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二月嚴冬,旭岳大雪山北坡。
抬起視線望去,除卻衛士般矗立的針葉松,她再看不到其他。
一片亮白晶澈的世界,像白色的沙漠,白色的海洋,沒有邊際,連天空也被映成透明的藍白色。
接近零下四十度的酷寒,她陷在純白的無垠雪中,像一塊斑駁的影子,格格不入地委頓著。呼吸,由開始的沉重慢慢轉為輕緩,然後逐漸減弱,幾乎微不可聞。
她也許,快要死了吧。
這樣想著,心裡卻是異常平靜。也許是太冷太靜,所以連同思想和心,都一同封凍了。
如果她真的死了,他會傷心嗎?
如果她就這樣,在這遙遠的異地,在這片陌生的雪原,就這樣死去。
遠在地球那一端的他,會知道嗎?
可是,他從來都不曾為她露出過擔心的表情,哪怕只是淺淡的一絲,也吝嗇給予。他看她的眼神裡永遠沒有溫度,就如同這冰寒徹骨的雪原。完美的白,無懈可擊的表面,卻拒絕了一切生命的進駐。
她花了那麼久,從年少青澀的少女時代,就一直追逐著他的腳步,可最後呢?如果傾盡真心,最後換得的只是傷痕纍纍,她這六年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已經這麼冷這麼冷了,但思想卻還是無法停止。
他最後看她的那一眼,為什麼比這片雪原更令她寒冷?
如果她真的在這裡死去,如果她的死訊傳到他的耳中,他會不會……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難過呢?
其實,她要的,真的從來就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