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離別贈言

  因為埃勃拉短期內事逢兩場大戰,先是亞述,而後又是赫梯,弄得整座埃勃拉城都是人心惶惶,於是,守備也比原來增加了一倍,為抵禦外敵入侵所建得高牆,更是加派了人手守在牆樓上,三步一小哨,五步一衛隊,到處都是手持兵器的士兵,就連城內的商業區和百姓住所,也有士兵時不時地巡邏一番,此種情況下,莫說是人了,老鼠都無法隨意地出入。
  既然無法出城,城內大多的商旅都只能下榻在驛站內,幸好埃勃拉是沙漠國家,非常看重貿易往來,城內的驛站大大小小也有十幾家,但是現在也是僧多粥少,人滿為患了。
  假扮成商人的奧利和卡布斯在埃勃拉和赫梯開戰前就已經潛入了城裡,一是好裡應外合,二是伺機營救阿爾緹妮斯,畢竟有一個這麼重要的人質在埃勃拉皇帝手裡,對於赫梯來說實在不利。
  他們呆了數日,早已將埃勃拉城的道路都摸熟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救出阿爾緹妮斯。
  關於這點,卡布斯和奧利都是相當的著急,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接近皇宮,更不要說潛進去了。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時,奧利的老鷹勇者,卻奇跡般地帶回了一封書信。
  書信上寫著:三日後卡拉神廟
  在這張羊皮書信的右下角,還有一個奧利和卡布極為熟悉的圖案--白色的月牙。
  這是……」這是皇妃殿下的記號。「奧利喜不自勝地嚷道。
  白色的月牙是阿爾緹妮斯最喜歡用的圖案,因為比起這個時代的印章或徽記,這個更容易讓人記憶,而且夠簡單。
  卡布斯也是欣喜萬分,」奧利,你的辦法成功了。「
  奧利用力地點頭,之前因為無法潛入皇宮,因此他讓勇者不停地在埃勃拉皇宮的上空盤旋,就是希望阿爾緹妮斯能看到,從而傳達了一個消息--鷹在,主人也在。」看來,皇妃殿下已經就所行動了。「卡布斯顯得有些激動。
  奧利將羊皮紙收好,動作迅速地攤開一張埃撥拉城的地圖,用手指點像其中一個地方,」皇妃說得卡拉神廟就是這個地方,這座神廟已經荒廢了許久,因此不太有人光顧。「
  卡布斯揉搓著下巴,」那就是北城了。「」嗯,不過……「奧利擰緊了眉,」要從北城出城卻沒那麼簡單。「
  卡拉神廟處於埃勃拉城最偏僻的北城,從環境看,的確可以掩人耳目,但是埃勃拉可供進出的城門只有兩座,一個在南,一個在西,離北城尚有一段距離,如果想要出城,要麼從南門出,要麼就是西門出,但是北城在通往這兩座城門的道路上都卡著一座哨崗,想要混過去,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
  為什麼要選在北城呢?
  相比奧利的憂慮,卡布斯卻顯得很輕鬆,他拍了一下奧利的肩膀,俏皮地眨眼道,」你擔心什麼?你忘了,皇妃殿下最厲害的是什麼?「
  最厲害……
  奧利一個激閃。
  是啊,他怎麼忘記了呢?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倒她!!
  突兀地兩人相視而笑,然後擊掌互握。
  於是,這一頭,也開始忙碌起來。
  *
  在埃勃拉皇宮裡,辛克斯也是緊鑼密鼓地籌備著三日後的秘密行動,首先他必須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淨身為理由,不見任何人,而私底下他則安排幾個心腹打點好一切。
  淨身的時間為兩日,第三日則是祭祀大典,在祭祀前他必須再見一次阿爾緹妮斯才行,但是如果是他約見,可能很快就會招人懷疑,因為他和阿爾緹妮斯在公共場合根本沒見過幾次面,也就沒什麼特殊理由去約見她。
  而行動當日,他必須主持祭典,更加無法和她會面了。
  於是,拉拉變成了最好的傳聲筒。
  至於約見理由嘛,是最好找的了,因為埃勃拉皇宮裡的人都知道,現任的皇妃殿下差不多快臨盆了,讓帕卡拉女神賜福一下,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而且埃勃拉皇帝也因為祭典需要淨身三日,此時見面是天時地利人合具備,再合適不過了。
  因此,拉拉順利地見到了阿爾緹妮斯。
  但,對於兩人來說,這次的會面和往常不同,兩人之間若有似無地存在著某種隔閡,因為拉拉之前也來過幾次,所以布瑪不會猜到兩人之間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加上拉拉的身份也很尊貴,想要私下和皇妃說幾句話,實屬平常之至,不過想要打發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最多最多就是讓她退到外殿的門口,算極限了。
  布瑪一退下,拉拉就單刀直入地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到時你只要按照計劃做就行。「她的語氣極為冷淡,感覺就是想早早說完,早早走。
  阿爾緹妮斯坐在椅榻上,手上是用來消遣用的粘土版,上面寫了什麼,她前看後忘,純粹就是裝裝樣子,」我知道了。「
  阿爾緹妮斯顯得很平靜,彷彿她們之間所說的事情根本和她無關。
  拉拉見了,不自禁地說道,」你怎麼能這麼平靜?「這可是會要人命的。
  阿爾緹妮斯抬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可愛的女孩,」正因為如此,我更要保持平常心。「因為一錯皆錯,只有冷靜才不會讓她犯錯。
  拉拉眨巴著眼睛,對她的話也是似懂非懂,不過她沒有忘記來這裡的目的,」對了,這個計劃還需要一個不可或缺的東西。
  「嗯?」
  「你的頭髮!」拉拉指著她齊腰的髮絲。
  「頭髮?」阿爾緹妮斯楞了一下,紫色的眸子有著片刻的迷茫,但是轉眼間有迸射出一抹透析,「你們打算用替身?」
  「哎?你怎麼知道。」拉拉瞪大了眼睛,她都還沒說詳細的計劃是什麼呢?
  「是誰?」阿爾緹妮斯放下粘土版,凝重地看著她,頭髮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反正再會長出來,最多有些捨不得,畢竟留了很多年了,現在她最關心的就是那個替身。
  「哦,是阿魯,你也見過的,上次那個哭得慘兮兮的小神官。」
  阿爾緹妮斯記得那個小神官,雖然沒看到過他的樣貌,但是從拉拉口裡得知他與自己十分肖像,僅是一面之緣,卻讓她莫名地有些在意。
  為了能離開埃勃拉,她不得已走了一步險棋,眼下看來這步棋是走對了,但是有些事情卻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他願意?」這便是她在意的地方,不知為何,她覺得是誰做替身都無所謂,唯獨這個小神官不行,這是一種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感覺就像是即將要從身上剜一塊肉下來。
  假設他是被逼迫的,那麼她便會在此時提出取消這個替身方案。
  雖然從安全角度看,使用替身是最完美的,但是一旦替身被識破,最快招致殺生之禍地便是替身本人。
  很奇怪,她就是很在意這個小神官的安危。
  拉拉以為她是在懷疑阿魯能力,出口反駁道,「你別小看阿魯,別看上次他哭成那樣,其實他很厲害的,用替身來引開注意力就是他想出來的。」拉拉顯得驕傲極了,因為阿魯是她撿回來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覺得心開始有些慌亂了。
  「如果你擔心阿魯是男人,沒法假扮你的話,你大可以放心,阿魯可是全都設計好了,連父親都說是個絕妙的計劃。」
  阿爾緹妮斯搖頭,「不,我決沒有看輕他的意思,只是,他知道這很危險嗎?」
  「當然,阿魯說了,這是為了國家。」拉拉可愛的笑臉也不自覺地凝重了起來,「為了國家,為了皇帝陛下,一切都值得。」
  拉拉說得那樣鏗鏘,彷彿突然間沒了害怕。
  「是嗎?」阿爾緹妮斯苦笑,如果不是萬不得以,她從沒想過要去犧牲別人,來達到目的。
  不只是眼前的拉拉,還有辛克斯,包括參與到這次行動的所有人,他們都有可能為此付出代價。
  這個代價就是死亡。
  「我很抱歉!」阿爾緹妮斯輕柔地握住拉拉的手,這是她此刻唯一能說得話。
  拉拉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她在阿爾緹妮斯臉上看到了擔憂和自責,那種表情揉合著歉意,一絲一縷地射入她心裡。
  那是發自肺腑的,沒有任何虛假。
  真奇怪,她明明應該討厭她的,畢竟她搶走了皇帝陛下的愛,也欺騙過她,利用過她,還差點讓比薩亞送命,最重要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還不是陛下的,可是現在她卻討厭不起來。
  「你很愛他嗎?」拉拉輕輕地問,「那個赫梯皇帝。」
  「嗯,很愛,很愛。」阿爾緹妮斯沒有任何地掩飾,美麗地臉上是無盡的思念,她同樣說得很輕柔,可是聽起來就像磐石那麼堅定。
  「他也一定很愛你吧。御駕親征只為奪回你,必定也是很愛很愛你的。」拉拉覺得好生羨慕,想起自己,表情顯得失落極了。
  阿爾緹妮斯無法安慰她,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立場。
  拉拉哀傷地歎了口氣,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情,才道,「在我來之前,父親還千叮嚀萬囑咐地要我帶給你一句話。」
  「什麼?」
  「父親說,皇妃殿下此刻所想所思的只需要如何安全離開這裡,至於其它的都不需要擔心。是生是死本來就不是人能決定的,假如死亡能帶給埃勃拉繁榮與昌盛,那麼死亡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拉拉甜美地聲音轉述著辛克斯的話。
  那一字一句都包含著對國家的忠誠。
  聽在耳邊,彷彿是辛克斯的親口直言。
  如海濤般廣闊沉穩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
  假如死亡能帶給埃勃拉繁榮與昌盛,那麼死亡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相反我會為以此為榮。但請皇妃殿下不要忘記您的諾言,請帶給埃勃拉和平。
  我,辛克斯&8226;摩納在此向您獻上我最真摯的感謝,並祝您一路平安。
  這言詞中所代表的含義,阿爾緹妮斯十分感激。
  她緊緊握住拉拉的手,語氣充滿了敬意,以及深深地感謝之情,「請轉告辛克斯大人,阿爾緹妮斯絕不會忘記承諾,絕不會。」
  她一定能回去!!
  *
  轉眼間,三日已過,離開的時刻終於來臨了。
  一大早,埃勃拉所有的大小神官都整裝出發去往拉曼大神殿,到達後便開始念誦冗長的禱文,而後百官列位,按照官位大小,逐一敬獻供奉品,裊裊的薰香從巨大的銅鼎中升起,九名頭戴蛇盔的白衣神官代表了拉曼蛇身的九個頭,排成一列,向拉曼蛇神的神像禱告。
  這是,在嘈雜的禱文聲中,身穿紅色長袍的辛克斯出現在神殿最高的祭台上,大聲宣讀敬言之詞。
  宣讀完之後,他朝九名頭戴蛇盔的白衣神官依次用手裡神杖輕點,等點完之後,大神殿內殿的紗幔被掀起,踱步而出地便是埃勃拉皇帝--魯納斯&8226;尤拉三世。
  同其他祭典不同,他所穿得是一件長及拖地的白色腰布,上身光裸,露出堅實地胸膛,上面畫滿了紅色的紋身,其圖案是拉曼神地九個頭。
  他赤紅色長髮披散著,妖冶的金眸閃著肅穆,更透著深沉地光澤,額際佩帶著黃金的蛇冠,他張開雙臂,昂揚起尖尖的下巴,然後緊閉雙目,開始接受神的賜予。
  在場地百官立即全部跪俯在地。
  祭祀正式開始。
  按照埃勃拉的習俗,祭祀大典需要持續到晚上,並有相當盛大的酒宴。
  雖然是臨時舉行,準備上較為倉猝,但仍是十分體面的,加上因為兩場大戰,埃勃拉元氣大傷,士兵們都很看重這次祭祀,即便是在巡邏、守衛的時候也是包含虔誠的心,不自主地放鬆了警戒的心。
  剛入夜,拉拉就帶著四個抬著箱子地侍女進入皇宮。
  為了不讓布瑪起疑,她還打開了箱子讓她看,裡面不過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粘土版。
  「這是……」布瑪看著滿滿一箱的粘土版,疑惑地問道。
  「都是些雜書,給皇妃殿下解悶的。」她把演練了很久地說詞說給布瑪聽,「前天看皇妃殿下一直在看書,我剛好有,就帶點過來,這沒問題吧。」
  「沒有,沒有,我這就去通報。」布瑪不疑有他,直接進入寢殿稟告。
  很快,拉拉就順利地進入了寢殿。
  阿爾緹妮斯和拉拉眼神短暫地交流了一下,拉拉立刻打開箱子,翻出一塊粘土版,像獻寶一樣的嘰嘰喳喳起來,「皇妃殿下,這本書一定不要錯過,這可是埃勃拉現在很盛行的故事,我跟你說……」
  阿爾緹妮斯看似很好奇,請拉拉坐下後,兩人熱切地討論了起來。
  布瑪見兩人無視於自己,也犯不著湊熱鬧,便走到外殿守候著。
  待她一走,拉拉和阿爾緹妮斯便開始了行動。
  「很有意思的書。」阿爾緹妮斯嘴上說著,一邊脫下身上的衣物,換上早已準備好輕便衣衫。
  「是吧,是吧!」拉拉大聲回應,然後讓侍女將箱子打開。
  原來箱子是特製的,有一層隔板,隔板上放了很多的粘土版,因為放置在箱口,所以看上去整個箱子像是裝滿了粘土版,而實際隔板下是空的,阿爾瑪就躲在下面。
  像是演練過無數次,即使他們沒有對話,也是默契十足。
  阿爾緹妮斯看著阿爾瑪從箱子裡爬出來,他似乎有意不讓她容貌似的,還帶著頭套,光露出兩隻紫色的眼睛。
  兩人視線相匯時,阿爾瑪見到睽違多日的母后,不自主地鼻頭冒酸水。
  又想哭了!他隱忍著眼淚,這個時候可不能哭。
  他別過臉,調整了心情後,才再回頭。
  阿爾緹妮斯覺得每次見到他,都有種很親切的感覺,她用眼神說著,「我能看看你嗎?」
  「哎?」阿爾瑪顯得不知所措。
  他就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臉,才帶頭套的。
  「我只想看你一眼。」阿爾緹妮斯用眼神懇求道。
  沒有任何理由,她只想看看他,心中有股力量驅使著她,或許是因為他是她的替身,心中總覺得有些愧疚吧,畢竟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啊。
  拉拉看著兩人,又不好出聲制止,嘴巴裡還在說著關於小說的事情,只能用眼睛瞥來瞥去,看上去活像是眼睛抽筋了。
  阿爾緹妮斯一再地懇求,那眼神讓阿爾瑪招架不住。
  他回頭看向拉拉。
  拉拉點點頭。
  這才讓他一把扯下頭套。
  那一剎那,阿爾緹妮斯驚呆了。
  這髮型,這五官,還有瞅著她的眼神,實在像極了她日思夜想的兒子,情不自禁地,她激動地叫了出來,「阿爾瑪!」
  拉拉趕忙用食指封唇,然後急忙補救,胡亂說道,「是啊,這個主人公就叫阿爾瑪。」心底卻在想,阿爾瑪是誰啊。
  阿爾緹妮斯自然明白這個時候任何一個錯誤都是致命的,可是她按捺不住心裡的激動,這個小神官實在太像阿爾瑪了。
  雖然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是阿爾瑪,因為阿爾瑪才三歲半,不,都快一年了,他已經4歲了,應該又長大不少了吧……
  心中對於兒子思念,讓她落淚。
  至於阿爾瑪,當聽到阿爾緹妮斯喊他名字的時候,基本已經哭了,他拚命眨動著眼睛,想把眼淚逼回去,可是眼淚還是汩汩滑落。
  就像之前那次一樣,阿爾緹妮斯像一個母親一樣輕拍著他的背。
  她輕柔地撫上他的臉頰,明知道對一個成年男子這麼做實在很不合宜,可是她卻覺得這是再自然不過了。
  阿爾瑪觸及到她掌心的溫暖,下意識的用臉頰摩挲著,就像一隻小貓咪,臉上充滿了懷念和幸福。
  看到此景,拉拉差點尖叫,在她眼裡這種行為簡直像是情人在耳鬢廝磨,但又沒有那種氣氛,總之就是奇怪,奇怪,很奇怪。
  她瞪著兩人,忙將兩人拉開,用眼神怒喝:「幹什麼啊!!快點!!」
  阿爾緹妮斯覺得好不捨地,而阿爾瑪也是意猶未盡,下意識地狠瞪了一眼拉拉。
  拉拉被瞪得莫名其妙,暗想,他似乎每次見到阿爾緹妮斯時,就會變得很奇怪,像個小孩子一樣,但這個時候她可沒空去深究,她看向阿爾緹妮斯,指指地她的頭髮。
  阿爾緹妮斯會意地點頭,把齊腰的銀髮捋到前頭,將頭髮束成一股握在手中,另一隻手則持著一把匕首,快速地一割,整段頭髮就像一匹絲綢落在她的手裡。
  此時,阿爾瑪哭得更凶了。
  拉拉趕忙摀住他的嘴,凶狠地看著他,「哭屁啊!!」
  阿爾瑪很珍惜很珍惜捧著阿爾緹妮斯遞過來的頭髮,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頭髮上。
  好心疼~~~
  見他一點沒動靜,拉拉沒好氣地將頭髮搶過來,將它紮成假髮,再很迅速地為阿爾瑪裝扮。
  裝扮完畢的阿爾瑪,像極了阿爾緹妮斯,這讓當事人也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沒有血緣關係的,可是卻如此相似。
  拉拉很滿意這個結果,招徠侍女替阿爾瑪換上衣服,在戴上女裝用的首飾。
  瞬時,另一個阿爾緹妮斯就出現了。
  阿爾瑪第一次穿女裝覺得好不適應,還沒得及調整心態,就看到拉拉往他裙子裡塞東西。
  「肚子,肚子!!」拉拉的眼神就是這麼說的
  阿爾瑪只得讓她盡情地塞。
  他回頭看阿爾緹妮斯,發現即使沒了長髮,髮梢直到耳際,他的母后還是那麼美,利落地短髮將她的五官襯托得更為立體,少了一點柔美,可是卻多了一分颯爽。
  她似乎很捨不得他似的,一直看著他。
  他又何嘗不是呢?
  那一瞬間,他內心有股衝動,就是想抱抱母后,因為從來都沒抱過。
  拉拉催促著阿爾緹妮斯快躲進箱子裡,明知道時間不等人,但是阿爾緹妮斯就是下不了決心,那個小神官牽動著她的思緒。
  拉拉只好將她推過去。
  她背對著阿爾瑪,那身影讓他好懷念。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衝上去了,從背後緊緊地將她擁住。
  阿爾緹妮斯嚇了一跳,但沒有任何反感。所以沒有推拒。
  拉拉這時都快要氣瘋了,一腳將阿爾瑪踹開,然後鼓動侍女合力將阿爾緹妮斯推進箱子,當然考慮到她是孕婦,她們手腳還是很輕柔地。
  阿爾緹妮斯還想再說些什麼已經來不及了,隔板直接阻擋了她的視線。
  拉拉將箱子關上,狠瞪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傻笑的阿爾瑪。
  阿爾瑪察覺到了,憨憨地從地上站起來,摸著腦袋還在傻笑。
  拉拉比了比手指,意思是拿著粘土版,躺到床上去。
  阿爾瑪重重點頭,依言照辦。
  等他躺好了,拉拉輕輕鬆了口氣,喊道,「皇妃殿下,這麼晚了,我也該走了,晚安.」說完就讓侍女抬著箱子,走出外殿。
  布瑪立馬迎了過來,「拉拉小姐,要走了嗎。」她又看了一眼箱子,「不是說這是給皇妃殿下的嗎?」
  拉拉裝出很失敗的樣子說,「是阿,哪知道皇妃就對一兩塊粘土版感興趣,早知道就不帶那麼多了。」說著讓侍女打開箱子,裡面的粘土版在布瑪看起來還是滿滿的,拉拉故意問道,「你要不要看,如果有喜歡,你選一些去吧。」
  「不了,這可不是我能享受的。」她只是一個侍女而已。
  「那好吧。」拉拉讓侍女關上箱子,「那我走了,哦,對了,皇妃殿下看書正看得興起呢,你小心被吵了她。」
  布瑪聽聞,走到隔離內殿和外殿的紗幔處瞧了瞧,從她的角度看去,阿爾瑪側臥著,半背對著她,銀色的髮絲像雲一樣披散開來,閃著綢緞般的光澤,小半個側臉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粘土版,還掛著笑容,一隻手則撫弄著隆起的肚子,看得是有滋有味。
  做侍女多年了,知道這時候是不能打攪的。
  她向拉拉感謝地垂首。
  拉拉擺了擺手,吩咐侍女抬起箱子,便離開了。
  布瑪則盡責地呆在外殿,繼續守候。
  內殿裡的阿爾瑪知道計劃已經成功了,鬆了一口氣,仰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後又想是想道了什麼繼續傻笑。
  母后……原來是這麼嬌小的。
  他傻笑的轉過身,鼻尖嗅到了枕頭上殘留的香氣。
  他一把抱在懷裡。
  是母后的味道……
  好香啊……
  好舒服……
  *
  離開寢殿的拉拉,馬不停蹄地和侍女一起將箱子抬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車伕是她家裡的,所以不需要搪塞什麼理由,只管說箱子裡是祭祀要用的東西,要帶到神殿去給辛克斯,就沒什麼問題了。
  同樣的理由,用在宮門的守衛也是同樣的好用。
  趁著月夜,馬車一路駛向神殿,等到了拉曼神殿的後門,拉拉打發了車伕,和侍女將箱子搬進神殿一隅。
  她打開箱子,把隔板拿走,因為顛簸,阿爾緹妮斯有些難受,但可以忍。
  「好了,到了這裡,我就不能送你了,不過你放心,這些人都是父親的心腹,絕對可靠,她們會送你去卡拉神廟的。」
  阿爾緹妮斯點頭,千言萬語只有一句,「謝謝你,拉拉小姐。」
  拉拉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要謝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為了……」
  「我明白。」
  「好了,你快走吧。」拉拉扶她從箱子裡出來,再將她扶上守候在一旁的另一輛馬車。
  正打算離開時,阿爾緹妮斯一把拉住她。
  「嗯?」
  「拉拉小姐,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你。」阿爾緹妮斯從懷裡掏出一塊粘土版,上面封烤過,所以看不出裡面的內容。
  「這是?」拉拉疑惑地問。
  「請您務必收好,倘若之後因為我而招致殺生之禍的時候,它可以救你們。」阿爾緹妮斯將粘土版放在拉拉手心裡。
  拉拉緊緊握住,雖然不太明白,但有總廖勝於無吧。
  「如果不是這種壞境下相遇,或許我可以和拉拉小姐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或許是離別的時候總是有些傷感,消弭了拉拉心頭的疙瘩,她漾開笑容,「嗯!」
  「再見!」
  「再見」
  道別後,拉拉靜靜的目送著馬車離去,等馬車走遠了,她才吩咐侍女將剛才的箱子裡重新裝滿祭祀物品,冷靜地走進神殿。

《第一皇妃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