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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恕奴~才多嘴,我們八爺曾和皇子、公主兵戎相見,長公主心~胸著實不輸男兒。」
聽到這裡,翹楚知道,這一行人就是西夏來使了。只是這些聲音,卻似乎有幾分熟悉。
許是掐著時辰知使節到,略遠之處,皇帝設宴的宮殿不斷有鼓樂之聲傳來,她想辨別,絲竹聲卻讓眾人說話聲音模糊,變的不真切起來。
渴長公主笑道:「彩寧素慕英雄。」
「是是是,你素慕英雄,皇兄最愛美人,來東陵十數天,收穫豐富,網羅了不少美人,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有幾名女子不從,你以人家家中大小相逼,人家被你逼得幾乎自戳而亡。」那第一道女聲啐了一口,道。
男子笑罵,「能讓爺看上,也是她們的福氣了。」
不想在西夏使節口中聽到那幾個男人的名諱,英雄?這八爺九爺各自風華,翹楚心笑,卻也生了怒意,這尋常百姓的姑娘便容你們這等欺負嗎?很又驀地怔住,彩寧,還有這聲音——
省悟想走開,已來不及。
一行人踏進御花園。
接正是當日酒樓所見——淳豐三人,還有那兩名老者。
原來這幾人竟是西夏來使!
前有引領太監,後有宮裡內侍宮娥多名升著儀仗。
翹楚此時一身女裝,仍蒙了臉,眉眼並沒有如當日刻意化了妝,只是尋常薄妝,估摸眾人也認不出,只待走開,孰料淳豐一眼看到她,竟饒有興致,問身旁的太監,「這女子是……」
那太監瞥她一眼,笑道:「回皇子,想是宮中的舞伶。今兒個有數場表演相慶,聽說有一出便是舞伶們掩了臉面獻舞,曰美人紗。」
「妙,妙,倒是好意蘊。」
淳豐大笑,瞇眸朝她打量來。
翹楚冷笑,突然,淳豐背後,其中一名老者道:「皇子,這女子就是當日酒樓的少年!老臣畫人物丹青多年,對面譜面相最是熟悉,這世間沒有兩雙一模一樣的眼睛,即便是雙生子,眼中神韻也自不同。老臣必不會錯認。」
這人正是西夏一品翹楚一凜,世上果有異人,可惜這天賦卻用在不當的地方。
那太監王公公是內務府裡專事外事的內侍,雖品級甚高,卻並不認識翹楚,他不知前事來龍去脈,看淳豐和彩寧、銀屏對望一眼,眸露驚喜,對翹楚似極有興趣,立刻對翹楚頤指氣使起來,「喏,還不向皇子見禮!」
翹楚心想,姑不論她和上官驚鴻怎樣,這是在東陵的國土上,你雖貴為西夏王族,皇帝有安內的考慮,不想在短期內再與他國動干戈,禮讓三分,但怎可任你如此欺凌東陵百姓,強佔民間女子!這事她必定讓上官驚鴻管一管!
她正要表明身份離去,淳豐眼中譎光一閃,嘴角上揚,說,這回我可不會再給任何機會你推諉脫身。他說著突然跨步上前——翹楚雖警覺極,卻到底不及淳豐習武之人動作迅速,她只覺身上一麻,整個人已被淳豐攬進懷裡。
要待出聲,卻發不出聲音。
這混蛋,還點了她的啞穴!
她立時看向王公公,王公公卻並無半點眼色,也可說是早便惦記著獻媚了去,他是曹昭南的手下,早得授意,好生接洽淳豐等人。
彩寧掩嘴一笑,道:「倒教你得來全不花功夫。」
淳豐伸手擒住翹楚下巴,眼中掠過一絲掠奪之芒,冷笑道:「一個奴才竟敢和爺鬥!一會有你好受!」
他轉看向彩寧,「東陵皇帝不是為我們準備了一出美人紗嗎?我們也借花敬佛,來一個更好玩的與他們一樂,想來東陵也不至於吝惜了一個舞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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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
帝后主座。左右首依次是各妃,各王和眾多朝官。
每人案前各備美酒果蔬,觥籌未開。
許久不見的賢王也被召出席了。只是他一手萎垂,竟似廢了一般,他埋頭獨自喝著悶酒。
除了個中人,眾臣都對這位親王的境況暗暗吃驚,然雖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但知他確實大勢已去,此番皇帝召他出席,未必沒有一定宣示懲警之意。郎後顏容憔悴,郎相氣色卻大好,
另一邊,睿王座前,不少官員陸續過去敬酒,在西夏使節進殿之前先祝睿王戰捷。
太子也微微笑著舉杯遙祝,睿王嘴角輕揚,舉杯回敬。
皇帝神色淡淡,眼下有抹青疲,但目光仍銳利異常,瞇眸打量著座下諸子,偶爾看看太子和睿王,偶爾看看也沉默喝酒的夏王或是和王妃頑笑的寧王。
寧王其實沒有面上的輕鬆,上官驚鴻北征十天,他和宗璞的憂慮終於成真!雖然狹道上上官驚鴻用計折損了太子在皇帝心中的信任,但皇帝畢竟深愛太子,那時上官驚鴻尚未尋回,皇帝心裡對太子生了嫌隙,但上官驚鴻最後平安歸來,皇帝對太子的怒恨便小了,加之圍場屯守期間,太子花大功夫在皇帝身上,讓父子之情日益好轉起來,而回到朝歌之後,上官驚鴻立即請兵符北伐。
這無疑衍生出兩個問題。
一,狩獵賽三局決勝負,按皇帝許下的承諾,兵符本已是上官驚鴻的囊中物,但自請和皇帝賜予卻不同!到底果真是為翹妃而請,還是睿王怕生什麼變數,借此拿下兵符?皇帝生性多疑,若偏袒於後一種想法,心裡必有不愉。
二,太子在上官驚鴻北伐期間,對皇帝噓寒問暖,人心和世間任何一樣東西都是一樣,都是此消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