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兩個鐘頭後,基本動作會了,但龔以羚仍抓不準拍子,不過她笑得很開心,因為沒有人嘲笑她,大家都只為了歡樂而開懷大笑,所以她也跟著開懷而笑。

  「天哪!真搞不懂你怎麼能跳得那麼輕鬆愉快又那麼好看,我就不行呢?」

  「因為妳不是墨西哥人。」迪卡斯親暱地攬住她的肩頭,她沒有拒絕,他貼上她耳邊低語,她也沒有推開他。「要不要溜走,我們去騎馬?」

  龔以羚神情一喜。「你要教我?」迪卡斯家後面的馬廄裡養著兩匹純黑色的駿馬,她愛死了,可惜不會騎。

  「當然。」

  「好,走吧!」

  騎馬並不是很難,只要姿勢正確,抓到訣竅就行了。

  龔以羚不會跳舞,至少騎馬學得很快,不到半個鐘頭就騎得很好了,不過等她習慣慢跑的節奏之後,她的全身骨頭也差不多快散光了。

  於是兩人放馬吃草,各自躺在河邊草地上咬草梗,十月的華瑞斯有點涼意了,但太陽仍溫暖得很,軟綿綿地覆蓋下來,拂去涼意,也拂去清醒的神志,兩人躺著躺著幾乎快睡著了。

  「以羚。」

  「嗯?」

  「妳父親不會找妳嗎?」

  「怎麼不會,他非找到我不可,所以我才會逃到墨西哥來呀!」

  「那麼他還是很疼愛妳的。」

  「那你就錯了,在我十五歲之前,他根本不愛搭理我。」龔以羚咕噥著吐出嘴裡的草梗,闔上眼。「我還有兩個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爸爸愛的是他們倆,可是在我十五歲那年,爸爸帶他們到非洲去打獵,不幸三個人都得了同一種怪病,好不容易痊癒之後,醫生卻判定他們……呃,再也沒有『種』了。」

  支肘撐起上半身,「妳是說他們的身體不能製造……呃,『種』了?」迪卡斯吃驚地問。

  「對,爾後我爸爸才開始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也因此他非找回我不可,因為在某些方面我爸爸是很保守的……啊!對了,就跟你祖父一樣,而現在只剩下我能為他留下後代,所以……」

  「所以妳才會說妳不打算結婚,」迪卡斯接著說下去。「就為了不想如妳父親的願?」

  「答對了!」

  迪卡斯蹙眉凝視她片刻,又躺回去,摘下眼鏡望著藍藍的天。

  「以羚。」

  「又幹嘛了?」

  「那回之後,妳那種時候又是怎麼應付的?」

  「請兩天假。」

  「可是……」

  「你是男人不瞭解,但老實告訴你,那真的很痛,所以只要我不吃止痛藥就不太可能睡得著,不到處亂跑便不會昏倒,這樣自然就不會造成一片汪洋血海。」

  「痛多久?」

  「差不多一整天吧!然後隔天再睡一整天,剛剛好。」

  「妳以前都是這樣過來的?」

  「沒錯。」

  靜默半晌。

  「這麼辛苦,妳真願意繼續承受下去?」

  
《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