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上
「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是做了個割盲腸的手術?」
悠言怔愣了很久,才小聲開口,心裡又開始抽抽的痛。
「你隨意。」
「為什麼要做這手術?」
「不為什麼。」
平靜的死人語氣。她微微怒了,雙手摟上他的脖子,「做那個什麼手術還原!」
「復通手術。」
「對,復通。」
「不好。」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她恨得癢癢的,倒回床~上。這個男人軟硬不吃的主。
皺著眉,腦子開始亂轉。
恍惚間,顧夜白似乎走了出去又折回來。
她也沒顧得去看他,直到一顆東西碰到了嘴邊。
她嚇了一跳,是顆藥丸。她警惕地看了男人一眼。
顧夜白微微哼了一聲,「醫生開的,對你的身~子有好處。」
悠言這才讓男人餵了。
接著又小心地滾到一邊,繼續冥思苦想她的勸說方案。
一會,那人在她身~側躺下,伸手把她摟住。
她便把頭擱到他胸膛,又把腳掛到他身~上去。
「哪有人像你這麼皮,小心孩子。」他輕聲斥道,把她的身~子扶了扶,又緊了緊環在她肩膀的手。
「小白,如果你做了復通手術,咱們不那個好不好?」她趴了一會,突然叫了出來。
「……」
「好不好?」
他索性不說話,吻上她的頸項。
「好不——好?」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她的呼吸微微急了,聲音也變得模糊起來。
「算了,剛才的提議不作數。」
半晌,她面紅耳赤道。
顧夜白淡淡一笑,又輕輕在她唇上印了個吻,才坐了起,從桌上拿了份類似文件的東西看了起來。
悠言瞟了過去,看了幾眼沒看懂,就放棄了,只趴在他的肩上,把玩著他柔黑的發,算是陪他辦公。
一會,才恍悟。
「奸詐,你轉移視線。」
「姓顧的,我和你卯上了,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你做那個手術。」她撲到他身~上。
顧夜白微歎,把文件放到一旁,將她圈進懷中。
「路悠言,你怎麼就不能安份一點?把孩子壓壞了,別跟我灑金豆子。」
「你現在要孩子啦?」她喜孜孜道。
「我能不要嗎?」他反問。
她樂呵呵地笑,往他嘴上親去。
一來二去。兩人的氣息很快便再不穩。
顧夜白還有幾分冷靜理智,把她稍稍拉開。
她也不敢再捻虎鬚。
他和她都清楚,現在不適合,儘管不論是她還是他都深深渴~望著對方,在分離兩個多月以後。
四年很長,那時竟然也可以當做毫不在意地過了。
兩個月很短,卻像過了四年。
「小白,那個,我有查過……」把頭掩在他的懷中,任他的手撫著她的發,她支支吾吾道。
「查過什麼?」
「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最好不要,中間的時間是可以那個的。」她一口氣說完。
他沒有動靜。
他在笑話她嗎?她抬起頭,卻見他嘴角笑意明媚。
「三個月的話,那還有十一天。嗯,我等。」末了,他這樣說。
這男人說話還真肆無忌憚!悠言怔了怔,滿臉通紅,倒回他身~上。
好一會,她爬了起來,他已經又拿起文件在看。她也不說話,靜靜偎在他懷裡,想起今天早上她去砸了她老公的場子,而當時他似乎在開著什麼重要的會議。
這樣胡亂想著,直到他把文件合上。
「社裡很忙很忙嗎?」她心疼了。
他揉了揉她的發,「沒事。」
「據說你很有錢?」
「估計養活你和孩子沒問題。」
「你的回答很含蓄。」
「……」
「你錢多,可以找個小三,就像那個行政秘書。」
頭上吃了一下。她也不以為意,只追問道:「她是誰?」
「怎麼又繞到她哪兒去了?」顧夜白扯了扯嘴角。
「懷孕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沒見你平常可理喻。」
「你說,不說,炒掉她。」
男人捏了捏她的鼻子。
「她確實是新調過來的秘書,L有點私~事要離開一段日子。她暫代一下L的職務。」
「就這樣?」
「嗯,還借她拍了張照片。」
「你卑鄙。」她咬牙。
「謝謝。」
「那有人可以暫代我麼?」
「……」
「我剛剛做了個夢,夢到你的女人們了。」
他挑眉,往她屁股打了一下。
「小白,當年宮澤靜為什麼突然就走了?你到底做了什麼,她明明對對你——」
「我聯繫了她的父親,一物克一物。」
半晌。
「你這人,真的很壞。」
「那懷安呢?」
注定
他沒有出聲。
她苦笑,她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事情。
小白,她在你心裡也是特別的是嗎。
在心裡,她這樣問自己。然後,她問了他。
沒忍住。
「路悠言,你確實是小白。」
良久,耳邊,他的聲音淡淡。
她愣了愣。
「如果是我認為你自己知道答案的問題,那我不會回答你。」
「我怎麼知道?」她微微急了。
「那你就慢慢想吧。」
她咬牙切齒。
他起了~床。
她氣惱,蒙了被子,繼續孕婦的不可理喻。
她很快給人從被子裡撈了出來,抱在懷裡。
「去哪裡?」
「書房。」
「你自己去書房就得,帶我去幹什麼,顧夜白你有毛病。」
「哼。」
貌似她也只能腹誹,沒多掙扎。這個男人決定了的事情,向來沒什麼轉圜的餘地。
她啃他的脖子。
他狠狠瞥了她一眼,所以——
她繼續啃。
到了書房,他把她扔在椅子上,逕自開了電腦。
她狐疑地睨著他。
他打開了郵箱,她的視線便隨著鼠標的晃動定住。
「你和他一直有聯絡?」她不覺笑了笑,「太好了。」
「你不是想知道懷安的消息嗎?」他淡淡道。
「可這是唐大哥的郵件。」她一時沒有會意過來。
「你自己看吧。」他把鼠標給她。
亮光在螢幕上微微跳動輒,她凝了唐璜兩個字好一會,終於點開了那封郵件。
那上面甚至沒有稱呼,就像見面時友間很隨意的交談。
悠言她好嗎?聽子晏說,她懷了孩子。你們有了自己的孩子。聽到消息的時候,我也亂高興一把。好好照顧她。這話,好像有點多餘。呵呵。
我和她,她學著去接受,而我,學著去遺忘。累了。
她反覆嘴嚼著唐璜最後那句話,似懂非懂。
懷安學著要去接受唐璜?那唐璜呢?學著去忘記什麼?忘記懷安?
「什麼意思。」她抬頭問。
「睡覺。」
顧夜白已經把電腦關掉。
「我不懂。」
「我也不懂。」
「你懂。」
「言。」
「什麼?」
「你和我在一起,過得開心嗎?」
她點點頭,想了想,又加了詞兒。
「很,非常,十分。」
「那就行。」
她一怔,他把她抱起。
「人做選擇,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如果你現在有這個感覺,那就夠了,不是嗎?」
「……」
「唐璜,周懷安也有他們自己的選擇,做他們認為開心的事情。但那是他們的選擇,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
她凝向他星辰般漆黑明亮的眼,那裡面的光芒幽深,又流光炯炯。
她似乎有點明白他的話。
「小白,我們以後還會和唐大哥再見嗎?」
「會吧,有些人應該還會再見的。」
「為什麼?」
「你想不想聽一個矯~情點的說法?」他淡淡笑。
她傻眼了,「那是什麼?」
「是注定吧。」
注定。
注定嗎。
她一笑,心裡釋然。
嗯,有些人,會再見的。
一定會!
就像,那年的他和她。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