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是極少數,會為了食物之外的理由殘殺同族的動物。
有了聰明,也多了慾望。
過剩的慾望突變成邪念。
人殺人。
然後是很多人殺很多人——我們稱之為戰爭。
戰爭之所以「被發生」,有很多理由去結構它,沒有一個理由在缺少其他理由之下,能夠單獨讓戰爭發生;也沒有一個理由在被徹底排除之後,就能阻止戰爭的發生。
被寫進教科書裡的理由,幾乎都源自於戰勝者的觀點,於是中國歷史上多的是外族進犯邊疆、而後被「平定」的故事,西方列強的歷史上,也多的是以宗教或貿易之名強暴原住民土地之事。對戰敗者來說,他們教育下一代面對曾經戰爭的方式,虛假的謊言也不遑多讓,他們不是掩飾先人發動侵略戰爭的劣行,就是悲壯化先人奮勇戰鬥直到失敗的美學。
綜觀世界歷史。當一個國家政經不安、瀕臨動亂之際,轉移民眾焦點最便利的做法,或許就是對外發動戰爭了。或者更宏觀地說,當很多不安因素聚集在同一塊土地上時,戰爭就很容易以命運的姿態降臨。
位居人類食物鏈之上的吸血鬼,也曾用戰爭掠奪他們想要的一切。用食物管理食物,用食物劫掠食物,對日本吸血鬼來說再正常不過。
第二次世界大戰,各國都有參戰的理由與無奈,與惡意。
而中國,四億人口的泱泱窮國,在積弱不振的一百年內飽受列強侵略,鄰近日本是那塊遼闊土地最悲慘的命運……白色紅艷的太陽旗,隨著種種不平等條約,帶著巨大的慾望來到了中國。
一九三七年,在不平等的「何梅協定」下,中國喪失大部分在河北與察哈爾的主權,提供了日軍在華北活動的合法空間,為下一次的侵略大作準備。
日本關東軍幾乎天天都在軍事操演,新式武器滿載著火車就位,子彈重得快壓垮軍卡,物資卻原地大量消耗。
開戰,迫在眉睫。
朔風野大,細雪紛飛。
師徒二人離開日本關東軍部營區,自行往山區走去。
「現在的神道有三十四人,有二十五位在東亞一帶執行任務。」
「什麼任務需要過半的神道?」
「就在你腳下。」
阿不思似懂非懂。
迎著寒風,牙丸千軍縮在厚重的軍大衣裡,說:「我們禁衛軍正在研擬對中國發動更進一步的殖民侵略,成功的話,不,應該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這個擁有四億人口的大國將成為我們日本的大血庫。行動一開始,三個月內,中國的東北三省,遼寧,吉林,黑龍江,全都會臣服在日本的版圖裡。」
「三個月?也未免太小看這個國家了吧。」阿不思戴著雪帽,跟在牙丸千軍身後:「就算獵人的素質差勁,難道沒像樣的軍人嗎?」
這個國家真是冷,彷彿來到了雪初融時的北海道。
「只要列強不插手,三個月,便是三個月。」牙丸千軍也沒生氣。
「打算怎麼開始?」
「不過就是在靠近瀋陽的南滿鐵路上放置炸彈,隨便炸一下,然後誣賴給中國東北軍的北大營。可笑的藉口,不過有了藉口就可以出兵了。」
牙丸千軍停下來,在風雪中觀察四周地形。
好像,已經到了約定的地點。
「這種藉口肯定會引起激烈的抵抗吧。」阿不思不以為然。
「中國當然也知道這是我們出兵的藉口,問題是他們有沒有膽開槍抵抗?別忘了,神道除了情資搜集,大規模的幻術戰鬥也很有一套。等到拿下整個華北,皇族暗殺團也會跟上,清除殘餘的反抗勢力。」
「實在話,我一直不能理解幻術戰鬥是什麼。」
「這就是了。」
「?」
「此行的目的不是要你參與攻擊中國東北三省的戰鬥,而是要你親自體驗一下身處最前線、第一等級神道特務的手段。」
「師父不是說,不同的特務組織之間最好也保持一定的神秘性嗎?」阿不思有些驚訝:「我們淚眼咒怨跟神道……」
「你不一樣。」牙丸千軍打斷,莞爾地說:「你太強了,強得讓我不安。我總是在想,如果可能藉此比試的名堂將你殺死,未嘗不是一個好方法。」
「原來如此。」阿不思將領口拉高,吐出一口寒氣:「那你要大失所望了。」
牙丸千軍哈哈大笑,他實在喜歡這孩子的脫口而出。
笑完了,牙丸千軍幽幽地看著皚皚白雪。
比起這有話直說的孩子,另一個出身於淚眼咒怨的高徒,就顯得城府很深了。
「阿不思,你覺得牙丸五十六這個人怎麼樣?」牙丸千軍歎氣。
「不怎麼認識,但我不喜歡他。」
「怎麼個不喜歡法?」
「他的眼睛像一隻禿鷹,醜八怪一個。」阿不思答非所問。
「……我覺得五十六,野心太大了。」
牙丸千軍很罕見地,緩緩說著自己的心事:「自從五十六脫離了我,被皇城禁衛軍重用之後,就一直忙著培養自己的勢力。半個世紀了,他所豢養的那批人早已進入了禁衛軍的權力核心,也有了自己的直屬侍衛軍。」
阿不思沒有接話。
「這也沒什麼,五十六原本就是個軍事天才,他才是你下棋的好對手。天才享有天才應有的待遇,自古,理所當然。」話雖如此,牙丸千軍語重心長繼續說:「但五十六的實踐力太強,常常想要用最終成果去證明他對一件事情的看法正確,要說他是實證主義者也行,但若稱他一句剛愎自用,也不過分。」
阿不思只是聽。
「現在日本對整個東亞的全面戰爭就快要開始了,五十六自然也在戰爭裡扮演重要決策者的角色,若我所料不錯,海軍將全部為他所轄。五十六所擁有的權力越大,他的偏激所波及的範圍也越大。我很擔心他對戰爭將有的激進所為,會害了我們血族全部。」
「醜八怪做都惹人討厭。」
「我親愛的阿不思,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為了和平,需要殺掉五十六的話,你會照辦嗎?」牙丸千軍頗有深意地看著阿不思。
「那種事我怎麼知道。」阿不思微笑,不置可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牙丸千軍點點頭。
站在雪地裡的牙丸千軍,突然低下頭,看著領口上多出的一朵鮮艷紅花。
是暗號。
也是打招呼。
「神道已經來了。」牙丸千軍微笑,將那朵紅花送給阿不思。
「?」阿不思接過,不明就裡。
難道說這朵紅花……這朵再真實不過的紅花,竟是幻覺?
阿不思抬頭一看,望見遠處的山頭上,有個穿著黑色軍裝的女人。
「好好戰鬥吧,只有一點你須注意……就算到了最後關頭,還是不能使出你那一招。這個限制就當作是考驗的一部分吧。」牙丸千軍嚴肅地再三強調:「要知道,就算是面對最親暱的夥伴,也有絕對不能施展的、扭轉情勢的絕招。」
「也就是說,當我使出絕招的時候,就要有把對方殺死的覺悟。」
「沒錯。」
「我已經跟神道說過了,對你不須手下留情。你好自為之。」
「真囉嗦。」阿不思看著緩緩走下山頭的女人:「我輕輕揍她一頓就好了。」
那冠上「神道」名號的女人很強,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讓阿不思嘗盡苦頭。
這是阿不思與神道的第一次戰鬥。
往後的日子裡,牙丸千軍帶著阿不思逐一與頂尖的神道成員較量。
逐一地認識。
三個月後,日本的紅白太陽旗果然插遍東北三省。
史稱九一八事變。
不知何時,在那太陽旗滿佈的寒風裡,有一句打油詩流傳開來……
「雙刀照上官,夜路脖子翻。」
【酸言酸語
命格:集體格
存活:一百五十年
徵兆:看到別人風光第一個動作就是出言諷刺,例如:「黑澀會美眉都是一群只會亂叫的腦殘啦!」或「棒棒堂?我看是肉棒堂吧!」或「周董的新專輯不就是自己抄自己?」或「哼,李聖傑唱來唱去還不就是那兩首歌。」或「藝人不都是嗑古柯鹼減肥的嗎哈哈!」
特質:對宿主來說,不管是唱歌還是演戲,不能長得太帥或太美否則就是沒實力。講的話平均ph值小於七,冷眼冷語成了宿主與人溝通的慣性。此種命格容易影響週遭人等,使眾人陷入盲目的諷刺語陣裡,最後變成什麼都想說上幾句,迷失了真正的準則。
進化:蜈蚣盲從、謠言禍眾、大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