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哈圖沙什城
梅諾剛步入皇帝的寢殿,便聽到一聲長長歎息,視線落向站在窗前正仰望著夜空的身影,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背影勾勒的孤寂而憂愁。
「陛下,該休息了!」
薩魯依然維持原來的姿勢,只是略微地搖了搖頭,接著又是一聲長歎。
梅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從皇妃殿下失蹤後,陛下就時常這樣在深夜的時候望月長歎,白天又要忙於政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知道梅諾來了,薩魯問道,「有沒有卡魯伊和奧利的消息?」
「陛下,還沒有!」
薩魯失望的轉身,不知道是不是燭火的關係,他眼簾下儘是黑影,看起來很頹廢。
「陛下,很快就會有皇妃的消息了,倒是您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搖頭,失落地走到椅榻邊,頹然的坐下,露娜已經失蹤快一個月了,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怎麼能睡得著,即使因為太睏倦睡著了,也很快會被噩夢嚇醒。
梅諾貼心地斟了杯葡萄酒遞了過去。
薩魯接了過去,握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他害怕,害怕她可能回不來了,不止一次的,他想立刻出宮去尋找她,但每一次念頭剛起,路斯比就會拿著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來威脅他,讓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地妥協。
帝王的責任,讓他無奈到了極點。
「陛下,坦瑟大人還在議事殿等您!看起來是見不到陛下,他是不會回去的。」這位元老的脾氣也真夠倔的,勸了好幾次他都不聽。
薩魯眉宇糾結,眼裡有說不出的厭惡,「老匹夫,讓他就在那等!就算不見他,也知道他想說些什麼,無非就是盡快和希臘公主完婚的事情。」
自坦瑟帶著希臘公主回哈圖沙什城後,已經不下數十次的要求見他,都被他拒絕了,一看到這個老匹夫,只會讓他心情更惡劣。
薩魯將杯中的酒仰首喝盡,語氣充徹著不耐,「讓路斯比去對付他,別拿這種事情來煩我。」
「是!」梅諾接過他擲過來的酒杯。
「你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陛下,就快天亮了,您還是睡一下為好。」他記得陛下天亮之後還要趕去罕拉城,那裡正在建造戰船,天氣又那麼炎熱,實在深怕他的身體吃不消。
「滾下去!!」他大喝。
梅諾一駭,當下就被薩魯狠戾的眼神給瞪得發顫,只好躬身退去。
寢殿裡又只剩下薩魯一人,他獨自坐在椅榻上,綠眸閃動,看向離自己不遠的棋桌,棋子整齊地擺放在那金銀相交的格子棋盤上,不知道是不是剛喝了酒的關係,他突然看到了阿爾緹妮斯,她正坐在椅上朝他招手。
她笑著,粉紅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的酒窩,「薩魯,我們來下棋。」
他慌忙站起身,欣喜地衝了過去,「露娜……」
可是到了那,她卻消失了,什麼都沒有,只有孤零零的棋子。
「露娜!露娜!」他慌了,在寢殿裡四處張望尋找她的影子。
一陣風,從窗外吹來,也吹醒了他的意識。
綠色的眸子滿是痛楚,又是幻覺。
落寞地走回椅榻,他無意識的撫摸著左手無名指上黃金戒指,。
「露娜,你會回來的對嗎?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你那麼聰明,一定沒事的,沒事的,你一定沒事的。」
他坐在那,喃喃自語著,直到天亮。
*
用瑪瑙和珍珠鑲嵌成飾框的銅鏡中,此刻正倒映著一張絕世麗顏,彷彿是得到了造物神所有的眷顧,美得讓人心顫,連鏡旁那盆婀娜地夏蓮都自卑地逐漸萎靡了身姿,不再吐露芬芳。
美人似乎醞滿了心事,娥眉輕蹙,殊不知憂愁讓她的容顏更是美得我見猶憐,可憐得夏蓮像是被她的美麗震懾地無地自容了,花瓣片片凋落。她堪比白玉的芊芊玉指正握著一把黃金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自己那頭如同朝陽般絢麗的金髮,過了許久,她才放下手中的黃金梳子,對著鏡中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她即便再美,又如何?
生在帝王家,她沒有婚姻的自主權,即便千百萬個不願意,也無法改變她的命運,沒有愛情,只有利益,而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裡,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呢?
不敢想,也不願想,幸福對於她來說本就是奢望的東西,因為她是賽琳娜·米諾斯,希臘的第三公主,她的出生注定了要為自己國家奉獻一切,沒有拒絕的權利。
希臘,她的祖國,還有機會回去嗎?那碧藍色的愛琴海,那如同維納斯撥弄琴弦的海浪聲,還能再聽到嗎?
可惜鏡中的自己是無法回答,淡淡的歎了口氣,與其自憐自哀,還不如找些事情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朵蕾!」她喚著貼身侍女的名諱,好半晌也沒聽到對方的回音,她轉過頭,只見身後的朵蕾正癡迷的看著她,連眼睛都忘了眨一下。
她輕搖臻首,提高了音量,再次喚道,「朵蕾!」順帶地扯了扯她的裙擺。
名叫朵蕾的侍女這才回過神,眨了一下眼睛,但神志似乎還處於呆滯狀態,脫口道,「公主殿下,您真是太美了!」即便從小就跟著公主,還是會被她的美麗所傾倒,她也算清秀可人,可是和公主一比,就好比雲與泥,被比到太平洋去了。
塞琳娜輕笑,這淺薄的一笑,充其量也就是勾了勾嘴角,卻足以一笑傾城。
「你又來了!」
朵蕾好不容易才回過神,羞澀地搔了搔腦袋,「還不是公主害得。」
「你呀,不要再這麼迷糊了,這裡不是希臘。」
「我知道,不過那又怎樣,公主您可是未來的赫梯皇妃,我就算再這麼迷糊,有公主在,我才不怕呢!」公主才不會讓她受委屈呢。
倏地,塞琳娜扳起臉孔訓斥著,「少胡言亂語!我都跟你說了幾遍了,這種話不要隨便亂說。」
朵蕾縮了縮身子,「我哪有說錯嘛!」
「我的確是要嫁給赫梯的皇帝陛下,但是他早已有了皇妃,你那些話要是讓人聽到了,赫梯的皇帝會怎麼想?」她是來聯姻的,不是來爭寵的。
「才不是呢!」朵蕾憤憤不平的鼓起腮幫子,「那位什麼皇妃才比不上您呢,而且聽說還不是什麼貴族出生,更是和公主您差了一大截。」她的公主就不一樣了,容貌絕色不說,性子又溫婉,男人見了還不放在手心裡寵著,疼著。「還有哦,您別看赫梯的皇帝陛下就她一個妃子,說是皇妃,可是她根本連加冕都沒有,我看也不見得有多受寵。」
塞琳娜真想堵住這張口無遮攔的嘴,「不要再胡說了。」
「公主您幹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她嘟噥道,「憑您的容貌和性子,還有希臘公主的身份,那個什麼皇妃哪是您的對手。」
「朵蕾,你要是再敢說一句,我就把你送回希臘,免得這張嘴早晚害了你的一條小命。」她拿出公主的威嚴,站起身喝斥道,生為女人,尤其是皇帝的女人,最忌諱的就是爭風吃醋,而她甚至還沒有和赫梯皇帝舉行過婚禮,有什麼資格去想這些,到是朵蕾的口沒遮攔,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不想剛來就樹敵。
「公主……」朵蕾慌忙跪下,「不要送我回希臘,朵蕾不敢了。」話是這麼說,她心裡可不甘願了,真不知道公主在顧忌什麼。
塞琳娜沒好氣地看著她,畢竟她同自己一起長大,也不捨得對她說重話,但有些事情必須讓她明白,「這裡不是希臘,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你明白嗎?」
「明白了,我只是替公主您抱不平,在希臘,公主光是容貌就可以冠絕整個希臘後宮,鮮少有人比得上,上次那個雲遊各國的吟唱師怎麼唱來著,他說公主您的美麗即使是維納斯女神都要汗顏三分。」
側妃!?簡直侮辱了公主。
聽著朵蕾的話,塞琳娜愁容更甚,美貌嗎?似乎所有人喜歡用她的容貌來讚美她,她的確美麗,但那又如何?
「朵蕾,難道你沒發現?」
「什麼?」
塞琳娜苦笑了一下,「從我入宮後,赫梯皇帝從未拿正眼看過我。」
「呃……」朵蕾無言以對,因為那是事實。
話說她和公主七日前進入哈圖沙什城,赫梯的皇帝親自相迎,排場說有隆重就有多隆重,公主剛下馬車,風華絕代的容貌立刻驚艷四座,唯獨一人例外。
塞林娜也回想起當日的情況,雖不是自願與赫梯皇帝聯姻,但她畢竟是希臘公主,為了不給祖國丟臉,她盛裝打扮,為的就是能夠給赫梯的貴族官員們留下一個好印象,踏上那冗長地階梯,她迎向站在盡頭的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她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酷,他身旁的官員和貴族無不交口稱讚她,唯有他寒霜似的眼眸只看了她一眼,便極為不耐煩地和身旁的侍者說了些什麼,而後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被安置在這座華麗的宮殿之中,衣食無虞,但七天中,這位名義上該是自己未婚夫的皇帝卻從未看望過她,一次都沒有。
如此地冷漠,如此地無情,彷彿當她不存在。
但……僅是那短暫的一眼,她卻將他牢牢地記住了,更忘不了他那雙冷漠卻比任何寶石都璀璨的綠色眼眸,仿若冬季的愛琴海,即便冰冷也足以迷醉人心。
只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懂得愛嗎?
她的心輕輕一顫,為自己竟會有這種想法而感到驚訝,帝王家的兒女最不需要的就是愛。
「公主您在想什麼?」朵蕾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搖頭,「沒什麼,只是突然有些累了。」
「那我服侍您休息吧,您可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赫梯的皇帝陛下一定是政事太繁忙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來看您的。」朵蕾想不出其他更合適的理由了,但她的公主是那麼的美好,沒有男人會例外。
「不,我想出去走走!」
塞林娜無心去聽她說些什麼,憂愁已經佔據了她的思緒。
唉……愁上加愁,愁更愁。
*
在皇宮的花園裡,最多的花卉便是恰似烈焰般的玫瑰,那火紅色的花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代遠古的關係就像一個成年人的巴掌那麼大,枝幹挺立,朵朵嬌艷,它被種植在池畔邊,而碧綠的湖水裡則是婀娜的粉蓮,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叫巴娜的灌木,它的造型很特別,圍在一起就像翠綠的波浪,風一吹,就像浪濤般起伏。、
粉色,紅色,綠色,是植物中最能搭配得顏色,這些顏色錯落有致的夾雜在一起,遠遠望去就像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生氣勃勃中更帶著絕倫的美麗。
一看到這幅景象,塞琳娜的心情也像是受到了感染,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她揚起笑容,走在花卉間,她呼吸著香芬的空氣,心靈彷彿是受到淨化,只覺得清爽宜人。
塞琳娜的身份在皇宮已是眾人知曉,所以周邊的侍衛也都恭敬有禮,她遣退跟隨他的侍衛,只留下朵蕾在身側。
陽光下,她的金髮閃閃發亮,比黃金更為璀璨,在如此瑰麗的花卉中,她的出現猶如掌管花卉的女神降臨,美得如夢似幻。
「這些玫瑰好美!」她像個天真小女孩,一掃多日來的陰霾。
「我的好公主,只是一些玫瑰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朵蕾可沒心情欣賞這些花,只想著她的公主能早點與赫梯的皇帝完婚,到時候不要說玫瑰了,以公主的品貌,想要黃金做的玫瑰都可以。
她百無聊賴的跟著塞琳娜,環視著周圍,不知道在這裡能不能見到赫梯皇妃,為了公主,她可是時刻準備著好好打探敵情,想著也覺得窩火,公主來了好幾日了,那個皇妃都沒來看望過公主,真是太沒禮貌了。
視線落在不遠處的一排灌木叢前,些許點點的光亮引起了她的注意。
「公主,您看那是什麼?」朵蕾指著閃光的地方,那些光好像是某種東西經過陽光的反射而產生的。
塞琳娜也好奇於那些光亮,便同朵蕾走了過去。
等走近了才發現灌木叢旁正背對著她們坐著一個小男孩,那些點點的亮光正是陽光折射在他那頭銀髮上閃出的,他約莫三四歲,身上僅穿了一條腰布,全身粉嫩粉嫩地,他盤腿坐在地上,正前方的沙土上正畫著一幅奇怪的圖形,那是一個被劃分成同等大小九個格子的正方形,最中央的格子上放著五顆小石子,而圖畫旁邊則還散落著為數不少的石子,他似乎正對著這個圖形在思考著什麼,肥嘟嘟的小手小手一下又一下拋接著幾顆小石子。
朵蕾想開口喚他,卻被塞琳娜阻止了。
「別嚇到他。」她輕聲說道。
朵蕾點頭,「他怎麼一個人坐在這?」
「大概是某個貴族小孩吧。」曾聽負責服侍她的女官說過,花園南邊不遠處就是專門授學的教育殿,貴族的孩子下課休息的時候經常會出入這裡。像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倏地回頭看向她們。
兩人頓時眼前一亮。
這是一個漂亮得沒有天理的小男孩,他粉嫩皮膚在陽光下像是透明的,兩頰圓潤帶著淡淡的粉色,肥嘟嘟的小臉讓人恨不得想捏兩把,兩條眉毛略帶霸氣地微微上斜,一雙深邃的紫色眼眸,純真中綻放著爍爍光彩,白玉似的鼻子又圓又小,緊抿的嘴唇水潤中透著嫣紅,如果在他的背上插兩支潔白的翅膀,活脫脫就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小天使。
相比兩人的驚艷,小男孩可是顯得有些不悅,漸漸地聚攏了雙眉。
「你們吵到我了!」他像只被人侵佔了領地的小獅子皺起了鼻子,璀璨的眼眸浮上了一層薄冰似的冷漠。
這下,朵蕾可不高興了,「真是沒禮貌的孩子!」
小男孩彎起嘴角,嘲笑道,「愚蠢的女人。
「你說什麼!?」竟然說她愚蠢,朵蕾對他的印象分瞬間下降到最低點。
小男孩又冷哼了一句,「不僅愚蠢,你還耳背。」
「你……」朵蕾氣得透頂都快冒煙了。
賽琳娜連忙打圓場,「好了,好了,的確是我們打擾到他了。」
「公主!!」朵蕾氣得直跺腳。
公主!?小男孩聽到這個稱呼,眼眸閃了一下,看向塞琳娜,「你就是希臘來的公主?」
「怎麼?怕了?」朵蕾瞅了他一眼,雖然他出現在皇宮,可是衣著並不華麗,甚至沒有任何飾品,想他八成是個落沒貴族的後代,而公主未來可是赫梯的皇妃,地位非凡,如果他還算聰明就該知道不該得罪她們。
小男孩可沒有搭理她,只是冷凝地盯著塞琳娜,而後者也有些訝異,這個小男孩視線好銳利,不像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甚至有種錯覺,他那雙水汪汪的眼眸裡似乎帶著某種敵意。
朵蕾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喂,你怎麼不說話?看到我們公主你還不快行禮。」
「朵蕾!」賽琳娜斥責道。
小男孩依舊盤腿坐在地上,不為所動,「我幹嘛要行禮!」
「你知道我們公主是什麼身份嗎?」朵蕾看不慣他這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想用身份打壓他。
「公主很了不起嗎?」他嗤之以鼻。
「你……你太目中無人了。」
「你的主人還沒說話,你卻有多麼多話,我看你才是目中無人的人。」他的年紀雖然小,可是語言表達流暢,說出得話更是夾槍帶棍,刺耳得很。
「公主你看他……」朵蕾被他說得無言反駁,只好向塞琳娜求助。
「你也真是的,他還是個小孩子,幹嘛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她是出來散心,又不是來找人吵架的。
「您可是未來的赫梯皇妃,那些官員和貴族見了您都要行禮,何況是個小孩子。」
「朵蕾!!」
「放肆!!」
幾乎同一時間,塞琳娜和小男孩一同出口斥責。
塞琳娜訝異的看向小男孩,只見他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眉宇間冷凝者一股怒氣,紫色的眸子更是如利劍般射向朵蕾。
「是誰給你的權力,讓你在這裡胡言亂語的。」
儘管他的身高還不到朵蕾的腰際,但氣勢驚人,讓人感受到一種壓迫感,「你的公主有什麼資格做赫梯的皇妃。」
他一字一句都頗為逼人,讓朵蕾不自覺地後退,但她也不甘願就此示弱。
「我們公主……她……她可是希臘第一的美人,而且博學多才,還有她和希臘的皇帝陛下是都是皇后所出,身份更是高貴……」
「博學多才?」其它的他像是都沒聽到,光聽到這個詞了,「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博學,又如何多才。」
說完,他看向塞琳娜,「公主殿下,你不介意我來考考你吧。」
塞琳娜想要拒絕,但在他銳目之下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你要考我們公主?」朵蕾像是聽見了一個笑話,「就你?你才幾歲?」
「朵蕾!!」塞琳娜再次訓斥道,覺得自己似乎真是將她慣壞了。
「那也要看你們能不能做出這道題目再說。」小男孩似乎很胸有成竹,小手指向畫在地上的奇怪圖形,「看到了,這上面有九個小格子,而小石子的數量分別代表1-9的數字,最中央的格子已經擺上了五顆小石子,就是代表數字5,請公主殿下把其他數字擺到剩下的格子裡,但是請注意,你放好之後,這些數字不管豎著加起來,橫著加起來,斜著加起來都必須等於15。」
如圖所示:(便於讀者理解請看圖片,不要問為什麼不是阿拉伯數字,因為那時候阿拉伯數字還沒發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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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可能!?」朵蕾驚詫道,「這根本不可能!」
「以你的腦子的確不可能。」小男孩看準了她也就小手指指尖那麼一咪咪的水準。
「公主!!」朵蕾拉扯著塞琳娜的衣袖。
塞琳娜現在是騎虎難下,試想如果她退卻了,豈不是丟盡了祖國的臉,可是……她看著地上的小石子和圖形,完全摸不著頭緒,只好硬著頭皮上。
「你看著吧,我們公主很快就會解決給你看。」
小男孩詭異地笑得好燦爛,「我拭目以待!」這副布下陷阱看著別人往裡跳的笑容真是像極了某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格子上的數字也一直變來變去,但不管塞琳娜如何擺放,始終無法達到橫著加,豎著加,斜著加都等於十五的要求。
漸漸地,她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紅潤的膚色也因為苦思而變得蒼白,額際不斷地冒出汗水,她緊緊地握著手裡的小石子,不知道到底該擺放在哪。
「公主,您沒事吧?」朵蕾看出她的疲累,連忙扶住她。
她搖頭,對著小男孩扯出一抹無奈的笑,「太難了!」
朵蕾可不這麼認為,「才不是呢,我看他啊,是故意刁難公主您。」
小男孩不可置否的一笑,走到圖形前,再次盤腿坐在地上,然後撿起小石子,按照1—9的數字,將小石子擺入空餘的格子中。
等他擺好了,他看向朵蕾,「如果你還不是很蠢的話,可以過來算一下。」如圖所示:(便於讀者理解請看圖片,不要問為什麼不是阿拉伯數字,因為那時候阿拉伯數字還沒發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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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蕾一開始還不相信,可仔細一看,無論怎麼算,橫著加,豎著加,斜著加最終結果都等於十五。
「真是好一個博學多才!」小男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眼裡儘是嘲諷。
「我……」朵蕾的臉都漲紅了卻吐不出一個字。
小男孩笑了笑,踱步到她跟前,紫色的眸子裡是某種惡作劇的光芒,「知道嗎?這道題目,我母后六歲的時候只花了三分鐘就解出答案了。」
(註釋:古時候沒有24制小時,犬查了很多資料沒有一個字提起那時候關於時間的描述,故為了能夠讓大家更能理解,所以用現在的時間表述,望諒解,查了一下,要在公元九世紀左右,西亞人才學會用日月火水土金木來代表星期,額……諒解一下了,不要挑刺,謝謝。)
朵蕾震愣了一下,他說什麼?母后?
小男孩像是很滿意她的表情,笑顏逐開。
塞琳娜也聽到了他的話,也是驚愣地看著他。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幾個侍女的叫喚聲,「皇子殿下,阿爾瑪皇子殿下。」
聲音由遠而近,不一會兒侍女們便從花園的另一頭跑了過來,一見到小男孩,便恭敬的下跪。
「皇子殿下,可找到您了。」其中一個年長的侍女見到他就像見到救星了一樣。
小男孩,不,這個漂亮不可思議的小男孩便是阿爾緹妮斯和薩魯的小兒子,當今赫梯的二皇子——阿爾瑪。
他挑了挑眉,「又怎麼了?」
「皇太子他……」侍女苦著一張臉,也不知道從哪裡說好。
阿爾瑪無奈地翻了一下白眼,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說吧,他在哪?「
「在御廚房!」
「阿魯也在?」阿魯是條狗,是皇太子的寵物。
侍女點頭,而另外幾個侍女手裡捧著黃金的手腕,還有肩鏈,正小心翼翼的伺候阿爾瑪著裝,一切完畢之後,他披上紫色的披風,取過侍女手裡的匕首,扣在腰間,小小身影頓時威風凜凜,英氣無比,從小天使變成了尊貴無比的小王子。
「我來解決他。」
那位年長的侍女頓時喜極而泣。
他踏步準備離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首看向已經幾乎快成石化的朵蕾,還有依然驚愣在原地的塞琳娜。
小臉上笑意緩緩而起,詭異地笑容讓他像個插著天使翅膀的小惡魔。
「想坐上赫梯皇妃的寶座,你還差了幾萬年。」
想搶他母后的位子,自不量力!!
阿爾瑪一踏入御廚房,就發現呈田字型的廚房像個垃圾場般的雜亂,青石製的灶台上煮湯的鍋子已經被打翻,鷹嘴豆熬煮的湯汁灑了一地,中間用來熏掛醃肉的架子則凌亂倒在地上,仔細看還能發現醃肉上還殘留著某種生物咬過的牙齒印,再看看另一邊,灰青石搭造燒烤窯火星亂飛,裡面的羊腿已經烤焦了,撲鼻而來就是一股焦臭味,旁邊放置過鍋碗瓢盆的櫥櫃,櫃子的右門上有著被焚燒過的痕跡,大概是剛剛被撲滅,還冒著幾縷煙似,再走進去一點,便是平常用來清洗和烹煮食物蓄水池,只見上面沉沉浮浮的是各種蔬菜的葉子,而地上的那些已經被踩爛了,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蔬菜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他停下腳步,兩條霸氣眉毛習慣性的聚攏在一起,「他人呢?」他問向正跪在地上迎接他的巴加特(古代赫梯的一種官位,類似於炊事班長)。
巴加特抬起那張慘兮兮的臉,圓滾滾的臉上大半都是煙熏過的黑色,哀怨的眼神看向右邊用來存儲糧食和肉類的土窯。
就在這時,土窯的門扉被用力推開,一隻黑色獵犬叼著羊腿從裡面一竄而出。
「阿魯,你給我站住!!」它身後跟著衝出一個小身影,正對著它憤怒地叫罵著,「笨東西,你這個混球!!」
那只獵犬毛色油亮,體形壯碩,腳爪肥厚,估計直立起來有一人來高,叼著羊腿靈活的在廚房內穿梭,眼看著就要撞上阿爾瑪了,以它的身形,這一撞,受傷的人肯定會是後者。
但阿爾瑪站在那,卻沒有躲避,微瞇著雙眼看向獵犬。
獵犬也似乎感受到對方的視線,晶亮的眸子一接觸到阿爾瑪,像是見到鬼了似的,瞬間停住奔跑的前腿,屁股往地上一蹲,來個緊急剎車,險險地在離阿爾瑪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阿爾瑪聚攏的眉宇抖動了一下,那條獵犬像是察覺到他在生氣,緩緩地將叼在嘴裡的羊腿往地上一擱,然後蹲坐地身體向前趴伏,又圓又黑的眼睛流露出做錯事的愧疚,嘴裡還發出類似求饒地唧唧聲,狂亂的搖著細長的尾巴。
阿爾瑪冷哼了一聲。
獵犬連忙用前爪遮住自己的臉,搖晃的尾巴垂了下來。
「阿魯你這個小混蛋……咦?阿爾瑪你怎麼來了?」奔跑而來的小身影在看到阿爾瑪後停下了腳步。
他便是當今赫梯的皇太子殿下,阿爾緹妮斯的長子——凱洛貝洛斯。
他和阿爾瑪長得極為相似,身高也是一般高,只是髮色和眸色不同,但相較於阿爾瑪的秀氣可愛,他顯得稍微粗獷了些,更多了一份屬於小帝王的霸氣,一頭濃密的褐髮用紫色的帶子束成一股,垂落在右邊的肩上,皮膚可能是因為經常曬陽光的關係,泛著健康的小麥色,圓圓的臉上紅撲撲地,飛劍似的濃眉,燦綠的眸子,略顯倨傲的鼻骨,一顆雪白的小虎牙正在他嘴角附近閃著俏皮的亮光,他上身赤膊,胸口掛著一條雕刻成地獄三頭犬的黃金墜子,身下穿了一條雪白的腰布,腰間扣著一柄綴著紅寶石的匕首,右腳腕上則帶著獅形的腳鐲,腳上是一雙金線和籐條混編的涼鞋。
明明是同樣的臉,卻氣質迥異,兄弟倆站在一起,一個是乖巧地天使,一個是則是調皮地小惡魔。
阿爾瑪哼了哼,「我來,是為了避免你把整個御廚房給毀了。」
貝洛斯看著滿地狼藉的廚房,尷尬地搔了搔頭,然後怒目看向趴在地上的獵犬,「還不是阿魯。」他將所有過錯都推給了自己養的寵物。
阿魯委屈地嗚了一聲,耷拉著腦袋,好不可憐。
阿爾瑪睇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沒事跑廚房幹什麼?」
聽聞,貝洛斯顯得有些興奮,「我跟你說,我想到尋找母后的方法了!」
「什麼方法?」
貝洛斯揚起笑容,使得那顆小虎牙更為閃亮,「就是阿魯!」
「哈?」阿爾瑪看向趴在地上裝死的獵犬,皺眉問道,「跟阿魯有什麼關係?」、
貝洛斯仰起下巴,一副你不懂了吧的神情,小手一伸,只見他手裡正攥著一件衫裙,顏色不知道被什麼沾染了變得花花綠綠的。
「這是……母后的衣服?」他之所以認得是因為這件衫裙的腰帶上著嵌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粉色珍珠,那是去年父皇送給母后的生日禮物,「你拿母后的衣服幹什麼?」
「用來讓阿魯找母后啊!」他說得理所當然,繼續道,「你忘記了,母后曾說過狗的鼻子是非常靈敏的,可以嗅到人類聞不到氣味,而且還可以利用氣味來找東西,而人類的氣味每個都不同,在使用過的東西上也會留下自己的氣味,所以啊,我就想到讓阿魯聞一聞母后的衣服,然後帶我去找母后啊!」這可是今天他看到阿魯去找藏起來的肉骨頭想到的。
阿爾瑪當然記得,他們兄弟的教育都是母后一手抓的,他知道的,自己當然也會知道,但……看看眼下這座毀了一半的廚房,他並不認為這是個好方法。
「那結果呢?」不是潑他冷水,而是事實就擺在了眼前。
貝洛斯乾笑了一聲,肥嘟嘟的小腳丫子用腳尖搓著地面,「我還在試驗當中嘛!」
其實本來還是很順利的,阿魯在嗅了母后的衣服後,就開始一邊嗅一邊往前走,哪知道路過廚房的時候,烤羊腿的香味分散了它的注意力,等他發現的時候,阿魯這個貪吃的傢伙已經衝進了廚房,結果就是現在看到的結果。
阿爾瑪聽了直翻白眼。
貝洛斯可不想讓人看扁了,怕著胸脯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功的。」
說完,他瞪向阿魯,那視線讓阿魯裝死的更徹底。
「那等你成功了再說!」基本上會成功才怪,不是小看他,而是阿魯有幾斤幾兩重,他是清楚得很,他斜睨著趴在地上依舊裝死的阿魯,瞧瞧明明是條獵犬,卻不誤正業,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能怪誰,還不是主人慣的。
讓它去找母后?省省吧,天知道會找到什麼時候。
正說著,一旁的巴加特也急忙吩咐侍女們整理廚房,把鍋子裡的湯都倒了換新的,再重新取出羊腿燒烤,準備晚膳,要是再耽擱,可就來不及了。
看向站在廚房裡的兩兄弟,不止一次的覺得奇怪,這兩位小皇子明明是同卵雙生,可是性子卻完全不同,皇太子活潑好動,只有三歲多,卻聰明得讓人頭疼,成天都是一些鬼點子,讓侍奉他的侍女們是叫苦連天,二皇子就不一樣,平常都不怎麼說話,總是安安靜靜地做著皇妃交待下來的功課,對其他事都淡漠得很,讓人猜不透他小腦袋裡在想什麼,可是這種情況皇妃在的時候就會全變樣了,他們變得比較像小孩子——正常的小孩子。
「大人,希臘公主的餐點已經準備好了,要不要現在就送過去。」侍從詢問道。
「快去,快去。」巴加特連忙道,因為皇太子的鬧騰,時間已經晚了些了。
「是!」
幾個侍從捧著端盤,將一盤盤精緻的餐點送出門外。
除了阿爾瑪,誰也沒注意,凱洛貝羅斯眼眸間竄過的一絲詭異地亮光。
「你又想幹什麼?」
「嘿嘿~~」貝洛斯眨了一下眼。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跟著那最後捧著盤子的侍從一起出了門,然後扯了一下那個侍從的腰帶。
侍從回頭,見到是他,慌忙轉身下跪,「皇太子殿下。」
「嗯!嗯!」貝洛斯的將小手背在身後答應著,突然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指著天空大叫道,「你看那是什麼?」
侍從不疑由它,隨著他指得方向看去。
就在侍從抬頭的那一剎那,貝洛斯迅速伸手,朝食盤裡放入一些粉末。
侍從看著天空,只有夕陽染紅的半邊天,其他什麼都沒有啊。
「皇太子殿下?」
貝洛斯擺了擺手,「沒什麼,沒什麼,我眼花了,你快去工作吧。」
侍從歪了一下腦袋,有些莫名所以,也沒敢多問,行了禮,捧著食盤往希臘公主下榻的宮殿走去。
等他走遠了,貝洛斯勾起嘴角,那顆雪白的小虎牙頓時亮得刺眼。
「你放了什麼?」阿爾瑪走到他身旁問道。
他笑得好燦然,可是眼裡的光芒看上去很是邪惡,「沒什麼,只是一些夏籠草研磨出來的粉末。」
「夏籠草……」阿爾瑪先是瞪大了眼睛,而後像貝洛斯一樣眼裡放著光。
不過,更邪惡!!
因為夏籠草本身沒有什麼,但如果放在鷹嘴豆熬煮湯裡,那就……
兩人相視而笑,越笑越猖狂,過了一會兒,侍女們來傳話,說是皇帝正等著他們一起用膳,夕陽下就看見他們勾著肩搭著背,後邊還跟著一隻黑色的獵犬,哥倆好地離開廚房。
第二天清晨,皇宮某處傳來一聲慘叫。
還有誰?當然是希臘的塞琳娜公主,以及她的侍女朵蕾,因為她們臉上長滿了紅紅的疹子,聽說要一個月才能褪下去。
病因——食物過敏。
這就是所謂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