了些。雖然盛尹可惡,但是她既然不讓自己殺他,就該是去攏絡他,怎麼可再去得罪小人,為自己惹來麻煩。及至後來,才明白雲無雙的用心。
盛尹既然早受了孫浩的收買,不管怎樣,都會對雲無雙不利,在端木雄面前說雲無雙壞話,這是阻止不了的。雲無雙既不像孫浩那樣在盛尹身上下足功夫,也不會像孫浩那樣將盛尹這種小人捧得高高的。既如此,必不能讓盛尹站在自己的一方,倒不如將計就計,大大地羞辱了盛尹一番,還將此事渲染地沸沸揚揚的,傳到端木雄耳中,那麼以後盛尹說的話,在端木雄心中就會打個折扣,還會認為他是挾怨報復。丁芷君要到眼見這事的後果之後,才能真正明白一切,越發對雲無雙佩服地死心踏地了。
丁芷君是奉命去請青龍堂主孫浩等人去雲無雙所居的靈鳳宮議事。這日,雲無雙正式傳下號令:青龍堂主孫浩與護法鸝歌帶隊去攻打崑崙派;玄武堂主莫易與丁芷君去攻打南海劍派;朱雀堂主苗詩思去聯絡苗疆四十八峒;幽靈三姝中的其他二人含露與采冰則與教中的兩位長老去巡查各分舵。
丁芷君正在收拾行裝,忽聽得有人敲門。她打開門,見是含露,驚訝地問:「含露,你找我有什麼事?」
含露吞吞吐吐,兜了好大一個圈子,才道:「阿芷,我想和你換一下。」
「換,換什麼?」丁芷君愣了一下子,才恍然道:「你想去南海劍派?」見含露低頭不語,心中已經明白了大半:「你是不是想要與莫堂主在一起?」她知道最近含露與莫易過往甚密,想到莫易的花心與他對雲無雙的窮追不捨,不禁對含露的癡心而暗歎。
丁芷君為難道:「這件事是副教主下的命令,如果莫堂主想要讓你同行,應該是由他向副教主提出交換,而不該由我們私下交易呀!況且,副教主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樣做,我可是吃罪不起。」
含露急道:「可是莫堂主他不會……」欲言又止,可見莫易只是隨口說說,對含露也只是抱玩弄的心情,才不會讓雲無雙知道這種事情呢!含露想了想又說:「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們一同出去一同回來,只是在外頭交換一下,我們姐妹一場,你就幫這個忙不成嗎?」
丁芷君何等會算計的人,她搖頭道:「要是出了事,誰能擔得了這個責任?」
含露忙道:「沒事的,就有什麼事,也不能叫你擔著,你看。」
她從懷中取出一物,丁芷君一看,竟是代表雲副教主權力的紫金令牌,不禁奇道:「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含露吞吞吐吐道:「是姐姐給我……不是,不關我姐姐的事,是我從姐姐那兒偷偷拿過來的……」
丁芷君知道鸝歌深得雲無雙的信任,可以代傳號令。這塊紫金令牌,她可是垂涎已久了。略一思索,便知道是鸝歌心疼妹妹的癡情,才會有這番舉動。這次人員調配本是絕密,含露知道自己與莫易同行,必也是從鸝歌處得到的消息。她知道自己垂涎這令牌已久,有這塊令牌,就會答應含露的要求。
想到這兒,丁芷君也寬心不少,反正有了這塊令牌,什麼事都可以推到鸝歌身上。自己拿著這令牌,雖不能真的就可以發號施令,但在外頭分舵中,也可顯顯威風過過癮。只是鸝歌這人一向聰明能幹,這次居然為了姐妹情深,犯下這麼大的錯來。反正自己去哪兒也無所謂,就賣她們姐妹一個人情,日後也有用。
於是,出發時,丁芷君與含露悄悄地交換,隨長老宋明去長江流域各分舵巡視。
一路行來,這日到了江陵分舵。因為這個分舵地處武當山不遠,在武當派的勢力範圍之內,所以是個秘密分舵。晚上,兩人一身黑衣,悄然進入分舵。
分舵主方棠接到通知,早早相迎。進入內室,也不過是報告了些分舵的情況,這個分舵一直也沒什麼成績,令得長老宋明十分不滿。
正說時,忽然聽得外面殺聲連天。宋明站起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方棠忙站來道:「屬下不知……」話音未落,手下來報,不知從何處殺來一批高手,已經殺入分舵來了。
方棠忙道:「屬下這就去看看。」
宋明皺眉道:「你出去看看有什麼用。我們前腳進,人家後腳就殺上來,顯見你這個分舵早就暴露了,所以你才會一點成績也沒有。你這個分舵主是幹什麼的,簡直是廢物,你向上面自請處分吧!」說罷,指拂袖自己先下去了。
方棠看著丁芷君竟不知所措,丁芷君喝道:「你還愣在這兒幹什麼,還不下去下去!」
樓上只剩下丁芷君一人,丁芷君吹滅燭火,站在窗後向下細看。
只見敵方人數越來越多,顯見得早有準備。分舵中教徒武功低微,不一會兒便或死或傷,連分舵主方棠也被殺了。結果,最後場中只剩下長老宋明與一青年劍客對決,其他的人或收拾戰場,或袖手旁觀,並不助陣,可見這青年劍客必是一個十分驕傲的人。
丁芷君近年來跟隨雲無雙,武功也大有進展,看得出這青年劍客的武功與宋長老不相上下,使的卻是武當劍法,心內暗自一驚:「是武當派出動了。」武當派可不是對應付的,心中直罵方棠真是一個大笨蛋,若不是他已經戰死,那非要將他處死了不可。但眼下卻是火燒眉毛了。想到這兒,不禁後悔與含露交換了行程,若是這番是去了南海劍派,好歹什麼事有莫易在,也不會有此險事。
她無心再看,已知結果如何,縮回房中,焦急地不知如何才也。忽聽得樓下一聲慘叫,便知宋長老已經完了。
武當派監視天魔教江陵分舵,早已很久了。近日又得到消息,天魔教蠢蠢欲動,這日聽說天魔教總壇有兩名重要人物巡視江陵分舵,便一舉突破。
武當派少俠鄧宏,一劍擊敗長老宋明,立刻問:「還有一個人在哪兒?」
宋明冷笑道:「有本事自己去找,想從我口中問出什麼來,那是休想。」
鄧宏也冷笑道:「這裡裡外外我們都包圍了,諒他也飛不到天上去。先將這人押回武當山,交給師尊們處置。」回頭又道:「再仔細地搜搜,另有一個魔頭尚未露面,可見要比這個要狡猾得多。休讓他給跑了,走漏風聲,讓魔教有了準備。」
一人指著樓上道:「樓上是書房,會見賓客也是在樓上,我們上樓搜搜看。」
鄧宏忙親自帶人衝上樓去。入室一看,只見室內凌亂,卻是一個人也沒有,一看桌上的茶碗猶有餘溫,不禁罵道:「好狡猾的魔頭,果然溜了。」說:「想必是我們方才打鬥時溜走的,這樣看來,這魔頭必有一身好輕功。」
旁邊一人說:「輕功很好,莫不是神偷草上飛,這人失蹤了好幾年,是不是入了魔教……」「又或者是……」正在亂猜,鄧宏道:「不必亂猜了,咱們再找找看,或許還可以發現點什麼線索。」
說著,點亮了火燭,在室內尋找起來。找了一會兒,只找到些無關緊要的文書。鄧宏也收了起來。天色漸亮了,鄧宏吹滅火燭,正要下樓,樓下卻跑上來一名弟子,喘著氣說:「鄧師兄,剛才一名魔教弟子招認,說這間房中尚有密室。」
鄧宏精神一振,忙道:「大家快一同找找看,既有密室,說不定能找到些重要的東西。」大家忙加緊尋找,一旦下決心找一件東西,總是能找到的,何況這間房間並不是很大。
密室終於找到了,密室裡都是一個個箱子,箱子半開著,亂七八糟的,顯然是重要的東西早已經被人銷毀了。鄧宏看到油燈邊猶有一堆紙灰,氣得暗自咒罵,臉一下子變得陰沉沉的,他再繼續,忽然看到角落裡露出一點衣角來。他大喜:「看你往哪兒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