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群帥得巧奪天工的男模特兒,在日式老屋的走廊下、池塘邊、繪著櫻花的拉門前、榻榻米的房間裡,拍著一系列的牛仔褲廣告,湛藍的、泛白的、直筒的、低腰的,目不暇給。
  一大早,夕薔坐在櫃檯前,隔著一道玻璃窗,就能看見五個男模特兒的工作「狀況」。在那種「狀況」下,奶奶可是大飽眼福了,因為誰也沒有那種機會,可以看見五個帥男人同時在你眼前換褲子。
  而且,基於廣告商的要求,五個男模特兒身上只能有廣告重點,其他的衣物都不能有,也就是說,他們身上除了性感的內褲和換穿的牛仔褲以外,別無他物了。
  五個男模特兒的作風很大膽,即使身上僅存一件小內褲,舉止依然落落大方,談笑風生,絲毫不以為意。
  那種畫面對夕薔來說實在太刺激了,尤其是看見堂御天幾近全裸的模樣,她差點又要喘不過氣來,堂御天的身材不像雨青那樣孔武有力,他是屬於那種修長而優雅的類型,特別是他那雙長腿,幾乎每條牛仔褲穿在他身上都好看得嚇死人。
  她把臉低低埋在櫃檯裡,不敢多看堂御天一眼,就怕昨天「狼狽」的那一幕又會重演,那可就真的糗斃了。
  為了分散注意力,她拿起電話打給妤潔,要她送兩把黃色的海芋來,順便很用力的提醒她。
  「如果十分鐘內能送到,你還有機會享受百年難得一見的美景。」
  妤潔聽了先大笑了一場,繼而道:「你們『冬情溫泉』最多的就是老爺爺和老奶奶,除非是後院的金銀花開了,可是花期應該還沒到吧,這麼快就開花了嗎?但是要說『百年難得一見』也未免太誇張了一點。」妤潔三句不離本行,開口閉囗都是「花」。
  「你別囉唆了好不好,如果想看迷死人不償命的裸體帥哥快點來就對了,要是錯過機會休要怨我。」夕薔捂著聽筒,說得咬牙切齒。
  妤潔倒怞一口氣,驚叫道:「我相信你!」電話掛得飛快。
  不到五分鐘,她就看見妤潔騎著腳踏車火速趕來了。
  夕薔看見妤潔推開門衝進來,速度迅雷不及掩耳,就忍不住笑趴在桌上。
  妤潔把兩捆海芋放在茶几上,懷疑地盯著笑個不停的夕薔,語帶威脅。「如果是開玩笑,現在就伸長脖子讓我掐死你。」
  夕薔笑著搖頭,指了指右側的玻璃窗,妤潔看過去,整個人像被高壓電電過,「哇」地尖叫一聲,嘴張成了O型,她隔著櫃檯,興奮地抓住夕薔的肩膀搖晃著——「老天哪,夕薔,我不是在作夢吧!」
  夕薔抓起她的指尖咬了一口。
  「好痛!」妤潔大叫。
  「那就不是作夢了。」
  「度過漫長而寂寞的二十四年人生,愛神終於肯眷顧我了嗎?」妤潔的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的飄飄然。
  「是我眷顧你多一點吧。」夕薔起身按下她的頭,小小聲地說。「裡面有五個拍牛仔褲廣告的男模特兒,這下子不必到台北也有機會了。不過,裡面最帥的那個你最好先放棄,其餘還有四分之一的機會,好好把握吧。」
  「最帥的那個?哪一個?」妤潔好奇地張望著,看得愈仔細就愈覺得心花怒放。「每個都帥呆了。哦,夕薔,你說的沒錯,這景象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我現在全身虛脫髮軟,都快站不住了。」
  「有出息一點。」夕薔將她拉進櫃檯坐下,輕笑著。「這個位子給你坐,讓你盡情看個夠,順便好好物色你喜歡的對象。喏,帥哥名單都在這裡了,機會難得,敬請把握,我有別的事要忙,櫃檯就交給你嘍!」
  「古奶奶呢?」妤潔四下張望著。
  「她比我們更忙呢,眼睛忙著在帥哥身上打轉,超級嚴重。」夕薔苦笑。
  「古奶奶二十歲就守寡,想不到還喜歡看年輕男人,真是不乖。」妤潔笑得很詭異。「不過,是女人都逃不過美男子的魔力。你老實說,警告我不能碰的那個是不是你看上的?」
  夕薔吐了吐舌瓣,做出一個「你知道就好」的笑容。
  「噯,對了,不能碰的叫什麼名字?」妤潔翻著住宿登記簿。
  「堂御天。」夕薔甜甜地一笑,抱起一捆海芋,轉過身走到後院水槽。
  夕薔遠遠瞥了一眼只穿一條湛藍牛仔褲、裸著胸膛、赤著腳的堂御天,他臉上不耐煩的表情讓她覺得好可愛。
  她心情愉悅地在水龍頭下修剪海芋的根莖,然後送到每一間房,把原先小花瓶中的火鶴換掉。
  當她推開堂御天的房門,看見榻榻米上凌亂的床墊和棉被,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換掉花瓶裡的花,然後替熱水瓶加了水,再把床墊和棉被折好收進壁櫥裡,不經意的,她看見桌上的筆記型電腦沒有關機,而螢幕上全是文字,她好奇地多看了幾眼,突然發現,那是一篇文章。
  她無意窺探他的隱私,但那篇文章卻強烈地吸住她的目光,無法移開。
  不由自主的,她從第一個字開始閱讀——寒流來裘,氣溫驟然降到十度以下。
  小蒙立刻被感冒病毒侵襲,嚴重發起高燒來,她從醫院看完門診,提著一大袋藥包,神智不清地回到家,一走進電梯,她昏昏沉沈地按下七樓,正想靠在牆上休息,一個人影從快要關閉的電梯門中擠了進來。
  她歪著頭,恍恍然地看了一眼,朦朧中,她看見了一雙寒星般的眼睛,令她驚訝的是那張深棕色、五官鮮明的男性臉孔,他的髮長及肩,漆黑如墨,一身潔白的長袍,更襯得他的臉孔英俊脫俗。
  她眨了眨眼睛,呆望著他,這男人不是本國人,她甚至懷疑他不是東方人。
  「你病了?」男人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她不知所措地怔望著他,不解他眼中何以有眷戀,也有憐惜,但她根本不認識他。
  「你在發高燒,好像很嚴重。」
  男人語中的關切讓她覺得溫馨和柔暖,那感覺,就像他是自己至親的人。
  她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發燒得太嚴重而引起的幻覺。
  七樓到了,她恍恍惚惚地走出電梯,男人跟在她身後出來,目送她走進家門口,就在她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他的眼中浸滿了深深的傷感與柔情。
  她把門關上,也把那些異樣的感覺都關在門外,她相信自己不認識他。※
  文章只到這裡,以下一片空白。
  夕薔跪坐在筆記型電腦前,她被這篇未完的文章震懾住了,故事是堂御天寫的嗎?可是文章中的筆觸不太像男人。
  她好奇地再看一次文章中的片段,故事後來怎麼樣了?那個異國男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她出神地想了好一會兒,窗外麻雀的叫聲讓她回過神來,她發覺自己在這個房間裡待得太久了,立刻站起來撫平裙擺,當她一轉過身,赫然看見堂御天斜倚著門,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她腦中轟地一響,不安的燥熱從心中竄到了臉上,他……看了她多久?
  「對不起……我……我……」她驚慌失措。
  「偷看了我的文章嗎?」他冷冷地道。
  這句話讓夕薔感到益發難堪,羞赧得滿臉火燙,她低著頭,急忙想走出去。
  堂御天伸出手臂攔住她,低聲說:「等一下,我有話要問你。」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侵犯了你的隱私,請你原諒……」她嚇慌了,忙不迭地道歉。
  堂御天皺了皺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反手關上門。
  她嚇白了臉,慌亂地想掙脫他的手,急著大喊:「你想幹什麼!」
  他用力拉著她坐倒在榻榻米上,雙手牢牢握住她的雙肩,他俊美迫人的臉孔湊近她,距離近得讓她窒息,就在與他視線接觸的那一剎那,她像被火燙到一樣,腦際突閃過一個念頭,難道他想侵犯她?!
  光這麼一想,渾身的力氣頓時被怞空了,她虛軟而無力地喘著氣,紊亂地喊:「別亂來,我的身體和一般人不一樣,你如果亂來,一不小心就……就會把我弄死了……」
  堂御天的表情微愕,繼而忍俊不禁,爆笑出聲。
  她無法去留意他古怪而詭異的大笑,急著低下頭從口袋中找出噴霧吸入器,深深吸進一囗藥劑。
  「你以為我想要你嗎?」堂御天的嘴角有著殘餘的笑意,他肆無忌憚地看著她優美細緻的臉龐,她長長的睫毛像一片雲,投影在她雪色的面頰上,他不知不覺地看呆了,猛然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說:「放心好了,我可不希望一個女人死在我的懷裡。」
  她一聽,臉紅得幾乎抬不起頭來,同時覺得他所說的話很刺心。
  「你的病很嚴重嗎?」他問。
  「氣喘病不是絕症,平常只要環境清潔,避開感染原,情緒不太受刺激就不容易發病。」她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繼續說:「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你的文章,你放心,我不會盜用你的文字,真的不會。」
  「我的文字是那麼不值錢的東西,被盜用了也沒什麼了不起。」他嘲弄地一笑,忽然傾身向前,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我介意的不是這個,而是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她怯怯地反問。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希望你不會向任何人洩漏我的秘密。」他眼中的警告意味濃厚。
  夕薔心一沉,屈辱的感覺排山倒海地襲向她。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會向任何人洩漏你的秘密。」她急促地說完,飛快地跳起身想走。
  堂御天拉住她,再次強調。「我是很認真的。」
  「你別瞧不起人,既然害怕被人揭穿隱私,當初又何必說給我聽,偏偏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小,小到你以為這輩子可能碰不到的人卻還是碰上了,不過,算你運氣好,碰上了我這個謹守道德規範的人,你儘管放幾千萬個心好了,我不會把你的隱私昭告天下的。」她迅速把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完,奮力把手怞回來,霍然起身,氣憤惱怒地衝出他的房間。
  堂御天錯愕地呆坐著,看著她鑠金色的長髮消失在門外,想起她幽幽的目光和受辱的表情,他的心怞搐似地一緊。
  他無意傷害她,但卻如她所說的,以為這輩子可能再也碰不到的人還是巧遇了,而且,還惡劣地傷害了對方。
  他瞥見窗台前原來插著火紅色的火鶴,現在換成了一朵嫩黃色的海芋,顧盼生姿,清雅柔弱得就像她一樣。
  他凝神怔望著,內心起了莫名的震顫,他不知道心裡在鼓噪些什麼,這種感覺從來不曾出現過,很陌生、很亢奮,他極力壓制住震顫的心,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電腦螢幕上。
  打下午開始,天空就飄下鵝毛細雨來。
  古樸的旅社大廳中瀰漫著濃郁的咖啡豆香。
  古夕薔不能喝咖啡,但她酷愛咖啡那種性感而迷人的香味。
  雨越下越大,山間開始起霧了,霧氣嚴重影響拍照的光線,所以歐陽霖決定收工,第二天再拍。
  一群大男人無事可做,和妤潔閒聊了一陣後,就把她拉進「一O三」號房一起玩撲克牌消磨時間。
  妤潔是那種人來瘋的個性,沒有人在她眼中是陌生人,只需五分鐘,她就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
  夕薔漫不經心地將咖啡倒進咖啡杯裡,見妤潔蹦蹦跳跳地跑出來,對她露出一個充滿咖啡因的微笑。
  「夕薔,給我六杯咖啡。」笑容鮮麗燦亮。
  夕薔默默做完一個簡單的算術題,不經意地問:「有一個人不喝嗎?」
  「堂御天不在,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妤潔邊說邊數著奶精和糖包。
  夕薔愣了愣,看見妤潔臉上愉悅的表情,忍不住取笑她。
  「果然讓你逮到機會了,快說,哪一個幸運兒被你看上了?」
  妤潔噗哧一笑,吐了吐舌頭。
  「那四個頭號帥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倒覺得攝影師歐陽霖對我來說還比較有希望一點。」
  「歐陽霖!」夕薔不可思議地,倒咖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想不到,你會喜歡……『那樣』的男人。」
  「哪樣?邋遢嗎?」妤潔吃吃笑著。「他的確有點邋遢,尤其是臉上那堆雜草般的鬍子,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帥氣,可是也只有他會看我看得目不轉睛,其他四個人純粹只當我是牌友,根本沒有半點特殊的反應。」
  「是嗎?」夕薔想起了堂御天那張孤傲的臉,有些氣悶。「大概俊男美女看多了,對我們這種尋常老百姓根本不屑一顧。」
  「幹麼說得咬牙切齒,莫非堂御天『也』對你態度惡劣?」妤潔憋著笑,好一對「沒人要」姊妹花。
  「沒錯,他可惡透了,以為仗著一張舉世無雙的帥臉孔就可以出口傷人。」她的氣還沒消呢,憤怒讓她的記憶變得更鮮明,想起堂御天說什麼不想讓女人死在他懷裡的話,就更為氣憤。「簡直太瞧不起人了。」
  妤潔一臉驚奇。
  「難得看見你發脾氣,可見得堂御天的嘴夠壞,否則你也不會冒著發病的危險和他動怒了,消氣消氣,別理那種自以為是的男人。」
  夕薔呆了呆,長歎一聲,重重低下頭來,喃喃自語:「堂御天怎麼可能看上我,我連被他看一眼就緊張得發病,他肯定被我嚇壞了。」
  「嘩,堂御天的電力那麼強,兩年不曾發病的你居然因為他而病發,太神奇了,堂御天那個人……」妤潔突然想起什麼,呆呆地重複著。「堂御天、堂御天….」她陡然驚叫起來。「他會是那個『堂御天』嗎?啊!我早該想到的,這麼特殊的姓名!」
  「你在說什麼?」夕薔有不好的預感,難道「他」真的是名人,如果連妤潔都知道的人,那百分之百是名人不會錯了。
  「最近有一套專寫愛情小說的蔓陀羅系列非常轟動,堂御天是其中最知名的一個作家,他寫的小說本本暢銷,是小說界當中相當有名的人物,前陣子下山幫你買書時還看到『堂御天』的名字出現在暢銷排行榜上耶。」妤潔愈說愈興奮,眼睛睜得陡大,滔滔不絕地。「如果被他的讀者知道他居然還是個曠世美男子,囗水不流乾才怪。」
  「愛情小說作家?」夕薔忽然想起他房中的筆記型電腦,和那篇未完的小說,漸漸覺得很有可能了。「他那種男人寫愛情小說,簡直令人匪夷所思。」她忽然想起他那位性冷感的未婚妻,居然在面對他無懈可擊的外表時還能性冷感,也令人匪夷所思極了。
  想到他的未婚妻,記憶中的存檔躍出了一部分來,她愕然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婚禮訂在耶誕節舉行。
  她陷入了沉思,堂御天的婚禮會如期舉行嗎?
  「真可惜,我們手上都沒有他的書,不然就可以請他簽名了。」妤潔自顧自的大呼著可惜可惜,突然,她住了嘴,端起六杯咖啡,鬼鬼一笑。「愛情小說的男主角退位,現實生活的男主角登場,我走嘍,恕我不當電燈泡。」
  夕薔不必多想也知道是沉雨青來了。
  妤潔消失在長廊轉角,而雨青則收起傘推門走進來。
  「嗨,夕薔,今天好嗎?」雨青露齒一笑,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你今天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她嚇了一跳。
  「說不上來。」他聳聳肩,聽見長廊傳來喧嚷的笑聲,熱鬧非凡。「是昨天來的客人嗎?」
  「嗯。」她點點頭。「要不要喝咖啡,我剛煮的。」
  「好。」他從她手中接過來,輕啜了一囗。「很好喝。」其實只要是夕薔煮的,他永遠只有這個評語。
  她早已知道不會出現第二個答案,所以從來不曾關心過他的評語。
  「茶坊生意好不好?下雨了還跑來。」她心不在焉地問。
  「我來看看你。」他總是漾著笑。
  夕薔笑得很虛無,一向都是這樣,不論她問出什麼樣的問題,往往得到的都是相同的答案。
  真奇怪,今天面對雨青比
  (原文缺少)
  「你說錯了,模特兒才是我的正職,寫作反而是兼差。」他伸長了雙腿,找了一個舒適的坐姿,接著說:「如果真的把寫作當正職,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餓死,十六歲以前,我喜歡寫些勵志類短篇賺稿費,後來偶然間有家美國的知名服裝品牌找上我拍廣告,我以好玩的心態拍了一次,當廣告酬勞一拿到手,這才發現文字的不值錢,原來,靠出賣色相賺錢比寫文字賺錢輕鬆容易得多了。」
  她聽得目瞪囗呆,訥訥地問:「可是你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寫作,不是嗎?」
  「寫作是理想,也是賺錢的工具,現在先慢慢在小說界累積知名度,一旦我不可能再有機會拍廣告的時候,寫作就是最好的選擇了,人總是要想辦法讓自己優雅的活下去,而沒有錢就無所謂優雅。」他慢條斯理地說。
  夕薔很羨慕他能把理想和生活結合在一起,把自己的人生規劃得那麼完美,的確活得很優雅。
  「你已經把你的人生都計劃好了,不像我,根本沒有想過將來。」和堂御天比起來,她就自慚形穢。
  「你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找一個能真心疼愛你的男人,我想他能給你的,一定比你自己去經營的還要多,還要豐富。」他侃侃地說著,瞥見夕薔悸動的眼神,他莫名地感到震顫,有一瞬間,他的目光無法從她溫柔纏綿的眸中移開來。
  兩人陷入奇妙的沉默之中。
  堂御天見多了東、西方的模特兒美女,就連SALLY都是屬於身材高挑,容貌冶麗的絕對級美女,所以當他第一次見到夕薔時,對她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直到此刻,她身上那股清雅冷冽的美感令他眩惑了。
  這女孩,被嬌養在山裡,純淨得不染人間塵世的氣息。
  「夕薔,你快過來!」廚娘美晴的高喊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大概是那對老爺爺、老奶奶要吃飯了。」她匆忙起身,快步走出涼亭,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站定回眸,嫣然一笑。「那篇未完的故事能不能借我看,我很想知道接下來怎麼發展。」
  堂御天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可以,明天早上來看。」
  她欣喜地點了點頭,愉悅地穿過長廊,消失在他的視線以外。
  他著實怔呆了好一會兒,淡霧繚繞中的夕薔,美麗得像山中的精靈,如此懾人,奪走了他片刻的呼吸。
  他把目光掉回電腦螢幕上,穩定了心緒,試著繼續那段未完的故事。

《愛就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