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公司新人事命令發佈的日子。
一大早,人事部小姐忙著將人事異動的公文,張貼到各個處室的公佈欄,當然此舉立即吸引了許多關注者的目光。
范凝素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一大早就擠到了公佈欄前,無眠的兩日讓她整個人明顯地憔悴了許多。此刻的她,根本不關心什麼人事異動,她一顆心還停留在昨日的爭吵中……
今天早上,一顆期盼的心在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後,載滿了失落。
三個多月來,每天清晨看到他已成了一種習慣,今天的缺席表示什麼?她跟他之間結束了嗎?
結束——這兩個字令她的心一驚。不!她不禁握緊了手中的鉛筆。
他怎麼可以這樣不由分說地就定了她的罪?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地便相信了流言?別人對她的誤解,她可以不當一回事,但……她一顆心已全繫在他身上,他難道感受不到?
手中的鉛筆因主人過度的激動,啪地一聲斷成兩截。
不!她不能讓他繼續誤解她,她要立刻找他解釋清楚!
思及此,她立即拿起了電話。不料才撥了第一個號碼,滿面淚痕的王秘書突然衝到她面前,不由分說便給了她一個清脆的耳光。
「范凝素,我哪裡得罪你了?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全無心理準備的范凝素被這又重又有力的巴掌掃落在地,手中的話筒也摔出了桌面,垂掛在桌沿。倒在地上的她撫著火辣的面頰,錯愕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雖然此刻,大多數同事臉上多是悻悻然的表情,但也有人看不過去地挺身而出,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她,而以譴責的目光望著王秘書道:「事情還沒查清楚前,你不覺得出手打人有點過分嗎?」
仍處於激動中的王秘書見有人護著范凝素,情緒更加失控地衝向前,想再給她一巴掌,卻被身後的同事攔住。
「王秘書,先別衝動!」有人安撫道。
「是啊!她背後有部長撐腰,誰動她誰倒大霉。」有人諷刺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讓王秘書哭得更是肝腸寸斷。
被擋在後面的范凝素並沒有哭,她勇敢地排過眾人來到王秘書面前,以一種淡然的語氣問道:「對不起,我可以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范凝素,你還要再演下去嗎?」出口的是趙世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和部長間不清不楚那是你的事,為什麼要用這麼歹毒的手段陷害王秘書?」說完,她還怒沖沖地將手中的公文揉成一團,扔到范凝素臉上。
這一而再的屈辱幾乎將范凝素佯裝的冷靜擊潰,但她強逼自己裝作無動於衷,在眾目睽睽之下,彎下腰拾起了地上的紙團。
攤開紙團,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王秘書調總機室的公文;而其留下的空缺,竟然是由她范凝素升任……這一眼便讓她立刻明白了怎麼一回事。
一陣錯愕之後,接著,她竟有種想狂笑的衝動。上天就這麼喜歡開她的玩笑嗎?為什麼所有倒霉的事全落在她頭上?難道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一種磨難?
想到這兒,她又嘲諷地一笑,笑容空泛且苦澀,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
原以為,自己找到了一份人人稱羨的好工作,如今看來,這裡再也沒有她容身之處了。
突然,她疲憊地轉過身,想遠離這是非的所在。此舉,卻遭到同事更大的撻伐。
「這樣就想走?」趙世珍立即攔下她。
望著對方那張猙獰的臉,一波又一波的疲憊感更加強烈地襲上范凝素的心頭。她不想搭理她,想由她身旁繞過,不料,趙世珍卻不放過她的再次攔下她——
「范——」
「什麼時候上班時間可以不用辦公了?」
這威嚴深沉、略帶怒意的話語,立即阻斷了趙世珍口中的不滿,也引得一旁看好戲的眾人,紛紛知趣地回到了座位。大家雖乖乖地回到座位上假裝辦公,但眼角餘光,還是偷偷地瞥向走道上的王秘書以及范凝素身上。
魏持恆環視了一下眾人,接著筆直地朝王秘書走來,表情是少見的嚴厲與凝重。
「王小姐,調你到總機室是基於職務上的考量,與任何人無關。如果你對新職務不滿,大可離開,我不希望你用這種不理性的態度來面對任何人。」他緊盯了她一會兒後,才將身子轉向范凝素。「范小姐,麻煩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對於你的新職務,我想我們需要好好溝通一下。」說完,他立刻轉身走向辦公室。
他一走,眾人訕訕的眼光立刻投向范凝素,王秘書更是一臉的恨意。
范凝素卻彷彿對這所有目光視而不見,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環視眾人一眼,隨即被動地移動腳步。
「為什麼要這麼做?」一進到部長辦公室,范凝素立即虛弱地質問道。
「很簡單,我要的是一位稱職的好秘書,而不是一個喜好散播謠言的八卦婆。」魏持恆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難道沒有想過這麼做的後果?」她歎了口氣。
「重要嗎?」他來到她面前,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也許,我一直在期待『後果』的發生也說不定。」
這話讓范凝素渾身震了一下。
他再向前一步。「我不否認自己一直對你虎視耽耽,我相信你應該也可以感覺出來。」他停了一下。「我一直在等一個適當的時機向你表白,畢竟,我已經過了那種追逐愛情的年紀,我怕輸,也輸不起。」
范凝素直勾勾地看著他,似乎被他這番話所震懾。
一會兒,他又道:「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我以為,我這輩子不可能再跳進婚姻的牢籠中,直到遇見你,似乎又讓我有了被束縛的勇氣。」
他眼中的殷切漸漸讓范凝素從震懾中恢復。
「我最害怕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她收回目光,接著重重地又歎了口氣。
「只要你勇於面對,那並不可怕,對不對?」他立即接口。「其實,如果我夠狠,早就用我的權勢來逼你就範,但我並不願意那麼做,我要你心甘情願地認定我、跟著我。」他一頓,定定地看著她。「坦白說,我已經沒有力氣再玩那種所謂的愛情遊戲,我要的是一份安定、一種心靈相通的平凡幸福,或許我在愛情上無法滿足你,但年輕小伙子給不起的安定,在我這裡卻不虞匱乏。」
他的話似乎有一種吸引力,將她吸入他所構築的美好情境裡。望著他,剎那間,她有些迷失與茫然。但突然,一張性格的臉龐適時地浮起,讓她模糊的立場立刻變得鮮明……
沒錯!他的話擊中了她的要害,幾年來的操勞與奔波,讓她渴求一份安定的感覺。如果這番話是在她的心尚未陷落之前聽到,或許,她會考慮投入他的懷抱。
如今,已太遲!
「你很坦白。」立場一旦鮮明,再度望向他的眼似乎已找不到猶豫與害怕。「我不否認你開出的條件很誘人,讓人一點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雖然如此,你還是準備要拒絕,是不是?」她眼中的坦然讓他的心直往下沉。
雖然她但笑不語,但她臉上的笑容無異已說出了答案,一種被拒絕的失望浮上眼角。
「你拒絕我,是為了那個天天送你上下班的男人嗎?」
這話讓范凝素吃驚地挑了挑眉,似乎訝異他竟然知道這件事般。
他苦笑了一下,「想打贏一場仗,總要先摸清楚敵人的底細,更何況,我的年紀也還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他眼角的失望與苦澀,讓她同情地一喟,「你應該對我用一些手段的,或許這樣一切會容易些。」
「如果你願意給我一次機會,我想我會的。」他再度苦笑了一下。
「對不起……」她垂下眼。
見氣氛變得有點僵,魏持恆敲了下她的頭,佯裝不悅地道:「喂!不要跟我說這三個字,我可還沒承認失敗喔!」他再道:「雖然我不否認我很嫉妒那個讓你義無反顧的男孩子,但這並不表示我會對你放手,我想他還是要隨時小心我把你搶過來。」
他輕鬆的語氣感染了范凝素,她跟著也笑道:「你放心,我會隨時提高警覺,並且把你的警告慎重地告訴他。」
他被她這番話逗笑了,突然他話鋒一轉:「知道我的企圖以後,還有勇氣當我的秘書嗎?」
「你真的確定要這麼做?」她反問道。
「為什麼不?」他反問道。「如果是你,你會因為外在不實的閒言閒語,而否定掉一個人的才能嗎?」
她垂下眼笑了笑,內心的憂慮也因這一笑而豁然開朗。
「我怕我無法勝任這份工作。」
「不用怕,第一關你已經合格了,史密斯夫婦中午約我到下榻的飯店簽約。」
「合約已經拿到手了?這麼快?」她掩不住驚訝地道。
魏持恆點點頭,欣賞著她眼中的驚訝。
「太好了!」她是真的感到高興。
「范秘書,你願意跟我一起分享這次的勝利嗎?」
「現在看來,我似乎完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了。」她攤了攤手。
???
無視於同事眼中那不以為然的目光,整理好一切搬進部長室的范凝素,在中午休息鐘聲響起時,大方地伴在魏持恆身旁,在同事的注目禮中走出了南昌大樓。
由於魏持恆的賓士轎車剛好進場保養,他們準備攔計程車到史密斯夫婦下榻的飯店,進行簽約的動作。
初出大樓,刺眼的陽光讓兩日無眠的范凝素有些暈眩地踉蹌了一下,還好身旁的魏持恆及時扶住了她。
「怎麼了?你的臉色似乎不太好。」他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太陽太大曬得頭有點昏。」她掩飾性地笑笑帶過。
一聽她如此說,魏持恆立即體貼地將手中的文件舉高,替她遮去了炙人的驕陽。
「這樣好些了嗎?」這舉動雖屬紳士行為、動機良善,卻無形中將范凝素整個人圈在懷中,形成了一個在外人看來相當親密的姿勢。
范凝素雖明白對方的善意,但這親密的舉動卻令她相當不自在地垂下眼。還好,這尷尬的處境並沒有維持多久,一到路口,一部空的計程車隨即靠了過來。
???
一夜無眠的痕跡一樣寫在徐中曦的臉上。
再度來到南昌大樓,他告訴自己「只是想」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內心那難以言喻的失落引領他來到這兒。
昨日失控的情緒歷歷在目,輾轉了一整夜,他發現自己竟無法像以往般灑脫地揮手道再見。他似乎中了某種魔咒,這魔咒不斷地揪扯著他的心,折磨他的理智。
直到此刻,他還是不願承認自己愛上了范凝素,但他卻又無法對自己有別於以往的反常行為提出解釋,紛亂的心讓他只有為自己找了個再度來到這兒的理由。
來了已有好一會兒,卻只是呆坐車中讓矛盾再次糾結。
他該相信她嗎?他該給她一次機會嗎?她值得自己放下身段破例一次嗎?行動電話握在手中,自尊卻遲遲讓他撥不下手。
就在心頭被種種矛盾糾結之際,自南昌大樓走出的兩個人影,讓他的血液又在瞬間凝結。
僵著頸子瞅著他們上了一部黃色計程車,他的感覺似隨著兩人間的親暱動作而麻木。雖如此,在黃色計程車切入快車道之際,殘存的意識驅動著他抬起了發顫的手,發動引擎追了上去。
跟著黃色的車影停在豪華飯店前,他發顫的心頓像被猛戳了幾個洞般。彷彿想印證胸中的想法是錯的,他顫著手跟著推開了車門……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般地走進大廳,走向了櫃檯,接著,又走入了他最害怕的客房部專用電梯時,他感到自己寒冷的心像氣充過頭的氣球在瞬間炸了開來,炸掉了他所有的矛盾。
???
成功地拿到合約回到公司時,已快兩點了。
由於心頭一直惦記著昨日與徐中曦的誤會,下午一回到公司,她立即撥了他的行動電話,想解釋他對自己的誤會。
然而,連撥了十幾次號碼,得到的結果均是沒有回應;她不死心地再撥到他任職的銀行辦公室,卻一樣無人接聽,這樣的結果讓她心頭的黯然更加擴大。
強壓下心頭的悵然,好不容易撐到下班時刻。她帶著心中的期盼步出大樓,在熟悉的身影依舊杳然的情況下,濃稠的失落感再也無法讓她冷靜下來,一股衝動讓她迅速地騎上自己的機車,往他任職的銀行飄去。
雖然銀行營業時間已過,但由於經理認得她,透過通報,她得以順利上樓。此刻的她,因即將見到他而緊張,她打算好好地向他解釋一切,毫不保留地招認自己對他的情感……
然,還未到門前,自虛掩的大門內傳來的女子呻吟聲,卻讓她胸中的熱情頓挫。她遲疑了一下後推開了門,不料,門內火辣辣的一幕,讓她的腦門轟地一聲,在瞬間炸了開來。
只見,徐中曦躺在沙發上、衣衫不整地摟著一個半裸的艷麗女郎激情地擁吻著,兩人似乎相當沉醉其中,上演的限制級動作並不因她的出現而停止。
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們,滾燙的淚水因不可置信而滾落下來。她顫著身子,不斷地向後退……最後,似是已到忍受的極限,她快速掩面轉身飛奔出去。她一離開,徐中曦立即將懷中的女郎緩緩地推到一邊。他面無表情的直起身,筆直地走到酒櫃前,自其中取出一瓶酒後,就著瓶嘴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仍坐在沙發上的女郎對他這突然的舉動有些愕然,略整了整衣衫之後,她來到他的身旁,以一種興味的目光望著他道:「你突然找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演這場戲吧!」
見他不語,她苦笑了一下後,燃起一根煙。「我不否認你的吻令人回味無窮,但是你知道嗎?」她輕吐出一道輕煙。「我一點也不喜歡此刻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徐中曦沒有接腔,只是不斷仰頭喝著酒,似乎只有酒精,才能化開心頭的苦澀。
???
水晶飯店六樓依然生意鼎盛。
以往藉著忙碌,范凝素可以將所有不愉快暫時忘卻,但這一次體力與精神上的大量耗損,讓她幾乎已到支持的極限。在將滿滿的盤子收回廚間之後,她再也支撐不住地靠在牆邊。
「凝素,怎麼了?」見狀,郭大姐疾步走了過來。她挪過一張椅子,將臉色發白的范凝素扶到椅子上。
強烈的暈眩令范凝素無法言語,她痛苦地閉上眼睛。
「凝素,很不舒服的話,還是先回家休息好了。」望著她浮腫的眼皮,憔悴的容顏,一絲歎息又悄悄爬上郭大姐的心底。范家的遭遇,她約略知道一點,當初,就是因為同情她的遭遇才破例錄用以鐘點計酬的她。
暈眩感仍在,但好強的她卻拒絕了郭大姐的好意。她勉強地直起身,但殘存的暈眩仍令她的腳步踉蹌不穩。
最後,在郭大姐的強迫下,她破例地早退了一個小時。
略為休息後,暈眩已減輕不少。身體的傷痛雖可以藉著暫時休息而獲得改善,但下午那令人心痛的一幕卻像鬼魅一樣,無時無刻地揪痛她的心,愈想擺脫,卻愈揪愈緊。
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待自己?這是她整個晚上不斷問著自己的一句話。
腳步虛浮地來到地下一樓員工停車場,她機械化地找著自己的摩托車。
由於心神嚴重失焦,她完全沒注意到身後那一抹向她逐漸靠近的黑影。等她意識到有異而回過頭時已來不及,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撲倒在地。
「漂亮的小妞兒,你故意這麼早離開,是想引誘我嗎?」黑影緊壓著她,一雙手不規矩地拉扯著范凝素的衣袖。
對方眼中的淫邪之火讓范凝素立即知道自己遇上了什麼。不斷落下的侵犯伴隨著陣陣酒臭,讓她心中的恐懼不斷升高,她死命地掙扎著,並出口呼救。
然,地下一樓並非顧客可以停車的樓層,除了員工,根本無人會在此出入;加上此刻仍是上班時間,也非換班時刻,她的呼救迅速淹沒在空蕩的空間中,成了一道道回音……
她的激烈掙扎似乎加深了侵犯者的征服慾望,動作更加粗暴大膽。一番掙扎之後,范凝素的襯衫終於被撕裂,露出了白皙無瑕的胸脯。這像雪一樣白的肌膚,似乎讓侵犯者不可置信地震了一下,壓住范凝素的身子在瞬間僵硬。
整個人雖已快虛脫,范凝素還是抓住了這個千鈞一髮的空檔,用盡生平的力氣張口咬住了對方的手臂。
「哎呀!」劇痛讓對方立即鬆開了緊抓住她的手。
壓力一失,范凝素奮力地推開了他,企圖逃離魔掌,但仍快不過對方的手,她的頭髮瞬間被對方揪住。
「你這個臭婊子,竟敢咬我?」他用力拉扯著她的頭髮,面孔因劇痛而扭曲。
「你以為自己還是個清純玉女嗎?中曦也只不過跟你玩玩而已,你就以為你已經飛上枝頭當鳳凰了嗎?」說完,憤怒讓他將她用力地拋向地面。
頭皮被撕扯的痛楚、以及雙膝用力墜地的疼痛,此刻都被對方出口的話語壓過。中曦?他認識他?他到底在說什麼?望著似曾相識的對方,她眼中的恐懼漸漸轉為一股深切的茫然。
「你以為中曦真的愛你?哈哈!你是個可憐蟲,你知不知道?」她眼中的茫然讓對方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話讓她強力地震了一下。
他搖晃著身軀仰頭繼續狂笑道:「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嗎?我告訴你,中曦根本不愛你,他只不過和紹堅打賭,要在三個月內把上你……」他慢慢地靠近她,眼中那抹淫邪的渴望表露無遺。「既然中曦憑著一部勞斯萊斯就可以和你上床,那我姚敬威當然也可以!」他迅速地撲向她。
自從水晶廳那驚鴻一瞥之後,他就像中了邪般地渴望著她。然,礙於徐中曦,他始終只敢把渴望放在心中,偷偷地看著她。今晚,公司同仁聚餐,他故意把地點挑在范凝素工作的六樓,是為了私心,也為了釋放心中那股愈來愈高築的渴望。
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像針般刺入范凝素寒冷的心底,原本蒼白的臉在瞬間更是毫無血色。
這就是真相嗎?這就是問題的答案嗎?她感到血液正一點一滴地滲了出來。
姚敬威猙獰的面孔襲上她的剎那,那骯髒的碰觸終於讓范凝素的情緒在剎那間潰決,她開始不受控制地尖叫嘶吼著。這歇斯底里的反應雖讓姚敬威頓了頓,但在理性已全被慾望掩埋下,他更加放肆地持續他獸性的侵犯。
終於,范凝素不斷的尖叫聲引來了兩名警衛。
「住手!」
警哨聲夾雜著呼喝聲讓姚敬威的理智在瞬間被喚醒,他趕緊落荒而逃。無奈體內的酒精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才跑了幾步,便被其中一名警衛制伏。
「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另一名警衛氣憤地拿出隨身的警棍,毫不留情地揮向地上的姚敬威。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是汪紹堅的朋友!」姚敬威痛得抱頭鼠竄。
汪紹堅三個字雖讓那名警衛住了手,但眼中的輕蔑與深惡痛絕又讓他忍不住補了幾下。
透過無線電的通報,汪紹堅下來的動作不算慢。
望著縮在牆角、身上披著警衛制服的范凝素;再望向地上狼狽不堪的姚敬威,汪紹堅的眉頭一下揪得好緊。
一見到他,鼻青臉腫的姚敬威立刻爬到他面前來,抓住他的腳道:「紹堅,不是我,是她先勾引我的……」
見他竟把獸行推到對方身上,一旁的兩位警衛臉上立即出現憤怒的神情,但礙於主管在場,只能敢怒不敢言。
見狀,汪紹堅歎了口氣後,彎下了身子扶起他,「敬威,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怎麼會這麼糊塗!」
聞言,姚敬威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瑟縮地垂下了頭。
汪紹堅又是一歎後,轉頭對著身後兩名警衛道:「這件事先不要張揚出去,麻煩你們先將姚先生送到我辦公室,我來處理。」
雖知道主管所謂不要聲張就是想大事化小之意,心中雖不齒這樣的作法,但拿人薪水的等級只能隱藏心中的正義感而奉命行事。
他們一離開,汪紹堅立刻來到范凝素面前,遲疑了一下後,他蹲下了身子,歉然地道:「范小姐,對不起,我為我朋友的行為鄭重向你道歉。」
聞聲,范凝素緩緩地抬起一雙空洞無助的眼。雖望著他,焦距卻似乎落在遠方。「是……真的嗎?他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真的嗎?」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的意思。」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汪紹堅一愣。
「你跟中曦之間的賭約,是真的嗎?」她空洞無神的焦距此時似乎才開始慢慢對焦,落在他的身上。
這意料外的問題讓汪紹堅大大地震動了。望著眼前這張蒼白無助的容顏,他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雖未語,但剛剛的震動無異已說明了一切。陡然間,范凝素笑了,笑容中充滿了空洞與淒涼。
「我懂了,謝謝你。」接著,她緩緩地起身,筆直地往回走。
「范小姐,你等一下,我送你回去。」怔了一下後,汪紹堅慌忙地找著口袋中的車鑰匙,奔向一部高級房車。
范凝素沒有停下腳步,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向車道出口。迎面涼風讓她迅速打了幾個冷顫,才八月天而已,這夜晚竟讓她感到無比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