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來到總是靜悄悄,彷彿一眨眼就已經黑了天。
「王爺,這……」婢女遲疑著穿上衣服,望著身蓋薄毯,被王爺摟在懷裡熟睡的王妃,一臉困惑。不叫醒王妃怎麼穿衣服?
「下去吧。」他一點也沒有解釋的意願。
帳裡頓時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龍驥雲低頭看著懷裡裡的人,笑了。
從一開始在他懷裡的僵硬防備,戰戰兢兢,到現在的安然沉睡,誰說他們之間毫無進展?
掀開薄毯,拿過一邊的衣服,他一件件小心翼翼的幫她穿上,而她沉睡如故。
「來人。」
等人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把兩個人的衣服都打理好了。
「王爺,王妃的頭要梳嗎?」婢女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驚醒了睡著的王妃。
他擺擺手,「不用。」真要梳頭,她就算睡死了也會醒過來的。
於是兩名婢女幫他束好發,戴上金冠,便垂首退下。
他回過頭看榻上熟睡的人,臉上的神情柔和極了,走過去抱起她,貼在她耳邊輕輕的道:「我抱你回房。」
蘇玲玲只是「唔」了一聲,便伸手環上他的腰,眼睛連睜都沒睜開。
還真是不怕他賣了她!龍驥雲臉上閃過好笑,抱著他身著華服卻披頭散髮的王妃,上了來迎接的大轎。
直到下轎前一刻,他才叫醒自己的王妃,一臉笑意的告訴她,「現在我們到別人家做客,要下轎了,要不要打理一下頭髮?」
才從睡夢中醒來的蘇玲玲,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想掐死一個人,她咬牙切齒的看著眼前人,「現在?做客?下轎?」
龍驥雲依舊笑得一臉悠然。「是呀,現在,做客,下轎。」
深吸口氣,她拚命告訴自己現在抓狂也於事無補,只能想辦法解決燃眉之急。
看著她十指靈巧的順著長髮,然後摸遍全身,只找著一方淺綠色的絲帕,最後抬頭看他。
「做什麼?」他明知顧問。
「你就沒帶什麼釵子簪子什麼的?」她現在好歹是王妃,而且是出門做客,身著華服,難道就用這方手帕扎頭髮嗎?
「好像沒有。」
她盯著他,然後伸手從他發間抽了支簪子出來。
他笑了,當然知道自己固定金冠的玉簪有兩支。
當轎子停穩的時候,蘇玲玲已經用一隻玉簪和一方絲帕將自己的一頭長髮勉強整理妥當。
「你應該盤髻的。」
她沒好氣的回嘴,「你來!」
他打量著她,笑著點頭,用玉簪在她耳側鬆鬆地挽了個髻,剩餘的長髮用絲帕束在腦後,清新又不失雅致。
「王爺大駕光臨,下官迎接來遲,還望王爺恕罪。」
轎外突然響起的諂媚聲讓蘇玲玲欲出口的話硬生生吞回肚內,跟他對視一眼。
龍驥雲輕笑一聲,揚聲道:「哪裡哪裡,是本王來遲了。」話聲中,他掀簾下轎。
「王爺裡面請。」
「玲兒,下轎吧。」他沒有抬腳,只是半側身,將手伸到轎前。
「啊,」程大人楞了一下,臉上很是心虛,「晉王妃也來了?」
事已臨頭,儘管不願,蘇玲玲還是不得不將手放進龍驥雲的大掌中,讓他扶著下轎。
「下官見過晉王妃。」
「程大人免禮。」
一看到程府外停靠的那些轎子,便知道今天這個宴會大有內容,等到進了程府花園,她才終於知道這個內容是什麼了。
蘇玲玲忍不住朝身邊人看去。
龍驥雲回她一個淡笑,牽著她的手,毫不猶豫的繼續往裡走。
眼前的場面用百花爭放來形容並不過分,幾乎每個大人身邊必定站著個小姐,有的甚至還兩、三個。
蘇玲玲突然想到父親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晉王的婚事舉朝關注,關注的程度弄到老皇帝無法可施,甚至想塞個小型後宮給兒子,救自己後宮的火。
只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老爹因為跟自己約定的時間到了,便非常不識時務的在此時遞上告老折子,讓老皇帝想到蘇家還有她這一個女兒,於是,才有了那場戲劇性的賜婚。
頭有些痛,她輕輕的按住額頭。
「怎麼了,不舒服?」一雙大手隨著話音覆在她的手上。
「沒事。」她甩開他的手,有些任性。全都是他害的!「王爺不用擔心。」今天她不是主角,他才是。
龍驥雲湊到她耳邊,悄聲警告:「不要想扔下我自己跑。」今天這陣仗她可是最佳擋箭牌,重頭戲自是看她。
「不敢。」不跑才怪!她全身酸痛,只想睡覺,哪有什麼什麼多餘的精力陪這些小姐大人?
「王爺、王妃請上座。」
可在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她仍只能惴惴不安的坐在龍驥雲身邊,而那些女人的眼睛果然快要把她瞪穿,在這個人的身邊,總是會讓人感到水深火熱。
刻意忽略那些讓人心驚的目光,她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那些在月光下釋放著所有美麗的花朵。
可是,她的目光沒多久就被站在玫瑰花畔的黃裳少女給吸引住了。無論在男人或女人眼中,那女子都是不可多見的美人,此時此刻,立於花畔的她宛如月宮嫦娥臨凡,美得好像隔了紗,掩了霧,那麼的不真實。
如果不是眼中過於明顯的怨恨之色,她一定會說這是個柔情似水的絕代佳人,可惜佳人的目光卻不是似水柔情,她與她何曾有怨呢?
腰間突然一緊,她便被迫倒入身邊人懷中,同時也讓她收回心神——她不該忘記,在自己身邊的人才是最應該防備的那一個。
「專心聽曲子。」他說。
曲是好曲,琴是好琴,彈琴的人更是佳人。
黃裳少女若是氣質優雅的蘭,那這位彈琴的少女便是高貴明艷的牡丹。
只可惜,在她精神不濟、疲乏不堪之時,琴聲到有了幾分催眠之意,這時間一長,她的眼皮忍不住打起架來。
「王爺。」她低聲喚。
「嗯?」
「我困了。」
「撐著。」
她被這兩個字驚得瞪大了眼,撐著?
瞧她一臉愕然,龍驥雲心情大好,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難得程大人費心,我們總不能這麼不給他面子。」
她氣呼呼的拍掉他的手,坐直身子,盡最大可能在有限的空間上離他最遠。
不該忘的,他對她的懲罰還沒有結束,這種情況下指望他發善心,無異是癡人說夢話。
只是儘管想忽視,她還是不斷感受到一股怨毒的目光,不著痕跡的看過去,映入眼簾的又是那張美得如夢似幻的臉,這位黃裳少女究竟是誰家千金?
想了又想,最後她決定虛心求教。
「王爺,那位姑娘是誰?」
龍驥雲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是淡淡的瞥了眼,然後叉起托盤裡的一塊蘋果遞到她嘴邊,「張嘴。」
她只能被動的張口。
於是,在晉王頻頻對妻子做出親暱舉止之後,宴會上眾人的目光便開始時不時飄過來,其中自然也不乏嫉妒交加與羨慕怨恨的眼神。
「王爺?」吃完了水果,她執意要個答案,不喜歡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處境。
可他仍舊叉了一塊水果遞過來。「張嘴。」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張嘴。」他不厭其煩的重複。
「你……」才一張嘴,水果便被塞進了她口中。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用目光譴責他。
他劍眉微揚,滿是戲謔的睨她一眼,不語。
吃東西她並不反感,因為她正好飢腸轆轆,可是,讓人惱火的是——他根本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龍驥雲!」幾次下來,火大的蘇玲玲終於忍無可忍的吼出來。
一副好脾氣模樣的男人一臉溫柔的笑問:「怎麼了?」
「她到底是誰?」氣的耐性全無,理智全失的人直接伸手一指。
龍驥雲笑得猶如一隻得道千年的老狐狸,好整以暇地回答,「哦,她呀,范大人的千金。」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麼,讓她一直怨恨的瞪著我?到底關我什麼事?」她受夠了!
此話一出,范家小姐神情頓時尷尬無比,垂首迴避眾人探索的目光。
「本王什麼都沒做過。」這是實話。
「我白癡才會信你!」
「娘子——」
「我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既然已失了控,蘇玲玲索性不再委屈自己待在這氣氛詭異的地方,她要回去睡覺。
「娘子,等等本王——」
晉王夫婦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後的離開了。
翌日,京城開始風傳晉王懼內,晉王妃善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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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探望女兒,本是天經地義的事,在正常不過。
不過,大業皇朝的晉王似乎並不這麼認為,因為蘇老相爺已經在晉王府門前來來回回踱了半天的步,不時就望著一臉嚴肅守著大門的兩個侍衛歎氣。
他只是想探望一下女兒好不好,為什麼他的女婿像防賊一樣防著他?
實在想不通,所以他只好賴在晉王府門前思考。
打女兒歸寧那天離開,雖然同處京城,他卻再也沒見到寶貝女兒,平日上朝忙於國事也就罷了,難得他有幾天閒暇過來探望女兒,也都被晉王拒於門外。
這一次,他再也不想就此打道回府。
憑什麼啊?他只是把女兒嫁出去,又不是往生了,難道過府看看也不行?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皇帝家的當然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
「進去告訴王爺,今天老夫見不到王妃是不會走的!」他決定跟女婿卯上了。
馬上有人盡責的進去通報,剩下的那個依舊保持著一臉嚴肅,跟當朝相爺大眼瞪小眼。
「告訴相爺,今天王妃身體不適,不見外客。」
負責傳話的侍衛一字不漏的將話帶回。
「老夫是他王妃的爹,是外客嗎?」蘇老相爺氣的吹鬍子瞪眼睛。
於是,苦命的侍衛再跑進去當傳聲筒,兩個侍衛就這樣交替著跑進跑出充當傳話筒,忙的不可開交,而大業皇朝的蘇老相爺與晉王則鬥嘴鬥得不亦樂乎。
這是在做什麼?
從後花園忙完,出了一身汗正打算回房換衣服的蘇玲玲,納悶的看著前院的怪異現象。
「王妃。」
「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下人的目光閃爍。
一定有問題。「說。」
斟酌了下,下人立即決定如實回答,「蘇丞相來了,在府門外。」雖說王爺有實力把王妃吃的死死的,但是王妃一發飆,王爺馬上只有吃癟的份,所以結論就是站在王妃這邊絕對是可靠的。
「什麼,我爹來了?!」
這下她也顧不得回房換衣服了,直接撩起裙擺就朝府門飛奔而去。
「爹——」人未至聲先到。
蘇老相爺一聽到聲音就喜上眉梢。
片刻之後,沒有意外的從王府門裡衝出一道人影,給他一個熱情的熊抱。
「爹,你怎麼會來?」
「想你啊。」
「我也想爹,來了怎麼不進去?」
提起這個,蘇老相爺就一肚子火氣,哼了一聲,「王爺不歡迎我。」
她不解的看著父親。
「他說我是外客,你不方便見。」
「他才是外人呢,理他去死!爹,我們進去。」蘇玲玲一臉憤然的挽了父親的胳膊就往裡走。
「還是爹的玲玲乖。」
「那當然,我只有一個爹嘛。」
蘇家父女父慈女孝,相親相愛的走進了晉王府。
「你還只有一個丈夫呢。」突然,有人發出不平之聲。
父女倆抬頭就看到不知何時過來的晉王,正面色不佳的看著他們。
蘇玲玲歪頭抿了抿唇,嘀咕了聲,「如果你肯寫封休書,我還是可以有第二個的。」
這樣驚世駭俗的話,讓見慣風浪的蘇老相爺也忍不住趔趄了一下。果然他太放任這丫頭了,這話……
耳力極好的晉王及幾位靠的較近的侍衛,都把那句不大卻也不是很小聲的嘀咕聽進了耳中,登時所有侍衛有志一同的後退了不止一步。
「王、妃,」龍驥雲一字一頓,字字陰沉,「你、說、什、麼?」
「啊,爹,今天天氣真好,我釣魚給你吃好不好?」蘇玲玲像沒事人一樣對自己父親說。
老相爺十分的配合。「好啊。」
「蘇玲玲——」
她很無辜的看過去,「什麼事,王爺?」
「你——」
「爹,王爺最近火氣很大,我們還是避著點吧。」
「你給我站住!」龍驥雲難得失了風度,吼了出來。
看到從來沒有失態至此的晉王,蘇老相爺笑得很開心,還是他的寶貝女兒有辦法,這些日子以來從這裡受的鳥氣總算出了。
「總之,那個東西你這輩子都別想看到!」當了他的妻,今生今世就是他的人了,他絕對不會放手。
「那也不一定。」她一臉不以為然,「王爺不寫,我還是可以從別人那裡弄來看的。」
「有道理。」蘇承遠附和。
「蘇丞相——」
老相爺很是無辜的攤手。「玲玲只是說看休書,並沒說是要看王爺寫給她的休書。」
偏偏最近心情極度不爽的王妃沒想就此打住,抬眼掃了丈夫一眼,仍舊用他聽得到的聲音嘀咕,「可我只想看他寫給我的休書。」
頓時,龍驥雲面沉如墨,蘇相爺則淡定自若的摸鬍子裝陌生。
「好了,爹,我們不要跟無關緊要的人站在這裡,咱們釣魚去。」
「好。」
看著蘇氏父女和樂的從自己面前走過,龍驥雲確信自己腦力某個名為「理智」的弦,斷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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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妒?
懼內?
蘇玲玲的手指微微顫抖,表情似笑非笑,眼中火苗不斷燃燒。
「咦,女兒你不知道嗎?」蘇承遠一臉詫異。
「不知道。」她硬邦邦的回答。
早知那晚會變成傳聞起因,她一開始就不會貪戀陽光溫暖而睡到外頭去,這樣也不會被那個現在「懼內」的男人纏上,然後累死自己還弄壞了名聲!
「那你為什麼跟王爺鬧彆扭?」老相爺不理解了,他還以為是因為女兒無法忍受這種污蔑而抓狂呢。
她冷著臉說:「我跟他的關係從來就沒好過。」
「不會呀,上次見你們不是挺好的?」
「那叫粉飾太平。」
看見女兒一臉不快,蘇承遠很是勇敢的再問:「那為什麼現在不想繼續粉飾下去?」
蘇玲玲非常乾脆的回答,「煩。」
不簡單,能讓他這個一向大刺刺,神經粗到不行的寶貝女兒出現「煩」這種症狀,不容易啊,老相爺甚是欣慰。
「有什麼打算?」
她想了想,柳眉不自覺地蹙緊,有些煩躁。「爹也看到了,我想跑不容易。」
王府戒備森嚴,尤其她的身邊還跟了一群侍衛,擺明就是要防止她脫逃。
「嗯哼。」右後方突然地傳來帶著警告與提醒的哼聲,而蘇家父女卻有志一同的忽視。
只聽蘇承遠道:「女兒啊,為父決定辭官告老了。」
「皇上會准嗎?」蘇玲玲沒覺得驚訝,只是困惑。
「爹年紀大了是事實。」
「皇帝不肯放您走也是事實。」
「上次不放是因為要你上京出嫁,這次沒有理由了。」
聞言,她嘴一撇。「爹,您真沒良心。」
「此話怎講?」
「我因為爹而上京被迫嫁人,現在我沒脫身,爹卻要告老走人了,這不是沒良心又是什麼?」
蘇承遠呵呵笑了。「爹說過,你娘過世後,便只有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所以爹不會離開你的。」
她眼睛一亮。「哦,那爹打算告老不還鄉了?」
「爹老了,不守著你,難道回老家守那破房子養老嗎?」
在一旁當了半天旁觀者的晉王,確定兩人真不把他放在眼裡,只好慢吞吞的走過來,撩袍坐在妻子右手邊,放狠話,「本王可沒說過要接你入府住。」
坐在女兒左手邊的蘇承遠立刻丟給他一記白眼。「老夫也沒問你意見。」
「你們再吵下去,半條魚也釣不到。」坐在中間的人說話了。
「你們剛剛不是一直在吵?」龍驥雲老神在在,有了幾分調侃之意。
老相爺立場很堅定。「我們明明是在交流。」
「真的嗎?」他抬眼看妻子,湊到她耳邊輕問。
蘇玲玲臉上一紅,手上釣竿微抖。這個人……竟敢當著父親的面咬她耳垂,真過分!
眼角餘光偷偷瞄了瞄身邊的父親,蘇玲玲暗自祈禱沒有被發現。
但是,下一刻蘇老相爺就打破了她的奢望、
「王爺須知有些事,並不適合在光天化日之下當著大家的面做。」
「爹——」蘇玲玲臉更紅,開始磨牙。
「多謝相爺提醒。」龍驥雲神色自若,「可是,這是本王的府邸,也就是本王的家,在自己家,我做什麼不可以?」
真是好理所當然啊!
左右看看,蘇玲玲覺得無力極了。大業皇朝有這樣執掌兵權的王爺和如此德行的相爺,卻直到現在還能保持朝堂清明,真是老天照顧。
「玲兒,你的表情真傷人。」龍驥雲伸手摸摸妻子的右臉,語帶抱怨。
蘇承遠笑呵呵的拍拍女兒沒有持釣竿的左手。「玲玲,做人有時候不能太過直接,會傷人。」
身邊的兩個人就像一老一少兩隻狐狸,蘇玲玲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泯緊了唇,沒吭聲。在大小狐狸面前,她這種人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但顯然有些人不太懂得見好就收這回事。
「女兒啊,你幾時能把魚釣上來?爹真的餓了。」
「就是啊,娘子,幾時能釣上來?」
「等你們兩個都閉嘴的時候!」垂釣的美女終於發飆了。
霎時間,一對翁婿有志一同的往旁邊移了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日光一點點西移,而那抹端坐的俏影仍舊不動,猶如當年願者上鉤的垂釣者。
「為什麼這麼久了,她一條魚也沒掉上來?」等到肚子咕嚕叫的蘇承遠忍不住發問。
「因為沒放魚餌。」龍驥雲面不改色的回答。
老相爺沉默了一下,「為什麼不提醒她?」
「你女兒很凶。」
「胡說,我家玲玲明明溫柔善良活潑可愛,哪裡有凶?」這是身為父親對女兒的維護。
「前幾天她當著好幾家大臣及其家眷的面對我發飆。」這是身為丈夫小小的抱怨。
蘇承遠精神精神一振,雙眸發光。「啊,原來這就是善妒和懼內的源頭?」
龍驥雲沒回答,上揚的唇角已給了答案。
「上鉤了!」垂釣的人突然欣喜的喊出來,同時將釣竿向後急揚。
旁觀的兩人對視一眼,俱是一臉難以置信。
沒有魚餌卻釣上魚——而且是好大一條魚……
原來,真正聰明的人,有時候看起來長的其實並不那麼聰明。
兔子有時候也許會讓狐狸嚇一跳,人生果然處處有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