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陽光異常的好,溫柔地灑在地面上。
程灝然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抬頭看高遠湛藍的天空,微瞇著雙眼感慨道:「出院的感覺真好!」再在醫院裡待下去,程灝然都覺得自己快發霉了。
「現在先送你回去?」李遠問道。
「嗯。」程灝然回答。
坐在車裡,有風輕輕地吹拂在程灝然臉上。
程灝然正閉目養神,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睜開了眼,轉頭對李遠說:「明天幫我去準備一些玫瑰,可摘種的那種。」
「好的。」李遠應道,過了會兒,問,「你想幹嗎?」
「你就別管那麼多了,只管聽我的吩咐就是。」
「但你要注意你的傷,不要剛出院就以為自己什麼都可以做了,以後要多練習打球,為以後的比賽做準備。」
「我知道。你不是看到我這些天常去俱樂部練打球嗎?」
待李遠把那些花弄來後,程灝然便徑直驅車前往蘇河家。
黃昏的景色很美,層層餘暉灑在程灝然身上。
程灝然彎著腰,在蘇河公寓前的花圃裡種植玫瑰。
這些玫瑰有的還沒開花,有的還只是嬌艷艷的花骨朵,只有少數綻放開。
程灝然專心地種著,全然不顧額頭滲出的細密的汗。
有一次,蘇河來醫院看他,盯著桌上的玫瑰花發呆,久久地。
「怎麼?有人送象徵愛情的玫瑰給我,你吃醋了?」他嬉皮笑臉地問。
「不是,是慨歎我從小到大都沒有收過一束花,真感到有些悲哀。」蘇河幽幽地說,唇角浮現略顯苦澀的笑。
「哦……是這樣?如果你喜歡,那把這束花送給你。」程灝然拿過桌上的玫瑰花,用雙手捧著的顯得虔誠的姿勢,遞給蘇河。
「呵呵,你即便要送我也不能拿別人送你的花送我啊?顯得多沒有誠意啊!」蘇河望著面前嬌艷欲滴的玫瑰,卻不伸手去接。
「那我下次給你親手種花,好不好?」
「拉倒吧,你的手臂受傷了,我這麼會勞你大駕呢?」蘇河只當是他的玩笑話。
「是真的。」他定定地望著她,眼神卻是那麼堅定。
她不說話,心下卻是一動。
那天,蘇河下班回家,快走到家門口時,發現有些不對勁。
就著夕陽的餘暉,她隱約看到有個人正彎著腰在她家門前的花圃裡,看不清在幹些什麼。
她腦中開始胡亂想一些恐怖的畫面:是小偷?是強盜?那怎麼只是在花圃裡呢?到底是誰?在搞什麼鬼?蘇河腦中冒出無數個疑問。
蘇河想,天還沒黑,我幹嗎要害怕一個大活人。她就鼓足了勇氣,走到離那人兩米處,大聲喝道:「你是誰?在我家花圃裡幹嗎?」
程灝然著實被蘇河的大嗓門嚇了一大跳,慌忙站了起來,定定地看著蘇河。蘇河看到眼前的不是什麼陌生人,而是程灝然時,長長地舒了口氣,摸著胸口說:「你在這裡幹嗎?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有人要行兇搶劫呢。」
程灝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對不起,嚇著你了。我正在幫你種玫瑰。」
「你為什麼要給我種玫瑰?」蘇河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我說過的,我會為你親手種花。」程灝然笑道。
蘇河本來早就忘記那件事了,他提起她才想到。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放在心上……她心裡突然湧起莫名的感覺,不知是感動還是其他什麼。
「還記得我用我的魔力手機給你拍照嗎?我說我會根據你的病情幫你去製作一套療傷方案,為你療傷。」見蘇河沉默不語,程灝然繼續說道。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你怎麼知道我還有傷?」蘇河不悅地說道。
「不管你怎麼說,你各種細微的表情還是洩露了你真實的內心。」
「所以呢?」蘇河盯著程灝然,問道。
「所以,這就是我為你親手準備的——療傷的第一劑藥。」
「……」蘇河心裡突然升起一股酸澀,但其中卻帶有一絲微微的甜,這樣的感覺讓她感到莫名。
「一開始,我並不知道該給你選什麼花,後來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給你種植玫瑰。玫瑰,在大多數人看來,是愛情的象徵,但,我覺得它還是高貴、堅強的象徵。雍容的花姿,嬌艷卻不張揚的顏色,還有它那週身細小的刺,這些都會讓人喜歡。」程灝然看著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蘇河,問道,「你喜歡玫瑰嗎?」
「……」玫瑰,在蘇河看來,頂多也只是愛情的象徵,聽程灝然說它的別的象徵,倒也覺得有些道理了。
送玫瑰,在情人眼中,是一件多麼浪漫、有情調的行為,那麼種玫瑰呢?是不是更加顯得浪漫?這樣想的時候,蘇河的臉不禁紅了。
「我跟你說玫瑰的另一個象徵意義,也就是叫你不要多想,我可沒別的意思。這只是為你療傷的第一劑藥而已,我希望你可以像這些玫瑰一樣,嬌艷地綻放,忘掉以前那些不開心的事,不再沉溺於其中。不管你以後遇到了什麼,都要勇敢地去面對。」程灝然說道,用手背輕輕地擦拭著鼻子上細密的汗。
因為蘇河一直不說話,程灝然以為她在牴觸他的這種行為,所以他才這麼費盡心思地解釋。
蘇河從包裡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遞給程灝然,嘴角綻放出一抹微笑:「那要我幫你嗎?」
「什麼?」程灝然接過紙巾,驚奇地問道。
「我是說,要不要我幫你一起種呢?」蘇河笑道。
程灝然竟開心得啞口無言了。
「等我一下,我換好衣服就出來。」說著,蘇河拿出鑰匙去開門。
看著蘇河進屋的背影,彷彿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勁,又開始彎下腰,繼續勞作了。
不一會兒,蘇河換上一身休閒的裝扮出來了,跟程灝然一起種起了玫瑰。
兩人靠得那麼近,樣子很親密,彷彿是一對年輕的夫婦。
「你為什麼覺得玫瑰也象徵著堅強呢?」蘇河邊種著玫瑰邊問道。
「因為它有刺,正如刺蝟一樣,刺是用來保護自己的一個武器,不讓別人輕易地傷害自己。有人想摘玫瑰,難免不被它刺到。也許,這樣的堅強是與身俱來的,但我們還是要向它學習:武裝好自己,不讓自己受傷。」程灝然認真地說。
「你說得很對。」蘇河點了點頭。
「哎喲……」蘇河沒注意突然被玫瑰刺到了手,不禁叫了起來。
「怎麼了?手被扎到了?」程灝然神色緊張地問道。
「嗯。」蘇河輕輕地說道。
「給我看看。」程灝然邊說邊拿過蘇河的手,看到她的拇指肚已經被扎出了血,正一點一點地往外冒,傷口看上去不大卻有些深,他看後果斷地說,「你進屋去,消毒後貼上創口貼,要不發炎了就不好了。」
蘇河連忙抽出她的手,神情有些窘迫地望著程灝然,說:「沒事的,只是紮了一下而已。」
「不行,現在就得把傷口清理一下。」程灝然不容分說地拉著蘇河進了屋。
來到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程灝然握著蘇河的手,輕輕地為她洗去還在往外冒的血,語氣變得無限溫柔:「疼嗎?」
蘇河一直不好意思正視程灝然,低語道:「有一點。」
「家裡有消毒類的藥水嗎?」程灝然問道。
「有。」
「到客廳,我幫你抹。」程灝然將蘇河的手放在他溫熱的掌心裡,用一條乾毛巾把蘇河手上的水擦淨。那麼輕柔的動作,使得蘇河的臉微微發燙,臉頰上有兩片醉人的紅暈。
「可是……」蘇河支吾著想說什麼,卻已被程灝然帶到了客廳。
「只是一點小傷,你不需要對我這麼關心的。」看著俯身為自己擦藥水的程灝然,蘇河輕聲說道。
「只是擔心你的傷口會發炎。」程灝然依舊仔細地為蘇河擦著藥水,擦好後,貼上創口貼,才鬆了口氣說,「好了。」
「謝謝你。」蘇河看著已經被程灝然包紮好的手指,感謝道。
「不用謝我,如果不是我找來那些玫瑰,你就不會幫我種,那你的手也就不會受傷。」
「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蘇河笑道。
「都怪我剛才烏鴉嘴,說什麼玫瑰堅強,因為有刺,不讓別人輕易地去傷害它們,這不,還沒過多久就傷到你了。」程灝然自責道。
「一點小傷而已。為了答謝你今天給我療傷的第一劑藥方,我請你吃飯,怎樣?」蘇河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道。
「去外面吃?」程灝然問道。
「難不成你以為是我煮給你吃?」蘇河反問。
「我看到你回來的時候不還提著不少菜嗎?你若有誠意的話,就……」程灝然一直望著蘇河,言外之意自然是「你若有誠意便煮飯給我吃」。
「你也不考慮下,我手剛受傷。」蘇河嘀咕道。
「說什麼?」程灝然沒聽清蘇河說了什麼,接著,笑道,「我幫你一起做。」
蘇河不好再推卻,便從冰箱裡取出今天剛買回來的菜。
程灝然看了一眼冰箱,裡面的東西真的是少得可憐,問蘇河:「你是不是不經常在家吃飯?」
「你怎麼會知道?」蘇河吃驚地問道。
「看你冰箱裡的儲備物就知道了。」
「哦。」蘇河取好菜,來到了廚房,對跟在她後面的程灝然說,「待會兒你洗菜、切菜,我做飯,怎樣?」
「沒問題。」此時的程灝然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他覺得,能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做飯,那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