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女人是地球上生存能力最強的有機生物,只要她想活下去,那麼無論在什麼境況下,都能活得比任何人都好,甚至懂得如何有效地去利用男人,特別是想要她的男人,女人看上去柔弱嬌小,但是全身都是武器,美麗的身體對男人來說更是最致命的毒藥。
這話聽上去是有些諷刺,但確也是事實。
她是這樣的女人嗎?
對著鏡子,慕容悠問自己,可惜鏡中另一個她,無法回答,苦笑了一記,她不再看鏡子,因為那根本不是她,雖然她的身體是慕容悠,可是容貌卻不是,蹙眉思量著,她不明白,安德魯為什麼不讓她恢復原來的模樣,猶記得,三天前,她撕下仿人皮的面具時,他的吼叫,下一刻,她就被拽上了床,結果就是她差點下不了床。
呆在他身邊已經有一個月了,這是她意料中的事,因為等待救援勢必會是漫長的,WFP在執行任務時,有一條規矩,那就是一旦被敵方抓獲,將不會有人來救他們,聽起來很不盡人情,但這的確是鐵一般的事實,為得就是不浪費人力和物力,要活命,那就要自己想辦法,雖然卡爾說過要等他們救援,她早已猜到那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現在他們或許還在總部最高指揮室據理力爭也說不定,也或許他們偷了一部分武器,打算私自營救也有可能,無論哪一種,等待是必須的。
她相信,他們一定會來,什麼時候,她就沒法估計了,現下只能靠自己,她必須要讓雷活著等到那一天。
這一個月,她一直隱忍著不去地牢,因為她無法把握自己在看到雷德情況下,能堅強得下來,但她知道,他三餐豐富,也沒受皮肉之苦,只是不停在地牢叫著她的名字,她不能見他。米修說過的話,她牢記在心,她必須忍耐,決不能挑撥安德魯,因為她很清楚,反抗的結果是什麼。
用梳子整理一下頭髮,她站起身,腿間酸痛讓她不禁倒抽一口氣,還沒站直腿,就又跌回了椅子上,雙手撐著梳妝台,那是安德魯為她特地訂購的,黑色鑲金的上好徽木,價格昂貴的乍舌,大的離譜,卻諷刺的與這間屬於惡魔的房間極其融合,彷彿它合該放置在這。
她的衣物和飾品全都是重新添購的,她帶來的東西全都被他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連渣滓都沒剩下,美眸微轉,視線落在同樣黑色鑲金的巨大衣櫃上,那碩大的體積幾乎可以塞得進一頭成年的公象,裡頭放得全是她的衣飾,鞋子,配件,四季皆有,估計就算她每天換一套,沒有個幾年絕對是穿不完的,而另一邊是同樣款式的飾品櫃,舉凡珍珠、瑪瑙、鑽石、水晶,或是有色寶石,幾百種不同款式的項鏈,戒指,手鐲,都能透過玻璃看到被專業的陳列在黑絲絨上,簡直就像是卡迪亞珠寶珠寶展覽館裡的陳列櫃,價值多少,已經無法用數字去計算了。
看到這,她不想去思考那代表了什麼,因為毫無意義,她根本不需要,在她眼裡,在貴重的東西,都沒有脖子上掛的這枚戒指珍貴。
下意識地,她隔著絲質的襯衣摩挲著掛在頸間的戒指,思緒更是一片紛亂,安德魯從來沒問過這支戒指的來歷,但是她感覺到他知道這支戒指是誰送的,但他不曾要求她拿下來,只是每次和她上過床後,或是在她習慣性的摩挲下,都會在那該死珠寶櫃子裡添上一枚比它更大,更璀璨的戒指,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虛軟的撐著梳妝台站起身,走向床邊,不想再去深究他的行為,只想趁著他出去辦事的時候,找個地方休憩一下,這張床絕不是能夠安心休息的地方,除了履行交換條件而陪他上chuang之外,她沒打算接近它,她抽開床頭櫃的抽屜,取出一本書,打算到外頭的花園看會兒書,不經意間,餘光瞄到了另一邊櫃子上的銀色包裝紙,那是空得,成年人光是看到包裝就知道是什麼東西。
她揚起笑,苦澀,複雜皆有之,微瞇雙眼,怔怔得看著它,沒有太多遐想,更多的是疑惑,那是避孕套,無論安德魯在床上對她有多狂肆,他都從來沒有忘記過要帶上它。
她是最近才知道的,因為和他上chuang的時候,她都像條死魚一樣的任他擺弄,甚至閉眼承受著,從來沒有去注意,直到她問米修索取避孕藥的時候,偶然間,她才發現,她根本不會因為某人的縱慾過度而弄出人命來。
這又是為什麼!?
她甩了甩頭,把這些疑問都拋之腦後,不管他做了什麼,她對他都不會有任何改變,惡魔永遠是惡魔,即便她已經成為了惡魔的女人,也同樣如此。
她拿起書,將銀色的包裝紙,扔進垃圾桶,每看到它一次,她身體上屬於惡魔的印記就加深一分,它讓她覺得無比的刺眼。
*
深夜,WFP武器庫內,幾十個守衛昏趴在各個角落,還有一部分女性警員被用膠帶封住了嘴,捆綁坐在地上,只能咿呀咿呀的叫著,鈦合金大門上的熱感報警探頭,已被塑膠炸彈炸得支離破碎,只有幾根黑焦的電線冒著濃黑的煙絲,武器架上至少有兩位數以上的彈藥和槍支被洗劫一空,手榴彈、煙霧彈、閃光彈、地雷的放置倉庫,早已狼藉一片,重型武器庫的小鋼炮,浮游炮也被取走了各兩支,數百種不同型號的子彈連著子彈匣被扯得滿地都是。
很顯然,這裡被打劫了,而且損失慘重。
通向WFP軍用飛機場的山路上,一輛橄欖綠色的吉普車飛馳著,山路險要,峭壁橫生,它就這麼彈跳著一路急駛,速度之快讓人不禁懷疑車子是不是在空中騰飛,向著碩大的月亮前進著,這景象讓人不禁聯想到斯皮爾伯格的經典之作《ET》宣傳廣告裡的畫面,只不過自行車變成了吉普車,雖然看不清車上坐的是什麼人,但隱約可以看見四個身影,他們挺直而坐,全副武裝,車影飛梭下,很快便消失在月色下。
☆
凌晨五時,雖然還是一片昏暗,但橙黃色的光芒交織於天邊,襯托出城堡漆黑的輪廓,秋風吹起,有些清冷,站在陽台上的慕容悠下意識地拉攏身上的羊毛披肩,她吐出幾口白霧,遙望著遠方,等著日出。以前她沒有這樣的嗜好,而現在,她渴望陽光的溫暖,那種煦暖著皮膚的感覺,讓她無比眷戀,是因為現在她生活在黑暗裡嗎?她不可置否地扯出一抹淡笑,她只是不喜歡在安德魯的懷裡迎接曙光,在他懷裡,就連陽光都會變得灰暗,甚至失去溫度。
漸漸地曙光開始乍現,金色的光迅速染遍了大地,眼前銅黃色的樹林也變得璀璨起來,宛如黃金打造的雕塑,清冷的秋風也變得暖和起來,她閉上眼睛享受著暖烘烘的熱度,滿足地溢出輕歎,她貪婪地嗅聞著陽光的味道,這是一日中她唯一能感到輕鬆的時候。
耳畔突兀的傳來幾聲急躁的腳步聲,她張開眼,看向聲源,堡壘最左邊的塔樓下,幾個黑衣男人正交談著什麼,神色似乎有些驚異,其中一個聽完從塔樓裡出來的人說的話後,就急匆匆地走了,過了一會兒,他又急奔了回來,手裡還拎著一隻銀色的箱子。
看到此,她的心猛然咯登了一記,那座塔樓正是地牢所在,這座城堡的設計仿照的是十六世紀的設計,塔樓上面是觀望台,而通過地下長長的螺旋梯就能到達用來關押犯人的地牢,是女人的第六感覺吧,她心間有抹不詳的預感。
雷!腦中猝然劃過他的身影,來不及思考,腳已經大步邁出,急速回到房間,打開通往樓梯的房門,她一刻不停的奔向地牢,倉惶之餘,沒注意到,一雙在陽台門邊直盯著她的灰眸。
地牢內瀰漫著一股難聞的氣味,就像是從來沒被太陽曬過的棉被,塵土和細菌的味道刺激著人的嗅覺,幾個黑衣的男人正奮力鉗制住不斷痙攣的狄克,以免他咬到舌頭。
倒在地上的狄克只感覺到有千百隻蟲子在啃食他的心,一點點地鑽入心頭,奇癢難耐,全身因為毒癮而抽搐著,儘管如此,當他感覺到有人正捋起他的袖子時,他仍然奮力掙扎而起,混沌不清的藍眸戒備的盯著那只清澈無比的針劑,不能再被注射了,否則他沒有把握下次還能清醒過來,他的理智和意識決不能在這個時候被毒品打敗,強靠著意志力,趁手腳還能動,他撲過去搶奪那支海洛因。
手握針管的黑衣男人察覺到他的意圖,驚呼一聲,關上牢門,示意同伴趕快壓制住他,來往之間少不了拳腳相向,直到同伴將無力反擊的狄克重新壓倒在地,他才噓出一口氣,對這個男人,他們是心有餘悸,也欽佩萬分,更是絕對不能放鬆,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倒打一耙,他們驚歎於他的精神力,之前每日三次的毒品注射,早已讓他毒癮深種,之後,BOSS為了折磨他,便不再每日給他注射,任由他毒癮發作,只要他肯求饒,就自會有人給他注射毒品,少受些折磨,但這個男人寧願全身痙攣,口吐白沫也決不妥協,每次都是差不多被毒癮折磨得失去意識的時候,為了保住他的命,BOSS才讓人替他打針。
今早亦是如此,但他竟然拚命隱忍著,不讓人發現,要不是全身無法克制的痙攣,指不定他就一名嗚呼了,雖然按照常理,只要熬過毒癮就能擺脫毒品,但這是在專業戒毒醫生的指導下,而像他這樣亂來,早晚都會送命,而他決不可以死,否則死得就是他們。
想到這,黑衣男人忙將針管裡的空氣擠壓而出,銳利的針頭灑出些許水霧來,飄落在空中,正當他熟練的下手打針時,猛然間,鐵門一聲轟然被打開。
「你們在做什麼!!」急闖而入的慕容悠平伏著急喘得呼吸,駭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什麼也顧不得了,眼裡唯一能看到就是不斷在抽搐的狄克。
她德突然出現,著實讓黑衣男人們嚇了一跳,BOSS早已言明了任何人都不可以對她不敬,一干人立刻恭敬的點頭哈腰。
倒在地上的狄克被毒癮折磨得只剩下一絲意識,他捲縮著身體,抽搐著,急喘著,耳畔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令他全然一震,但身體卻像陷入了沼澤般動彈不得,他費力睜開猶如千斤重的眼皮,急切地尋找著那夢迴縈繞的倩影,眼前卻白霧一片,讓他看不到,他伸出手摸索著,乾澀的嗓子發不出一點聲音,他並不恐懼死亡,也不害怕毒癮的折磨,唯一能讓他恐懼的只有失去她。
慕容悠渾身不自禁地顫抖著,看著他消瘦頹廢的模樣,心頭一片冰涼,那本是寬闊的肩膀單薄而孱弱,那本是健碩的胸膛跟著他的呼吸,隱約能看到肋骨,那本是古銅色健康的膚色,現在卻是蒼白如血,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視線滑落,她驚恐的發現他的右手肘上儘是青紫一片,她克制不住的顫抖的越發厲害,急步移動到牢籠外,在淚水的刷洗下,她清楚地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針眼,他的手臂只能用千瘡百孔來形容。那支在昏暗的燈火下依然閃著晶瑩光澤的針管,刺痛了她的雙眼,她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什麼東西。
毒品!!老天!!安德魯竟然用毒品折磨他!!
她止不住眼淚嗚咽著,抓著欄杆一路滑下,蹲在地上,看著被折磨得毫無生氣的愛人,心就像被撕裂了,她到底做了什麼,她用一切作為代價換取的是什麼。
他還活著,但生不如死!!
「雷……」她哭叫著,伸出手,撫觸著他的臉頰。
冰冷的臉頰感受到溫熱的小手,模糊中,他只能看到些許輪廓,但已經足夠了,「悠,是你嗎?」他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他害怕那只是夢。
她點頭,哽咽得發不出聲音,只能用手描繪著他消瘦的臉頰。
牢籠裡的黑衣男子們礙於她現在的身份,沒有阻止,但他們的工作還沒做完,要如何事好。
「雷,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突然,悠一陣疾呼,只見狄克開始口吐白沫,身子像是被電擊般劇烈抽搐著。
「快,壓著他,我給他打針,要不然就沒命了。」手握針管的黑衣男人喊道。
餘下的幾個,即刻上前壓制。
「住手,不准你們碰他。」悠在牢門外吼叫著,用力扯弄著欄杆,想要阻止他們的行為。毒品的可怕她清楚萬分,而且在吸毒者反毒癮的時候,注射毒品,更是會讓毒癮加劇,她搖晃著欄杆,發出金屬的晃抖聲,餘光發現牢門並未鎖上,急怒攻心下,她伸手打開牢門,想闖進去,但她的腳剛邁出步子,整個人就騰空而起。
「放開我,放開我。」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安德魯身上的煙草味,心中一駭,她奮力掙扎著,但將她抱起的人紋絲不動。
「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冰冷的話語絲毫沒有熱度,讓空氣瞬間凍結住。
「BOSS!!」驚見安德魯的出現,牢中的一干人頓時僵直這著身體,立於一旁。
奮力扭動身軀的慕容悠眼見狄克在地上打滾抽搐,心如刀絞,發了瘋似的嚎叫著,「救他,我求你救他。」
牢牢鉗制住她的腰身,安德魯眸中的妒火燃燒得更為炙熱,扳開她扣住欄杆的手指,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你最好不要一次又一次的考驗我的耐心。」
她回首,淚如湧泉,他冰冷無情的模樣,讓她憎恨,讓她惱怒,握緊拳,紛亂如雨點般的捶打著他,「你答應過我讓他活著的,你答應過的,為什麼折磨他。」
他冷笑,扣住她的下顎,譏笑道,「我只答應你,讓他活著,並未承諾過讓他有好日子過。」
「你是惡魔,你是個十足的惡魔。」她哭叫著。
「是,我本來就是惡魔,難道你還指望我會變成天使嗎。」他臉色一變,鐵青發白,為她的話震怒的吼叫著,他大手一揮,命令讓牢裡的人給狄克注射。
他們頷首領命,急忙蹲下身子開始注射毒品。
慕容悠一驚,混亂下張口咬向安德魯的手臂,撕咬著,幾乎咬下他一塊肉來。
安德魯瞇著雙眼,絲毫不覺得痛,任由她憤恨的撕咬著,眼見他不為所動,她抬起腳,趁她不備,用膝蓋使力頂上他的腹部。
乍然的舉動,讓安德魯不得不鬆手,一獲得自由,她就急忙打開牢門衝了進去,推開頓蹲在地上正準備注射的男人,從他手中奪過針管。但力單勢薄,儘管針管此刻在她手裡,也難保不被他們再次奪取,為了交易運輸,保證不再運輸中受損,針管是用鋼化玻璃所做,根本摔不碎,看著承受著毒癮折磨得狄克,她卻無力救助,而她更不能讓他們再次替他注射,瞪著緊握在手中的針管,又驚見安德魯的步步逼近,她狠下心,握中針管,就紮在了自己胳膊上,沒有半點的耽擱,將冰冷的液體注入自己的身體內。
「你瘋了!!」來不及阻止德安德魯拔下她手臂上已經空無一物的針管,急怒攻心的吼叫著,他沒有料到她會這麼瘋狂。因為狄克的癮已經很深了,所以每次注射的毒品都是特醇的,而且劑量很大,就是為了讓他一輩子都承受毒品的折磨,但是如果一個沒有接觸過毒品的人,這樣大劑量的注射,會讓心臟承受不住刺激而加快心律,甚至會有窒息的可能。
她笑著,只要沒了毒品,他就害不了狄克了,突兀地,她體內感覺到一股清涼無比,莫名的快感傳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而後則是一片暈眩,她感覺到心跳的很快,像是快爆炸了。
「好難受!」她開始急促的喘氣,但卻吸不進一絲的氧氣,就像是用人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難受的想吐。
「快去叫米修,快!!」安德魯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吼叫地命令道。
聽聞,一干被驚呆的人才慌忙轉醒,連滾帶爬的跑出牢門外。
「你怎麼這麼傻,你這個蠢女人。」安德魯摟緊懷裡的她,發現她的身體開始冰涼起來,心也急速凍結著,「不會有事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的心像是被皮鞭抽打得鮮血淋漓,將她擁的更緊,被稱為毒梟的他,從來沒有此刻這般痛恨過毒品,悲憤的心緒幾乎溺斃了他,凝視著她昏迷的蒼白容顏,他嘶叫著,「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
冷,深入骨髓,冰寒交迫的四肢無力動彈,她只能任由寒冷肆虐著身體,耳邊是嘈雜紛亂的聲音,還有潺潺的流水聲,一記怒吼突然震天響起,四周的紛亂也隨之消弭,她感到背脊處貼上了某個熱源,將刺骨的冷意漸漸排除體外,但她仍舊無法張開眼睛,彷彿它有千斤重,喉嚨處像是有火在燒,讓她發不出聲音。
「她怎麼樣?」偌大的空間裡響起安德魯急切的詢問聲,語氣顫抖,他緊抱著慕容悠,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她緊閉的雙眼,慘白的臉色,冰冷的身體,無一不讓他心急如焚。
「體溫很高,如果還不能退燒,我怕會影響到大腦。」米修如實說道,這是最壞的情況,她因為毒品過量,身體的免疫系統開始出現紊亂,再加上心臟收縮等問題,三天來一直高燒不退。
安德魯一駭,灰色的眸子閃過痛楚,然後像野獸般朝著周圍的人咆哮著,「冰,再給我加冰,快!!」
紛亂的腳步聲又響了起來,緊接著是『撲通撲通『的聲響,巨大的圓形浴池裡,水因不斷加入的冰塊而水花四濺,滿溢出的水沿著池邊流淌到大理石上。
「夠了,別再加了。」米修大喝,臉上也同樣是焦躁的神色,只不過他此刻著急的不是慕容悠的病況,而是安德魯這種不要命的做法。
入秋的北歐寒冷無比,光是站在外頭都會覺得四肢僵凍,更不要說是浸在冰水裡了,更何況他還讓人打開兩面的落地窗,寒風陣陣,更是雪上加霜。
這是不得已的方法,慕容悠因為毒品過量,所以身為醫生的米修不能亂用藥物,而且她又是第一次吸毒,症狀更為嚴重,用冰水,一方面是替她退燒,另一方是為了能夠壓制她的毒癮,但他沒有想到安德魯會抱著她一起浸冰水,用體溫綜合水的冰度,讓她不至於寒氣入骨。
三天來,他一直如此,每次半小時的冰水治療,他都緊緊地抱著她一同承受,而他卻因為冰水的關係凍得嘴唇發紫,臉色慘白,但無論怎麼勸,他都不聽,每次都凍得四肢麻痺,青紫一片,再這樣下去,他鐵定會凍傷。
「夠了,再下去,你會被截肢的。」米修捋起袖子,打算強行拉他起來,確被他躲開,他抱著慕容悠遊向一邊的死角。
該死的,這個浴池幹嘛造這麼大。
「還有一會兒………就好。」安德魯咬緊牙關說道,吐出的熱氣瞬間化會白霧。
「她和你不一樣,她的體溫很高,傷不了她的。」
「不,連我都覺得冷,何況是她,而且你也說了,用體溫幫她綜合水溫會事半功倍。」咬緊的牙關咯咯地作響,刺骨的冰水讓他全身都像是被針刺般的痛,懷裡的她那麼柔弱,怎麼受得了,他無法讓她獨自承受治療的痛苦。
「你簡直比牛還倔!!」米修無力地捂額哀歎,知道自己根本勸服不了他,視線不禁落到仍然處於昏迷狀態的慕容悠身上。
她終於撕下了偽裝的面具,恢復了原本的容貌,清艷、絕美,是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即使昏迷不醒,臉色蒼白,仍舊能勾動起男人心中的本能。
這個女人根本生來就是折磨男人的。
「唔……」如蚊吟般的聲音在空氣中響。
安德魯聽聞,冰冷的大手顫抖得撫觸著她蒼白的小臉,她醒了嗎?她終於醒了嗎?他不敢眨眼,就怕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慕容悠睫羽輕顫,沒有血色的唇瓣蠕動了一下,這些細微的動作,讓安德魯欣喜若狂。
「米修,她醒了,她好像醒了。」他划動著凍僵的四肢,費力地游向浴池邊。
「讓我看看。」米修疾步上前,抬手翻開她的眼皮,發現她瞳孔因光線而收縮了幾下。
「她是不是醒了?」安德魯焦急地詢問。
米修點頭,「抱她上來,她意識開始清醒了。」
這句話無疑讓安德魯吃了一顆定心丸,他托起她的身子,從浴池中站起身,由於身體已經凍得麻木了,水的重力讓他連向上攀得力氣都沒有,幸好米修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他向上拉起。
從窗外吹入得瑟瑟冷風使得全身凍僵的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米修急忙吩咐周圍的僕從,「快拿浴袍過來!還有把窗關上。」
安德魯接過僕從遞來的浴袍,先裹住懷裡的慕容悠,直到將她包得密不透風後,他才接過米修遞來的毛巾擦拭著身體,他的手依然緊抱著她,只用單手隨意亂抹。
米修眼見他如此不在意自己,沒好氣地搶過他手裡的毛巾,硬聲說道,「你得洗個熱水澡。」
「我想等她醒過來。」安德魯淡漠地吐出一句,水滴沿著他的髮梢流淌,他絲毫不在意,視線緊緊地鎖住她臉上的表情,深怕有個遺漏會延誤了她的救治。
「我怕等她醒來了,你就掛了。」米修上下打量著他因泡水而皺皮的手腳,發白的皮膚上隱約可以看見一大片青紫,嘴唇的顏色則是紫得發黑。
見他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他無奈地叫道,「你遲早會死在她手裡。」
凝視的灰眸閃爍了一下,他微微扯起嘴角,回應道:「如果真有那天,記得幫我收屍。」
聽聞,米修愣了一下,隨即是氣得舌頭打結,說不出話來,他猛踩了幾下地板,然後咬牙說道,「那你就帶著她一起洗。」氣歸氣,身為好友和主治醫生,他可不能讓他病了。
「可以嗎?」他記得他說過,熱水會讓她的血液加速循環,只會對心臟壓力更大。
「可以!」米修冷哼,順道吩咐人去準備熱水。
「你確定?」
「是,她高燒開始退了,洗個熱水澡好可以讓她發汗。」
「那你可以滾了!!」安德魯陰寒的瞇起雙眼,吐出的字個個都是冰雕雪鑄的。
「哈?」米修愣了一下,突兀地地感覺到背脊一陣陰冷,下意識地看向他,猛然被他眼裡的陰鬱嚇到了。
他像是週身都被一種煞氣籠罩,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BOSS!!」米修驚恐地退了一步,怎麼他說變就變。
「我要洗澡了!!你還不快滾!!」
話落,米修就被踹出了浴室,沒等他反應過來,門就在他眼前關上,然後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他站在門外,臉部神經隱隱抽動,太過分了,竟然把人利用完了就扔。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呃……他似乎忘了自己也是男人。
*
慕容悠張開眼睛,無神的看著天花板,身體彷彿被抽乾了一切,無法動彈,腦中嗡嗡作響,頭痛欲裂,喉嚨似火燒。
她想起身,但全身毫無知覺,只能睜著眼睛繼續看著天花板。
突兀地,耳邊傳來一陣灼熱的呼吸聲,她費力地側過頭,一張極具魅惑性的男性臉孔突入眼裡。
安德魯!!
她驚喘了一記,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雷!!
她想起了地牢裡的事情,她為了不讓安德魯替雷注射毒品,她將整支海洛因都注射進了自己的身體裡,然後呢?
她因為抵受不住毒品的藥力,昏了過去,接下來呢?
她沒有任何印象!
雷!他虛弱的樣子在腦海裡重複閃現,他在怎麼樣了,在她昏迷後,安德魯是否對他做了什麼?
越想越心驚,她害怕,她恐懼,她怕再見到他的時候是具冰冷的屍體。
她惶恐不安的想要起身,想要奔去地牢看他是否安好,但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彷彿所有的感知神經都消失了。
「唔……」每一次移動,她的骨頭都像是被碾過一般,酸疼地厲害。
「你醒了。」渾厚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透著欣喜和歡愉。
她側頭望去,一雙熱如火焰的灰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我……」她想開口說話,但嗓子裡像是有什麼卡住了,只能發出破碎的單字。
「渴了?還是餓了?」安德魯聽到她的聲音,急忙扶她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細心地替她拂去沾在唇邊的髮絲。
她醒了,終於醒了,他幾乎高興得想大聲呼喊。
他的香安然無事!
他從床頭櫃上取過一支沾了水的棉簽,然後在她乾裂脫皮的唇上來回輕撫。
甘甜的水滴,讓她渴求得舔著,清亮的感覺瞬間通徹全身,她渴望更多的滋潤。
「別急,慢慢來,你還不能喝水。」他柔聲低喃,取過裝滿水的杯子,用棉簽蘸取,然後濕潤她的嘴唇,不厭煩地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終於,她喉嚨的火熄滅了,她感覺舒服很多,但心中的憂慮卻更加激烈。
黑色眸子閃過一絲怒意,「你欺騙了我!!」他說過,他不會傷害雷的。
安德魯看著她,灰眸的灼熱瞬間熄滅,開始渲染上陰鷙的冰冷,「我只說過,我會讓他活著。」
「你卑鄙!」他的話讓她更加憤怒,稍微能夠移動的身體,急切的想要逃離他的懷抱。
他冷笑,「卑鄙這個詞,配我很合適!」惡魔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你……放開我!」她費力地掙扎,但卻徒勞無功。
他猛地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怒吼道,「別忘了你是誰的女人!!」
他的力道幾乎將她肺裡僅存的氧氣都給擠壓出來了,她只不住地開始咳嗽。
「該死!」他臉色一變,忙將她扶起,輕拍著她的背。
感覺到背上的大手是如此的燙熱,像把火讓她輕顫,如此真實和清晰,他輕柔地力道彷彿像羽毛,輕刷著她的背脊。
咳了好久,她才停下,她抬起手想順一下喉嚨,才猛然發覺她什麼都沒穿,光裸得像初生的嬰兒。
他的大手就這麼擱在她的腰間,黝黑與雪白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人浮想聯翩。
「你……」她四處張望,卻找不到一條遮身的衣服,只有淡薄的棉被在腿間逐漸下滑。
她想伸手抓住它,卻不料被他的大手擋住,抬眼望去,她發現,他竟然和她一樣什麼都沒穿。
屬於陽剛的健美在昏暗的燈光下,極其地性感,那屬於經常鍛煉的六塊腹肌,像是銅鑄的,散發著健碩的美感。
相比之下,她顯得嬌小柔弱,宛如牛背上的雲雀。
「你還有什麼地方是沒被我瞧過的嗎?」查覺到她的意圖,他邪魅的靠近她。
她的美麗,他永遠都看不夠,就像是維納斯女神像,聖潔而迷人,讓他血脈賁漲。
如果她現在不是那麼虛弱,他早就要了她了。
「我不喜歡裸著身體跟人說話。」她冷哼,對他下流的言辭,不屑一顧。
他邪氣的扯動嘴角,「也對,除了我把你壓在身下zhan有你的時候,你都包得密不透風。」
「你……」
「怎麼不喜歡?」他大手邪惡地上移,帶著挑逗輕撫著。
「安德魯!!」她一駭,沒想到這種時候,他還想……
「放心,以你現在的體力,還無法承受我的需索。」他鬆開手,挑起她的下頜,「我只想你明白,你是誰的女人。」
灰色的眸子閃著冷冽的寒氣,在她還未察覺到他的動作前,狂肆的吻已然落下。
她又一次被他壓倒在身下,他像是故意的,在唇齒摩擦的當頭,輕咬著她的唇,吮吸的力道輕重相交,逼得她不得不鬆開緊要的牙齒。
他的舌zhan有性的侵入她的口中,讓她無力反抗。
「唔……」她想推開他,但卻是螳臂擋車,只能任由他沿著她的唇、脖頸、胸部……往下再往下。
他們不是第一肌膚相親了,他總是喜歡在她毫無反應的情況下,找出她的敏感點,樂此不疲。
結果,他終於找到了。
然後,他每每都會在親熱的時候,狂吻那個地方。
她不是全然無感覺,而是逼迫自己不要去感受,其實女人和男人一樣,也可以無愛而性,但她不是那種貪圖快樂的女人,她的腦子讓她拒絕,身體卻有了反應。
或許是她身體太虛弱,以致導致意志力下降,她竟然可恥的發出喘息聲。
「其實,你很敏感。」他輕吻著她大腿內側肉嫩的皮膚,那是他花了很久才找到的——她的敏感點。
以往,她都會像條死魚一樣,讓他為所欲為,但只要他輕吻這個部位,她都會下意識的輕顫。
「住手……住手!」她虛弱的喊道,咬唇努力隱忍著。
「手?我用得可是嘴。」說完,他用力吮吸了一口,在她大腿內側最潔白柔嫩的地方印下標記。
那裡原先的印記已經淡去,他不想讓它消失,所以要印下更深的印記。
那是屬於他的印記。
他的舉動,讓她氣喘不止,奮而使力推開他,然後捲起淡薄的棉被,退到床角,大腿內側火辣辣,有疼又癢的感覺讓她幾乎落淚。
「如果你敢掉一滴眼淚,我會殺了他。」他扯過被單,將她拉入懷裡。
「放開我!」她驚叫,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硬生生的將它逼了回去。
「別動,除非你想摔下床。」他摟緊她,以免她因掙扎而弄傷自己。
「不要碰我。」她朝著大叫,希望他能遠離她。
「我偏要!」他怒吼,她的拒絕讓他惡魔的本性又冒出了頭。
強壓下的yu望排上倒海襲來,他撕碎了包裹著她的棉被,再一次將她壓倒。
她毫無反抗之力,只有拚命的嘶叫。
他像一隻野獸吞噬著她的身體。
但,她還很虛弱,他要她,卻絕對不會傷了她。
因為,她是他唯一想要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