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小葵,明天就是驗DNA的日子,你已有心理準備了嗎?」連玉琳走進蘇葵房間安慰著她,就擔心明天檢驗出的結果會打擊她。
    「媽,您放心,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坦然面對。」經過數天的心裡沉潛,她已能去接受這可能的事實。
    如果成真,心痛難免,可她還是得好好過日子,不能讓媽咪和遠在美國的爹地擔心。
    「那就好,看你說話愈來愈迅速,咬字也愈來愈清楚,可知道媽咪有多快樂,想想子桐真是你的福神呀!」連玉琳親暱地抱著他,「自從他出現後,不但讓你不再作噩夢,也讓你拾回說話的能力,現在只求他與你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媽咪。」蘇葵笑著抱緊她,「無論事情變得如何,您永遠永遠都是我媽咪。」
    「那是當然的。」連玉琳看著她,「你也一樣,永遠都是我女兒。」
    「如果證明子桐不是我哥哥,我想告訴他我愛他。」蘇葵閉上眼,熱淚滑下雙頰,可見她心底仍記掛著這事。
    「他說他愛你了?」
    「嗯!很早以前就說了,但那時候我還不會說話。」她笑了笑,「媽咪,戀愛的滋味真的很不錯。」
    「媽咪是過來人,當然知道這種感覺。」輕拍著蘇葵的肩,她輕聲地說。
    「那你和爹地呢?」她抬起小臉。
    「我和你爹地或許不是屬於激情烈火,算是細水長流的愛情,但我們彼此都懂得珍惜。」瞇起眸,她也投入一種遙遠的回憶中。
    「其實這樣就夠了,不是嗎?」蘇葵跟著笑了。
    「看來我的小葵長大了,懂得感情是什麼-!」連玉琳得意的笑了,「現在我就等著當外婆就行了。」
    「媽咪。」她轉過身親吻連玉琳的臉頰,「我好愛您。」
    「我也是。」她坐了起來,溫柔地為蘇葵蓋好被子,「明天還有得忙了,早點睡吧!」
    「嗯!謝謝媽咪。」蘇葵躺好後慢慢閉上眼,漸漸沉於夢鄉。
    夢裡的景象好複雜,似乎在山上站著兩個小人兒,一男一女,雙雙交談著童言童語……
    在醫院裡,蘇葵緊張地交握著雙手,等著檢驗結果出來。
    「別緊張,很快就會有結果了。」陳子桐揉著她的手,給予她溫暖,而事實上他比她還緊張。
    「我知道。」她朝他點點頭。
    「可你抖得好厲害。」陳子桐撇嘴一笑。
    她忍不住也笑了,「你更厲害。」
    「哈……」不知是不是為了化解內心的緊繃,還是為苦中作樂,兩人坐在休憩椅上笑得合不攏嘴。
    當陳立德到樓下抽了根煙回來,看見這一幕倒是傻了眼。
    「你們怎麼了?」
    「爸,沒什麼,我和小葵在比賽誰抖的厲害。」陳子桐看著父親。
    「抖什麼抖,讓小葵當我女兒真的這麼不好嗎?」陳立德倒是與他們的心願相悖。
    「如果小桐成為我的妻子,也是您的女兒了。」陳子桐望著他,語重心長地說。
    「可……結果還沒出來,先別說這些。」他猛抓了下頭髮,思緒非常凌亂。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連玉琳走出來了,臉上帶著的笑容讓蘇葵鬆了口氣,她知道媽咪這抹笑代表著什麼。
    「蘇伯母,我和小葵到底是不是?」陳子桐快步走向她,急促地問著。
    「你問小葵吧!她會告訴你的。」連玉琳朝小葵眨眨眼。
    「什麼?」他看向小葵,「你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蘇葵握住他的手,往電梯走去,「到樓下去,我再把結果告訴你。」
    「那我呢?」陳立德大喊。
    「陳先生,您就由我來報告了。」連玉琳笑意盎然地說。
    看著她臉上掛著的笑意,陳立德像是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快告訴我呀!小葵是不是我的女兒?」
    就在連玉琳開口的同時,小葵也告訴了陳子桐,「我不是你妹妹,當真不是,完全不是,我們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
    「真的,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談戀愛、可以結婚,之前那些全是誤會?」他全身緊繃的神經這才鬆弛下來。
    「對。」她用力點點頭。
    「喲荷!」陳子桐開心地抱起她猛轉著圈。
    「放我下來,太快了……啊——」她仰起小腦袋,閉上眼驚聲尖叫。
    他慢慢放她下來,輕快地笑說:「對不起,我真的太開心,那感覺就好像縛綁著心口的那條繩子突然斷掉似的,變得好輕鬆。」
    「就不知陳伯伯知道結果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會不會太傷心?」這是蘇葵憂心的一點。
    才說出口,就見陳立德孤單的身影,落寞地從醫院大門走了出來。
    當他看見蘇葵,便走上前說:「我想我是沒有這樣的福氣,不過子桐說的對,你如果做我媳婦,我等於有了媳婦,又有了女兒。」
    「陳伯伯……」蘇葵鼻酸不已,「您放心,從現在起,我會幫著找子馨,在找到她之前我一定會對您盡孝的。」雖然這樣混沌的關係才維繫不到幾天,可在潛意識裡,她已拿他當父親看了。
    「那就好。」陳立德看著她,「那今晚來吃飯?」
    「好。」她很乾脆的答應了。
    本以為關係明確之後,她就不會再陪他這糟老頭吃飯,沒Q到她還是答應了!
    陳立德一陣欣喜,「我這就回去準備,要記得來。」
    「爸,我會將小葵帶回家的。」陳子桐笑說。
    陳立德轉首看著他,竟出其不意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現在你得意,你爽了吧!就算她不是你妹妹,你也不能欺負她。」
    「遵命,老爸。」陳子桐趕緊立正站好,對他調皮一笑。
    「你這孩子,可得準時呀!」說著,他便招了輛計程車先行返家。
    陳子桐深吸口氣,神情染上一抹清朗,「總算撥雲見日、水落石出了,這種感覺真好。」
    「對了,我小阿姨……也就是PUB老闆娘上次問我,你們樂團可以每星期撥一天或兩天的時間,來PUB表演嗎?當然,我小阿姨會付你薪水,只是不會很高啦!」蘇葵突然想到這件事。
    「真的?她願意給我這樣的機會?薪水不是問題,我只是希望讓更多人聽見我們的歌,這也是一種機會呀!」他緊握住她的手,「我的廣播節目是一、三、五,我二、四可以過去。」
    「要不吃過晚飯後你跟我一道去PUB,獨唱一段時間試試,如果可以,我想就沒問題了。」她對他點點頭。
    「可我的吉他放在團裡。」他撫額。
    「離晚餐還早,我們一道去拿?」
    「也好。」於是雙雙坐上機車,便趕往目的地。
    差不多二十分鐘的車程,他倆終於到達樂團,蘇葵才意外發現這裡竟然都沒有人。「他們人呢?」
    「他們三個見我近來沒什麼心思練唱,也就較少來了,大概是在等我恢復吧!」他帶點兒歉意的說。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恢復得比以前更好。」蘇葵對他可是充滿信心。
    「我的吉他放在休息室。」他往角落那間房間比了比,蘇葵便隨他一塊兒進入,看著這房間牆上全貼滿了西洋樂團的相片與海報。
    「他們都是我的偶像。像披頭四、老鷹、愛神之子,還有這張是蠍子合唱團。」他瞇起眸,笑睇著他珍藏的寶貝。
    蘇葵訝異地四處看著,突然看到一張,「啊!我認識他們,這是木匠兄妹嘛!」她跨上一步,卻不注意踩到地上的鞋子,一個不平衡往床上栽了去——
    「小心!」陳子桐伸手想抓住她,卻也跟著摔下。兩人身子交疊,若非陳子桐撐住自己,連唇都會貼在一塊兒了。
    如此近距離下,他望進她眼瞳深處的流光,還有小臉上纖柔的美麗,再也忍不住俯身吻住她。
    蘇葵閉上眼,一雙藕臂主動地圈住他的腰,不捨他離開……
    時間像是靜止了,氣氛卻火熱了,陳子桐忍不住內心的需索與渴望,原本溫柔的吻逐漸轉為狂肆、熱情。
    大手撫過她嬌柔的身子,每一寸觸碰都帶給她激切的顫意,微微張開眼,她看著他眸中熠熠發亮的黑瞳,裡頭寫著的情焰讓她微微紅了臉。
    薄映凝脂,紅顏如火,瞬間如掉進一股火樣的漩渦中,全身滿是熾燙的慾望。
    雙雙衣衫盡褪,熱情交纏,第一次的親密讓她微喘不休,整個過程中她只感受自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野性氣息。
    如火炬般狂烈的深探,讓蘇葵知道自己已屬於他的了。
    心臟更不由自主地奔騰起來……
    此時,一陣風從窗縫中吹入,蘇葵打了一下哆嗦,陳子桐將她摟得更緊些……抱著她在這情浪中旋舞……飛翔……
    那風在屋內微旋了一圈,溜出時順勢將微啟的房門帶上。
    屋內熱情洋溢,直燃燒彼此……隨著火焰的紛飛不斷升揚……
    PUB內熱鬧非常。
    雖然「SmiLeEgg」
    蘇葵甜笑著望著這樣的場面,雖然客人一多她更忙了,可也忙得不亦樂乎。
    穆蘭這時候走了過來,嫵媚地瞇起眼,「小葵,前兩天他一個人來試唱,我覺得歌聲棒、模樣俊,就讓他來試試看。沒想到整個樂團來了,還滿會帶動氣勢,給我帶來不少生意。」
    「除了氣勢,我想大家是衝著他的歌聲來的吧!」蘇葵對陳子桐可是充滿信心。
    「哦!瞧你說的,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一點兒也沒錯。」穆蘭撇撇嘴,笑著挖苦道。
    「他如果是女人,長得又那麼好看,說是西施也不為過嘛!」蘇葵噘著小嘴說。
    「哇,現在會說話了,可以跟小阿姨辯了是不是?」穆蘭誇張似的叫聲直讓蘇葵羞紅了臉。
    「我才沒有,人家說的是實話。」這時正好有客人點了酒,蘇葵趕緊轉身調起酒來,刻意閃躲穆蘭探索的目光。
    曾經有過一段不太幸福的感情,穆蘭本早已看透命運、看透男人,可看著這對有情人如此執著、用心的追尋真愛,創造奇跡,似乎也讓她塵封已久的熱情漸漸蠢蠢欲動了起來。
    突然,舞台上悠揚地傳來歌聲,正是那首他第一次獻給蘇葵的「All
    她著迷地閉上眼,靜靜欣賞著,心底激盪起濃熱的感情……她愛他,她是真心愛他,並決定今晚一定要告訴他。
    「小葵,喜歡就好好把握,小阿姨相信你一定會幸福的。」穆蘭站在一旁,笑望著她洋溢在這片樂曲中的柔美。
    「小阿姨……」她重重點點頭,「我會的。」
    「那就好,那我去忙了。」對她揚起鼓勵的笑容後,穆蘭便旋身走向熟客們,一個個閒話家常。
    蘇葵開心地做著自己的事,其間陳子桐不時在對她眉目傳情,讓她羞窘不已地垂著腦袋,兩人間的曖昧似乎在場每個人都感受得到。
    當最後一曲即將結束,陳子桐便拿起大把向日葵走向她,「這花……送給你,我心目中的太陽。」
    頓時週遭揚起激烈的鼓掌聲,眾人都給予他們最深的祝福……
    蘇葵拿著花,微微笑說:「等下送我回家,我有話對你說。」
    「沒問題。」
    兩個小時後,下班時間到了,陳子桐與其他團員道了再見,便與蘇葵一塊兒走在馬路上,兩旁閃著路燈的街道,璀璨得像是在歡送他們,好耀眼、好漂亮。
    「大家都好喜歡你的歌。」蘇葵笑開嘴,看著上頭的月亮和星星,今晚似乎每一件事都是這麼美好。
    「這是我的榮幸,也是你送給我的。」他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我父親不再阻攔我,而我們的感情又進展的這麼順利,真的,我從沒這麼輕鬆過。」
    「我比你更高興。」她說著,便向前奔跑飛舞著,雀躍地像只彩蝶,更像只夜晚的精靈,美麗得不可方物。
    「小葵……」他突然喊住她。
    「嗯?」
    「你真不記得了嗎?不記得是誰送給你那條美人魚項鏈?」他瞇起眸,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情感。
    「呃——不記得。」
    「當真一點點也不記得了?」他擰起眉。
    「印象中……最近夜裡的夢境已從過去的驚駭變得好溫馨,依稀是有個小男孩,可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我的記憶。」她仔細回想著。
    「那就是了,他對你說了什麼?」他定定地望著她。
    可蘇葵給他的答案還是搖頭,她落寞地低下頭說:「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我想是我給你太大的壓力了。」陳子桐端起她的小臉,仔細望著她水亮的眼眸。
    「我會想起來的,一定會的。」她很認真地對他說。
    「好,我會等著,一輩子等著。」他俯身親吻了一下她的眉,「對了,你不是有話對我說,是什麼呢?」
    「子桐。」蘇葵雙腮嫣然地徐徐開口,「你不是告訴過我,想聽我說——」
    她話還沒說出口,陳子桐的手機卻突然響了,「對不起,我接一下電話。」
    蘇葵點點頭,接著竟聽他說:「玫瑰!怎麼了?喂……別哭呀……到底什麼事呀?好好,我馬上到,你不要再哭了。」
    「玫瑰?」見他切了電話,蘇葵小聲的問。
    「對,她大概喝醉了,瘋瘋癲癲的直哭著,我去看看她,先送你回去吧!」陳子桐焦急地說。
    「不用了,我就住前面而已,可以自己回去。」蘇葵搖搖頭,「你還是先去看看她,別發生什麼事了。」
    「這……」他看看這附近的路燈雖然不少,但畢竟是晚上,「不行,我不放心,我還是送你回家,我們走快點。」
    「嗯!」蘇葵甜在心底,對於他的貼心,她能不感動嗎?
    送蘇葵回家之後,陳子桐立即搭車趕到黃玫瑰所住的單身小套房,拿出黃玫瑰曾交給他,可他卻從沒用過的鑰匙打開門,一進去就聞到滿屋子的酒味。
    「玫瑰、玫瑰,你在做什麼?」見她躺在地毯上,嘴裡還哼著歌,他立刻走上前扶她坐在沙發上,「喂,你醒醒呀!」
    她張開眼,勾起笑望著他,「子桐,你終於來了。」
    「對,我來了,這下你是不是該清醒點了。」他走進廚房為她倒了杯水,「把水喝了,瞧你臭死了。」
    「玫瑰臭,向日葵比較香-?」她半醉半醒地看著他,其實之前她有到PUB看他演唱,親眼目睹他送了一大束向日葵給蘇葵。在那時候,眾人的掌聲與歡呼聲在她感覺都是極刺耳、極痛苦的。
    所以一回到家,她就開始猛喝酒,拚命灌著酒。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懂她為何會說出這麼諷刺的話。
    「什麼意思呀?」眼前的他因為她焦距不清而搖晃著,她傻傻地望著他,「你怎麼這麼笨,竟然不懂我的意思。」
    「拜託,你不說我哪知道。」見她沒事了,只是會發酒瘋,他便站了起來,「你還是去沖個澡,好好睡一覺,我走了。」
    「別走……」她緊緊抱住他,「子桐,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呀!愛你好久好久……」
    他身子一震,回頭望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好愛你,可以為你死,你相不相信?」她彎起唇笑著,「吻我,子桐,吻我。」
    「我看你真的醉得太離譜了。」陳子桐深歎口氣,接著又進浴室擰了條冷毛巾出來,擦了擦她的臉,「醒了沒?」
    「子桐,你不相信我愛你?」黃玫瑰定定地看著他,「在你心裡只有那個蘇葵嗎?她有什麼好,軟弱無能,而我可以幫你,我認識不少音樂界的有力人士,他們可以替你圓夢,幫你出CD,上電視。」
    「夠了玫瑰,雖然這些條件真的很誘人,但我還是要跟你說,愛情是不能買賣的,懂嗎?」他板起了臉色。
    「你生氣了子桐?別這樣,好,我不說就是,不說就是。」她又開始失去理智般的吵鬧著。
    「你該好好睡一覺。」陳子桐抓著她的手往旁邊一放。
    「別當我說的是醉話,我沒醉,我一點都沒醉。」她笑了笑,趴在沙發上抽噎不止……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漸漸睡著了。
    陳子桐見狀,不禁搖搖頭,抱起她往她臥房走去,輕放在床上又為她蓋好被子,這才離開並帶上門。
    走在路上,他的心情頓覺凌亂不已,真不知道玫瑰在想些什麼,難怪這陣子老是一副陰陽怪氣的。只是,她說愛他……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倘若如此,她為何還會幫他追女友、出主意?
    醉了、醉了,玫瑰當真是醉得厲害了……
    第二天一早黃玫瑰醒來後,想起昨晚的一切,不禁悲中從來,但除了悲傷外,更有股憤懣在心底滋生。
    為什麼她不能得到子桐?為什麼他就該屬於蘇葵?愈想愈不甘心,內心的恨意也就更深,許多主意便慢慢在腦海裡形成了。
    她立刻起身梳洗換衣、化妝,再塗上艷色的口紅,將憔悴的自己弄得有精神些,便出門直趨蘇葵家中。
    按了電鈐,應門的正好是蘇葵本人。她很意外地看著黃玫瑰,「你是來找子桐的嗎?他今天還沒過來。」
    「我是來找你的。」黃玫瑰淡淡一笑。
    蘇葵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又問:「你還好吧!昨晚你不是醉了?」
    「沒想到他連這種事都告訴你。」她沒好氣地一哼。
    「不,不是子桐告訴我的,是因為你來電話時我正好和子桐在一塊兒。」蘇葵解釋著。
    「瞧你緊張的。你家有人嗎?我可以進去坐一下吧?」黃玫瑰只想速戰速決。
    「我家只有我一人在,請進。」蘇葵退了一步讓她進屋,就見黃玫瑰大方地坐在沙發上,連坐姿都是這麼優雅迷人。
    「昨晚子桐來時我喝得爛醉,你知道他是怎麼進入我住處的?」她撇嘴一笑。
    蘇葵看著她,能感覺到她來者不善,從以前到現在,她每次出現都會帶給她莫大的痛苦,就不知今天會是什麼。
    見她不語,黃玫瑰繼續說:「因為子桐身上有我住處的鑰匙,你就知道我們的關係有多麼密切了。」
    蘇葵相信陳子桐,所以面不改色地笑說:「這事他告訴過我,因為他們樂團也常去你那兒開會,東西有時會留在你家,這才要了把鑰匙,方便去拿。」
    「你——」她氣得握緊拳,「他怎麼可以……」
    「我能喊你玫瑰嗎?我知道你很關心子桐,但你放心,我會好好愛他,不會讓他受傷害的。」蘇葵以為她是他的好友,所以站在好友的立場,擔心自己最熟絡的朋友會情場失意。
    「你錯了,我才不怕你傷害他,我要的就是你傷害他,這樣他才有可能回到我身邊。」黃玫瑰乾脆挑明了說。
    「什麼?」蘇葵吃了一驚。
    「你不懂嗎?我愛他,更相信我愛他的心絕不比你少。」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這麼做,我也愛他,很愛他。」蘇葵簡直被她的話給嚇呆了,就連吸進鼻裡的空氣都變成冰的。
    更不可思議的是,子桐口中的麻吉,居然是個對他佔有欲這麼強的女人,難怪以前她似乎怎麼都看她不順眼。
    「那你有我愛得久嗎?我愛他十年,整整十年了。」黃玫瑰緊抓住她的手臂,「那種愛是說不得、表白不得,非常痛苦。」
    「為何不能表白?」蘇葵不懂。
    「因為他是浪子,我怕嚇跑他,總以為在他風流、浪蕩過後,終究會回到我身邊,哪知道這次卻出了軌。」摀住臉,黃玫瑰赫然痛哭起來。
    「對不起,愛情不能買賣,我不會放手,絕不放手。」蘇葵咬著唇說。
    「即便是為了他的理想?」黃玫瑰瞇起眸子說。
    「嗯?」
    黃玫瑰從皮包中拿出一疊資料,「這是凌華唱片公司的簡介,他們老闆就是我的客戶,上個月我操盤成功,為他賺進數億,他答應給我一個獎勵,我打算拿這獎勵換子桐當明星,正式在舞台上表演、發光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我若放棄他,你才肯幫他?」蘇葵漸漸懂了。
    「沒錯,雖然我是他的好友,但也不能無止盡的付出對不對?你離開我才幫。或許你認為他的理想不重要,那我也無話好說了。」她把資料重新放回皮包內。
    「可是我……」
    「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考慮,再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慢慢疏遠他,你辦到了,合約就是他的。」黃玫瑰站了起來,「那我走了。」
    蘇葵根本站不起來送行,只是傻在當下,一顆心像凝住般,完全無法動彈。
    她知道子桐嚮往著出頭的一天、期待著能唱歌給全天下的人聽,如此一來,他才對得起陳伯伯、對得起關愛他的所有人。
    這樣的機會好難得,她怎能自私的讓它消失,什麼都沒了!她也明白,若讓子桐選擇,他會選擇她,可是數年後呢?
    他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徬徨?會不會怪她?
    為何快樂在她身上始終無法長久?
    蘇葵的雙手緊緊絞扭著,心情變得好亂好亂……

《聽不到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