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回宮路上有點浪(三)

  根據我進宮這麼久的經驗來看,吉祥公主罩我,多半是罩不住的,皇帝要懲罰我,吉祥公主哪裡攔得住?不過,吉祥公主說大話,我總不能拆她的台,我敷衍的回了幾句話,心中甚是擔憂。

  皇帝好不容易放鬆了對我的管教,要是我自恃有幾分姿色,為所欲為,皇帝狠下心來懲治我怎麼辦?我到現在還不是很清楚自己在皇帝心中的斤兩,萬萬不能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沒的惹了皇帝不高興,對我的喜歡又減了一分。可吉祥公主這個小冤家,指名道姓要我迎她進宮,擺明了就是希望我能成全她見晏卿一面。

  罷了,就當最後一次為吉祥公主和晏卿的感情添磚加瓦,日後,他們是否能共結連理,可與我無任何關係了。

  晏府門口,我把馬車停下後,就有家丁前來詢問:「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晏府不是書香世家?守門的家丁說話怎麼一股濃濃的江湖風氣?

  我無意追究這些細枝末節,便作揖回道:「小哥,不才顏三寶,與晏編修有過幾面之緣,曾得晏編修接濟,眼下生活好了些,特意攜拙荊前來道謝。」

  吉祥公主低頭,不勝嬌羞,她在背後戳我,低聲說:「顏三寶……真是個好名字。」

  我本來就姓顏,叫顏三寶又何妨?但我想起上次前來晏府見晏卿,好像也瞎編了一個什麼名字,記不起來了。

  家丁狐疑的看了我們兩眼,我又作揖,家丁定是看在我謙和有禮的份上,道了一聲:「那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前去通報。」

  吉祥公主崇拜的看著我說:「相公,你真有辦法。」

  「那是,也不看看你相公是誰?」

  虛榮心被極大的滿足後,我發現我跟吉祥公主真有些變態,我們怎麼這麼愛演戲?早知道,應該讓皇帝安排吉祥公主去學唱戲。算了,戲子沒地位,被人瞧不起,我還是免開尊口,以免被皇帝罵個狗血淋頭。

  我怎麼又想起皇帝?不行,按照這個頻率,我一天豈不是要想皇帝上百次,這怎麼能行?我得想些其他的東西,比如孫郁的爺爺看到百壽圖高興不高興,晏卿此時是在吃晚飯還是看書。可說實話,這些問題好無聊,又沒有什麼難度。難道我非得想皇帝才行?

  這時,家丁和晏卿一同出門,晏卿拱手作揖道:「三寶兄光臨寒舍,未曾遠迎,失敬失敬。」

  我也作揖回禮道:「晏編修實在是太客氣,愚弟路過此地,想起晏編修對愚弟的種種照拂,未曾打招呼便冒昧打擾,實在是失禮了。」

  我的小娘子——吉祥公主,她早忘記站在她身旁的我才是她的相公,一雙眼睛似是粘在了晏卿身上,這叫身為相公的我很是沒面子!

  我咳嗽一聲,用手腕碰了碰吉祥公主,對著晏卿說:「晏編修,這位是拙荊。」

  吉祥公主這才驚慌失措的行了個萬福金安禮,道:「晏編修,奴家有禮了。家夫曾多次提起晏編修助人為樂的善行,今日一見,晏編修真是謙和有禮,貌比潘安。」

  我無語望天,吉祥公主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才是你的夫君!你當著夫君的面誇獎別的男人相貌英俊,用什麼貌比潘安的形容詞彙,還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這也太不合適了!

  晏卿很驚訝,幾度開口,但沒說出什麼話來,想來他也看出來我的嬌美小娘子是吉祥公主裝扮的。

  這個場面很尷尬,似乎只有我是清醒的,我只好反客為主,說:「晏編修,愚弟和拙荊舟車勞頓,甚是口渴,不知能否討要兩杯熱茶?」

  「三寶兄,是在下失禮了,快裡邊請。」晏卿一邊吩咐小廝去傳話在花廳上茶水和擺飯,晏卿引著我和吉祥公主進了晏府。我們三人沿著抄手遊廊往前走,院中景致最吸引我的是一叢叢紫薇花,紫薇花樹不高,但紫薇花一簇簇的開放,真可謂是繁花似錦。

  到

  了花廳後,我坐下喝了一口茶水,便以出恭為由避開,留個自在的地方讓晏卿和吉祥公主暢敘幽情。

  其實,出恭並不完全是借口,我真個去上了茅房,晏府的茅廁男女分開,茅房裡點了熏香,味道不難聞。我走出茅房,望著無數星星環繞著明月,不知怎地想起一句詩叫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這句詩的意思卻不好,說我好心待你,你卻無動於衷。

  我找丫鬟要了一瓢水淨手,正要走出小院,誰知有人忽然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我驚嚇到跳起來險些沒站穩的地步,轉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晏卿。

  「三寶兄,在下看你出恭多時未歸,便前來看看。」

  晏卿這話說的,我這麼大的人了,難道能掉進茅坑裡不成?他定是覺得花田月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難免會被人說閒話,這才出來找我吧?

  我大笑了兩聲,說:「晏編修真是會說笑,愚弟見群星璀璨,忍不住多看了會兒。是不是拙荊不懂事,衝撞了晏編修?晏編修請放下,愚弟這就前去修理她!」

  我就勢要走,卻被晏卿攔住,「三寶兄,咱們難得相見,何不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把酒言歡,不醉不歸?老天爺,自打荷花酒一事後,這輩子我最怕聽到酒和醉兩個字,我才不要跟晏卿一起喝酒!我可是有要事在身的,喝酒誤事,大大的誤事,在這個節骨眼上,我決不能糊塗。

  我推辭道:「晏編修,今日天色已晚,愚弟和拙荊就不再打攪晏編修,待下回由愚弟做東,咱們好好喝幾杯如何?」

  「三寶兄怎麼急著要走?莫不是有什麼急事要處理?」

  「實不相瞞,晏編修,愚弟和拙荊鬧了些矛盾,剛把她從娘家接回來,路過晏府才想到進來打聲招呼。愚弟和拙荊尚未重修舊好,不好再多打攪晏編修。」

  我這瞎編的功力真是越發精進了,扯謊信手拈來,毫無面紅耳赤的症狀,可見皇宮真是鍛煉人臉皮厚的好地方。

  晏卿見強留我不住,吉祥公主依依不捨的暫別晏府,回宮路上,吉祥公主抱怨道:「三寶,你這麼急著回去幹什麼?」

《皇帝中二病》