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1
那些以為付出感情就會得到愛的人,該醒醒了,有時候你付出錢都得不到愛,難道你的感情比錢更寶貴?
——《孤獨星人》專欄
宿醉除了頭疼,更嚴重的是臉腫。只是溫惜今天在朋友圈的自拍依舊美得發光,而童小悠腫得像只冬瓜,就連路言之這樣溫柔的人看到她時都忍不住婉轉地說:「小悠,你今天好像胖了點。」
不過好在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路言之拿出一張報名表遞給她。童小悠接過來一看,是新一屆風尚杯設計大賽的報名表。前幾屆風尚杯童小悠都報名了,可惜苦於沒有任何作品發表,所以連參賽資格都沒有。自打全梭織系列報廢以後,路言之一直情緒低落,童小悠心裡愧疚不已,而如今他竟然願意參加比賽,無疑表示他重新振作了起來。這讓她心裡也好受了不少。
這張報名表上,路言之已經填好了信息,申報人是路言之和童小悠,只剩表格最下方的簽名。
「我們組隊吧。」他的雙眼期待地看著童小悠。
有那麼一秒,童小悠心裡抗拒了一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情緒會在那一秒波動,他們是搭檔啊,他織布,她設計,這是她親口許諾過的啊。在她心裡,一面是渴望,一面是應該,即便知道渴望的不可求,還是仍然對應該產生了那麼一秒的懷疑。
「好。」一秒過後,她點頭。
路言之笑起來,還好啊,哪怕失去了一切還有童小悠啊。以他的名聲和地位,想找搭檔並不是一件難事。可世上哪有那麼多可以信任的人,只怕今天搭檔,明天他路言之江郎才盡的消息就漫天飛舞了。童小悠的才華和她心底淳樸的善良,是這個世上最難得的存在,她始終對這個世界充滿善意,哪怕世界對她並不友好。路言之很羨慕這種源自心靈的善意,因為他心中的善意很早就消失不見了。
「陸星成和江顏也參加了風尚杯。」路言之說著,遞給她一支籤字的筆。
童小悠默默簽下字,看向路言之:「你知道我運氣很衰的事嗎?」她覺得既然搭檔,有必要坦誠以待。畢竟她已經把運氣還給了陸星成,最近的她可是經歷了刀削手指、馬達壓掌、火燒禮服和防狼噴霧噴眼這些悲慘的故事啊!
「有嗎?」路言之反問。
童小悠沉默,這種事應該誰都不會信吧。她歎了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麼,小心地問:「那個……你和陸星成真的是兄弟嗎?」
路言之知道,當父親說出那句肯定的回答時,全世界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童小悠今天才問,怕是憋了很久了。他的回答和母親程佩玉一樣,搖了搖頭:「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兄弟。」
童小悠神色心疼,一來心疼陸星成真的是
私生子,二來心疼路言之也算是受害者。
「母親很傷心。」他繼續說,「最近連福利院都沒去,一直在家。」
她還記得上次與程佩玉的一面之緣,那樣一個溫柔又能幹的女性遇到這種事還是會一蹶不振啊。畢竟對他們母子來說,陸星成的存在就是一種傷害。只是連吃紅燒獅子頭都能那麼幸福的人,不是一個讓人能從道德制高點去鄙視的私生子。因為自始至終他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與路任的關係,他只是獨自生活,獨自站在與世隔絕的懸崖之巔。
「我要贏過他。」路言之握著報名表,目光裡閃著異樣明亮的光,「小悠,那是我們的夢想,我們要把它奪回來。」
童小悠知道,他說的是被陸星成狠狠踐踏在腳底的全梭織系列,是他的夢想,也是她的。如今的陸星成已經重新登上了時尚圈光輝王座,而她也必須重拾夢想,哪怕前途荊棘叢生,哪怕她不再擁有任何的運氣,這條路她也必須走下去。
因為相較於放棄,童小悠寧願失敗。
追求夢想的路上,跌倒不會帶來成功,但會帶來改變。人的一生不一定光芒萬丈,但每一天都應該不同往昔。止步不前的現狀、一成不變的生活、空無飄渺的目標,每一樣都足以扼殺人生的意義,沒有變化的人生等同於死亡。
下班的時候,童小悠急著回家補覺,走路都比平時快了幾分。可所謂衰神附體,就是事事都不如願。昨天出門被人架著去喝酒,今天出門就被人堵在門口。
而且堵她的人竟然還是江顏。
江顏穿著藏青色針織短背心,下身是同色系真絲材質的高腰闊腿褲,時髦又幹練。她摘下墨鏡,目光犀利地看向昨夜闖進陸星成辦公室表白的酒鬼。
「我是江顏。」她向童小悠自我介紹,可並未伸手,這個介紹更像是某種宣戰。
可童小悠不是溫惜,她是沒有戰鬥值的,她甚至根本都不知道自己陷入了戰鬥。看到江顏時她雙眼一亮:「哇,你是江顏,我在雜誌上看過你哎!」
江顏濃黑而自然的眉毛上挑時有一種凌厲的霸氣:「昨晚咱們不是見過了嗎?」
昨晚?童小悠扶額想了一下,昨晚她不是只去找陸星成嗎?怎麼她還見到江顏了?
童小悠的反應從某種意義上羞辱了江顏,她昨晚壓根就沒看自己一眼?!
「看來你昨晚眼裡只有陸星成啊。」
童小悠想,是啊,她是去揍陸星成的,當然眼裡只有他,總不能波及他人嘛!不過江顏竟然找上門來,難道自己昨晚真的傷及無辜了?
「那個……我昨晚是不是做錯事了?」
「你和陸星成的關係我都查清楚了。」江顏看了一眼WAY公司大廈,目光譏諷地落在童小悠身上,「你現在是WAY
的設計師,又和路言之是搭檔,你不覺得你昨晚的行為很可笑嗎?」
童小悠驚呆了!原來江顏認為自己是代表了路家去揍陸星成的嗎?她急忙擺手:「不不,我不是被人唆使的,我做的事都是發自我的真心!」那時候她是真心想揍陸星成啊!
她話音剛落,身後傳來噗嗤一聲的笑聲,童小悠和江顏一齊看去。不知為何陸星成竟然也來了這裡,他靠在自己的車上,看起來剛到不久,應該是聽到了童小悠那句「發自真心」。
他憋著笑走過來,表情一如宋儒儒形容的那樣——竊喜!他絕對是趁機打了自己,才會笑得如此不懷好意!童小悠退後一步,做出了防守的狀態:「你來這裡幹嗎?」
陸星成笑道:「難道你不想和我說點什麼?」他可是難得沒加班來找她,她看到自己應該興奮不已吧!
說點什麼?童小悠歪頭想了一下,還真的有話要說:「陸星成,我和路言之一起參加風尚杯了。你等著,我們一定會在比賽裡贏過你的!我們會證明給你看,全梭織系列才不像你說的那麼差勁!」
「另外!」她伸手摸上自己浮腫的臉,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昨晚你真是太差勁了!」
她說完狠狠白了他一眼,大步就走。昨晚趁機揍了自己,今天竟然還特意來炫耀,他怎麼可以這麼不要臉?!
陸星成站在原地,愣住了。
這世上很少有讓他鬧不明白的事,而這其中的大部分竟然都和奧林匹克有關,這個女人有毒啊!
江顏冷笑著走了過去:「看起來你是白來了。」
「我只是路過而已。」陸星成神色冷了下去,看向江顏,「倒是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說過,我討厭和你接觸過的女人。」
陸星成斜了她一眼:「那就沒辦法了,我和她不但接觸過,還親密接觸過。」他說完笑了一下,瀟灑地轉身。
江顏不解地朝童小悠離開的方向看去,陸星成明明最討厭失敗者,最鄙視愚蠢的人,最看不起芸芸眾生。
「那我會整死她的。」她說。
「那倒不用。」陸星成邊走邊說,「她衰起來的時候自己都能原地爆炸,用不著你動手。」
他拉開車門,副駕駛位上還放著一束嬌艷欲滴的鮮花。他剛才是腦子抽筋了才會在路邊買鮮花!奧林匹克竟然說他昨晚太差勁了?他昨晚明明是被表白的人,他做了什麼差勁的事?
和路言之組隊,她才是最差勁的那個人吧!
路任推門走進書房時,程佩玉站在書架旁,一本書攤開放在書桌上。她手裡拿著陸星成設計的禮服照片,聽到腳步聲抬頭,與門口的路任四目相望。
她抬手將照片一撕為二,在路任的眼前將它丟在地上。
「你接受採訪後,現在外面都在謠傳
他是我的私生子,你知道嗎?」路任神色平靜地問。
「在我眼裡,他就是,他和他姐姐都是。」程佩玉笑著邁步向路任走去,毫不留情地踩過地上撕開的照片。
「是她奪走了屬於我的一切。」她喃喃地說,「現在她應該很得意吧,她的孩子竟然還能是個私生子,我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知道呢。」
路任冷漠地看著程佩玉:「她根本不會在乎這些。」
「可我在乎。」程佩玉雙眼中的執著幾近瘋狂,她一字一頓地說,「我在乎我失去的每一樣東西,每一秒時光,這一世你都要替她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