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5
這個世界存在一些不等式:不吃不等於會瘦,努力不等於能有錢,付出不等於可以得到愛。
——《孤獨星人》專欄
女人有三大愛好:買買買,吃吃吃,八卦、八卦、八卦!
溫惜對前兩者意興闌珊,但是對於最後一條興致盎然!
自從知道了穆揚和陸星成的關係,她就開始了挖掘工作。可是一個人挖掘哪有大家一起揮鋤頭有勁呢?但穆斐和穆揚的態度非常強硬,所以溫惜嚴格保守秘密,只敢和唯一的知情人童小悠互通有無。
然而溫惜忘了一點,她是可以騎在穆揚頭上嚴刑逼供的女王,可童小悠不是啊!她雖然打了陸星成一耳光,可這和翻身一點關係都沒有。陸星成不說的事,童小悠也不敢追問。
所以當溫惜說出:「穆揚的媽媽是十年前的7月28日去世的,那天是她三十四歲生日。」
童小悠吃驚。
溫惜說:「那天穆家生日宴已經安排好了,唯獨陸星成沒到場,不僅如此他還堅持要姐姐去服裝發佈會現場接他。結果陸星瑜在去的路上被一輛剎車失靈的卡車攔腰撞擊,一句話都沒留下,當場死亡。」
童小悠震驚。
「所以穆斐和穆揚視陸星成為仇人,自從陸星瑜去世後就沒有任何往來,也從不提及彼此的關係。」溫惜說著歎了口氣,看向小夥伴,「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你還有什麼內幕嗎?」
童小悠目瞪口呆。
「溫惜……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她就連知道陸星成是穆揚的舅舅都是通過猜的,壓根也沒敢問陸星成一個字。溫惜這麼簡單的幾句話裡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童小悠像吃了一塊壓縮餅乾外加一瓶水,快要被撐死了。
不過……
「十年前的7月28……」童小悠瞬間睜大了雙眼,「那不是『尼姬』發佈的當天嗎?」
二十歲的年輕設計師是那一年青年設計師大獎賽萬眾矚目的黑馬,對冠軍獎盃志在必得。將他從小養到大的姐姐生日在即,意氣風發的少年親手為她設計了她最喜歡的「尼姬」作為生日禮物,打算在生日當天給她一個驚喜。
可這個世上歡喜的事總是那麼少,而悲傷卻總是來得讓人猝不及防。人從沒有力量去選擇命運,只能靜靜地等待自己被命運選擇,等待在那一刻、那一秒,出現在那條街、那段路,與過去和未來永遠作別。
而她甚至沒能看到「尼姬」一眼。
WAY打樣間。
路任正親自給打樣師示範他想要做出的效果。助理走到他身旁,低聲說:「已經確認了,陸星成也參加了葉芒禮服設計的競選。」
「嗯。」路任點了點頭,繼續縫製多層的褶皺效果。
「是否要和上次一樣?」助理指的
正是一個多月前路任抨擊《CHIC》打壓陸星成的事。
路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助理:「先看看他能做出什麼來。」
助理點點頭,頓了幾秒說:「總監也知道了。」
路任繼續手上的工作,不置一詞。
路言之來醫院的時候,陸星成剛剛拆完石膏。他本以為拆了石膏連T台都能走,哪知一個多月未曾活動,腿僵硬得連廁所都走不到。不過就算動作不優美,但氣質一樣要優雅。他必須要穿上大長腿必備的黑色修身褲走出醫院,這樣即便有記者偷拍,即便又是一篇黑色通稿,他也要帥氣逼人地上鏡!所以路言之推開門,看到陸星成滿床打滾,下意識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一個月好吃好喝不工作,陸星成穿不進原來的褲子了!
沒有任何選擇,他只能穿上童媽媽給他買的運動褲。好在腿長,運動褲也能穿得慵懶而不臃腫。
不過,這種自我安慰在看到路言之修身襯衣包裹著一身腱子肉時化為烏有,他討厭路言之的理由一百個都不嫌多!像這種目睹了他被車撞、被五個零打以及穿不進褲子的人,陸星成發誓日後一定要讓他在世界上消失。
「我聽說你參加了葉芒禮服裙的設計?」路言之開門見山,因為童小悠不在,他甚至省略了那些婉轉與遮掩。
「是啊,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機會呢。」陸星成深知路言之來找自己的理由,他下刀從來不失手。
「這就是你纏著小悠的理由嗎?」路言之冷冷掃了他一眼,「以照顧為名,實際上利用她得到消息。你以為以你現在的聲名狼藉還能重回時尚圈嗎?」
陸星成挑起眉頭,眼尾也跟著上揚,漂亮的雙鳳眼裡閃著凌厲的光芒:「藝術圈可從不講人品,只講才華,路總監不會不知道吧?」
「你有才華嗎?」路言之嘴角帶笑。
「如果我沒有,你就不會特意來找我了。」陸星成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衝他笑了笑,「你我之間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麼多年我從未寫過任何一篇關於WAY和『言格』的評論,可是你們先惹了我。我承認報復是很可恥,但是別人有負於我,我沒有理由不去還擊。」
「所以童小悠是你接近我們的最好踏板。」路言之說。
陸星成微微皺眉,她是一塊踏板沒錯,但這個踏板和他想像中的樣子出入有點大。但若要給她另外一個定義,確實也想不出來,助理?廚娘?朋……友?那還是踏板好了。
所以他坦然承認:「是啊,沒錯。而且我不光知道葉芒的招募,我還知道你們打算開發全梭織系列。我承認想法很大膽,但市場不一定會喜歡。人啊,在接受新事物的時候,總是需要一樣東西的……」
路言之挑眉看向他。
「一個他們心中
認定的人告訴他這是好,還是壞。」他的笑容邪惡極了,儼然還是那個毒舌又犀利的主編大人,「而你應該知道Sarah林沒這個本事。即便你們和《CHIC》現在是合作夥伴,《CHIC》把最好的位置都給你,你還是會心虛,不是嗎?」
看著路言之難看的臉色,陸星成笑瞇瞇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好走不送。」
路言之深吸一口氣,稍稍穩定了情緒,現在的陸星成他有何可忌憚的?任憑他說得天花亂墜,又有誰還會記得一個落魄的前主編?他轉身開門,陸星成笑得更加囂張了:「趕緊回去抱緊路任的大腿,讓他好好保護你,要是輸給我,你們父子倆應該都會顏面盡失吧。」
病房門開,門口站著目光呆滯的童小悠。
「小悠……你怎麼在這裡?」
原本洋洋得意的陸星成瞬間變臉。童小悠圓溜溜的眼睛寫滿了受傷,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只是來辦出院手續的,我不知道你們在說話……」
「你都聽到了?」路言之問。
陸星成頭皮一麻,她該不會又要打他耳光吧?
可是童小悠沒有,她只是木訥地搖了搖頭,蠢得連撒謊的基本技能都沒有:「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我、我先走了。」她從頭到尾甚至沒敢看陸星成一眼。
陸星成放下了捂臉的手,看著她踉蹌地跑走,他有點想追,可是路言之比他快了一步。陸星成覺得很可笑,自己為什麼會想去追她?難道是他不服輸的性格作祟,連跑步都要贏過路言之?
可活了三十年,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複雜的情緒,壓抑又難過,想說什麼說不出口,想做什麼猶豫不決,像是被什麼掐住了咽喉,又像是被什麼絞住了心。
直到那天晚上,他獨自一人打開家門,空置了一個月的家裡纖塵不染,月光照在茶几上的蒙布朗栗子蛋糕上,他想起今早他發的一條短信—:「奧林匹克,我要吃栗子蛋糕。」
他想,也許他的情緒並不複雜,只是從未體驗過罷了,這種情緒,叫愧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