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修沒有片刻耽擱,迅速為千色採取有效的救治,她失血很多,不僅要輸血,也要趕緊把體內的子彈取出,只是血型成了大問題,這可不是用眼睛能看出來的,安德魯自然不知道她的血型,於是,千色被安德魯小心翼翼的抱上了直升飛機,她的傷太重,不是一個一醫藥箱就能解決的,需要醫院,需要設備,更需要一個擁有充足血源的血庫。
飛機上,米修隨時注意著千色的情況,在沒有到達目的地前,他必須保證她有命到那,而不是在半路去見上帝。
安德魯緊緊的抱著千色,像是怕一鬆手,她就會香消玉殞,他的臉色比千色難看數倍,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他受了更重的傷,米修對此唏噓不已,也有些擔心,安德魯現在的樣子,讓他想起了22年前。
他痛心,哀傷,顫抖,這些都足以證明他愛上了這個女人,瘋狂的愛上了。
若這個女人不愛他,怎麼辦?
米修心裡無法不擔心,當安德魯瘋再次狂愛上一個女人時,再一次掏心挖肺的對待一個女人時,若後者無心,他這次會變成什麼樣?
萬劫不復,還是荼毒生靈。
每一種都有可能,也都是他不想見到的。
他心裡尋思著,自己有必要和安德魯好好談一談,但話剛起了個音,但見安德魯所有的心思都在千色身上,根本無暇注意他,或是看他一眼時,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救人,還是救人吧。
要是她這樣半死不活下去,安德魯恐怕死得更快。
飛行師吞嚥著唾沫頂著安德魯恐怖的催促,一路飆飛,那速度恐怕已經能趕上火箭了,僅僅6個小時候,飛機平穩的降落在塞舌爾的某坐小島上。
別墅里長期賦閒的傭人們早已準備好一切,擔架,有經驗的護士,手術室,藥品,一應俱全,這是米修在飛機起飛前就通知好的。
米修一下飛機,便問道,「血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常見的血型幾乎都買到了!還有一部分特殊血型,但不多。」
塞舌爾是由無數島嶼組成的小國,物資豐富,民生富足,但有一大半的島嶼都出售給了私人作為私家島嶼,這裡富人很多,但醫院可不多,因為能有錢買島的人,根本不需要醫院,他們都會有專屬的私人醫生。所以買血是必然的,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要買到所有血,莫說特殊血型了,即使是常用的血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但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出雙倍,三倍,甚至十倍的錢,總會買到的。
「這些血都沒問題吧。」米修再問,黑血他可不要,因為不一定衛生,這年頭因為輸血染上艾滋病的人可屢見不鮮。
「都是公立醫院的血,來源絕對沒有問題。」
米修點頭,「讓護士,麻醉師跟我進手術室,我要馬上手術。」
「是!!」
這時的千色早已什麼也不知,她已徹底陷入了黑暗的混沌,麻醉師一上麻醉,她便更毫無知覺了。
首先是驗血型,她一下飛機就有人採了她的血,驗血最快需要15分鐘,趁著這段時間,米修再一次仔仔細細的打量她。
真是太像了,要不是年紀,他真會以為是慕容悠復活了。
但若真是,也太匪夷所思了。
他可是當年和阿洛拉一起在她的死亡證明上簽字的人。
這麼像……他腦中靈光一閃,莫非她也是夜家的人,和那個夜惹歡是同宗?
有可能……
「米修大人,血型出來了!!」一個白袍,帶著眼鏡,醫師模樣的人衝進手術室。
「什麼血型?」米修說著,眼色使向一旁數個準備取血的人,示意他們聽到血型後,就取血袋輸血。
「是AB型血!」
AB型!?那她和夜家應該沒有關係,和慕容悠就更沒關係了。
米修的表情顯得有些疑惑,但很快消失不見,同時,他也鬆了一口氣,還好,是普通血型,而非特殊血型,否則可真就麻煩了。
「輸血!!」他命令道。
一旁的護士立刻從血庫中取出AB型血,扎針,滴管,輸送,一氣呵成。
漫長的手術開始了……
五個小時候後,手術完美且成功的結束。
千色被送進了主臥室,那裡也已準備妥當,所有的地方都重新清掃過,被單、被褥、枕頭也在第一時間換了新的。
安德魯在千色出手術室的剎那,便在米修臉上看到了結果,她的生命已被保障。
他緊緊的跟著千色來到臥室,她躺在床上,他便貼在床邊一動不動,她還有呼吸,還有心跳。
她還活著!
他握緊千色的手,她手上的溫暖,讓他喜悅,讓他滿足,哪怕只能這樣握著她的手,只是那麼握著,他也知足了。
「她還不會醒,起碼得睡個幾個小時!」米修走到床邊說道,看了一眼安德魯,沒有錯漏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歎了一口氣,他繼續說道,「安德魯,我想,我需要和你好好談談。」
「談什麼?」安德魯將千色的手輕輕抬起,用它磨蹭著自己的臉。
「這個女人是誰?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她的身份,來歷,一切的一切的我都想和你談。」
安德魯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千色身上,米修說了什麼,他聽了,卻沒立刻反應。
靜默了許久,他才答道,「她叫千色。」
說完,他又靜默了,又開始所有的魂魄都懸掛在千色身上。
「然後……」米修不放棄的追問。
「沒了!」安德魯淡漠的回道。
「沒了!?」米修的嗓音都尖了,「什麼叫沒了?」
安德魯不回話,靜靜的在床邊坐著。
米修臉色都變了,鐵青的看著他,「你不要告訴我,除了她的名字,其他的你什麼都不知道!」
安德魯仍然無言,因為這是事實。
米修知道自己猜對了,腦細胞立刻糊成一團,最後只團出一個念頭,他想掐死安德魯,狠狠的掐他,但是他不會那麼做。
他深呼吸,不聽的深呼吸,讓自己平靜,免得真對他動手。
「好,這個先不談,先談你們怎麼認識的,多久了,這……你總可以說了吧!」就算她從天而降,也總有個時間地點吧。
「幾個月前,在紐約,我遇到了她……」安德魯每一個字都說極其輕描淡寫。
「然後呢?」米修見他又不說了,只好再一句然後呢?
見鬼的然後。
他就不能全部說出來嗎?
「沒了!」安德魯又是一句沒了。
米修的頭頂頓時開始冒煙了。
掐死他,或許是他最該做的事情。
「你……」他很想破口大罵。
安德魯先搶先說道,「米修,我不想多說,你不要再問了,我只想知道,她傷得那麼重,會不會有後遺症。」
失血過多很可能會造成大腦缺氧,這世界上有很多人因此變成了植物人。
米修哼了一記,他都挑明了,也就是說再問下去也是白搭,「放心,她不會,等醒後,按照我說的調養,不出兩個月,她會比誰都生龍活虎。」
「她的手指……」安德魯心口一緊,痛得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米修發現了,心裡直咒罵,他最討厭看到的安德魯這種表情,因為這讓他也不好受。
「安啦,現在整容技術很發達,弄個假手指接合,沒人能看出她的手指有異常!」他會弄得極其完美,讓人看不出任何紕漏。
這不只是他技術了得,而是若不是這樣,安德魯恐怕往後都不會讓他安生。
安德魯點點了頭,便不再與他說話,所有的心思都放回了千色身上,好似他不存在。
米修靜立在一旁,想再問些事情,但又不知如何開頭,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忍不下去了,「安德魯,你……愛上她了,對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安德魯沒有回答,但他眼裡的濃情和愛戀就像決堤的水庫。
「你失蹤的兩個月,就是為了她?」米修已經確定是為了她,但還是想問問,他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失蹤,就算失蹤,他也不可能不告訴自己,還有卡奧利。
「是!」安德魯對這個問題倒沒有藏著掖著。
「卡奧利知道她嗎?」這女人或許會成為他的繼母。
安德魯皺眉,臉色沉了幾分,「不知道!」
「你不想說?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例如她不愛他……
安德魯的臉色更沉了。
「她……愛……愛你嗎?」米修知道不該這麼問,但他實在不想安德魯再次受到感情創傷,即使問了可能會讓他難受,他還是得問。
安德魯的臉頰抽搐了一下,發沉的臉色淡淡渲染出一抹悲哀。
米修的心頓時一緊,他後悔問了。
「安德魯……你……」他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教訓呢。
「無所謂!」安德魯臉上的悲哀裡,此時多了一份無奈,「我愛她,只要我愛她就行了。」
米修最怕就是這句,臉色立刻大變。
安德魯回頭看到他的表情,卻是一笑,這一笑十分苦澀,「我已經學會如何正確的去愛一個人,你不用擔心。」他尤其加重正確兩個字。
正確——即使她不愛他,他也不會強求,即使這會令他痛苦致死,他也不會。
不會去逼瘋她,不會讓她像沒有靈魂的布娃娃,更不會讓她痛不欲生。
他會好好愛著她,保護她,讓她一生無憂。
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嗎?
他現在比誰都懂如何去愛一個人,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擁有她。
他懂的,真的懂,但為何心裡如此糾痛,如此窒息。
她對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的突然離開,讓他曾有一度變得瘋狂,想要像以前那般用盡任何手段都不讓她逃走,用鎖的也好,關的也好,只要讓她永遠不離開自己,他什麼都會去做。
起初是這樣,但過了一個星期,又一個星期,思念,愛戀,在心裡絲毫不減,甚至在無限的生長,滿溢在他心裡是擔憂。
她去了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危險。
他可以去找她,可以讓自己專屬的強大情報網去找出她,她的身份,她的來歷,她到底是誰,他能查到,他知道自己有這個能力。
但在等待中,一次次的失望讓他明白,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不愛,就是不愛,他在她心裡還不是惡人,但若真的違背她的意願,找出她,或許她會討厭他,甚至恨他,那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於是,他選擇了繼續等待,繼續在原地守候,即便等到地老天荒,他也要等下去。
不想讓她恨,不想讓她怨,更不想聽到她絕情的話。
等待,是他唯一有勇氣做的一件事。
兩個月,他竟然等了兩個月,讓自己在所有人面前消失了兩個月,不接聽電話,不讓人跟隨,甚至用槍指著忠心耿耿的護衛,讓他們發誓不准透露他的去向。
他做到了,他等到了她,卻沒想到會是傷痕纍纍的她。
他慶幸自己等了,慶幸自己又一次在她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幫到了她。
慶幸的同時,也有後悔,後悔自己沒有讓人查探她的下落,若是查探了,他必定不會讓人傷害她。
等她好了,他一定會找出傷害她的人,挫骨揚灰都解不了他的恨意和怒意。
米修站在一旁清楚的看見了他臉上表情的變化,心裡暗自叫糟,他是真的愛上了,還愛得很慘。
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
作為兄弟,他真不想他再受一次痛苦。
或許……或許……
他蹙眉看向昏睡中的千色,他決定等她醒了,和她好好談談。
「米修大人,她的身體檢查報告已經全部好了,需不需要拿給您看!」門外傳來醫護人員的聲音。
米修煩躁搔了搔頭,現在和安德魯談什麼都沒用,他已經死心塌地的愛上了這個女人,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讓她健康,讓她比誰都活得好。
「我馬上就來!」說完,他便推門離開。
一到門外,醫護人員將厚厚的檢查報告交給他。
手術後,為了能瞭解她的身體狀況,他讓人替她做了最全面的檢查。
「都在這裡了?」
「還有婦科的檢查報告還沒出來,應該快了,需不需要一起整理好後給您!」
米修將手裡的報告翻了翻,「不用,等好了,單獨送過來就行了。」
「是!!」
米修回到房間,擁人泡好了咖啡端給他,他一邊看著,一邊吩咐道,「BOSS有些營養不良,去吩咐廚房,用我的食譜準備晚餐,還有,不要讓他喝咖啡,若他想喝東西,只能是牛奶或者熱巧克力。」
傭人點頭,安靜的退離。
米修喝了一口咖啡,好讓自己提提神,一面專注的研究報告,可能是太專注了,不小心端咖啡的時候灑了一些出來,燙得立馬彈跳而起,報告頓時散落一地。
他再次煩躁的搔了搔頭,蹲下身體,開始撿報告。
報告的次序被打亂了,他找著自己剛才看的一頁,冷不丁看到了DNA的圖譜,這並不是身體檢查必須的,只是他想知道,她有沒有什麼遺傳病之類的,反正要檢查,不如一起都檢查了。
看著這圖譜,他研究了幾個基點,得出結論,很健康,沒有遺傳病,是個正常人,再看下去,他突然覺得,怎麼有點眼熟,也有那麼有點奇怪,好像又有點和普通人不一樣。
剛想撿起它,好好研究一番,不料,打開的落地窗戶外,一陣大風掃來,吹得紙張滿天亂飛。
那張DNA圖譜離窗口最近,風過,它被捲了起來,一路吹出窗外,窗外便是大海,米修一個沒抓住,它就落了海,沉了底。
他惱得直跳腳,冷不丁門外傳來一陣急吼,「米修大人,BOSS……BOSS……昏倒了!!」
米修一驚,哪還管什麼報告,什麼DNA圖譜,立刻衝了出去。
任何事,任何人,都沒有安德魯重要。
風在他走後悄然停頓,過了一會兒,又一陣微風飄來,將書桌上的一份寫有卡奧利名字身體檢查報告翻開,那裡面也有一張DNA圖譜。
那23對(46條)染色體中屬於母親的位點,和千色基因位點完全一樣,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
只能說,這陣風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
另一邊,阿爾緹妮斯易容成千色的模樣被請進了WFP總部大樓,為什麼被請進去?按照千色說得,等她一走,阿爾緹妮斯就打電話給狄克·雷·霍爾德,說她從新聞上看見了爆炸事件,問問他有沒有事,順便告訴他自己很『不小心』的看到了可疑的人。
不用說,她這個證人很快就被請進了WFP總部。
按照千色,也就是MissMemory的身份,她的來歷完全無可疑,阿爾緹妮斯進入WFP總部都不需要檢查,直接登堂入室。
一切都很順利。
只等千色給她消息了。
等待中,她得知薩魯被狄克打暈了,氣得不行,又心疼的不行,但她不可以衝動,絕對不可以,必須要等到千色給她消息後,她才可以。
但,她太愛薩魯了,這次行動,又讓她充滿了負罪感,實在有些忍不住,但千色又對她說過,WFP有內奸,所以她絕對不可以讓自己的身份曝露。
只是……當她一聽到薩魯像瘋了一樣的嚎叫,像被關進捕獸籠裡的野獸一般掙扎著要出去尋找她時,她再也忍不住了。
無論如何是忍不住了。
她就看他一眼,看他好不好,看他有沒有事,只要一眼就好了。
她偷偷來到WFP醫療中心,避過巡夜的護士和醫生,其實就算碰到也沒關係,狄克給了她認證卡,可以證明她的身份,她可以在WFP到處閒逛,但是要見薩魯,最好還是避人耳目,她推開薩魯的病房,他因為太激動,太瘋狂,被人架著打了鎮定劑,此刻正睡得不省人事。
她輕聲輕腳走了過去,這個時候WFP的人正在為找她這個「被綁架」王妃而忙得一團亂,狄克、娜娜、卡爾、歐陽決還在會議室制定新的計劃。
她不用擔心有人來。
昏暗的室內,只有一點月光,但足以讓她看清薩魯的臉,他臉上都是瘀傷,顯然是被拳頭打得,她有聽說,她失蹤後,他為了讓人群散開,不管是誰,他都揍,而他,自然也被人揍了。
這個傻子!
她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不知道還疼不疼,那些人下手怎麼可以這麼狠,眼皮都好像腫了。
她俯下身子,習慣性像哄孩子一樣的在他的傷口上吹著。
眼淚卻忍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滴。
「對不起,薩魯,對不起……」
她這一聲聲的呼喊沒用變聲器,是用自己的聲音說得。
薩魯聽到了,有意識的動了動眼皮。
阿爾緹妮斯只顧著懺悔,沒有注意,腦子裡全是對他的歉意。
「薩魯,你醒了以後,千萬不要衝動,千萬要忍耐,我沒事,我很好,無論你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阿爾緹妮斯不得不在他昏迷的時候將事情說出來,要不然憋得慌,計劃不能讓她破壞,否則不僅是她,正冒險銷毀豬腦的千色,也會被牽連。
她不能害人害己,只能用這種方式提醒他,人家是托夢,她這算什麼,不過,算了,有總比沒有強。
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對薩魯是一種激勵,激勵他醒來,激勵他奮力張開眼睛。
他聽到了露娜的聲音,他真的聽到了,真真切切的聲音,露娜就在他身邊。
他掙扎著,用盡所有的氣力恢復自己的意識。
阿爾緹妮斯越說越難過,眼淚越掉越多,終於刺激的薩魯恢復了意識,猛然轉醒,這讓她措手不及。
想逃,卻晚了,薩魯動作迅速的一把抓住她。
她不是露娜,不是!這張臉他見過,是餐廳裡和WFP元帥一起的女人,但是聲音卻一樣,還有,她在哭,她在掉眼淚。
很奇怪,他並不覺的突兀,甚至有點心疼。
「你,你放開我!」阿爾緹妮斯沒想到他會醒過來,嚇得亂了方寸,若是別人她絕對不會,但是薩魯不一樣,她無法在他面前偽裝。
只好逃。
說的時候,她已經打開了變聲器,但是薩魯依然抓著她不放,上上下下打量她。
她不敢看他,驚慌失色的樣子很讓他懷疑。
為什麼聲音又不一樣了,但他無法否認從她身上竟感到一陣的熟悉。
是非常熟悉。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她的動作,他不會認錯的,不會的,即便露娜的長相變了,他還是能認出她。
「露娜?」他嘗試性的喚道。
阿爾緹妮斯聽到自己的名字,驚地一顫,像只受驚的小兔子,嘴張成了橢圓形,呼吸都急促了。
「露娜……」像大提琴一樣低喃又一次響起,帶著某種煽情的威脅,直竄入她的耳裡,直讓她心裡泛起一陣漣漪。
她每次聽到他這麼喚她,就會無意識的抖,是春波蕩漾一般的發抖。
她下意識的做了一個習慣性的動作,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動作,但是薩魯熟悉,太熟悉了。
頓時,他一把抱住她,「露娜,你是露娜!!」
阿爾緹妮斯徹底慌了,「不是,我不是……」
「不是!?」她竟然說不是,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長相變了,八成是易容,但那句「不是」真的惹火了他。
既然她說不是……好,他自己找證據。
「你想幹嘛,你幹嘛……你幹嘛脫我的衣服!!」阿爾緹妮斯簡直不敢相信,他這是被打傻了是不是。
薩魯充耳不聞,動手狠力一扯,似乎準備將她背後的衣料撕開。
他眼神一瞇,展露出一抹陰險,「如果不是,就讓我看你的背,若背上沒有昨晚我留下的吻痕,我就放了你。」
「胡說!!昨晚哪有……哪……」她反射性的出聲辯駁,昨晚他們都沒有那個,哪來的……啊!
聰明的腦袋很快發現自己上當了。
薩魯的眼神就跟野獸一樣凶狠的看著她,帶著怒氣,憤慨,還有複雜之極的酸澀。
穿綁了!!
這招逼供,是她向來拿手的,沒想到著了自己的道了。
「呃……我可以解釋!」她耷拉著腦袋,放棄了掙扎。
解釋!?
薩魯已經氣到頭頂冒煙了,他以為她被劫走了,他以為她會遇到危險,他以為她會……死!
而她呢……她呢……
滿腹的怒氣無法形容現在感受,他是如此擔心她,擔心的都快發瘋了,但是無論他怎麼氣,怎麼怒,都無法不承認,她平安無事帶給他的喜悅有多麼強大。
她平安無事……平安無事……
他這輩子最大的喜悅就是來自她的平安無事。
「露娜!」這一刻,他心安了,抓住她的手,狠狠一拉,將她拉入懷,再緊緊的抱住,「露娜……露娜……」
他聽到了她的心跳,感受到了她溫暖。
她活著,好好的活著,就在他眼前。
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即便他再被多揍斷幾根肋骨也無所謂。
阿爾緹妮斯也偽裝不下去了,面對他如此深情的呼喊,她無法無動於衷。
她愛他,很愛,很愛。
「薩魯!」她哭喊,反手緊緊摟住他,「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該讓他受這份罪的,她明知道自己的失蹤會讓他多擔憂,她現在後悔的想死。
他們擁得很緊,彷彿自出生就是這樣擁在一起的,更像是用生命在擁抱對方,深愛彼此的戀人,即使是簡單的一個擁抱,也會如火山噴發一般濃情蜜意。
阿爾緹妮斯將所有始末娓娓道來,聽得薩魯不斷皺眉,顯得有點混亂,有點不可思議。
阿爾緹妮斯這時已改變了姿勢,很柔順的靠在他懷裡,「總之,在她沒聯繫我之前,我得一直扮演她,所以……」
「我明白!」薩魯打斷她,他清楚之中的利害關係,這是為了她的安全。
只是……
他惱怒的把眉頭都快擠碎,對著這張臉,他有點吻不下去。
即使知道她是露娜,他最愛的女人,他也有點下不了手,這感覺有點詭異。
阿爾緹妮斯可不知道他有這念頭,自顧自的囑咐道,他們在人前最好保持距離,不要說話,假裝陌生人等等。
聽得薩魯的眉頭又是一陣亂擠。
不能親,抱抱也是好的。
他們太關注彼此了,完全沒聽見往這兒來的腳步聲,正抱得像連體嬰兒一般時,狄克突然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卡爾一干人等。
光線是昏暗,但對於夜視能力出色的人來說,這已經很足夠,看得實在是萬分清楚。
狄克的臉色在瞬間變得鐵黑,足以嚇死三個能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男人。
而其他人全體當機,然後石化……
這……這……是個什麼情況!
他們的出現也太不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