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碧樓
桌上,擺滿了杭州有名的珍饈佳餚。西子芙蓉、龍井蝦仁、蘭花春筍、西湖醋魚、宋嫂魚羹……令人垂涎欲滴。
「公子,奴家叫……」一個女子蓮步走到桌前,羞答答低垂螓首。
「我知道,你叫小翠,家住在『湛碧樓』的隔壁。」駱絕塵放下手中的碗筷,極度無奈。
女子一聽這話,猛然抬頭,眼中放射金光。
「一盞茶的時間內,你已經來過三次了。」
「……」
「哈哈——」冷落笑得拍桌子打椅,杭州的妹妹不同凡響,膽子飆大,連著向駱絕塵搭訕了三次,罪孽啊罪孽,「咳」一聲,她被自己的口水噎喉了。
「看我的笑話,就這麼有意思嗎?」駱絕塵輕拍她的背,輔助她順氣。
「當然——沒意思!你現在是越大越呆,越呆越沒勁了,我看的是這位小姐的笑話,不是你!」冷落氣一順就開始拌嘴,一點都不饒人。而話題中的女子掛起番茄臉,藉故逃離。
「你啊!又嚇跑了一個。」
「怎麼,我幫你趕蒼蠅,你還怨我!」冷落嘟著腮幫子瞪著他。
「好啦,我向你賠不是,這是你最喜歡的春筍,多吃點。」駱絕塵邊賠罪邊夾了一口蘭花春筍擱到她的碗裡。
冷落最最抵抗不了春筍的誘惑,一把將整盤蘭花春筍攬在自己跟前,「一夾怎麼夠,全是我一個人的!」
「好好好,全是你的!」駱絕塵被她可愛無邪的舉動逗得輕笑出聲,「駱駱,你不是嚮往西湖很久了嗎,吃完後我們就去看看。」
冷落垂眸專心地爬著飯,駱絕塵一直是個以她的意見為意見的人,在他講解完江湖風雲那日,便問過她想去哪兒。由於揚州是離紅莊最近的繁華城鎮,自然成了第一站,而第二站她選擇了杭州。看西湖只是借口,她需要確定一件她懷疑了很久,卻一直不敢妄下結論的事,希望只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不然……
「梆梆梆」,拍打硬物的聲音從遠處襲來,貫穿大街小巷。
「開始了!開始了!」
湛碧樓內猶如炸開了鍋般,鬧哄哄的,原本吃著飯的人紛紛丟下碗筷,往外走。
「怎麼了?」駱絕塵拉住跟著人群往外奔的夥計,滿臉困惑。他從沒來過杭州,對這兒也不是很熟悉,是發生了什麼異變嗎?
「客倌,你一定是第一次來杭州,這可是我們杭州城每月一次的大事!」
「什麼事?」
「城東的程家和城北的東方家一直以來都還算和睦。可1年前,東方家對外放出豪言:『天下之毒,無一不解』,以毒聞名的程家一聽這話還不跟他急,馬上便對東方家下了戰帖。於是每月初一程家都會在市集上擺下擂台,挑戰東方家當家的醫術。」此時,湛碧樓已人去樓空,只剩下他們這一桌還在向夥計打探情況。
「挑戰?這麼說東方家從未輸過嘍?」冷落啟口問道。
「那是當然!東方家的現任當家——東方鈺,可是出了名的在世華佗,天下第一神醫!」夥計頗有幾分自豪。
東方鈺?他的醫術真有他說的那麼高?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哥哥,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冷落興致勃勃的說。
「客倌,你們也去的話,一定要小心。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每次程家都會在圍觀的人中選人當場下毒,讓東方鈺當場解。」
「這麼危險!那還這麼多的人去看,他們都傻了嗎?」冷落眼睛都要掉下來了,這種人如果在現代不抓去槍斃才怪,簡直草菅人命。
「也不是啦,客倌放心,程家每次選人都有提示,只要耳朵放尖些就沒事,而且——」夥計故意壓低聲線,「每次都有替死鬼。」
咦,替死鬼?
「八公啊,這次一定要小心,不要再重蹈以前的覆轍了!」一個中年婦人邊走邊對旁邊的老頭喋喋不休。
「三姑,我已經明白了為什麼每次選中的都是我。」
「為什麼?」
「每次程家說:『誰願意就向前走一步』的時候,我都以為站著不動就沒事,可每次還是照樣點中我,我想破了頭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上次去酒館和老王喝酒,他才老實的對我說,雖然我沒動,可其他人卻都往後退了一步,這樣我不就成了往前走了一步的人了!」
「呀!這些人怎麼那麼壞!這次一定不要讓他們得逞!」
「對!這一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程家一發話,先往後退一步再說!」
「對!就這樣!」
三姑八公兩人逗趣的對話,全教走在他們身後的冷落和駱絕塵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冷落和駱絕塵相視而笑,原來這就是夥計口中的替死鬼啊。還真是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哦!
***************
「各位父老鄉親,雖然以前我程家技不如人,但是,今天我,程灩有信心能戰勝東方鈺,誓讓他們東方家收回『天下之毒,無一不解』這一狂言!」
一名穿著一身嫩綠的豐腴女子站在擂台上,五官明艷照人,肌膚白皙勝雪微微透著嫩粉紅色,像朵盛開的玫瑰,配上一口杭州獨有的吳儂軟語,足以麻酥掉天下男人的骨頭,不過,女人聽了卻會……
唉咿,她身上的疙瘩到哪兒去了?怎麼都跑到地上了?
「東方鈺,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說?」眾人的注意隨著程灩的視線移至坐在擂台左側紅木椅上的男子身上。
「沒有。」微虛的嗓音略顯中氣不足。
冷落奮起向前擠,他們來的太晚,只能站在人群的外圍,雖然她的身高還算標準,可眼前一堆堆豎起的人牆,想要看清那男子的長相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喂,你踩到我腳了!」路人甲說。
「好吧,那請您把腳挪開,讓我踩在地上。」
「你——」
路人甲轉過頭正想罵人,冷落藉機掠過他,見縫插針,鑽進人堆裡,左扭扭,右扭扭,擠到了前排。果然,「門」打開後,路就好走多了。
「哇!你怎麼在這?」駱絕塵不是在人牆外嗎?怎麼一眨眼就站在了她的身側?
「我『飄』進來的呀。」飄,他們之間的暗語之一,其實就是飛的意思,因為她嫌『飛』沒有『飄』那麼詩情畫意,就用『飄』字取代了『飛』字。
「那你怎麼不帶我一起飄?」害她擠來擠去,一身汗。
「你又沒叫我!」駱絕塵無辜的望著她,眼中卻沒有一點歉意。他喜歡看她搞怪兼整人,無論被整的人是別人還是自己。那時的她眸中閃爍著靈黠,神情最真。
最近駱絕塵一做錯事就會用他那無辜的眼眸望著她,害她總是發不了火,就快成一座死火山了,空有架勢。難道在無形中,他牽制住了她的情緒!?
冷落下意識地迴避他的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上。
「來人!抬上來!」
程灩拍拍手,四個壯漢兩人一組的抬著兩個橫躺在木板上的人上了擂台,將他們放置在中央。
「東方鈺,這兩個人都中了我程家的毒,如果你一個時辰內無法解毒,就算你輸了!」程灩挑釁地望著紅木椅上的男子,對自己新研製出的品種很有信心。
男子默默不語,往擂台的中央走去。一張略帶著蒼白的秀氣臉龐,挺直的鼻樑,黑白分明的丹鳳眼,一副古代文弱書生樣兒,瞧著有幾分眼熟……
東方鈺蹲下身,採取就近原則診治病人,遵循望、聞、問、切四種基本診斷的中醫精神,為他號脈。入眼的是張浮腫並呈青黑色的面孔,浮腫得像泡在水中數日的屍體,湊近伴著一種怪異的腐臭味。
「這毒並不難解,只要吃顆生鵝蛋加上薑末既可。」不過半刻鐘,神情專注的東方鈺便下了藥方。
他又踱到另一人處,為其診治。那人一直不間斷的抓著自己的身體,似乎奇癢難忍。東方鈺扯開他的衣服,被抓過的地方迅即出現大小不等,形態不一,鮮紅色或蒼白色的風團。
「外敷用兩份食醋加一份白酒混合成藥液,塗搽在抓傷處,風團就會慢慢退去。內服麻黃、甘草各6錢,桂枝、杭芍、杏仁各9錢,生薑3片,紅棗5枚。」
東方家的下人按照他的吩咐去抓藥、煎藥,並讓兩人服下藥汁,不到半個時辰,原本要死不活的兩人,情況都有了好轉。
佇立在一旁的程灩顏上染了一層嫣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氣紅的。解毒比製毒難,她整整花了兩天兩夜才想出的解法,他竟不到半個時辰就解開了。
「回家後要好好休息,藥還要堅持服兩日才能根治。兩日後記得要到『回春堂』複診。」東方鈺一一叮囑,心無旁騖,眼中只有他的病人,醫者父母心也。
這個東方鈺從頭至尾都沒看過她一眼,簡直沒把她放在眼裡。程灩沉著臉,不行,她不能輸!她才坐上程家當家的位置不過一個月,不能和上任一樣,因為輸給東方鈺就被迫下台。對了!可以用「那個」!可是……她也沒有解藥,只怕會出人命。管他的!只要能保住她的顏面和當家的位置,一條人命算得了什麼!
「各位!看來東方當家過了我設下的第一關,不過也不用太過得意,這只是我小試牛刀,好戲還在後頭。」程灩隨即環視台下,「現在我要在你們中選一個人幫助我,當然,要你們的自願,不願意的我也不勉強。誰不願意的就往前走一步!」
尾音還沒落下,整堆人群節奏一致的往前邁一步,冷落和駱絕塵根本不用動,大部隊自然而然地就夾著他們前移。所有的人都在使勁往前擠,除了——
呵呵,替死鬼!
那老頭還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後退了一步。
老頭望著離他兩步遠的人群,大感不解。這回怎麼這麼多的人都願意上去試毒啊?
「八公,有你這麼支持我們程家,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程灩走到八公的身邊,從衣袖中掏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吃了它!」
「咦?怎麼又是我?我不是……」後知後覺的老頭還沒反應過來,藥丸已入了他的喉。
他突然痛苦地滾倒在地,身子曲成球狀,不住顫抖,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臉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通體如屍體般冰涼。
「好痛!好痛!」他無助的囈語。
東方鈺健步如飛,奔至他的身前,吩咐下人壓住他的身體,以防他傷到自己。「放鬆!放鬆!」
老頭繃緊的身體驀然放鬆,他粗重的喘息,痛苦看似已遠去,可不過片刻,四肢又復僵直,頭直往後仰,流汗流至氣虛。他猛然抓住東方鈺的手腕,不斷呻吟:「救我,救我。」聲音越來越小……
東方鈺沒有任何的不耐和慌張,只是回握住他的雙手,朝他露齒一笑,柔聲的安撫:「我一定會救你的!一定!」
這種笑法好像在哪兒見過?冷落凝思,靈光一閃,原來是他!想不到當時腫脹青紫的臉會是這麼文弱秀氣。要不是他的笑容提醒了自己,她還真無法將他跟那水中漂浮物聯繫在一起。
「東方鈺,你認輸吧。這可是我獨門研製的『灩毒』,無藥可解!」程灩看著東方鈺又是扎針,又是號脈,老頭卻沒有一點起色,深感勝利在望,一不小心說出了實情。
全場一片嘩然,紛紛投給程灩鄙視的目光,程灩撇撇唇,辯解:「他可是自願的,與我無關!」
四周的一切都入不了東方鈺的耳,老伯這麼好的人,不能讓他死!
他煩躁地扒扒頭,冥思苦想,突地跳了起來,擊掌大叫,「有了!」
東方鈺連忙喚來一下人,「快去將食鹽炒黃,用開水溶化。動作快!」
在旁人的協助下,東方鈺將老頭整個人翻轉過來,面部朝下,餵他喝下鹽水,並用手指刺激他的喉部,老頭一吐千里。
「好了!老伯,你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再吃些清腸的藥就完全沒事了!」看著老伯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東方鈺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下,總算又能平靜一個月了!
每月一次的擂台比試簡直荒唐可笑,起因僅僅只是家中一個下人的戲言。對於程家的戰帖,本來他打算息事寧人,沒有回應。可是,沒想到反而讓程家以為他瞧不起他們,接連幾日到處下毒,杭州城內人心惶惶。迫不得已,他只能每月一次的應邀前來,杭州城的人每月遭殃一次,總比每天遭殃的好。而這個八公老伯每次都在替杭州的人們攬去試毒的痛苦,不屈不撓,一次又一次,難為他了,真是個好人!
掌聲驟然響起,大家七嘴八舌地向東方鈺道賀。程灩的臉上時青時白,忿忿地拂袖而去,程家眾人尾隨其後。
冷落的唇角蕩漾出一抹笑意,這是不是就像某某白癡說的好人有好報呢?選擇杭州,是因為這裡有東方家,她需要找到一個能夠讓她信任、醫術高明的醫生,解答她的疑慮,而東方家在醫術方面聞名天下。她本打算用錢買信任,雖然不保險,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沒想到自己唯一做的一件好事,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沒有人比東方鈺更值得她信任,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駱駱,你去哪兒?」駱絕塵緊貼著冷落離開人群。由於紅楓在客棧裡整理行囊,並沒和他們在一起,保護她的任務就落在他一人身上,駱絕塵一刻也不敢鬆懈。
「我尿急,上茅房,你也要跟來嗎?」冷落促狹地瞅著他。
「那……我在茅房外等你!」駱絕塵滿臉通紅的把話說完。
「隨你!」
她走進茅房,假意小解,趁駱絕塵背過身,連忙從地上拾起一塊紅瓦碎石,在一張小小的紗巾上舞了幾個字,隨即揉成團,拽於右手中握緊。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冷落走出了茅房,駱絕塵轉過身,絲毫沒有察覺異狀。
冷落靜望著他,淡道:「我們也應該去向神醫道賀才對。」
熱鬧看完了,人群作鳥獸散,吃飯的回去吃飯,逛街的繼續逛街,而東方鈺仍留在原地照料著剛才的三個病患。
突然,一道悠柔甜美的女性嗓音從他的身後傳來。「東方當家,恭喜!」
東方鈺循聲望去,一名俊雅邪美的陌生男子伴著一名身材嬌小、半遮顏的陌生女子向他走來。
「你們是?」待他們走近,東方鈺打量著冷落。仔細端詳,這女子雖然用輕紗遮顏,無法窺見其樣貌,但是卻掩不住身上所散發出的脫俗靈氣。那雙清澄幽深的雙眸,引人深陷其中……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東方當家,我叫駱泠霜,這是我哥哥,駱絕塵。」冷落對著東方鈺略一頷首。
「叫我東方鈺就行了。」東方鈺立即回禮。
「我和我哥哥在它地遊歷的時候,就聽聞了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醫術了得,堪比在世的華佗,讓小女子大開眼界。佩服佩服!」雖然她是個外行,完全不懂藥理,可是也能看出他確實是一個醫學奇才。
「駱姑娘過獎了,在下只是盡了一個大夫應盡的責任。」
「你不必自謙,我妹妹從來沒有這樣稱讚過人,你是第一個。」駱絕塵的話中透著酸。
一愣,冷落聽出了他話中的醋意,這話讓別人怎麼想?都已經是快二十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想著想著一肚子火就冒了上來,可顧及到有外人在場,只得斜瞪了他一眼,一會兒再跟你算帳。
駱絕塵知道自己剛才失言了,懊惱地微低下頭,作可憐兮兮狀,博取她的憐憫。他早就抓住了應對她怒火的訣竅——吃軟不吃硬。
看他那棄婦樣兒,再大的火也被熄滅了。咦!怎麼會這樣?她不是一向都吃定他的嗎?什麼時候換位的?……這事兒可以容後再想,現在還有正事要辦!
「老伯的病情怎樣?」冷落走到癱坐在木椅上的八公老頭身邊,彎身探視,顯得十分熱心。
「已經好了很多,我給他開了一些清腸的藥方,只需再吃幾日,餘毒就全清了。」東方鈺跟著上前。
冷落感覺到身後東方鈺的腳步越來越近,她抓住時機,趕緊轉過身子,沒有絲毫停頓向前邁了一步,「碰」,撞上了他的胸膛。
「對不起!」
「對不起!」
東方鈺嗅到了一股清冽獨特的香氣。這味道,他從沒忘記。是她嗎?
在身體緊貼的一剎那間,冷落將緊握在右手中的東西,拽入東方鈺的左手中,隨即微退一步,鎮定地從他的左邊掠過,輕易擋住了駱絕塵的視線。
她走回駱絕塵的身側,拉了拉他的衣袖,仰望著他,一雙明媚清澈的眼迸射出興奮的光彩,「真是太神奇了!老伯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痛苦神色。哥哥,如果以後我生病了,就帶我來給他看好不好?」這招就叫美人計,要將駱絕塵的視線,從東方鈺的身上轉回到自己的身上,他才不會發現任何的異樣。
駱絕塵的俊顏上勾勒出一抹眩人的笑容,寵溺道:「好!」
目的達到了,就要迅速離開現場。冷落轉望向呆楞著一動不動的東方鈺,向他揮手道別,「東方鈺,我和我哥哥就先走了!再見!」
一句「再見」,將東方鈺的神智從剛才的碰撞中喚了回來。「呃……再見。」
冷落和駱絕塵轉身離開,準備回客棧吃完那未完的佳餚。
當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東方鈺才攤開自己左手中的紗巾,只見上面凌亂的寫著:
還記得我嗎?溺水的人。如果你還記得,就請你一個人,今晚三更,城東處的破廟一敘。
是她!真的是她!東方鈺抬眼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下意識捂著自己的胸骨……
***************
「八公啊!我才離開了一會兒,你怎麼整個人就像生了場大病似的?要不,就讓東方大夫給你瞧瞧。」三姑一扭一扭的走到八公身旁。不只八公看起來怪,立在八公跟前的東方大夫更怪,呆望著前方,眼都沒眨一下,前面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和以前一樣,她就是從那走過來的。
「三姑啊,你怎麼才來?」八公微喘著氣。
「我去買東西,肯定要砍砍價什麼的,砍著砍著,時間就耽誤了!」三姑說得眉開眼笑,買了許多物美價廉的東西。
「快!快把我扶起來,我們趕快離開杭州,再不走我這條老命就沒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