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因此上官流雲暈厥前才急找龍一飛,因為只有少數人才知朱雀城城主的神乎奇技,上官流雲知道龍一飛會去找揚雲鳳求助。
「你……你要殺了我的孩子?」夏牡丹聞言一驚,慌張的護著肚子。
「我……」
他還沒開口,熊吭聲己震得他耳嗚。
「姓揚的,你是狼心狗肺呀!連自己兄弟的娃兒也下得了手,我真是錯看你了,你簡直豬狗不如」龍一飛暴跳如雷的怒吼。
揚雲鳳沒好氣的一瞪眼。「你們都給我閉嘴,誰說小孩必死無疑,他安安穩穩的待在母體裡,沒人會傷害他,我要的是她的血。」他伸手指向孩子的母親。
他還沒狠心到殺母取子,只為救母子倆的至親。
「我的血?」她一臉困惑。
「所謂母子連心,他在你腹中與你擠帶相連,我劃破你的手使血流出,再把上官的手也劃出一道刀口子,你的血和孩子的血是相通的,上官體內的母蠱聞到你的血腥味會以為是宿生的小孩,也就是新宿主,它便會順看傷口爬出……」他耐心解釋。
是這樣嗎?以血相誘,使其誤判而離開宿主。夏牡丹存有疑慮,唯恐引蠱失敗,反招禍腹中胎兒。
「哎呀!我誤會你了,原來是大人流血,不是取胎喂蠱……」哈哈哈呃!
人非聖人,孰能無過,他不過一時誤解罷了。
揚雲鳳冷冷地撥開龍一飛搭放肩上的熊掌,目光冷沉地看向另一人。「你的決定呢,救與不救取決於你。」
「向我保證,他會平安無事。」只要他活著,再多的血她也肯給。
「你不求保你自己嗎?」這女子讓他越來越無法蔑視,她的果決與見識不下於男子。
夏牡丹眼神一柔的說道:「他活下來會有更多的孩子,也許不是我所生,但是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我讓我所愛的男人有機會再尋所愛。」
「你……」她這番話說服他了,少有女子能有如此寬闊的胸襟。「鹽巴子,你還楞在這裡幹什麼,準備水盆、檀香、一桶熱水,和一把鋒利小刀,還有幾味藥材。」他接著便念了一連串的藥名。
「你讓我去準備好、好,別瞪人,你是城主兼大夫,你最大,跑腿的小事交由我負責。」他嘀嘀咕咕地跑開。
按照揚雲鳳的盼咐,龍一飛取來盛水八分的銅盆,點燃五寸長的檀香,小刀過火置於乾淨白布上,一大捅熱水注入浴捅內,浸淋過全身一絲不掛的赤裸男人。
上官流雲整個人泡在木俑裡,除了面部仰高外,肩部以下全在熱氣騰騰的水裡。
「有一點疼,忍住。」
刀子一劃,夏牡丹嬌嫩手心多了一道血痕,殷殷泌出的血絲滴落水益內,暈開一圈又一圈的血漣漪,血與水迅速融合。
接著揚雲鳳又在上官流雲掌心劃下一刀,但他血流得甚慢,幾乎流不出來,兩人傷口是一致地,手與手併攏而靠。
過了一會兒,上官流雲的左手臂似有蟲子在攝動,皮膚底下明顯有一突出異物,它一推一弓地朝出血處行進,不快也不慢。
突地,龍一飛驚叫一聲,他雙目膛大地看見黑色蟲首探出,無眼有口,腹部有細足,它慢慢地拉長再拉長,足足有三寸長,肥碩如巨蛆。
就在它要爬上柔嫩手心時,揚雲鳳倏地移開女掌,讓母蠱受血的吸引跌落水盆,他立即以檀香點住母蠱伸長的頭,它掙扎的身軀迅速沉入盆中。
令人詫異的景象發生了,毒蠱在水中融化了,原本只有血色的水竟污黑成濁。
龍一飛好奇不已,伸手想掏水一探究竟。
「小心,水有毒,不要亂碰。」
聞言,龍一飛趕緊將手移開。
「流雲他……全身是汗?」沒出岔嗎?他流的是黑汗。
「熱水中我加入七昧藥材,他正在排汗,把體內的餘毒排出。」熱氣會蒸出體汗,讓毒隨汗而出。
「手非出來就沒事了是不是?」他好像很辛苦,身體抽插著。
「只要他不要再喝下毒酒,我保證他三天後就能下床。」毒一解,他也鬆了一口氣,帶笑地開起玩笑。
「你救了流雲,我……」
揚雲鳳扶起正想下跪磕頭的女人。「他是我的朋友,救他是分內之事,你用不著答謝,還有,你的傷口該包紮了。」
看了看劃得不深的刀口,夏牡丹合淚搖頭。「血已經不流了,不打緊。」
「你……」他很少敬佩人,她是其中一人。
「誰流血了,是我嗎?怎麼有點痛……」一雙墨黑的烏瞳幽幽睜開。
「流雲,你終於醒了……」她忍不住淚流滿面,嗚咽哭泣。
惡人終究有惡報。
趙天鐸拿到鹽令後便大量買鹽、固鹽,將鹽號擴充十多家,他貪心不足蛇吞象,妄想成為獨霸朝陽玉朝的鹽商,竟把鹽賣到京城。
王爺賣鹽一事馬上引起朝廷的注意,皇上派了御史特地查探,結果發現他的鹽令是假的,他用仿造的鹽令買鹽販賣,無疑是公然向朝廷挑釁,其心可議。
而這時又有人上彈勤,指他為謀私利,私下揚人收賄,炸毀礦坑傷人無數,府上搜出的火藥和明珠十解即是證據,罪大惡極。
新皇登基不到五年,對各城城主防心甚重,一聽聞皇室宗親竟有此等。惡行,為免養虎為患,威脅他的皇位,便下令革除趙天鐸王爺封號,貶為庶民,流放邊關充軍。
其實這一開始便是上官流雲設的局,他刻意以風流假象與龍一飛起爭執,兩人吵鬧不休好讓王爺心煩意亂,再加上龍一飛一紙鹽令要給不給地老慣在懷,得之欲狂的王爺根本沒想到他們敢造假,不假思索便認定那紙鹽令是真的,因此只瞄了一眼並未細察,便命人拿到書房收看。
他是自食惡果,想富甲一方又不恩上進,只想搶現成的好處,以為皇族的出身無人敢動他,故而食髓知昧的仗勢湊人。
小王爺事件逐一落幕,上官流雲的身子也漸漸恢復健康,他與夏牡丹難得好心情的在靜圍的院子散步,兩人有說有笑。
「牡丹,我有東西給你。」上官流雲神神秘秘的說道,自袖中取出一個錦盒。
夏牡丹笑院著他,心想他不知又從哪買來什麼名貴的東西想討她歡心。「咦!這是……我母親的遺物,翠玉耳環?。」
「牡丹,我孩子的娘,你可願嫁我為妻,生生世世與我畫眉為樂?我承諾此生只得你一如花美眷,再無他人。」是時候了,他的牡丹娘子。
「你……你要娶我為妻?」她錯愕又難以置信,手掌心緊緊捏著她已經送人的翠玉耳墜。
上官流雲好笑地撫撫她細滑如綢緞粉頰。「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我早已傾心於你,對你愛惜性命,再不把你這塊心頭肉娶回家,只怕有人來搶。
經過毒酒事件後,朱雀城城主揚雲鳳確實對夏牡丹生出一絲好感,她的臨危不亂、堅貞不拔、不畏權勢只想與君相伴的深情,在在令他欽羨不已,為之著迷。
不過礙於她是朋友妻,這份說不得的心思只好往心裡藏,只是感情這回事是想瞞也瞞不住,只要有心,不難看出他想愛不能愛的為難。
這讓上官流雲更加深了要趕緊把佳人娶回家的決心。
「我以為你頂多納我為妾,正室位置要留給其他名門閏秀。」她早就不抱與他廝守終身的希望,決心獨力撫養孩子長大成人。
夫字是天開頭,兩邊各有一撇,以他的家世必定是三妻四妾,女眷環繞斷無可能因她一人而捨棄其他。
「牡丹呀牡丹,我的好娘子,你怎麼老是不開竅,我都把人跟心送到你面前了,你還懷疑我的一片真心。」當局者迷、當局者迷,怪不得她像兩眼蒙了紗,看不真切。
「我不是懷疑你對我的情意有假,而是上官家能容許娶婢女為妻嗎?我只是身份低下的牡丹小婢。」並非她自卑,而是大戶人家規矩多,女卑子為妻未有所聞。
就連當年的玉緒夫人想進門也是困難重重,是經過無數次的抗爭才勉強讓老太君接納,只因她是名揚一時的青樓女子。
幽深黑瞳閃過一抹狡色。「所以我們先斬後奏,三天後就在靜園拜堂成親。」
「什麼,三天後?」他在說笑吧!短短時日內哪能準備好一切。
相較她的驚訝,準新郎官倒是氣定神閒地露齒一笑。「原本我是打算大哥新婚後再帶你回府,誰知婚事起了變卦……」
一場盛大婚禮預訂月底舉行,宴客帖子已經發出,訂下日期,殊不知上官仲雨夜裡受了涼,突然發病,連連高燒不退因而取消婚期。
為了重新挑選吉日,因此婚期往後延至年底,正好趕得上迎新春。
這也符合了夏牡丹重生前的經歷,大少爺和表小姐在除舊布新的年節前成婚,只不過這一回並沒有先納妾、後娶妻,妻妾同室,共爭一夫。
「等一等,你不會是早就做了安排,就等我走進你布下的陷阱中?」她越想越不對勁,似乎自己被他算計了啊。
他汕笑地搓搓鼻樑。「過程不重要,只要我們夫妻同心,百年好合,羨煞一干曠男怨女就好了嘛。」
「上、官、流、雲——」他不說清楚,休想她善罷罷休。
上官流雲疼寵地摟著愛計較的小女人入懷。「總要防著表妹不想嫁,喜事一樁變成鬧劇一場,我若在席觀禮,恐怕她又要三心兩意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表小姐心儀的人是誰,可是她打小訂下娃娃親,來婚夫婿是上官家大少爺,縱使她心心唸唸著上官二少,還是不得不嫁給嫡長子。
但是女人心,海底針,摸也摸不清,誰曉得她會不會臨時反悔,紅蓋頭一掀說不嫁了,眾目睽睽之下改投入二少爺懷抱。
為了以防萬一,上官流雲在婚期將近前趕緊開溜,帶著他心愛的牡丹探察災情、遊山玩水兼避禍,心想表妹一旦為人婦後,便不好再對他癡纏不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頭來還是出了岔。
「哼!欠下一堆風流債還也還不清,我看你也甭成親了,當一輩子風流二少算了。」老是招惹女人,把人家逗得芳心暗許。
「哎呀!我的好牡丹,你可別胡亂吃昧,我早就收心定性了,沒敢再一朵桃花開滿地,你若不嫁我,我可要淚灑衣襟,哭給你看。」他一臉法然欲泣的棄夫模樣。
見他逗趣的可憐相,夏牡丹撲味一聲,掩唇輕笑。「不是還有個虹玉妹妹,她老嚷著要嫁你做小,幫我照顧你,好報答我對她的救命之恩。
一提到龍虹玉,他的頭就痛了。「明明是報恩,怎麼像是恩將仇報呢!
也不知道她腦子在想什麼,居然用以身相報許來回報當日夏牡丹的捨身相救之情,可是她相許的對象卻是恩人的心上人,明擺著搶人丈夫,哪是報恩,根本是報仇嘛。
可是她還能振振有詞,說是恩人有孕在身不宜行房,為免良人移情別戀、「紅杏出牆」,她代行閨房之事,他就不會慾求不滿的向外發展,跟外頭的鶯鶯燕燕有一夜露水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