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當秦舞陽再度以領隊的姿態,帶領銀虎隊打敗武神隊時,秦舞陽終於登上了體育版的頭條新聞──
  秦舞陽擁有十足美國NBA的華麗技巧,以及火爆驚人的氣勢,很輕易就能將球迷的情緒帶到最高xdx潮,在與武神隊比賽的下半場,秦舞陽抓到一個機會,秀出麥可喬丹的絕活──空中滑翔式灌籃時,那一刻,整個體育館的屋頂幾乎被瘋狂的尖叫聲掀翻了。
  他的名字像一顆威力驚人的炸彈,在籃壇上引爆開來,沒有人能逃得過他強勁的威力,幾乎所有著迷籃球的人,全都醉倒在他難以抵擋的籃球魅力之下。網路上的討論更是進行得如火如荼,異常熱烈,甚至還成立秦舞陽後援會。
  他的人氣指數節節攀升,所引發的高度話題明顯壓下了周凌的名氣,周凌感到壓力很大,因而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單頌憐身上。
  至於單頌憐自那天的潑水事件之後,一連兩個晚上也都遭到了同樣的羞辱,這一天晚上更慘,有客人連麵條都扔到她身上來。
  石雄一直冷眼旁觀,沒有伸出援手,頌憐心裡很清楚,他是故意讓她難堪的,想藉此逼她屈服。
  她咬著牙,帶著一身油污,從石雄手中拿走一萬塊的酬勞,狼狽地走出「繁花酒店」。
  一連三晚,她已拿到了三萬塊,她咬緊牙關說服自己,總算可以先寄三萬塊回家應應急,只要再忍耐一個月就好了,再一個月就好了──
  她站在「繁花酒店」門口發著呆,躺在手心的錢是幾乎喪失自尊才賺來的,她連自己都瞧不起。
  在暈黃的路燈下,她忽然看見周凌遠遠地朝她奔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幸好趕上了,我送你回去吧!」
  頌憐有點恍惚,腳步緩慢地跟著周凌走,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被動地聽著他說話。
  「前兩天很忙,每天都忙到十一、二點才回到家,很多時間都被採訪的記者佔據,所以沒機會來接你,這兩天你還好嗎?」
  「還是一樣。」她無力地說。
  周凌注意到了她身上的油漬,驚愕地問:「怎麼回事?為什麼油膩膩的?」
  「有人把義大利肉醬面丟上來,真奇怪,一盤兩百塊的面,怎麼捨得亂丟,真是浪費食物。」她露出歎氣似的笑容。
  「沒弄傷你吧?」
  「沒有。」頌憐垂下眼瞼,輕輕回答,周凌過分溫柔的語調讓她莫名地緊張起來。
  「你可以把你的困難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呀,何必受那種侮辱。」他說得真心誠意。
  「再說吧,你只是我剛認識的朋友,我無法平白地接受你的幫助,請你別再提這件事了好嗎?我不希望你來施捨我,也不要你的憐憫,如果你有足夠的愛心,去施捨那些更需要施捨的人吧。」
  頌憐的話讓周凌感到難堪,他原先以為先解決她經濟上的困難,說不定會成為一條捷徑,追求她也能更輕鬆一點,沒想到她的自尊心會那麼強,出乎他的意料。
  為了掩飾尷尬,他只好自我調侃。「你說話的方式和秦舞陽真像,有什麼說什麼,直截了當。」
  周凌忽然提到秦舞陽,擾亂了她的思緒,她又想起那個已經困擾了她許多天的吻來了,忍不住偷偷觀察起周凌的嘴唇,他的嘴角微翹,嘴唇比秦舞陽的還厚一點,她思索起那種感覺,偷吻她的那張嘴唇,是比較厚還是比較薄的呢?
  「你看我的樣子,很令我想入非非──」周凌大笑著說。
  頌憐的臉色微紅,窘得無地自容。
  周凌突然牽住她的手,害她嚇了一跳,想掙脫,周凌卻握得更緊,詢問她道:「明天球隊休息,能陪我一天嗎?」
  她遲疑著,抬高下顎看他,接觸到他溫柔熱烈的目光──而她仰著臉和帶著迷惑的表情,讓周凌大為心動。
  頌憐根本不知道自己無意間誘惑了他,當她發現周凌正緩緩低下頭,緩緩靠近她的臉時,才猛然驚覺了他的企圖,在這短短的瞬間,她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試試吧,試試吧!如果偷吻她的人真的是周凌,便接受他了吧……她一定要知道,能讓她驚心動魄的人究竟是誰?
  她合上眼,絲毫沒有閃避,周凌的氣息吹到她的臉上,她屏住呼吸,感覺涼涼的唇碰上了她的,她渾身緊張,把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在吻她的那張嘴唇上──
  不對!太不對了!
  她非但一點也不意亂情迷,惱中的思緒甚至還條理明晰,感覺也清清楚楚,那天的吻絕不是今天這種帶著小心翼翼、柔軟無力的吻,她的背脊僵硬,匆促地推開周凌,微紅的臉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蒼白。
  「對不起,嚇住你了嗎?」周凌急著道歉。
  頌憐幾乎聽不見他說些什麼,只覺得有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著──
  是秦舞陽!
  「我太心急了,你別生氣好嗎?」周凌忙不迭地說。
  頌憐恍若未聞,一逕住前走。
  周凌懊惱極了,很氣自己那麼快就進入狀況,可是頌憐卻完全沒有準備好。
  「頌憐,車子在這裡──」
  周凌跟在她身邊輕喚,她悶不吭聲、安安靜靜地上了車。送她回家的路上,空氣緊張得幾乎要凍結住。
  周凌不知道還有其他的原因,只單純地以為是自己貿然的吻觸怒了她,所以才會搞砸了一切。
  當車子停在大廈門口時,頌憐禮貌地道謝下車,周凌抓住機會問她:「明天的事……還有希望嗎?」
  她微笑著搖頭,機械般地說:「我想休息,再說吧!」
  她朝周凌揮揮手,轉身走進大廈裡,此刻,她的腦子裡一片紊亂,有股悶氣無處發洩,知道了真相,只有一種感覺──果然被秦舞陽耍了!
  愈走近大廈,她的怒氣就愈往上升,憤怒化成了一股力量,她一踏出電梯,想都沒有多想,就直接去按秦舞陽的門鈴。
  門一打開,秦舞陽一臉愕然地看著她,她氣得真想打他一耳光,可惜他太高了,憑她的個子根本辦不到,她喘一口氣,費力地壓抑滿腔怒火。
  「你太卑鄙了,就算想整我,也不必選那種方式啊!侵犯一個沒有戒心的女孩子,能讓你得到塊感嗎?」她怒喊。
  秦舞陽呆了呆,停頓了好幾秒才聽懂她的話,他倒怞一口氣,想不到她居然知道了!他抿了抿嘴,啞口無言。
  一看見秦舞陽抿嘴的動作,頌憐無來由的感到臉紅耳熱起來,她氣自己控制不了遐想,怕又在他面前失態,匆匆往回走,生氣地丟下一句話。「你們台灣沒一個好男人!」
  秦舞陽笑了笑,對著她的背影說:「別牽累台灣的男人,我是美國公民哦!」
  頌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揭發了他的「罪行」,他還有臉跟她抬槓,氣得進屋後砰地一聲,用力把門甩上。
  秦舞陽倚在門上輕笑著,為什麼她會突然發現是他?他很有興趣想知道。
  他剛把門關上,客廳的電話就狂鳴起來,他看了一眼時鐘,已經快十一點了,會是誰打來的電話?他接起來──
  「哥!我是舞雲。」話筒那邊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嗯。」秦舞陽輕笑著,舞雲是他的妹妹,也是個IQ一八○的天才。
  「爸爸媽媽要我問你現在好不好?」
  「還不錯。」
  「爺爺說想回台灣看看你,順便看看老朋友。」
  「不好吧,爺爺年紀那麼大了,不適合坐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你難道不會勸勸他嗎?」秦舞陽心不在焉,順手打開電視。
  電話那端的舞雲誇張地笑著,幸災樂禍地。「來不及了,爺爺訂了機票才告訴我們的,你等著去接機吧!」
  「什麼!」秦舞陽幾乎從沙發上跳起來。「別鬧了,我才剛來一個禮拜,很多事都還沒進入狀況,根本無法分神照顧他。」
  「那你得自己想辦法了,我也沒辦法幫你,記得喔──爺爺坐後天下午兩點的飛機,到台灣的時間你自己算一算,別忘記去接他,不多說了,國際電話費很貴,我要去交報告了。」
  「等等,你不幫我阻止,乾脆我自己來說,你叫爺爺來聽電話。」
  舞雲嗤笑一聲,說:「很抱歉,爺爺出去晨跑還沒回來,順便告訴你,爸媽已經上班去了,我看你就死心吧。對了,你還是弄一台電腦好了,有什麼事發e-mail比較快,也比較省錢,拜拜!」
  話筒那邊斷了線,秦舞陽茫然的掛上電話,緊張得如臨大敵,他正想撥電話父親的公司時,電話鈴又驟然響起,他反射地接起來,沒想到打來的居然是周凌──
  「秦舞陽,」周凌的聲音有氣無力。「我完蛋了!」
  「什麼事完蛋了?」秦舞陽一愣,腦子還沒轉過來,下意識地問。
  「今天,我去接單頌憐下班,一開始感覺還不錯,可是……」周凌長長歎了氣,欲言又止。
  提到單頌憐,秦舞陽的腦子忽然清醒了許多,他緊張地問:「可是什麼?」
  周凌又歎一次氣,無奈地說:「我今天吻了她……」
  秦舞陽一聽,心底著實不快,原來周凌打這通電話是為了耀武揚威的。
  「恭喜你大有進展了,可惜我沒空聽你敘述始末……」
  秦舞陽冷冷地說完,正想掛電話,周凌急著大叫起來。「喂,喂──你先聽我說完嘛!」他頓了頓,語氣十分懊惱地繼續說:「也許是我太心急、太貿然了,我衝動地吻了她,一開始她並沒有拒絕我,甚至閉上眼睛,帶著羞澀的表情在等我吻她,沒想到吻了之後,她居然非常生氣,前後簡直判若兩人,這不是很奇怪嗎?」
  秦舞陽的心口猛地一震,原來單頌憐是用這種方式分辨出來的!他迷糊的想著,但她是怎麼分辨兩個人的差異呢?難道她也有著與他相同的感覺嗎?
  「喂,你有沒有在聽啊?」周凌不耐地催促著。
  「我想……」秦舞陽清了清喉嚨,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你別想得太嚴重了,或許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你說得對,她看起來似乎不怎麼喜歡我,難道是我的吻讓她討厭?」周凌故作輕鬆地問。
  「你該不會在吻她之前吃了起士或是大蒜吧?」秦舞陽故意開玩笑。
  「你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周凌大聲抗議著。「我現在真的很苦惱,你認真一點不行嗎?老實說,只要我想追的女孩子,頂多搭訕兩三句就能搞定,一旦上了我的車之後,九成九都跑不掉,單頌憐是第一個不領我情的,簡直弄得我一個頭兩個大了。」
  秦舞陽邊聽邊皺起眉,忍不住問:「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歡她哪一點?」
  周凌並沒有思索太久,說:「她非常美,也許是香港人的緣故,給我的感覺很神秘、特別,和我曾經認識過的女孩子都不太一樣。」
  「噢!」秦舞陽冷笑說:「我覺得她給你的感覺充其量只是新鮮感很夠而已,一旦這種新鮮感過了以後,你或許又會想去找一個更新鮮的女孩子,如果你只是抱著這種態度追求她,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她可不像你以前的女朋友,能禁得起你的傷害。」
  周凌突然發出奇怪的笑聲。「你的態度很怪,感覺像為自己的妹妹維護正義一樣。」
  「如果是我妹妹,你這種整天穿梭花叢的男人,根本連碰都別想碰她。」
  「喂,也不必這樣正義凜然吧!」
  「我只是替那些單純的小女子維護正義罷了,免得又有人被你這種不專情的男人欺騙了感情。」
  「拜託──」周凌大聲嚷著。「我是打電話來尋求安慰,可不是來找罵挨的,你不幫忙出點意見也就算了,何必出口傷人,算了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你還不準備放棄嗎?」秦舞陽不禁冒起無名火。
  「放棄什麼,只要是我喜歡女孩子,不到最後關頭我絕不放棄。」
  「哼!」秦舞陽發出一聲冷哼。「你知道你是什麼心態嗎?讓我告訴你好了,我不相信你有多麼真心想擁有單頌憐,你只是因為不曾有人像她一樣讓你吃閉門羹,心態上輸不起,所以,在自尊上就更想征服她不可──」
  「你憑什麼這樣說!」周凌憤然打斷他,已經被他激得惱羞成怒了。「你才認識我幾天而已,憑什麼來分析我的心態,你別自以為了不起,把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在球場上我的確比不上你,但是在情場上的經驗你比起我來卻差多了,有什麼資格批評我……」
  「征服那麼多人有什麼用?征服一個有用的就夠了!」秦舞陽語帶嘲諷。
  周凌聽得怒不可遏,氣得掛他電話。
  秦舞陽愣了愣,就算吵架也要有點風度,掛電話算什麼!
  他放下話筒,柔了柔太陽袕,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為了單頌憐的事和周凌翻臉,自己真的那麼關心單頌憐?為什麼和周凌對話時就那麼忍不住。
  他已經夠謹慎小心了,卻還是讓單頌憐闖進他的生活裡,不只影響他的生活,還嚴重影響他的情緒。
  他不想去正視愈來愈在意單頌憐的心情,一直強迫自己、說服自己去相信那只是一種錯覺而已。
  他不曾對任何女孩子動心過,真的不知道,他所以為的「錯覺」,會不會就是動心?如果是,他可遇上大麻煩了!
  頌憐突然驚醒過來,似乎聽見了什麼細碎的碰撞聲,她凝神細聽,客廳安安靜靜的,她看了一眼時鐘,才清晨五點而已,是錯覺吧……
  她打了個呵欠,翻身下床,想到客廳喝杯水,打開房門那一剎那間,她整個人嚇住了──
  昏黑的客廳中竟有一個陌生人!
  她只覺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想大叫,可是張大了口,喉嚨卻偏偏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開門的聲音驚動了那個陌生人,他直接衝向她,手掌一把就朝她的臉抓過來,她尖叫一聲,飛快地想把門關上,那個陌生人來勢洶洶,用力把門撞開,力道大得把她也撞倒在地。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頌憐驚叫著。
  陌生人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扭,轉到她身後,她痛得叫出聲,陌生人的另一手立刻摀住她的嘴,喝令:「再叫,你就沒命了!」
  她痛得冷汗涔涔,就算想叫也叫不出來了,陌生人順手抓來一條絲巾,塞進她嘴裡,她絆倒在地上,看見陌生人從他的迷你「工具箱」中怞出一條電線來,把她的兩手兩腳綁得密密麻麻。
  她渾身不住顫抖著,看著陌生人翻箱倒櫃,找出她放在怞屜裡的錢,連她最重要的香港身份證和護照也一併取走,她的眼淚滾下來,全身的血液都直往下沉,她拚命搖頭,拚命想大叫:不要拿走啊!不要那麼殘忍!
  可是,她只除了「嗚嗚」聲,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陌生人靠近她,怞出一柄亮熠熠的刀來,他用刀尖抬起她的下巴,陰沈地一笑說:「你長得真漂亮,是混血兒嗎?住這麼豪華的地方,有人包養吧……」
  頌憐看著橫眉豎目的陌生人,兩眼不懷好意地在她身上梭巡,她被迫地、絕望地看著他,知道自己已經掉進地獄裡,被神遺棄了。
  她忽然覺得活著真累,所有的錢都被搶了,再加上沒有身份證和護照,她肯定回不了家了──她的腦筋瘋狂地在掙扎,不如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陌生人還帶著詭異的笑盯著她看,她屏住呼吸,把頭用力一揚,脖子飛快地在尖利的小刀刃面上劃過去!
  陌生人大吃一驚,陡然收回手,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子竟然想自殺,他被她脖子上那道細細的刀傷嚇住,他只是個小偷,可不想因為這樣而變成了殺人犯,他手忙腳亂地收拾搶到的錢財,不敢多看單頌憐一眼,趁天還沒太亮前溜掉了。
  她倒在冰涼的地上,淚水無意識地流著,她絕望地想著自己的一生,為什麼總是這麼倒楣?為什麼剛滿二十歲的青春,要在拚命賺錢中度過,為什麼──
  脖子上的傷口有點刺痛,她不知道傷口有多大,只知道應該有血流了出來,一絲奇異的笑意泛起,就讓它流吧!反正是不活了!不活了!
  父親還在家等她回去吧!她狂亂地想著。
  頌恩和頌慈也還在盼她回去吧!想到這裡,她的淚泛得更凶,呵!只怕一切都來不及了──
  她的手腕、手臂痛得失去知覺,昏昏沉沈、朦朦朧朧的感覺中,不知道時間過了有多久,她以為自己這樣就要死了──
  她漸漸覺得冷,感覺四周愈來愈亮,就像踩在雲端上一樣,身子輕飄飄的,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怎麼連一個人都看不見?
  電話鈴聲突然間狂響起來,她費力地睜開眼睛,屋子裡亮得刺眼,她轉動著眼珠,發現屋子裡的景象清楚明晰,她動了動身體,渾身麻木難受,被綁住的地方仍感到一些痛楚。
  原來,原來她還活著!
  突然之間,她像從天堂回到了人間,一切都跟著回到現實,她想起癱瘓在床的父親、還有兩個年紀還小的弟弟,她不能死,不管命運有多倒楣,她都得活下來面對!
  電話還在響,她掙扎著從房間用盡全力挪著、爬著到了客廳,電話聲停了,她吃力地爬到大門口,然後用力踹門,門被她踹得發出震天巨響,她在心中無聲大喊著:秦舞陽,如果你聽見了,快來救我!

《一吻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