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鬼醫,自然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醫術更是扁鵲華佗再世,可以說是專門跟閻王爺搶生意的,還有一個別稱就是鬼見愁。
黑白無常如果想勾他救治病人的魂魄,那可就要白跑一趟了,簡直就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而米修•埃萊特正如他的名號一樣,讓鬼見了愁死,讓人見了歡死,因為從他13歲開始行醫,在他手裡就沒死過人。
這樣的醫術,無疑是萬金難求的,但他的怪癖也跟它的醫術成正比,不是有錢他就會救,他有自己的一套準則——不是壞人,他不救,十惡不赦的壞人就算沒錢,讓他倒貼錢,他也會救。
他就是這樣一個怪人,這個怪人從不聽別人的命令,只有一個人可以令他心甘情願做不想做的事。
他的救命恩人,也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魔王——安德魯•塔克•雷蒙特。
紐約聖彼得大酒店,世界排名世界十大榜首的六星級酒店,富麗堂皇自然不在話下,一個晚上10萬美金的天價總統房當然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就能住得。
此刻,金碧輝煌的總統套房內,瀰漫著一股沉悶的空氣,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就算現在的落地窗外陣陣徐風吹過,也不能緩解氣氛。
明明是寒冬臘月的,可偏偏吹入的卻是舒爽的春風,而窗外儘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春之色,讓人不由得不明白其中的奧妙。
「米修,不要再玩弄你手裡的遙控器了,生活在黑暗底層的人不適合春天。」低氣壓的源頭——安德魯•塔克•雷蒙特冷酷的說道,手中拿著一杯75年的白蘭地,身下坐的是帝王才能享用的漢白玉獅子椅。
聽到的他的話,米修謙然的笑了笑,將手中的遙控器隨意的一丟說道,「抱歉,BOSS,你十萬火急的把我召來,就不能讓我享受一下特殊的待遇。」
聖彼得大酒店,之所以如此有名,最大的特點就是他擁有世界上最出色的電控季節轉換機,它位於紐約聖彼得山,進入酒店內的部那一刻,就和外面的世界完全脫離了,人造的天空,人造大自然,以及人造的四季。
這就是錢的威力,即使貴的乍舌,也能讓你心甘情願的從口袋裡掏出來。
安德魯嗤之以鼻的道,「你晚了十分鐘。」
話一出口,明明毫無任何厲氣,卻能讓房裡所有的人都感到膽顫。
米修當然也不例外,他乾笑了幾聲,「天氣太冷,直升機發動不起來。」
「你在芬蘭嗎?不是吧,你是在夏威夷不是嗎?」安德魯扯出一抹冷笑,灰色的眸子更是寒冷無比。
「到小少爺吃藥的時間了,我去看看情況如何。」米修冷汗直冒,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這世間的魔王,誰讓他救過他呢。
「不用了,他睡了,藥也吃過了,我要你來不是為了這件事。」安德魯抬手,制止他急速逃離的身影,突兀的將手中厚厚的資料扔給他。
一把接住猝然而來的文本,瞥了一眼上面的姓名,他的臉色倏地一變,不再是剛才玩世不恭的表情,而是嚴肅的猶如判官,他急忙打開手中的資料,逐頁的仔細研究,看到最後,他的表情更為肅然,又將它翻到最前頁,重頭再看一遍。
他的濃重的神色,讓安德魯心中一揪,雖然他不懂醫術,但檢驗報告誰都能看得懂,這份比奇斯蛋糕還厚上三分的資料,三個小時來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那個只花了10分鐘就從WFP醫療中心就將資料複製過來的電腦奇才,就在他看過以後,就被打成了馬蜂窩。
他不相信,上面寫的一切,他更不相信,她病得竟是如此重!
思及此,他用力捏住手裡的水晶杯,在他摧殘下,立刻壽終正寢,垂死掙扎之後,塗留幾片碎渣刺入『兇手』手掌內,血沿著他的手腕滴落,他絲毫不感到疼,因為他的心比它疼上千萬倍。
「BOSS!」米修聽到玻璃破裂的聲音,隨即驚叫道,急忙衝上前去,幫他處理傷口,誰知,卻被他沾滿血的手一把揪住,殷紅的血在他白色的前襟上開出一朵駭人的血花。
「你有多少把握,說實話,不准瞞我!」不再是剛才冷酷的模樣,此時的他只是一隻哀嚎的孤狼,一隻失去母狼的狼王,即使那隻母狼從沒有屬於過他,他依然痛徹心肺。
不是他不相信米修的醫術,而是那份資料顯示的訊息好比撒旦的鐮刀,硬生生的朝他的心劈下。
接過身後保鏢遞來的急救箱,米修將緊拽住他的血手扯開,取出消毒水和繃帶,挑出玻璃渣後,逕自包紮起來,須臾片刻後,他看著眼前哀傷的男人,「如果她死了,就不再屬於任何人,不是嗎?」
「不!」安德魯急吼的推開他,一拳捶向身邊的牆壁,他的動作讓本已止血的傷口立刻滲出獻血,白色的繃帶上緩緩畫出暈紅。
「別動了,再動,就必須要縫針了!」米修從地上爬了起來,抓住他自虐的手,強行將他按在椅子上,重新將傷口包紮了一遍,心裡暗歎著,慕容悠,只有你可以把他逼成這樣,即使過了6年,依然如此。
「告訴我,你有多少把握,說!!」安德魯甩開他的手,完全不顧手上的傷勢,他揪起米修的衣領吼道。
米修回首瞥了眼掉在地上的資料,上面密密麻麻的醫學用語,他清楚地記在了腦海裡,他抬首看著眼前頻臨瘋狂邊緣的男人,思索著是否該說實話,他不是怕死,只是,他不忍心看到他受傷的表情,他花了6年的時間才慢慢治好他狂暴的病症,他的實話很可能讓他無法承受,他又會變回以前的狂暴,這個男人已經快被逼瘋了。
「說話,別一副同情的樣子,我要你說實話。」安德魯狂吼道,不住搖晃著他。
「冷靜一點,你這樣我不能說!」米修緊抓住他肆虐的手,厲聲叫道。
聞言,安德魯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一把槍,抵制米修的腦門,駭人心魄的模樣猶如地獄來的惡魔,他的食指壓在扳機上,「不說,我就殺了你。」
被他威脅的米修並不害怕他現在的模樣,比起6年前,他見人就殺得樣子,現在已經好多了,「殺了我,她就沒救了。」
他的話震醒了安德魯,他甩開手槍,狂暴的臉上頓時染上一層喜色,「你有把握救她,你有把握是嗎?」
看著他的變化,米修在心裡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算了,告訴他吧,再不說,逼瘋他的就是自己了,「二成!!」
他吐出的數字,又讓安德魯變了臉色,黑青色的烏雲密佈,他叫道,「只有二成,你敢說救她。」
「如果加上阿洛拉伊迪絲,就有四成把握。」趁著他處於爆發邊緣,米修補充道。
安德魯鬆開他的手,倒退了一步,「連一半的機會都沒有嗎?」他又看了一眼正在整理領口的米修,「那她活得幾率有多少。」
沉默了片刻,米修黯然的說道,「盡我所能吧!」
聽到他的話,安德魯頹然的倒在原先的椅子上,他從不相信任何人的,他該相信他嗎?
「相信我,BOSS!!」米修站起身來,堅定地看著他。
安德魯大吼了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隨即見到東西就摔,幾分鐘後,室內一片狼藉,在這片殘骸中,他定立著,然後緩緩轉首看著依然堅毅挺立在那得米修。
「不管任何代價,就算賠上你的命,也要救活她,記住,米修,這是你欠我的。」
「是的,BOSS。」
「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安德魯頹廢異常的倒在房間裡唯一完好的椅子上,揮了揮手。
沒有人出聲,只是安靜的俯首,然後悄然退出。
夜依然漫長,他心中的痛也無止盡的持續著。
*
WFP醫學研究中心——
慕容悠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除了必要的檢查和營養補充外,所有的人都只能安靜的等待著。
三天就像是三個世紀,讓狄克度日如年,他一刻也不曾離開過她身邊,他不停的和她說著話,希望她能聽見,然後張開那雙璀璨的眼睛看著他,可是無論他說什麼,她依就沉睡著。
他好害怕,害怕她就這樣睡著了,永遠都不醒了。
門外,傳來車輪摩擦的地面的聲音,他知道又到給悠補充營養的時間了,白色制服的護士推著輸液用具走了進來,映入眼簾的仍然是這個坐著動也不動的男人,心裡暗歎道: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麼癡情的男人,如果不是阿洛拉將少將的軟硬兼施,恐怕他連吃飯喝水都會省了,唯一不改變的是他就像和身下的椅子粘牢一樣,怎麼扯他都不離開。
護士停下手推車,將車上的維生素營養液搖了搖,走到掛點滴的架子邊,將幾乎空了的瓶子取下,拔下點滴針插到新的瓶子上,然後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兒。
真是連女人看了都嫉妒,她真的很美,即使臉色蒼白如紙,但是黑髮披散在雪白的枕頭上,讓她增添了一份病態美。
我見憂憐呢。
猝然間,護士看到她的眼皮輕微的抖了一下,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那個從頭到尾都沒出過聲的男人,慌忙的站了起來,那雙令女人迷醉的藍哞直盯著她,「你看到沒有,她是不是動了一下,是不是。」
其實昏迷中的病人有時也會有神經痙攣引起的自發性顫動,但是再見到他深情的眼神後,她卻不忍心說出口,這個男人太哀傷了,讓人不忍見到他失望的表情,「是,我也看到了,別急,我去找阿洛拉少將。」
「謝謝!!」說完,他神情激動萬分的撫mo著悠的臉,彷彿她已經甦醒似的,那麼的溫柔的摩挲著,那麼深情的凝視著她。
護士只得悄然退出,心想,還是讓阿洛拉少將來跟他解釋吧。
「醒過來,悠,張開眼睛看著我,別再睡了,你已經睡了那麼久了,還不夠嘛,張開眼睛看看我。」他附在她耳邊輕柔的低喃,話語裡儘是乞求的語調,淒然混雜著渴求。
但慕容悠仍舊沒有任何動靜,彷彿剛才的顫動只是他眼花了。
他不死心,他知道她一定聽見了,俯首親吻她冰冷的嘴唇,然後再注視著她的反應,一遍不行,就再第二遍,他知道她會醒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冰冷的唇在他溫暖的包裹下,展現出紅潤的光澤,但依然緊閉雙眼。
門外的阿洛拉,眼前這幅情景,無法邁動腳步,她不忍打破他的希望。
「你明明動了,為什麼不醒過來,為什麼……」他已然知道她的顫動和以往一樣,並非是有意識的,他又墜入了破滅的深淵。
重新回到椅子上,又開始無期的等待,將她的手帖在他的臉頰上,一滴眼淚眼沿著她的手腕滑落,滴落在床單上,接著又是一滴。
狄克閉上眼睛,拚命的想忍住,但眼淚一顆一顆溢出,無法聽住,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這副狼狽的模樣,胡亂的抹去它。
他現在才知道,眼淚原來是如此的苦澀……
眼淚最後一次的滴落的剎那,一雙漆黑如星子的眼睛在蒼白的臉上閃耀著。
「你哭了,我從來沒看到你哭過……」突兀的耳邊響起沙啞柔和的聲音,輕輕的,仿如夢幻裡的風聲,在他耳邊如此的不真切。
他禁閉的雙眼,不敢睜開,那熟悉的烙刻在腦海裡的聲音,怕睜開了就只是一場夢。
直到貼靠著他的手指微微撫過,依著他的臉頰的輪廓摩挲著,他徒睜開雙眼,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裡,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那雙紅潤的嘴唇就在他的眼前挪動著。
他顫抖的手指,同樣輕柔的撫觸著她柔細蒼白的皮膚,彎彎的娥眉,挺俏的鼻子,還有因他的摩挲而上弧的嘴唇。
猛然間,眼前蒙上一層霧氣,他不願眨眼,就怕霧氣消失了,眼前的一切也不見了。
隨即,他一把擁住她,埋首在她的頸窩間說道,「叫我的名字!」
「雷……」
他顫抖著,重複著剛才的話,「再叫一次。」
「雷……」
纖細的右手環上他的腰際,她呢喃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顫抖得越發激烈。
她感覺到自己的脖頸處濕濕的,他壓抑的哭聲在耳邊嗚咽,令她心中陣陣的刺痛,環在她腰際的小手,滑上他寬闊的背脊,安撫性輕拍著。
他擁的她好緊,好緊……
下一刻,炙熱的溫覆上她的唇,在她還沒有來得及回應他,舌尖依然撬開她的貝齒竄了進去,迫使她一起沉淪,他與她的眼神相交,誰也沒有閉上,他們分開的太久了,靜靜的分享此刻的『重逢』。
乍然的變化,讓阿洛拉站在門外喜極而泣,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悄然的關上門。
決定過十分鐘再進去,飛奔在走廊上,她要去通知休息室的夥伴——她終於醒了。
一分鐘後,人影像旋風一樣在走廊上刮起,大大小小的人影都站定在病房門外,他們必須親眼證實才能放心。
房內,熱吻仍然持續著。
房外,懸掛的心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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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時節,紐約反常了下了好幾場雪後,天公終於露出了它的笑臉,和煦的暖陽照耀著大地,春天的腳步近了。
慕容悠醒來已過了一個星期,奇怪的是她除了臉色蒼白和身體虛弱外,並沒有其他症狀顯現出來,也沒有吐血的跡象發生。
氣色雖然差,但她的精神倒是很好,行動也沒有不便之處。
對於阿洛拉來說,這並非是一個好的兆頭,悠越是精神奕奕,死亡的腳步也越近,她的身體正已驚人的速度惡化下去,連身為主治醫生的她都措手不及。
因此,阿洛拉沒日沒夜地躲在研究所裡,擬定著診治的方案。
正如一開始計劃的,下個星期三,她將為悠做手術,她腹中只有8個月大的小生命必須提早來到這個世界。
因為孕育它的母親已經無力供給它任何營養了。
另一方面,慕容悠也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死亡對她來說並不可怕,她冷靜的接受了這一切,與其說冷靜,不如說是無奈。
她並不害怕離開這個世界,只是愛她如生命的他該怎麼辦,她的孩子又該如何。
無論是母親還是妻子,都是她放不下的。
所以,她央求阿洛拉隱瞞了一切,除了她,所有人都以為她有康復的可能,而這次的手術,更是為了她康復的第一步,醫學發達的現在,早產的孩子也能百分百的健康成長,加上阿洛拉的醫術,她很放心。
而這個孩子,也是她唯一能留給他的東西了,為了它,他一定可以撐下去的,這也是她接受手術的原因。
坐在輪椅上,她遙望著遠處正在草坪上嬉戲的孩子們,暖日俯照,大地一片勃勃生機,溫暖如春的陽光卻無法讓她感覺到暖意,她下意識的拉高膝蓋上毛毯。
她的舉動瞬間引來了陪伴在她身邊狄克的注意,他蹲下身子,輕柔的問道,「冷嗎?那我們回去。」
她搖了搖頭,知道一個風吹草動,他都會緊張莫名,連日來更是片刻不離的守在他身邊,看著他擔憂的表情,心中劃過一陣刺痛,失去她,他會怎麼樣?
「我還想呆一會兒,好嗎?」她撫上他的大手,壓下那抹痛楚,扯出甜美的微笑說道。
見她無意回去,他也無可奈何,而且在太陽下曬一下,對她的身體也有好處,「那好,我回去拿條毛毯,你乖乖的別動。」
說著,將她推到一棵大樹旁,為她檔去陣陣略帶寒意的微風。
她點頭,示意他安心,隨即看著他飛快地離開。
她仰起頭,直視著被雲彩遮住少許的太陽,它並不刺眼,但她仍舊感到眼睛刺痛。
眼前突然有一陣片刻的黑暗,她知道那是視覺神經開始退化的徵兆,她的視力每天都在下降中,黑暗的次數也一次比一次多。
她環顧著四周,記下看到的每一場景,她必須在失明前將這些景物刻在腦海裡,這樣才可以隱瞞自己失明的情況。
從來沒有如此感謝過上天,賦予她過目不忘的能力,看過一次的東西,她都能能牢牢記住。
但是她不放心,仔細地估摸著景物之間的距離,到哪需要多少步,到這又需要多少時間,中間有哪些障礙物,她都不厭煩得複製到腦海裡。
猛然間,她覺得眼前又開始湧起一片黑暗,下意識的她向前傾身,一隻大手立刻扶住她。
毫無焦距的眼睛直視著前方,她現在看不到對方,只能謙然的說道,「謝謝。」她雖然看不見,但感覺得到不是熟悉的人。
莫名的一股寒意襲上她的心頭,她有點恐懼,她下意識的恐懼這隻大手的主人。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著她,灰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將她蒼白無血色的嬌顏映入心裡。
她不記得他了!他扯出一抹苦笑,他知道阿洛拉伊迪絲的催眠是舉世無雙的,所以他克制不住的前來看她。
但她眼裡的陌生,還是讓他痛徹心肺。
見對方沒有放開的意思,看不見他的悠,慌忙的抽回自己的手,再一次說道,「謝謝。」
她的抗拒,令他黯然,再次看了她一眼,他站起身離開。
似乎查覺到危險的氣息離開,悠才鬆了一口氣,黑暗開始消失,白霧再她的眼前閃過,由模糊變為清晰的景物重新進入她的眼裡。
她看像逐漸走遠的背影,莫名的注視著他。
突然,對方回過頭,灰色眸子像是想再牢牢地鎖住她一樣,直視著她。
黑色璀璨的眼睛對上灰色黯然的瞳眸,突入而來刮起的大風,吹掉了他的帽子。
頓時,揚起的銀絲在空中紛飛。
恐懼像海浪般向她撲來,沉封在記憶深處的片斷閃過她眼前,越來越清晰。
她臉色蒼白,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劇烈顫抖著,從恐懼中、噩夢中,被拉扯回現實。
她的嘴唇無意識的呢喃著一個早已被她遺忘的名字——安德魯•塔克•雷蒙特。
她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抱住自己頭嘶叫著,「惡魔!惡魔!不!我不要想起來……」
她撕心裂肺的叫聲,讓所有都回頭看著他,首當其衝的就是拿著毛毯回來的狄克。
她顫悠悠的身子,頹然的即將倒下。
她倒下去的地方是一隻碎了的玻璃瓶,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光芒。
同一時刻,狄克奮不顧身的撲了過去……
另一男人也毫不猶豫地飛身過去……
當一切靜默的時候,藍色的眼睛在飛揚的灰塵中接觸到同樣擔憂的灰眼。
恨意,怒意湧上心頭。
而被他們同時抱住得慕容悠,空洞的眼神讓狄克的心急速冷卻。
六年前,她也曾有過這樣絕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