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魚目豈能混珠

  只不過一會兒工夫,林廣居然真的弄出了滿桌亳州菜,用渤王府現有食材做出了牛肉饃、鍋盔、撒湯、渦陽干扣面、銅關粉皮、燒餅、扁豆糕等特色小吃,甚至還有道藥桂悶甲魚,不愧是渤王府廚子,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來一尾新鮮甲魚,不可不謂神通廣大。

  那牛肉饃色澤金黃,外酥內嫩,以上等牛肉、粉絲為餡料,餡皮層層相迭,雖經油炸卻是入口不膩。鍋盔乃因形似盔甲,又圓又硬,反覆揉製麵團後於表層灑上芝麻,置於平鍋反覆煎烤,再佐以麥芽糖食用,芝麻濃香,麥芽清甜,是亳州民家餐桌上常見的主食。撒湯則以豬肉為底,以雞骨、羊骨等高湯燒開後,直接澆於攪拌均勻的生雞蛋中,成為風味獨特的肉湯蛋花茶。銅關粉皮以綠豆製成,薄如蟬翼,晶瑩剔透。剛蒸好的扁豆糕顏色青翠,散發出清甜豆香,讓人食指大動。

  朱友文看了一眼站在餐桌旁的文衍,文衍點點頭,表示菜色並無異狀。

  許久未見家鄉菜,朱友珪雙眼發亮,率先坐下,嘴饞舀了碗撒湯,對敬楚楚笑道:『先來嘗嘗這撒湯,除了我娘做的,我還真沒喝過對我胃口的。』家鄉小吃喚起了他幼時的鄉愁,此刻他只是單純懷念過往滋味,忘了介意自己的出身。

  朱友珪迫不急待嘗了一口,笑容頓時凝結,面露驚詫,接著又嘗了一口,細細品味,心頭滋味難以形容。

  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不管是味道或火候都像極了娘生前親手做的撒湯。

  朱友珪一時無法言語,敬楚楚忍不住問:『如何?是你念念不忘的味道嗎?』

  朱友珪緩緩點頭,忽道:『我想見見廚子。』

  林廣很快被帶了過來,朱友珪道:『這撒湯,味道與我娘做的極為相似。』

  林廣激動地望著朱友珪,『不過是地方小菜,感謝二殿下如此喜愛。小的同為亳州出身,菜餚味道相似,自是有可能。』

  朱友珪卻知,這撒湯雖是亳州名菜,但各地做法稍有不同,他娘親總是以老母雞熬湯,豬肉也挑上好五花肉細切成絲,久煮不柴,而這澆湯入蛋花所拿捏的時機,更是決定美味的關鍵,難道真這麼巧,這老人的手藝竟與娘親如此相似?

  朱友珪想了想,道:『我想將你留在郢王府內做廚子,好時時能喝到這美味撒湯。』

  林廣先是面露喜色,接著轉而為難,正想婉拒,外頭忽傳來嘈雜人聲,接著莫霄匆匆入內,道:『主子,外頭來了一堆官兵,說是要來捉拿逃犯!』

  『逃犯?』朱友文疑道,同時眼神迅速在眾人前掃過,最後停留在林廣身上。『有何證據?』

  莫霄面色為難,『是……是丞相大人親自率人前來,詳細狀況,屬下無權過問。』

  『是爹?』敬楚楚訝異道。『爹怎會親自來了?』

  僅僅只是一個逃犯,堂堂當朝丞相為何要如此勞師動眾?

  『請丞相大人進來,把話說清楚。』朱友文道。

  莫霄稱是,離開後不久,敬祥便風風火火地帶著兩個官兵出現,他一見到林廣便命令官兵:『把他捉起來!』

  朱友珪站起身,問:『這是怎麼回事?』

  這名燒得一手亳州名菜的廚子,居然是逃犯?

  兩名官兵已迅速左右架起林廣,將他拖了出去,摘星待想阻止,朱友文卻暗中扯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奇怪的是,林廣雖面露驚慌,卻並沒有任何解釋或掙扎,只是不捨地看了朱友珪一眼。

  那一眼裡有太多期待與熱切,朱友珪心內莫名一驚:這老人究竟是何來歷?

  敬祥對眾人解釋:『讓諸位受驚了,此人乃通緝要犯,刻意潛入渤王府,肯定居心叵測,極有可能是想刺殺兩位殿下的刺客!』

  朱友珪更是驚愕,忍不住看了一眼滿桌菜餚,摘星更是驚訝,思及這一切皆因她而起,正想說幾句話,敬祥已一陣風似地押著林廣離去,留下錯愕的眾人,與一桌尚未開動的菜餚。

  朱友珪總覺林廣不似心懷不軌,老人能將撒湯做得與他娘親手藝如此相似,他倍感親切,從那溫熱湯裡感受到一絲難得溫情,因此他很快追了出去,敬楚楚擔心丈夫安危,也跟著匆匆離去。

  片刻,朱友文冷冷吩咐文衍:『把菜全倒了!』這裡是渤王府,若他出面阻止,敬祥未必就能如此順利將林廣帶走,但林廣來路不明,他也不樂見摘星隨意帶人入渤王府照顧,才故意一聲不吭,眼睜睜看著林廣被帶走。

  他看向摘星,只見她有些心虛,這天外飛來橫禍,是她起的頭,朱友文覺得自己必須好好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他命眾人退下,只剩下他與摘星時,他冷言道:『本王早告誡過,不該收留來路不明之人!如今此人涉嫌行刺二殿下,若陛下問起,妳引狼入室,該如何交代?』

  摘星明知他句句有理,卻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正欲開口辯解,朱友文打斷:『馬郡主,人心險惡,外表雖無害,誰知肚子裡藏著多少陰險?看來妳還沒搞清楚,此處是京城,可不是奎州小地,能任由妳胡來!』

  她啞口無言。

  朱友文見她不再反駁,冷笑道:『郡主終於清醒了嗎?還是被人狠狠背叛的滋味,讓人無法承受?』

  這句話彷彿觸動了什麼,她身子微微一顫,朱友文知道自己刺傷了她,明明心裡該感到痛快,卻又有一絲莫名不捨。他這是怎麼了?他該恨馬摘星的,不是嗎?為何要同情她?又為何會感到些許內疚?

  良久,她抬起頭,一字一句,緩慢堅定,『但我相信,並非每種背叛,都是為了傷害,有時看似背叛他人,出賣的卻其實是自己。』她想起八年前那段往事,心有所感,就這樣在朱友文面前道出了真心話。

  有時候,人不得不背叛,但為的不是傷人,而是救人。

  她從未在其他人面前說出自己對於背叛狼仔的真正感受,可不知為何,她覺得朱友文會懂。

  他一愣,竟不知如何回話。

  『若殿下沒有別的吩咐,容我先行告退。』摘星轉身而去。

  他看著她纖細脆弱的背影越來越遠,知她只是在勉強自己硬撐,不要在他面前崩潰倒下,他竟覺胸口有一絲絲悶痛,彷彿心疼這個小女子。

  *

  『丈人請留步!』朱友珪追出渤王府喊道。

  敬祥見他追來,示意官兵先將林廣押走,面色凝重地走向朱友珪。

  『這林廣看來瘦弱憔悴,哪裡像是刺客?且他是亳州人,燒得一手亳州好菜,和我娘——』

  『殿下快請別再說了!』敬祥趕緊將朱友珪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殿下,此人不論是否刺客,他的真實身份,對您來說,可是萬分凶險。』

  朱友珪一驚,忙問:『丈人別賣關子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敬祥道:『皇室血脈真偽,事關生死,就算只是流言,但只要上頭起了疑,往往就是殺身之禍,再無生天!』

  朱友珪越聽越糊塗,問:『這和您不惜闖入渤王府抓走林廣,有何關連?』

  敬祥再次確認左右無人,這才在朱友珪耳邊道:『此人自認是殿下您的生父,依他的造謠,殿下您並非皇子,只是一個逃奴之子啊!』

  朱友珪臉色一白,用力握住敬祥的手臂,道:『此話當真?那林廣真是——』

  敬祥忙揮手,要他別再說了。

  『這林廣是名逃奴,』敬祥低聲道:『以前當過軍廚,聽說與當時在亳州的娘娘有過往來,還知道娘娘的左小腿上有道如食指般長的傷痕。』

  朱友珪的手猛地一緊,敬祥吃痛卻不敢出聲,只因兩人皆心知肚明,林廣所言不假。一名區區逃奴怎可能知道如此隱密之事,除非——

  敬祥忍痛繼續道:『這林廣原本欲押往邊境做苦勞,卻半途脫逃,官兵嚴刑逼供後,有奴隸供出他曾無意間道出自己兒子是當今二殿下,死前總盼著能進京親自見上一面……』見朱友珪臉色越發難看,他趕緊道:『二殿下請放心,所有知情者,老夫已盡數處理了。』他比了個殺頭的動作。

  朱友珪終於鬆開手,神情複雜,一轉念間,殺機已起。

  他是確確實實的大梁二皇子,未來皇位接班人,他不會讓一個來路不明的逃犯成為阻礙。

  只可惜了林廣那一手好菜,尤其那道撒湯,此後怕是再也沒機會嘗到同樣的滋味了。

  *

  當朝丞相大動作率領官兵前往渤王府逮補刺客,消息很快就傳進梁帝耳裡,隔日梁帝便宣馬摘星與渤王進宮,摘星一路上雖強自鎮定,但朱友文還是能感受到她的忐忑,他難得收斂渾身銳氣,只是默默坐在她身旁,她似乎也感受到他難得的體貼,馬車到了皇城前停下,兩人下車前,她朝他望了一眼,勉強擠出笑容,點了下頭。

  她懂得他無聲的體貼,並且感激他。

  這幾日,表面上兩人處處水火不容,互看不順眼,但到了臨危關頭,她竟有種錯覺:朱友文會是她唯一的依靠。

  再怎麼樣,他還是她未來的夫君,不是嗎?

  他總不會對自己未來的娘子落井下石吧?

  皇宮大殿,處處藏著權謀心機,她什麼都不懂,稍微說錯一句話,也許面臨的就是殺頭,她並不怕死,她怕的是,自己死了,便再也無法替爹爹與馬府全家報仇了!那是她至今仍願意苟延殘喘留著這條命的唯一理由啊!

  她跟著朱友文的背影,來到了紫微宮,梁帝已上完早朝,正在朝陽殿等著兩人,丞相敬祥、朱友珪也在殿上,其他還有楊厚等幾位大臣。

  人已到齊,梁帝開口問敬祥:『丞相,聽楊校尉說,他奉命前往相府調查時,那逃犯,已畏罪上吊自盡了?』

  摘星與朱友文聞言皆是一愣,摘星更是於心不忍,面露哀傷。

  儘管林廣有所隱瞞,但她知道,老人絕不可能是什麼刺客,況且丞相捉到人後,卻沒有送到刑部送審,而是帶回自己的相府關押,犯人最後又上吊自盡,怎麼看都是急欲想掩飾什麼,透出蹊蹺。

  摘星忍不住望向朱友文,他察覺到她的視線,轉過頭,對她輕輕搖搖頭,示意她先沈住氣。

  楊厚出聲質問敬祥:『丞相口口聲聲說那逃犯乃刺客,無憑無據,何以斷定?還是其中另有隱情?』楊厚倒也不是胡亂栽贓,官奴脫逃本只是件小事,但他埋伏在相府的耳目卻回報,敬祥對一個脫逃的官奴異常執著,不斷派人暗中搜捕,引得他來了興趣,一經調查,發現那逃奴居然自稱是朱友珪生父,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這事兒一爆發,朱友珪覬覦皇位的野心必然大受打擊,他哪會放過這大好良機?

  敬祥不理會楊厚,直接稟報梁帝:『陛下,臣從一奴隸逼供得知,此人對二殿下執法不阿,心有怨恨,臣又得知馬郡主將此人帶回渤王府,情急之下,立即趕去捉人,而臣也的確在其靴履內搜出一匕首。』他一抬手,一旁太監將一把匕首呈了上來。

  摘星見到那匕首,只覺可笑!當初林廣入府前,莫霄就已經搜遍他全身,若他的靴履中藏有匕首,莫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想開口替林廣辯解,朱友文忽扯住她的手腕,她不解地望向他,這次他依舊堅定搖頭,示意她不要出聲。

  林廣這人明顯大有文章,但此刻狀況不明,人又已死,任意提出證據,怕只會惹禍上身,不如靜觀其變。

  敬祥又道:『且此犯自盡前,已畫押認罪。』

  一名太監呈上林廣的畫押,梁帝拿起,仍感疑惑:『當真如此?不過一名逃奴,竟膽敢冒死刺殺皇子?』

  『陛下,確實如此,臣萬萬不敢欺瞞!』敬祥一臉懇切。

  朱友珪也道:『父皇,兒臣數年前,奉命前去徹查軍營集體藏糧一事,曾將一批涉案士兵罰降為奴,此人當時的確被貶為奴,軍部皆有檔備查。』

  楊厚卻不以為然,身為丞相,在軍部文件上動動手腳,又有何難?

  梁帝思量一會兒,點點頭,道:『楊校尉當初向朕稟報時,朕也覺奇怪,區區一逃奴,何以竟需堂堂丞相勞師動眾?原來竟是這番緣由,老丞相可真是愛婿如子啊。』最後這句話,似意有所指,楊厚偷覷梁帝,只見他面容和藹,並無異狀。

  敬祥與朱友珪同時如釋重擔,看來是成功瞞過梁帝了。

  梁帝放下畫押,語氣一沈,轉頭看向馬摘星,道:『馬郡主,妳識人不明,引狼入室,渤王府警戒疏漏,縱容逃犯,險些釀成大錯,你們兩人可知罪?』

  『是兒臣失察,請父皇降罪!』朱友文立即將責任一肩攬下。

  『陛下!』摘星往前站了一步,『此事與三殿下無關!三殿下曾多次力阻,是摘星一意孤行,不聽勸阻,才鑄此大錯,肯請陛下,僅降罪於摘星一人!』

  說不恐懼,是騙人的,但在見到朱友文毫不猶豫便替她扛下這一切時,她忽然又有了勇氣。人能有勇氣,是因為有了依靠。但她不想連累朱友文,況且這一切的確都是她的錯。

  梁帝冷哼一聲,先看著朱友文,『事出渤王府,你難卸其責,朕罰你思過三月,供繳一年俸祿。』又對摘星道:『妳受人蒙蔽,又頑固不聽勸阻,置朕二子性命於危險之中,險釀大錯!朕罰妳跪於太廟省思,三天三夜!』

  朱友文似還想說些什麼,摘星已雙膝一跪,坦然接受責罰。

  *

  太陽逐漸西下,一日將盡,跪在太廟內的摘星雖想硬撐,但曾被馬俊打斷的雙腿舊傷早已不堪負荷,痛得她冷汗涔涔,不但是腿,連身子也開始發抖,照這樣下去,別說三天三夜,怕是連三個時辰都支持不住。

  一個人影在太廟外一閃,負責看守的禁軍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摘星聞聲轉頭,見到滿臉憂心的馬婧被禁軍擋在太廟門外。

  馬婧哀求道:『軍爺,行行好,能不能讓我和我家郡主說幾句話?』

  禁軍不為所動,馬婧只能乾著急,她忽心生一計,對摘星喊道:『郡主!郡主您再忍忍,我去找我爹想辦法!』

  摘星一驚,立即喊:『不准去!』

  『郡主,可是——』

  『馬婧,我說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之前馬家軍圍城,梁帝表面雖已原諒,但心裡終有芥蒂,她不能再任由自己的錯誤,毀了朝廷對馬家軍的信任。

  林廣一案,怎麼看都是疑點重重,她卻只能看著那些高官幾句話就輕描淡寫將一個人的性命抹去,那是不是一開始她就該任由林廣倒在街上,見死不救?

  但她做不到啊!她怎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孤苦無依的老人橫死街頭?

  此刻她才知自己的存在有多渺小,是馬家郡主又如何?郡主不過是個封號,在奎州那種小地方也許是有些份量,但在京城,處處都是王公貴族,她這區區郡主又算得了什麼?根本沒人放在眼裡。是未來的渤王妃又如何?人家看上的還不是她身後的馬家軍?而她身處京城,就在天子眼皮底下,一言一行都會影響這些曾經效忠爹爹的士兵將領。

  她已經不能再像從前,惹出了禍就奢望有人替她解決,如今她得自己承擔這一切,即使代價很可能是這雙腿就此廢了。

  若真瘸了雙腿,朱友文恐怕只會更厭惡她吧……也好,反正她也不奢望能得到他的任何關心……

  馬婧急得都要哭了出來,『郡主!您的腳不能再這樣跪下去了啊!』心慌則亂,她甚至威脅禁軍隊長:『你們想清楚啊!要是渤王妃的腿廢了,誰能承擔?還不快去稟告陛下,求他放人?』

  摘星知道馬婧擔心,但怕引起更多禍端,她只能狠下心,朝禁軍隊長道:『若再任她胡鬧,擾我思過,我日後必稟報陛下諸位失職!』

  禁軍本念著馬婧是摘星隨從,多有容忍,摘星一說完,禁軍們立即舉起長槍,對準馬婧,不客氣道:『再胡鬧就把妳拿下!還不快退下!』

  『郡主!』馬婧不死心。

  摘星閉上眼,硬是不理會,將瘦弱的身子又挺了挺。

  一切都由她來承擔。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了。

  『退下!』禁軍長槍紛指馬婧,步步逼退。

  馬婧無奈,最終只得含淚不捨離去。

  *

  不久,天空響起聲聲悶雷,遠方烏雲捲動,滾滾而來,看來很快會有場大雨。

  身在御書房內的朱友文不自覺朝窗外望去,梁帝見他神色略顯掛心,便問:『你在擔心馬摘星?』

  朱友文收回目光,一臉冷漠,『馬摘星仍有用途,兒臣只是不知她能否撐住,若挺不過,可就壞了事。』

  『你這准王妃,並非池中物,朕只是要挫挫她的銳氣,讓她安分些,你且放心。』梁帝笑道。

  『是,兒臣明白。』

  梁帝語鋒一轉,『朕要問你一件事。』

  朱友文已知梁帝要問什麼。梁帝向來多疑,不可能輕信敬祥那番說詞。

  『偌大丞相府,竟連區區一個逃犯也看管不住,這麼輕易就讓他上吊自盡了?實在令人起疑。』梁帝道。

  『是,其實林廣入渤王府前,兒臣屬下已替他搜過身,確認身上並無丞相所呈之匕首,而渤王府看守嚴密,要盜取武器,並不容易,況且府內也無匕首等利器失竊。』朱友文回道。

  梁帝沈吟,道:『果然有疑竇。敬祥那老狐狸,自以為天衣無縫,卻不知處處是破綻。這其中真相如何,交由你詳細調查,三日之內,朕要知道結果。』

  *

  朱友文回到渤王府時天色已暗,人才剛下馬車,天空便下起傾盆大雨,他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毫不遲疑往府內走去。

  文衍等人已在大廳等候,他命莫霄與海蝶埋伏丞相府,有何動靜,隨時回報,兩人銜命立即離去。文衍向來是他的謀士,朱友文將疑點說出後,兩人試圖抽絲剝繭,還原真相。

  『林廣被抓走時,並無反抗,也並沒有對二哥口出惡言,實不像與二哥有深仇大恨。若真是刺客,必會拚死一搏……』朱友文率先說出疑點。

《狼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