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生擋架不及,某個看不清楚的東西突然鑽進自己的肚子,將他重重往上毆飛。
落下時,陳木生哇一聲口吐鮮血,站都站不穩。
藍色的快影停住,是一個身材瘦到幾乎沒有一寸「真正肌肉」的骷髏人。
「這種速度……你是……嘔……」陳木生難過得跪下,這種超高速的打擊真是要命,完全突破了鐵布衫的防禦。
刀……沒錯,就像刀子一樣。
剛剛自己所受的這一擊,即使無法貫穿鐵布衫的外殼,勁道卻毫無保留地以「一個點」的細微打擊面積鑽進陳木生的腹肌裡,直接摧毀內臟。
好可十白……陳木生看著眼前的藍發骷髏人。
骷髏人的面頰深陷,穿著黑色的皮衣皮褲,卻顯得十分寬鬆,高高隆起的肩胛骨是他的強烈特徵;毫無肌肉,徒有骨架的他可是擁有最佳人體風切角度的超快速凶器,是美國蛇幫的三大將之一。
一個擁有,肉體速度與亞洲第一飛刀,不相上下的超級傳說。
骷髏人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珠猶如蝙蝠般瞪著陳木生,身上散發出一股不祥之氣。
肚子快炸開的陳木生握緊拳頭,又吐了一大口血,奮力站起來,蹲好馬步。
敵人很強,但,只要被我打中一掌……
「颼。」
藍影倏忽來回,手起手落。
陳木生呆呆地站著,不能置信地慢慢轉動脖子,看著自己的左手臂整個遭到破壞性脫臼,等到完全回過神來,那斷掉的骨頭倒刺進肌肉裡的尖銳痛苦,直教陳木生發不出任何聲音。
骷髏人在陳木生身邊慢慢走來走去,端詳著這位將他兩個夥伴殺死的獵人,就像在檢查一盤剛剛上桌的鮮嫩牛排。
「咬……」陳木生瞥眼感覺到骷髏人走到自己背後,一咬牙,回身就是重重一掌。
不用說,根本沒能沾到骷髏人的邊,反而是骷髏人的超高速刺拳扎進陳木生的右胸上,鐵布衫徹底崩潰,肋骨喀喀喀斷折,幾乎要插進陳木生脆弱的肺臟裡。
陳木生終於倒在地上。
只用了三拳。
「大哥,把他交給我們處理吧,嘻嘻。」一名吸血鬼撿起地上的鞭子,在空中虛抽了一下,賊兮兮地往前走近。
「隨便。」骷髏人看著自己枯瘦卻尖銳的拳頭,似乎不是很滿意。
骷髏人又打量了一下大字形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陳木生。鐵布衫這樣的功夫,竟然可以招架自己三拳才倒下?
突然間,骷髏人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從「下方」漸漸而上。
「有同類搭電梯上來,小心。」骷髏人用眼神斥退了兩個躍躍欲試的吸血鬼,皺眉道:「……非常強,比起十一豺……還要強!」雙拳不知何時已經握緊,藍發冉動。
兩名蛇幫吸血鬼同伴不由得警戒起來,鞭子盤繞在地上,隨時準備捲起攻擊。——不,不是電梯。
骷髏人轉頭看著破碎的落地玻璃旁,一個穿著紅色皮衣褲的亮眼美女輕輕躍上。
紅衣美女站在舞廳的風口上,利落的短頭髮在夜風中凌亂地吹拂著,吉普賽女郎般的性感厚唇閃閃發光,細長的眼睛笑吟吟地看著舞廳裡的一切。
牙丸禁衛軍,副隊長阿不思。
沒有人亂動,也沒有人多說一句話,維持隨時都會傾覆的危險氛圍。
「城市管理人跟我說,最近鬧了很多案子的人通通擠在這裡,果然一點也不假,大家都是響叮噹的大人物呢。」阿不思笑笑看著倒在地上的陳木生,叉著腰補充道:「咦,你們已經先打了一架,幫我料理好開胃菜啦?好貼心呢!」
骷髏人冷冷看著阿不思,並不答腔。
這個女人真不簡單。笑吟吟的纖細外表下,競然有著那麼可怕的怪力。
「將橫綱的膝蓋踢碎,再將大山倍裡達打成重傷的人,就是你吧?」阿不思看著骷髏人毫不在意地走上前,靴子踢了踢幾乎昏厥的陳木生,確認陳木生的傷勢。
「我們只是在這裡觀光,是十一豺那些傢伙先來為難我們的!我們大哥已經刻意留手了,所以才沒有殺死那兩個找碴的傢伙,這也算是我們蛇幫給你們東京牙丸一個面子。」一個蛇幫吸血鬼沉聲道。
阿不思沒有理會,反而蹲下,拍拍陳木生的臉頰。
「原來你就是之前老是自稱什麼……鐵砂掌的什麼的獵人?明明就很弱啊,怎麼老是想不開要鬧事。哎哎,結果現在出糗了吧?嘖、嘖、嘖。」阿不思捏了捏陳木生的鼻子,優雅地站了起來。
這位負責東京都地下治安的女人,改以好奇的眼光觀察沉默不語的骷髏人。
「美國蛇幫三大將之一,與台灣上官飛刀齊名的鬼,真是有失遠迎。」阿不思露出淺淺的笑容,手指放在性感的鮮艷嘴唇上說:「既然你留給我們東京牙丸一個面子,我也該禮尚往來一番。你們把一隻眼睛跟一根舌頭挖出來,就此離開東京,我就當蛇幫沒有來過。這筆交易如何?」
骷髏人鐮鬼,總算有了點像樣的冷酷表情,直言:「阿不思,聽說從來沒有人在見識過你的神秘大絕招後,還能活著告訴別人。今天晚上,我卻想親眼瞧瞧。」
鐮鬼此話,等於是下了戰帖。
「哎哎,交易不划算?」阿不思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苦笑,好像聽見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似地。
沒有反應,於是阿不思高高舉起雙手,毫不在意露出至隙地伸了個懶腰,說:「好吧,那麼就這麼決定了,你們今晚就死在這裡吧。」
此時,令人驚異的事發生了。
陳木生咳著血,踉蹌地在阿不思身後站起,身上的硬氣功再度勉強運行。
「喂……打架也得講個先來後到吧。瘦皮鬼,我們之間……還沒結束!」陳木生擺出蹲馬步架式,咬牙切齒的模樣,逗得阿不思笑得花枝亂顫。
阿不思的身影瞬間一分為二,一左一右。
鐮鬼也幾乎同時消失。
「!」陳木生的臉上濺起冰冷的鮮血。
不,應該說四周爆起無數血塊碎骨,攪炸的紅色如龍捲風刮起,驚得陳木生一動也不敢動,只曉得用硬氣功牢牢護住自己再不堪一擊的身軀。
陳木生咬牙,壓抑自己內心的恐懼,想看清楚這場對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隱隱約約,藍影遠遠快過紅影,但兩名手持蛇鞭的吸血鬼已經著了阿不思的道,在某種無法想像的巨力衝擊下,訓練有素的身體竟瞬間爆炸。
「……」陳木生整個默住。
紅影與藍影同時停歇。
鐮鬼如蝙蝠般倒掛在天花板上,身上沒有一處傷痕。
「真快,名符其實。」阿不思舔著嘴角滲出的鮮血,並沒有生氣。
剛剛一輪肉眼無法辨識的猛烈交鋒,不到十五秒,阿不思就已掛綵,且傷得不輕,身上的紅色皮衣更被高速的拳勁切得零零散散。
第一回合的勝負,顯然讓兩人之間的實力拉出了距離。
「再忍一下,很快就會結束了。」鐮鬼冷酷地說,身上散發出不祥的殺氣。
那股不祥的殺氣,冰冷到連無法動彈的陳木生都忍不住停止呼吸。
「……」然而阿不思只是,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
高高舉起自己纖細的右手,然後輕輕轉動手肘關節。
嗡嗡。
嗡嗡。
嗡嗡。
阿不思靈活的手肘關節,帶動整個上手臂緩緩旋轉,在空氣中刮起沉悶的低吼聲。
嗡嗡。
嗡嗡。
嗡嗡。
那沉悶至極的聲音,以極為緩慢的節奏刮擺夜風,將四周空氣全都凝滯了起來。
斧。
唯一堪堪可以比擬的形容,就是要命的沉重巨斧,而這無形的巨斧竟出自一個骨架纖細的女子手底,矛盾的對比讓沉悶低擺的嗡嗡聲更加詭異。
那嗡嗡聲非比尋常。
——非比尋常到,以超高速為名的鐮鬼,竟遲遲不敢往下俯衝攻擊。
「這是什麼怪聲啊?」陳木生心中大駭,身體依舊無法動彈。
夾在鐮鬼的冰冷殺氣,與阿不思手上的沉悶怪聲之中,陳木生猶如一顆隨時都會被巨大壓力擠破的蛋。
肉體,與自尊心都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冷汗從陳木生全身上下大量爬洩而出,讓他想起剛剛那兩名吸血鬼瞬間爆炸成屑的唯一可能——他們只不過被阿不思的手刀輕輕一帶,就遭到毀滅性的衝擊力吞噬。
陳木生登時明白,這是一場「超極速V.S.超暴力」的決鬥。
鐮鬼開始在天花板上縮小身體,蓄力欲發。
阿不思則笑吟吟地站在地上,揮舞著嗡嗡震晌的「手斧」,好整以暇等著。
兩股力量尚未硬碰硬,就在氣勢上狂亂地較起勁來,大廈舞廳內的空氣已經膨脹到抵達極限,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絕對飽和……
猛地,渾身冷汗的陳木生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