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承旭加緊腳步,依他估計,他得再塞一個小時才能到達約定的餐廳;如果超過一個小時,他將會在第一次約會時遲到。
    「喂,你等等!」走這麼快,追得她累死了!
    「錢不夠嗎?」風承旭沒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著,濃眉不禁微微一皺,以為她要乘機敲竹槓。
    「不是,我是要把錢還給你。」
    「這花我要了,我沒時間再去找花店。」
    「花就送給你了,錢也還給你,但可不可以請你停一下?」他走得好快,她在旁邊跟得累死了。
    風承旭停下了腳步,因為他停車的地方到了。他打開車門,將花放進車裡,在進駕駛座之前對她說:「花是我跟你買的。」
    見他進到駕駛座發動了車子,她急忙地敲著車窗,「喂,你開個窗戶啊!」那她就可以把錢丟還給他。
    他當然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他風承旭從不欠人人情,自然沒打算要開窗戶,於是將車子緩緩的駛出了停車格。
    「喂!」她從人行道追到了馬路上,此時剛好來了一陣傾盆大雨,而她的傘又遺漏在花店裡,所以她只能任雨淋濕了身體。
    風承旭從後照鏡看見了這一幕,也不知什麼鬼使神差的想法,他竟將車子停了下來,打開窗戶朝她喊道:「上車!」
    雨大得離譜,她似乎也只能選擇先上這陌生人的車避雨。
    「謝謝。」她渾身濕透的衣服全緊貼在身上,一頭長髮也順直而下,素淨的臉經過雨水洗刷後,更顯無瑕。
    「我趕著約會,所以你得跟著我走;一有計程車,我就讓你下車,計程車錢我出。」他只看了她一眼,隨即專注著開車,並找著空計程車。
    「只要能躲雨的地方,我就可以下車了;不用你出計程車錢,這兩千元還給你。」她把兩張千元大鈔放進他手排檔旁的盒子裡。
    「我沒有理由白要你的花束,你把錢收著。」風承旭又把錢塞進她手裡。
    將錢握在手中,她沒有再放回盒子裡。
    他的態度和口氣專制霸道,一如他剛毅立體的五官,而這樣的個性又教人無法反抗,只能柔順的臣服。她靜默的偷覷著他剛毅立體的五官,欣賞著他散發出的氣勢。
    風承旭也不再主動講話,車子內的兩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
    車子陷進冗長的車陣中,時間也在走走停停的一分一秒中流逝,風承旭已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約會是不是快遲到了?」柔柔的女聲打破沉寂。
    風承旭轉頭看了她一眼,此時才注意到她長得挺標緻的,氣質也還不錯。「是快遲到了。」
    「先打個電話告知一聲,才不會讓對方久等,你也可以安心的塞車。」她體貼的建議著。
    風承旭接受她的建議,立刻撥通電話到席家,說了幾句聊表歉意的話;但沒想到的是席寧竟沒帶手機出門,根本聯絡不上她!
    「風承旭?你的名字叫風承旭?雷風集團的風承旭嗎?」她聽到他在電話中提到他自己的名字。
    「你聽過我?」他的名字雖不是如雷貫耳,但在企業界還頗富盛名。
    她點點頭,「我是席安。」
    「席安!」她竟然是席安!風承旭訝然!
    「你是要和寧寧約會?」席安臉色倏地慘白。
    在知道他是風承旭的剎那,她慶幸著自己的好運氣,因為風承旭比章鴻欽出色。她本以為章鴻欽追席寧,風承旭就是她的了,可是沒想到他的電話內容卻是要和席寧約會,所以她一顆火熱的心驟降到冰點。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兩個男人都在沒見過她們姊妹的情況之下,都只追求席寧?是因為席寧有母親,而她沒有嗎?
    她們兩姊妹長相挺像的,是那種一看就知道是姊妹的相像,只是個性的迥異讓兩人散發於外的氣質完全不同。
    席安不明白,若要論氣質,言行得宜、舉止優雅的她,是溫柔婉約的,這點絕對勝過席寧的驕縱任性。過去因不願計較的心態,讓她總得忍受席母的偏心,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毫不計較、舉止優雅並不代表她沒心機、沒脾氣,她早晚也會爆發、反擊!
    「沒錯。」風承旭坦言。
    席安咬了咬唇,「請在這裡讓我下車。」
    「外面還在下雨,也沒有計程車。」
    「沒關係,不耽誤你約會。」這句話說得有些沖,但也在脫口而出後,她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不當。
    其實,她還是有機會得到風承旭的,畢竟她也擁有一半的選擇權,所以她必須維持自己的形象。
    她立刻軟了口氣,柔柔的說道:「對了,寧寧的脾氣不好,你遲到了就要小心應付;其實只要順著她,讓她發發脾氣就好。」她有意無意的說出席寧的缺點來凸顯自己的優點。
    風承旭再度看向她,她那柔順的樣子絕對比較適合他,可迫於情勢,他沒有選擇的權利。
    席安回視了他曖昧不明的眼神,羞紅了臉,心中更是苦澀與不甘心,但表面上她卻又必須表現風度來維持自己的形象,這可真讓她更加的痛苦。
    將臉望向窗外,她幽幽吐出:「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
    「有緣?」席安的多愁善感讓風承旭覺得太熟悉,太多被他吸引的女人全有這樣的想法。
    「難道不是?」
    「也許吧?」風承旭此時因紅燈而停下了車。
    「我在這裡下車。」席安下車離去前說了句:「章鴻欽也在追寧寧,你要加油。」
    章鴻欽已經早他一步?風承旭看著席安的背影,心中的思緒全混雜糾結一起。
    席寧在餐廳裡等了半個小時仍不見風承旭,只見至少有一打以上獨自進門的男客人朝其他座位而去,她真的快按捺不住了。
    第一次約會就遲到,這個風承旭如此不守信用,如何跟人家成大事、立大業!摸著餓得發慌的肚子,席寧在心裡嘟囔著。
    不等了!席寧站起身想走,因為這樣以後她就可以用這個理由拒絕和他約會,也省得她在席安面前尷尬。
    走至餐廳門口,一個長得高大英挺的男人拿著一束花與她擦身而過,她停下腳步注視著他的背影,看他是否朝風承旭訂的位子而去。
    她見過章鴻欽了,難免會想像風承旭的長相,也想確確實實的看他一眼,畢竟他有可能是她未來的丈夫。
    風承旭來到座位前,服務生卻告訴他席寧剛走,這使得他沿路受的氣在這一刻立即爆發;他將花往桌上一丟,人跌坐在椅子裡。
    「風先生。」席寧走回座位喊道。
    她會轉身回來不是因為他長得比章鴻欽出色,而是她想訓訓他這不守時的行為,因為還沒有人讓她這樣等過。
    「席小姐。」風承旭赫然起身,俊眼微微一瞇,注視著席寧的倩容;她跟席安的確有幾分相像,只是氣質完全不同。
    席安長髮披肩、舉止柔順,典型的淑女形象;席寧短髮俏麗,有份野性美,身上那股驕縱任性的氣息相當可愛迷人。
    怎麼回事?他所厭惡的驕縱任性,此時在他眼裡竟讓人覺得嬌俏可愛、無比迷人!
    「你遲到了三十三分鐘整,讓本小姐非常不高興;對不起,我不想跟你吃飯了,我要走了。」席寧發著她大小姐的脾氣。
    跟他發脾氣?風承旭認為遲到非他所願,沿路受的窩囊氣更是為了她,而現在她竟趾高氣昂的數落他,還說她要先走了!
    真是驕縱任性得可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當下立刻決定改變策略,不再用項子平的方式,他決定用自己的跋扈來回敬她。
    他走到她身邊,拉開椅子強迫她坐下,再將花放到她手中,舉手招來侍者點餐。
    「你在做什麼?」他竟然強迫她留下,從不曾有人敢如此對她!她想起身,偏偏雙腿屈服在他的氣勢之下,無力移動。
    「沒有要做什麼,只是要你陪我吃飯,吃完飯我會送你回家。」他彎身在她耳邊說著,兩人之間的舉止也無意中變得更親密。
    無意中的親密舉止、他特有的男人氣息,皆讓席寧微微一震,那猶如電流通過全身的感覺是她不曾有過的。
    那種感覺雖不曾有過,但席寧再單純也知道這是異性之間特有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教她惱羞成怒。「你遲到了還強迫我留下,就連一句對不起也沒說,還有這花都」席寧將視線挪到手中的花,一朵向日葵的莖斷了,一定是他剛剛往桌上那一丟折斷了花莖。
    風承旭拿過她手中的花時,侍者剛好走了過來,所以他立即跟侍者要了一根牙籤將向日葵的莖上下固定;擺正了位置,向日葵又再度抬頭挺胸了。
    將花交回她手上,他說:「下次約會我直接和你電話聯絡,只要不透過我未來的丈母娘轉達,我保證今天遲到的事就不會再發生。」
    聽他那狂妄的口氣,再看看那朵再度抬頭挺胸的向日葵;哇咧,跟他那副猖狂的嘴臉簡直是一個樣!她伸手碰了碰向日葵,真不敢相信它真的這麼簡單就教一根牙籤給固定了,而且還挺立得筆直!
    「你在怪我媽嗎?還有我告訴你,我不會再和你約會!」
    「你會再跟我約會的。」他有把握的回應她。「那朵向日葵跟你有仇嗎?」
    她迅速收回手,免得讓他以為她小心眼,跟一朵向日葵過不去。
    「先生、小姐,請問可以點餐了嗎?」侍者來到一旁問著。
    「可以了。」風承旭回道。
    女士優先,侍者先詢問席寧:「小姐,請問你需要什麼?」
    「我不餓!」席寧嘟著嘴說。
    風承旭容不得她耍性子,自己順道替她點了餐。
    「我不餓就是不餓,你點了就自己吃,我不會吃的!」她還沒見過比她更霸道無禮的男人!
    「我餵你吃。」他俊魅一笑。
    那笑容俊得不得了,但好像藏著刀似的,讓席寧渾身又是一震。從不需收歛脾氣的她,竟然怕自己應付不了他!
    她識相的起身,「再見,不要再聯絡了!」
    風承旭及時拉住她,將她拉回他身邊;他換了個位置,將她困在角落裡。「我說吃完飯再走。」
    「你不能強迫我,就算你強迫我,我也不吃!」要不是礙於餐廳裡人多,她真想踹他一腳。
    風承旭伸手撫上她未施脂粉的嫩頰,聲音如魔魅般低沉:「你生氣的模樣挺好看的,我喜歡看。」他說的是真話,她那神采飛揚的青春氣息在此刻表露無遺,而隱藏其中的驕縱任性竟深深地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席寧抓住他的手,「你住手,你太過分了,你的行為簡直是無恥、下流、骯髒、齷齪!」
    她還罵得挺溜的!他反手抓著她的手不放。「再罵一次,我保證你將成為這餐廳裡眾所矚目的焦點。」
    席寧抽不回手,「什麼意思?」
    「你缺乏管教,我會當眾管教你。」
    見他的神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天不怕、地不怕,一直有母親讓她仗勢的席寧竟怕了起來!
    「你你憑什麼管教我?我爸、媽都捨不得管教我!」怕歸怕,她大小姐的脾氣一下子還是壓抑不下來。
    「憑什麼?憑我是你的未婚夫。」
    「不一定是你。」
    「一定會是我。」他將她的手拉至嘴邊,輕輕一吻。「肯定會是我。」
    「我和章鴻欽吃過幾次飯,他也不敢像你這般囂張,我才不會選你當我的丈夫。」章鴻欽連碰都不敢碰她,相較起來,這風承旭簡直是無法無天!
    「以後不准和他吃飯。」
    「我偏要。人家是真正的君子,不像你!」她再度抽了抽手,這次終於讓她給抽了回來,但也一下失去了溫暖。
    「君子?」風承旭輕輕笑了幾聲。
    此時,侍者送上了菜;待侍者離去後,風承旭端起餐前酒喝了一口,接著拿起刀叉在盤子上切著肉。
    「吃飯了。」他說。
    「不吃!」儘管早就飢腸轆轆,她就是拉不下臉。
    「不吃?」風承旭切下第一塊肉,在席寧眼前晃著,「這肉質香嫩可口,一頭牛只取六塊。」
    「只取二塊也不吃!」她看著風承旭叉子上的肉猛吞口水,不服輸的心態讓她咬著唇堅持著。
    風承旭將肉改送進自己口中,滿足的咀嚼起來了。「美味,真是美味!」他不信她這個大小姐不會肚子餓。
    席寧選擇不看他,因為再看下去,她的口水就會流出來。
    風承旭再切下一塊肉,這次仍先送到席寧嘴邊。
    席寧掙扎了一會後,微微開口,緩緩的靠近那塊肉。誰知,風承旭竟然在此時將肉又改送進自己口中。
    她才多想了幾秒鐘,他都等不得!她回眸瞪著他,卻無法阻止一陣陣的香味撲鼻而入。
    風承旭無視她的怒眼,放下刀叉讚歎道:「好吃,真是好吃!」故意戲弄席寧這個大小姐更是令他覺得好玩極了!
    他為什麼不再切肉?可惡的男人竟如此戲弄她!席寧直盯著眼前的美食佳餚,一聲咕嚕聲突地自肚子裡響起。哦,好糗!席寧恨不得挖個洞躲起來。
    風承旭忍住笑意當作沒聽見,拿起刀叉切下一塊肉遞到她嘴邊,體貼的說道:「賞個臉。」
    「就給你面子。」她再也不顧面子的吃下那塊肉,知道先顧好五臟廟比較重要。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風承旭就你一塊、我一塊的切光兩份牛肉,也成功的讓席寧在兩人交戰的第一回合屈服於他。

《落難大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