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幕 絕望

  一回到紐約,慕容悠便被立即送往WFP醫學研究中心,而那裡迎接她的是,早已等待了多時的阿洛拉和羅馬斯,當他們看到慕容悠那副失去靈魂的淒楚模樣時,心裡直覺的酸澀無比。
  曾經,那嬌媚萬千,迷殺萬人的慕容悠,此刻只是一朵凋零的花,枯萎得掉落下一片有一片的花瓣。
  「狄克,你在外面等著,不要太激動,只是例行檢查而已。」拭著淚,阿洛拉將想跟著進檢查室的狄克擋在門外。
  「不,我要陪著他,她會害怕的。」狄克不住地朝裡探去,看著悠在那掙扎、叫囂,只想緊緊地抱著她,告訴她不要害怕,他會保護她的。
  「你這樣子進去,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聽我的,我們只是要瞭解她到底病得有多嚴重。」
  她說得,狄克當然明白,但他實在太擔心了,一路上,她不只一次的情緒失控,誰也不認識,活在自己編織的噩夢中,被折磨得遍體鱗傷,他就無法站在等待,他已經等得夠久了。
  「讓我進去,我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眼見他和阿洛拉站在門口爭執不下,歐陽決走到狄克身旁,「你進去幹嘛,悠的情況需要的是醫生,而你在那能幫什麼忙。」
  他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但至少他要守著她。
  決拍了拍他的肩,「先顧好你自己,你看看你現在,慘白的臉色比鬼都好不到哪去。」
  說著,他招來一旁的護士,「還有沒有其他醫生,這傢伙也需要檢查一下。」他可是還記得,他吐過血,又加上悲憤交加,真怕他撐不住。
  「我已經叫了琳露了,她呆會兒過來會照顧狄克的。」本來這該是她的工作,不過現下她更擔心悠,而琳露的醫術在WFP也是一流的。
  她看著視線一直往檢查室探究的狄克,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雙手拱握住他的大手。
  「相信我。」她眼裡有著承諾。
  狄克清楚地看到了,痛苦糾結的臉色也漸漸恢復了平靜,暗啞地懇求道,「拜託你了。」
  她拍了拍他顫抖的手,「先照顧好你自己,如果你倒下了,還有誰來照顧悠。」
  他點頭,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出聲。
  阿洛拉安慰得拍著他的肩,然後對決說道,「照顧他。」
  決頷首,目送她進入檢查室。
  狄克看著被關上的門,一個踉蹌,像是精力都消耗殆盡了,往後倒去,幸好決眼明手快將他一把扶住。
  此時,琳露從電梯門內走出,只消一眼,她就知道狄克傷的不清。
  「快扶他到三號檢查室。」
  攀著決的肩膀,狄克不捨得離開,但是此時身虛體弱,根本敵不過決的力氣,只能被他拖著走。
  而在另一邊,卡爾也焦急地等待著消息,一看到娜娜的出現,立刻衝了上去。
  「怎麼樣,悠好嗎,她有沒有受傷。」他難掩心中的擔憂,急抓住娜娜的問道。
  娜娜看著她憂心忡忡地綠眸,那裡面雖然有她的倒影,但她知道,他牽掛的一直都是另一個她。
  只是在這種時候,心裡的那股心痛,比酸楚更烈。
  「她一點都不好。」回想悠的情況,她不禁落淚。
  卡爾一聽,頓時倒抽一口涼氣,臉色也刷得變白,他更加急切的抓住娜娜的手,「她受傷了,是不是?重不重?有沒有生命危險?」
  他懊惱不已,早知道就該不顧一切跟著一起去的,要不是迦陵羅王在這,除了他,又沒有人可以壓制住他,他也不會留下來。
  娜娜搖頭,「她沒有受傷,不過……」她哭嗆得吸了一口氣,溫熱的淚珠滴落在卡爾的手背上。
  「不過什麼?你不要只把話說一半。」卡爾焦躁得握住她的肩膀搖著,「她怎麼了?你說啊。」
  止不住地眼淚從娜娜臉頰上滾落,她甩著頭,哭聲更大。
  「她瘋了,她是被逼瘋的。」她哭喊道。
  卡爾如遭電擊,整個人都瞠大了眼睛,「瘋了?」他無神的咀嚼著這個詞,像是不相信她的話,握緊她的肩,搖得更大力,完全不在乎似乎弄疼了她,「什麼叫瘋了!」
  可是娜娜無法回答他,她哭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不知道是為悠,還是為他的癡情。
  卡爾徹底急了,握緊拳頭呆立在原地,喉結上下起伏,身子劇烈的顫抖著。
  「上帝,她到底遭遇了什麼事情?」他悲嚎道。
  一個小時後,他們來到阿洛拉的檢查室,看到的就是蹲在床角,披著床單,神情呆滯的慕容悠,她睜著那雙曾經靈黠,此刻卻空洞如一潭死水的眼眸,喃喃自語著,「他死了,他死了。」
  在她的身上他們看不到生的氣息,只有逐漸枯萎凋零的生命。
  阿洛拉告訴他們,她徹底關閉了心門,他們能做的就是盡量延長她的生命,希望她能夠自己從編織的噩夢裡醒來,否則,她一輩子都會這樣。
  說著,阿洛拉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聽到這樣的話,娜娜再也忍受不住心裡的悲苦,上前抱緊阿洛拉,兩人痛苦失聲。
  卡爾緊咬著牙關,臉頰因心裡的痛苦而抽搐著,他閉上淚水模糊的眼睛,用指甲摳挖著掌心。
  歐陽決紅著雙眼,然後轉過身,胡亂擦拭著眼角。
  只有一個人,他靜靜地來到床邊,將悠摟進懷裡,緊緊地,用他的溫暖來包圍她。
  他揚起柔柔地微笑,輕哄著,「沒事的,無論你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你還是你,我會照顧你的,一輩子都會在你身邊,所以,你不用擔心,有我在,什麼都不要擔心。」
  那在笑容下顫抖地背影看起來沉痛而哀傷,彷彿整個心都被挖空了,
  但他不能就此倒下,因為他是狄克,只屬於慕容悠的狄克&8226;雷&8226;霍爾德。
  *
  WFP紐約總部基地後方是一片美麗的白樺林,穿過林間,就能到達WFP的宿舍大樓,這裡是所有WFP隊員的居住所,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大多WFP隊員除了假期之外,都會居住於此,傳統的歐洲建築風格,公寓式酒店的人性化服務,這裡宿舍條件幾乎可媲美五星級酒店,至於裝潢上,也可以按照個人的意願來修改,所以這裡的住宿條件極有家的感覺。
  AKA829小隊的宿舍位於F區中間的那兩棟,這兩棟居住的隊員都為將軍級的軍銜,1單元是女性,2單元則是男性,2樓以上是每層十間的一廳一室的套房。
  2單元的706室是狄克的居所,黑與白的基調,金屬的傢俱,簡潔而富有現代化,房間內幾乎沒什麼軟裝飾,顯得有些冷冰冰的,唯一能讓屋子裡顯得有點人氣的東西,就是那掛在天花板上垂吊著的沙袋,外面的黑色裹皮失去光澤的皺了起來,看得出,它經常被使用,或許使用的次數比房間裡的任何一個傢俱都要多。
  這裡的格局和其他宿舍沒什麼不同,唯一不同的是臥室的西牆多了一扇窗,透過窗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對面女性宿舍706室的宿舍窗戶,兩者之間的距離僅一步半之遙,如果同時打開的話,那麼從這裡過去,那可真是非常方便的一件事情,而且絕對不會讓人發現。
  而這棟女性宿舍的主人正是慕容悠。
  在噩夢都沒發生前,他和她就經常打開各自的窗戶,伴隨著咖啡的香味,聊天,說著屬於情人間的親暱話題,他也常常為了想和她單獨相處,而把窗戶當成門,如入如人之地的來到她的房間。
  或許狄克從來沒有想到一天,他會透過這扇曾經帶給他最快樂時光的窗戶,看到幾乎讓他心懼膽顫的一幕。
  他只是想回來取點東西,但卻看到慕容悠木然看著手裡的槍,然後將槍口緩緩得抵入自己的口中……
  「悠!!」狄克撕心裂肺的嘶鳴,驚懼地跨過窗戶,將她握在手裡的槍奪下。
  而慕容悠一點反應都沒有,空洞的眼神裡,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對剛才的事情一無所覺。
  狄克緊緊抱著她,無法想像要是晚一秒發現,她可能就已經扣動扳機了,一想到這,他擁得更緊,身心都在顫抖。
  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她一點都沒有好轉,但是她從未做過像剛才那樣的事情。
  他捧起她的臉,仔細的搜尋著,他有中感覺,這絕不是偶然的。
  「你想死,是嗎?」他顫聲地問,短短的一句話,讓他說得極為吃力。
  慕容悠只是空洞地眨著眼睛,蒼白的臉色,蒼白的唇,在黑髮的襯托下誰都看得出她的虛弱,但狄克感覺得到,在她這副孱弱得隨時都會暈倒的外表下,有種潛意識在催促她,幹一些可怕的事情。
  她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她以為他死了。
  只是因為她以為他死了。
  無法湧上心頭的酸澀,狄克的眼淚滾滾而出。
  他擁緊她,在她耳邊吶喊,「我還活著,我的心在跳,你感覺到了嗎?「他握著她的手,讓它放在自己胸口,讓她感受到這顆為她心痛的心,「我的身體還是暖的不是嗎?我沒有死,我活得好好的,你明明感覺得到,為什麼不去相信,為什麼不好好看我。」
  懷裡的悠,動了一下,她仰起頭,看著那落下的溫熱眼淚,抬手輕輕地抹去,但僅此而已,她依然是空洞無神的,只是機械化的抹去他的淚。
  狄克知道,或許她聽得到,只是不願去面對,因為她有太多太多的痛了,痛的害怕醒了就再也承受不住了。
  看著她無神的表情,他覺得心裡那種無力的痛幾乎將他撕裂,但即使再痛,痛得足以讓他粉碎,他也不能放棄。
  他調整了一下呼吸,讓酸澀苦楚的眼淚停止,拉著她的手,和她一同坐在沙發上,他將她擁在懷裡,輕輕地說道,「記得嗎,我總是在深夜的時候,敲你房間的窗戶,我告訴你,我有吃夜宵的習慣。」他彷彿像是在輕哄嬰兒般,將她擁在懷裡輕搖,訴說著過往的幸福。
  「其實我是騙你的,我只是找借口到你這裡,可以看著你在廚房裡為我煮麵,然後可以讓你陪著我將面吃完,而後我還可以和你聊天,當你迷迷糊糊困得快要睡著的時候,我可以抱你到床上,這樣一個晚上我都可以賴著不走。」他說著從未對她說過的事情,往日的興奮和喜悅,在此刻卻只留下一種孤獨的悲傷。
  「還有,我說我從來不抽煙,也是騙你的,因為我知道你不喜歡煙味,我有很努力的去戒煙,只是偶爾也會瞞著你抽幾根,我保證只是幾根而已,絕對不超過五支。為了不讓你發現,每次約會前我都會洗澡,重新換套衣服,就怕你會聞到香煙的味道,有時候來不及洗澡換衣服,我就會衝到決的房間裡,用他的古龍水來遮掩煙味,每次這個時候,決都會嘲笑我,可是我不在乎,那個時候光是想到要和你約會,就已經樂翻天了。」
  他總是在她面前塑造最完美的自己,點點滴滴都要做得盡善盡美,那時候的自己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伙子,就連梳頭髮,他都會梳上很久。
  「悠,我愛你,那種愛你的心情,連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著了魔了,看見你的眼淚我會心痛,看到你笑,我就會好開心,每次你主動吻我,我半夜醒來都在傻笑,你常說我霸道,我也有試著改,可是一看見你對著其他男人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好像全身都不受控制,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那個男人,有時候回頭想想,我對自己這種zhan有欲也覺得心驚,這樣的我,你會不會覺得很討厭。」
  慕容悠靜靜地窩在他懷裡,沒有回答,就像一尊美麗人偶娃娃。
  狄克拚命的眨著眼睛,將眼淚逼回去,「不要這樣躲起來,所有的一切都過去了,沒有人會傷害你,醒過來,好嗎?讓我們像以前一樣,我答應你我一根煙都不會抽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半夜也不會敲你的窗戶,我也不會動不動就亂吃醋,只要你好起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她抬首,空洞的眼眸裡只有死寂,她的眼裡依然沒有他。
  他撫上她的臉,被逼回去的淚水在這一刻傾瀉,心痛得讓他哭不出聲,只能發出殘破的嗚咽。
  他該怎麼做才能喚醒她,無論什麼他都願意付出,代價再大也無所謂。
  只要她醒過來,哪怕只是淺淺的一笑,他都甘之如飴。
  他再次將她擁入懷裡,只有這樣他才能不讓自己絕望,才能告訴自己還有希望。
  「我愛你!我比這個世界任何一個人都要愛你,只求你記住這句話,別離開我,別放棄自己,更不要傷害自己,求求你……」
  *
  當紐約開始漸漸炎熱起來的時候,芬蘭的米涅羅瓦依然寒冷,那佇立在森林間的黑色城堡也愈發的猙獰,因為魔王回來了,帶回得是殺戮,也是殘忍。
  從塞舌爾回來的安德魯,就像從地獄歸來的死神,渾身都充徹著讓膽寒的殺氣,他的脾氣變得狂躁,回來的近一個月,像永遠不知道疲倦似的征戰黑道各處,那些曾經以為他引退,私吞了他不少貨物的幫派,全都被單槍匹馬的衝進去殺光,白天,他躲在書房裡,頹廢的窩在沙發上喝的爛醉,黑夜,他就是噬人鮮血的惡魔,殺人不眨眼。
  一時間,黑道上腥風血雨,人人自危,沒有人膽敢再做生意,就怕惹禍上身,有些膽子大的,買了各路殺手,欲要他的命,但這些殺手最終的命運就是身首異處,每一個死得淒慘無比。
  結果,沒有殺手敢接這個任務,就算開價再高,也不接。
  因為殺手是人,再厲害也敵不過真正的惡魔。
  書房裡,煙霧瀰漫,充徹著一股酒臭,黑暗的視線裡,唯一能看到就是那忽閃忽名的桔色星火。
  米修站在門口,接著星火,隱約能看見一個人影,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攤躺在沙發上,周圍散落的是空酒品,數量有數十個之多。
  現在是白天,安德魯就是用這種醉生夢死的方法,去忘記她,也忘記自己心裡的痛苦。
  有用嗎?
  米修苦笑,如果有用,他就不會一二再,再而三的去殺人,用噴灑的鮮血去遺忘。
  「你該換藥了。」
  沉默良久後,書房裡才想起嘶啞的聲音。
  「不需要!」
  米修搖頭,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不如行動。
  他沒有打開燈,知道安德魯現在極為討厭亮光,因為能照亮他的那束光芒,已經從他指間溜走了。
  按照記憶裡的路線,他來到安德魯身邊,從醫藥箱裡拿出繃帶,雙氧水,還有量體溫的溫度計,用它在安德魯耳朵裡測量一下體溫。
  「你還在發燒,不要喝酒。」
  「我還沒死嗎?」黑暗中,安德魯苦澀的問。
  米修不語,只是逕自將他纏繞在胸口上的繃帶拆下,然後換上新的。
  「子彈離你的心臟還有八寸,死不了。」他沒有安慰他,說出的話也像是在開玩笑,他不需要安慰,能夠治療他傷痛的人,不是他。
  「我連死都這麼困難。」安德魯將手中喝空了酒瓶扔砸了出去。
  玻璃碎了,一片片,但比不上他的心碎。
  「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想死,很困難。」
  「為什麼,我活著還有意義嗎?」安德魯咆哮道,推開米修,整個人即使在黑暗中,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痛苦,比黑夜還要深沉的痛苦。
  「活著,你還有希望,死了什麼都沒有了。」
  「希望?」安德魯咀嚼著這個詞彙,這個詞,他深惡痛絕,「我從來都沒有希望,我有的只有絕望。」她離開了,永遠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他還有希望嗎?
  「安德魯,我說過再給我四個月的時間,我會給你一個希望。」米修握住他肩膀,激動得叫喚道,「這個希望會讓你重生,會讓快樂,更會讓你想要活下去。」
  「我不會快樂,只要我活著,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快樂。」他的快樂只有那短暫二十五天,不再會有了。
  「有的,有的,給我時間,不要再自暴自棄,四個月一到,我就會給你快樂,給你希望,相信我,就相信我這一次。」米修很想將一切告訴他,可是在那個孩子沒有順利完成之前,他不能說,他要給他一個真實的希望,而不是等待中的希望,只要時間一到,他相信,他會就此重生的。
  「我好難受……」他太痛苦了,這種痛讓他想死,讓他變得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所以他單槍匹馬的去殺人,去剿滅那些曾經敢在他頭上動土的雜碎們,可是就算他渾身浴血,死的人永遠都不是他。
  「再等四個月,或許四個月都不用,總之你再撐一下。」他能說得就是不要那麼快放棄自己,最起碼也要等四個月後。
  安德魯嗤笑了一下,轉身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猛灌了幾口,「我死得了嗎,無論我傷得再重,你也救得活。」他開始後悔,為什麼當初要救他,如果沒有救他,或許他現在已經死了,什麼痛苦了也沒有,或許他可以自殺,可是身體裡的另一個自己卻不讓他這麼做。
  惡魔是沒有資格自己了結自己的。
  惡魔……
  他永遠都是生活在黑暗裡的惡魔。
  她眼中的惡魔,更是她心裡的噩夢。
  他的心又開始痛了,痛得連口中的酒都變成了能夠穿刺的喉嚨的利刃。
  死不了,那就醉吧,醉得什麼也不用去想。
  他將瓶中酒喝得一乾二淨,然後再打開一瓶。
  醉了,就什麼也不會去想了……
  看著他,米修長歎了一口氣,走出書房,吩咐門外的守衛,一有情況就來通知他。
  守衛頷首,盡責的守在書房外。
  米修加快步伐,向地下室走去。
  不能再等了,他必須盡快讓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再等下去,一切都晚了。

《絕戀十六年前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