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國家的誕生,都代表背後會發生無數場血腥戰爭。
越是偉大的國家,越是暴力的戰爭。
滿地蓋滿國旗的死屍,「為國犧牲」成了他們唯一的墓誌銘。
當承平時期,國與國的鬥爭地下化,特務組織的能力,就是一國國力的縮影。
戰士犧牲,國家記憶你,史書記載你,人民祭奉你。
特務殉難,卻只是成為一紙永遠作廢的代號。
唯有「神道」例外。
神道,日本國際特務的頂極戰力。行走於夜。
所有成員,都有以一敵百的恐怖能力。
遊走諸國機要之所,處處受到禮遇。
甚至擁有,向他國宣戰的第一等級建議權。
這次的故事,就從神道在美國的行動開始。
淺紅的唇色,一頭飄逸的挑染長髮,海菊走進了停車場。
墨鏡底下是張乾淨素雅的臉,心中盤算著今天要說的話。
不過是短短兩周,遠在千里之外的母國竟面臨如此重大的威脅。在此之前,不管是誰都無法相信美日兩大經濟強國,會走到今日如此緊張的局面。
實話說,就是戰爭也沒什麼了不起——海菊打心裡這麼認為。
這個世界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可能,戰爭不過是其中一個可能。既然戰爭經常在非洲部落國家間發生,動輒血屠十數萬人,為什麼就不能想像由繁榮進步的國家啟動?
離開人類的數千年歷史,這個世界所謂的和平,零零落落加總起來,不過十幾年。鬥爭才是人類的本性,恃強凌弱是這種本性上的必然。
而身為東瀛血族的海菊,覺得吃掉擁有戰爭天性的人類,是再自然不過的食物鏈法則。所以即使為「神道」的一員,在世界各個大城市活躍,她依舊保有獵殺人類的習慣,拒絕食用廣泛被血族接受的冷凍血包。
「開什麼玩笑,人類自己也討厭吃罐頭食物吧。」海菊經常這麼說。
回到戰爭。
許多科幻小說家對核子戰爭後的世界,提出各式各樣天馬行空的見解。
活了幾百年的海菊,有機會的話,也想見識一下那樣號稱絕對廢墟的世界是什麼模樣,看看到底是哪個小說家的想像力最接近真實的戰後。
不過這僅僅是個人的希望罷了,海菊很清楚。
依照從「淚眼咒怨」取得的情報,自席格瑪研究基地遭不明勢力破壞後,美國與其盟友Z組織就遭逢一連串軍事攻擊,其中最劇烈的、最接近戰爭底線的事件,莫過於橫濱軍港的第七艦隊遭到蘭丸飛彈中心的攻擊導致全軍覆沒。
歷次對外發動戰爭,神道總是第一個得知的特務組織,甚至須肩負起擬定戰爭策略的第一任務。但這次,那些莫名其妙對人類世界的攻擊,神道完全一無所知,更從未接到母國日本的機密攻擊指令,顯然母國跟這些行動都沒有干係。
——有人想要陷日本於不義。
這是唯一的答案。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來自東京的指示:「找出兇手,殲滅。」
話說回來,在尋找到足以止戰的證據前,神道有責任盡一切力量安撫人類史上最強大的國家——美國——建立兩國之間薄如蟬翼的信任。
按照約定,停車場的B區轉角,有輛蘭色的BMW等著她。
車窗緩緩降下,傳來震耳欲聾的饒舌音樂。
「誰?」車內低沉的聲音。
「神道,海菊。」
「聞名不如見面,遠道而來的朋友。」一張黑色的嬉皮笑臉。
「……」海菊輕輕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擁有白色瞳孔的眼。
車裡的那人,緊繃的拳縫中突然生出一隻翠綠色的小蛇。
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證明了。
「上車吧,了不起的怪物。」那人捏碎拳縫裡的小蛇,打開了車門。
海菊戴回墨鏡。
「有勞了。」海菊沒有立刻上車,手指卻比了比後面。
車裡那人往後看,兩台黑色機車從停車場另一端慢慢騎來。車上的兩人穿著黑色勁裝,戴著黑色安全帽,輕輕扭動油門,排氣管發出低調而沉重的震鳴聲。
瞧那身形,是兩個女人。
「同伴嗎?」車裡那人皺眉,咕噥:「他們不在約定的名單裡面。」
「所以才叫特務工作。」海菊雙手交叉垂放在套裝下擺,沒有動作。
「要拒絕似乎也是不可能的。」
車裡那人聳聳肩,揉碎手中那只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小綠蛇,打開門,說:「上來吧,叫你的朋友跟緊點,跟丟了我可不管。」
海菊面無表情坐緊車裡。
車發動,駛出停車場,進入洛杉磯夜晚的虛浮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